栗山凉子今天格外热情。
他变装的道具需要维护，缝缝补补做手工做了一会儿，手上又是线头又是胶水，暂时抽不出手回复讯息，这才给栗山凉子拨了个电话，希望能再晚十几分钟。
本来这么说完，就应该挂断电话了。
仁王雅治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看到通话记录显示，刚才的那通电话持续了足足十六分钟。
好几次他想要挂断电话，栗山凉子都能找出不同的借口阻止他：
被这个boss卡住了、这个连招忘记了怎么用、那个彩蛋不知道要怎么拿。
游戏的借口扯完，她大概也无话可说，又开始问学校里最近的活动，她和他明天的课程……
“每个班的课程表，你应该去找柳。”
原本还想看看栗山凉子想玩什么，听着话题越走越远，栗山凉子干巴巴努力找话题的聊天模式实在无趣。
他好几次想试探栗山凉子有没有发觉自己的伪装，对方却像是在背书似的，完全不接茬，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话。
于是仁王雅治选择结束这一通电话。
手里的手机还在发烫。
得知他要挂电话时，女生想要劝阻的低呼声似乎还在耳边，没有彻底消散。
那好像他听过的、栗山凉子语气起伏最大的一句话。
她似乎很想再多聊一会儿。
哪怕是以那种没话找话的方式……
仁王雅治把手机丢到一边，撇了撇嘴。
这就是她的攻略方法吗？
没意思。
比起栗山凉子俗套的攻略，他还是更想知道她有没有看破自己的伪装。
仁王雅治想了想，又把手机找了回来。
“喂，搭档。有个好玩的事情，要不要一起？”
*
好不容易刷新的随机任务竟然失败了。
和仁王耗的时间太多。挂断电话后，再找其他人通话也凑不满两小时。
仿佛目睹标价无数个0的道具和自己挥手告别，栗山凉子一整天的好心情终结在此，第二天去学校时还蔫头巴脑的。
明明她使出浑身解数、最后甚至当场谷歌搜索聊天话题，仁王雅治还是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不仅如此，她和仁王友好培养感情的这些天，竟然真的一点好感度都没有涨……
仁王雅治真是个铁石心肠的男人！
栗山凉子在记名册上一笔一划、用力的写下迟到同学的名字，再一次感叹。
校园内，早课的预备铃声悠悠传来。
“辛苦了。”身边一起执勤的同伴说道。
栗山凉子也回了一句，看了一眼时间，便匆匆抱着记名册往教学楼走。
今天轮到她值日。
作为新加入的成员，执勤结束后，她还要把记名册归还到风纪委员会办公室去。
因为从学校门口赶去办公室、再从办公室赶回教室上课的路途有些遥远，这种苦差事都是刚开学时就排好轮换的。
她是最晚加入的，其他同学都轮过好几次了，这份工作自然落在了她头上。
不过她还没走多远，就被身后的人叫住。
“栗山。”
栗山凉子回过头，柳生比吕士阔步追上。
柳生今天也和她一起值日。
眨了眨眼，栗山凉子询问地看向柳生。
——不回去上课吗？
“恩。”柳生比吕士点头，走到她身侧，“有点事要去办公室一趟。”
“我帮你带回去？”他问。
栗山凉子想了想，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飞快将记名册交出来。
“……”
仁王雅治推了推眼镜，接过记名册。
她平时不都是拒绝，然后选择和柳生一起边走边聊过去的吗？
这两个人相谈甚欢的画面，他不只一次撞见过。
怎么轮到他，就是一个人把东西带回去了？
仁王雅治默默腹诽着，暴走到办公室后，又暴走回了教室。
快六月的天气，饶是一大早，他额头也被闷出了一层薄汗。
好想用幻影啊……
可是他昨天是用“试试新道具能不能骗过大家”的理由，邀请柳生比吕士交换一天的。
仁王雅治揪着自己崭新的假发。
这个号称超薄超透气超舒适的假发，和旧的根本没什么区别嘛！
虽然看上去发质确实更逼真了一点……
但怎么样也比不过幻影。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这次的假发长度他没有修剪好，发尾扫在脖子上，有微妙的不适感。
挠了挠脖子，仁王雅治回头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就离开的女生。
和栗山凉子一起在门口站了一早上，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不是柳生。
可是……她刚才的反应又和面对真正的柳生不太一样。
所以——她到底发现了没有啊？
*
趴在桌子上把面前的这本书看完，栗山凉子撑了个懒腰。
她托着腮侧头看向窗外。社团结束后，学生三三两两往校门方向行走。
她没有参加社团，所以其他同学参加社团活动的时间，她通常会一个人来图书馆看书。
把手机上的读书清单又理了理，挑出了两本可以推荐给柳生比吕士的作品。
栗山凉子抱起桌边的几本书，绕回书架边想将它们放回原位。
柳生比吕士的好感度也达到了光靠聊天无法增长的程度，也不知道分享小说还能撑多久。
正想着，顺着指示牌绕了一圈，她一眼就看到了柳生比吕士。
少年倚靠在书架边，仰头不知道在寻找什么。听到她的脚步声微微侧头，朝她点头问候道：“好巧。”
……的确很巧。
这是她今天第四次碰到柳生比吕士了。
i组和a组的教室光看字母顺序就知道隔了多远。
平时她几乎很难在图书馆以外的地方碰到柳生比吕士，可是今天却像是被磁铁吸引似的，不论走到哪里都能碰上。
栗山凉子一边数着书架的排数——她的书恰好也要还到这里，一边侧头问：“你在找什么书？要帮忙吗？”
柳生比吕士说了个极其生僻的书名。
栗山凉子被书名震住了：“啊？”
柳生什么时候连这种书都涉猎了……
她还以为只有柳莲二喜欢看这种冷门书收集数据。
不过既然说了要帮忙，栗山凉子把自己借的书放好后，也站到了柳生比吕士身边。
“确定在这一个书架吗？”
柳生比吕士点头：“恩。只有一本，应该就在这两排书架上。”
可能是被人放到了别的地方了吧？
柳生答道：“我中午在这里看到过。”
那就只能在这里找了。
栗山凉子垫着脚，仔细寻找了起来。
*
仁王雅治准备的新假发有问题。
假发已经被他扔回了储物柜里，可之前被头发扫过的地方，仍旧发痒。
刚才照镜子看了看，哪怕很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挠，脖子后面依旧红了一大片，回去大概需要涂药膏了。
柳生比吕士匆赶到图书馆，打算和仁王换回自己的铭牌回家。
一排一排书架寻找过去，他突然倒退了几步。
柳生比吕士在灯光晦暗的角落找到了他的混蛋搭档。
还有另一个人。
他不知道那是谁。
对方被禁锢在一个狭窄的角落里，整个人被挡得严严实实，只能隐隐看到对方乌黑柔顺的发顶。
而他的混蛋搭档一只手握着别人的手腕，另一只手抵在书架上。
——俨然就是传说中壁咚的标准姿势。
柳生比吕士面无表情。
壁咚可以，但请不要用他的脸好吗？
仁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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