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天色逐渐沉下来，栗山凉子也加紧了挑选礼物的动作。
最终在第三家礼品店里给柳生晴奈买了个精致的小提琴摆件。
得益于经常去搭档家，晴奈他还算熟悉。
小姑娘的喜好他张口就来，就算以后栗山凉子真的碰到柳生晴奈，他也不担心自己会穿帮。
他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就是，离开教堂之前不二周助偷偷和栗山凉子说了什么。
以他对不二周助的了解，这人虽然八卦了一些，但总归不是多事的人。
再加上，仁王雅治对自己的变装技术十分自信。他敢肯定就算是不二周助，也没办法笃定自己今天见的一定就是仁王雅治。
所以不二对栗山凉子说的肯定不会是“和你约会的人是仁王”这样的话。
可是按不二的性格，估计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话。
多半是给他挖了个坑。
既然明知道有坑，他当然不会傻乎乎的踏进去。
看着折返回店里的黑发女生又小跑回来，仁王雅治已经想好了结束今天“约会”的说辞。
打好的草稿却在女生捧着纸袋递过来时卡了壳。
“这是什么？”他问。
路灯灯光从头顶落下。
刘海与睫毛的阴影将女生一眼望到底的清澈双眸遮挡，看不明晰其中意味。
“我看到第一眼，就觉得柳生君会喜欢。”
“所以……想送给柳生君。”
仁王雅治在对方的期盼中将包装盒打开。
——里面是个高尔夫球摆件。
镜片遮挡住他的视线，他飞快扫了一眼女生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双眸，心中默默咀嚼着她刚才说的话。
栗山凉子一向用敬语。
可是现在他忽然有些不确定她这里的“柳生君”是在对他说，还是从不二那里知道了什么，在对真正的柳生说。
管他的。
现在他才是柳生比吕士。
将摆件托在手中，他细细打量了一圈，唇角笑容扩大：“谢谢，我很喜欢。”
把柳生比吕士收到礼物的模样学了个十成十。
可是他这么说完，栗山凉子还在眼巴巴盯着他。
……恩？是他演得不对吗？
不应该啊。
柳生是他最熟悉的被模仿对象，就算是他亲妹妹柳生晴奈都分不出他们俩谁是本尊。
“？”
仁王雅治不动神色，摆出一副疑惑询问的神情，将问题又抛回给栗山凉子。
*
柳生比吕士在加入网球部之前，是高尔夫社的成员。
她曾经私下问过柳生。就算加入了网球部，柳生其实还是很喜欢高尔夫。当初会离开，不过是因为和高尔夫社理念不合罢了。
所以说——
在看到这个摆件的时候，栗山凉子一眼就确定了会是柳生喜欢的东西。
于是她想了想，转头回去将摆件买下来。
收到礼物的柳生比吕士果然很喜欢很高兴。
可是……
怎么不涨好感度啊。
栗山凉子不死心地又望了眼前的少年一眼。
上一次这样“入不敷出”还是给仁王雅治示好。
柳生以前明明都好好的，怎么今天也和他那个搭档一样铁石心肠了！
好不容易遇到bug，但是刷不到好感度。
这是什么人间惨剧。
带着眼镜的少年微微低头，眉尾轻轻挑起，无声询问着她。
栗山凉子立刻将脑海中的想法清空：“你、你喜欢就好。”
好在柳生也没有多纠结，他小心翼翼将摆件收回盒子中，收好后又道谢了一次，才说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栗山凉子摇了摇头：“我坐巴士回去就好，有人会去车站接我。”
“那正好，我也要坐巴士。一起去车站吧。”
栗山凉子颔首跟上。
大概是回家心切，柳生比吕士走得很快。
栗山凉子侧头瞥了一眼两侧的风景，也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轻井泽作为以自然景观闻名的度假胜地，最大可能的保持着最天然的模样。
白天还好，两侧的商店都在营业，游客也纷纷攘攘，热闹的不行。
到了晚上，还在外面晃悠的游客不多。许多商店早早关门。
没有光亮透出的低矮建筑，在黑夜里融成一个模糊的轮廓，和不远处一眼就能望到的森林连成一片。
哪怕头顶有路灯，也仅仅只能照亮这一段路。
饶是胆量不错的栗山凉子都走得有些心慌，更不用提怕黑的人了。
还好车站离商业街不远，走了没一会儿，就能看到一盏路灯下伫立的简陋站牌。
巴士的橡胶车轮碾压在石子地上，细碎沉闷的声响慢悠悠从另一侧响起。
有车到站了。
好像是柳生可以回去的巴士。
栗山凉子连忙催促道：“柳生君，你要坐的车来了。”
可这声催促不但没让柳生比吕士加速，反而让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
栗山凉子疑惑问：“柳生君？这个时间的巴士很难等的。”
赶不上这趟又要等十几分钟了。
然而面前的少年依旧不为所动。
栗山凉子抬眼看了看，他嘴唇紧抿，背脊紧绷，拎着礼物纸袋的手也比之前要握紧了一些。
——这是很紧张的表现。
果然是在害怕吗？
*
被栗山凉子握住手的那一瞬间，仁王雅治高速运转的大脑像是被人突然掐断电源。
短暂地暂停重启之后，不仅旧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还有新的运行程序即将崩溃。
他不近视。
与之相反，他视力非常优秀。
优秀到……哪怕灯光晦暗，哪怕相隔一段距离，他还是看到了车站里正在登上巴士的那两个人的模样。
那是柳莲二和柳生比吕士。
本尊。
他不知道柳生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仔细回想了一下，柳生也没说过“今天不会出门”这种话。
总之，柳生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并不是现在应该关注的重点。
重点是——
如果他和栗山凉子现在赶到车站、赶上那趟巴士，栗山凉子就能隔着车窗玻璃，看到另一个稳坐在车内的柳生比吕士。
说不定还有机会和柳莲二聊几句。
……
这是什么惊悚故事。
所以这趟车他必然不能赶上，不仅如此，以防万一，他还要挡住栗山凉子的视线，拉走她的注意力。
可是他没想到被拉走注意力的会是自己。
女生的手掌只握着他的手指。
她掌心的温度顺着他的指尖，缓缓传递过来。
配上她安慰的话语，让仁王雅治愣了好一会儿。
“我不怕黑，你可以闭着眼睛跟着我走。”
仁王雅治没有应声。
……怕黑的人，闭着眼睛就不会害怕了吗？
这是什么笨办法。
不过这样也好，就当是他怕黑吧。
这样可以在这里多磨蹭一会儿，等那趟车走了再过去……
仁王雅治借着有眼镜阻挡，光明正大的神游起来。
然后他看见一直停在后方、乌黑锃亮的轿车上走下了一个人。
恩……似乎是朝着他们走过来的。
那人在离他们莫约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也带着眼镜，但镜片也挡不住他冷淡疏离的眼神和审视的目光。
“凉子，你该回家了。”
仁王雅治耷拉着眼。
又是一个叫“凉子”的，啧。
不知道这个人和栗山凉子又是什么关系……
然后他听到女生诧异开口。
“表哥，你怎么来了？”
“……”
仁王雅治默默把手抽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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