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下了床榻, 乌发如瀑垂下,掩住了那些又被小徒弟弄出的红痕。
他低眸看了眼红痕,有牙印, 有指甲印,血印, 甚至还有小姑娘的口水印,一眼看过去, 在周围雪白肌肤的映衬下, 着实有些狰狞骇人, 但离妄却是笑了起来。
眉眼清疏, 神情温柔。
眸光在红痕处停顿片刻后,离妄穿好衣衫,散落的长发束起,又是一副清风朗月, 不可亵渎的仙君模样。
他望向窗边,一挥手, 昏暗散去,外头的日光重新透了进来,落在了小姑娘粉嫩的脸颊。
离妄走至床边坐下,指尖在她面颊游走,替她擦去薄汗。
“晚晚,乖乖睡一觉,睡醒就能看见师父了。”
他温柔抚摸她的脸, 手将要触摸到小徒弟的唇时,林晚却忽然轻启红唇开始嘟嘟囔囔, 似乎睡着了也不忘控诉他:“不要了不要了, 呜呜师父是禽兽……”
她迷迷糊糊地说着说着, 眼尾又流下眼泪,湿润泛红。
明明前面是她占据上风,把师父弄得又一身是红,但到后面她累了倦了不想再继续时,她师父却掐着她腰,一手将想要逃开的她捞进怀里,还捂着她嘴巴!可恶!
于是,后半场变成了……她在哭唧唧。
那样的师父,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温柔模样。
小姑娘觉得很吓人极了,像野兽一般……
林晚就这样,呓语般控诉她师父的兽性。
离妄听到,先是一愣,后耳廓一红,手指似有若无地摩挲小徒弟的唇,哑声:“以后不会了,晚晚,这是最后一次……”
他只当是最后一次,这一次过后,他会继续当她的的好师父。
师徒关系还在。
“虽然,虽然师父这么可恶,但师父还是不能离开晚晚……”
林晚侧躺在床上,在男人抚摸她唇瓣的时候,似醒非醒,迷迷糊糊睁了下眼,确认她师父还在眼前后,弯眸笑了起来。
她从锦衾里伸出软乎乎的手,一把抓住男人冷白的手腕,然后用小脸贴贴,声音凶凶的:“师父不能走哦,师父不能离开晚晚,不然,不然我会杀掉师父……”
声音分明细软娇甜,但却带了几分威胁意味,令人听来骇然……
只是离妄从来都听不出来,他只觉得自己的小徒弟说什么都是可爱的,纯真的。
林晚脑袋昏沉,拉着师父的手不放,开始威胁他,说着一些呓语。
她以为自己还在那个洞穴,以为她师父还被她锁着,逃不开,也不会离开她,书里的结局不会上演……只要师父不逃……
小姑娘脸颊绵软的触感袭来,男人的眼眸又泛起水雾,目光似是一泓月下湖水,极是温柔,静谧。
她很依恋他,他很喜欢。
尽管小徒弟的这种依恋…和常人有些不同,到了要将他囚禁的地步,他也依旧……喜欢,并一直认为她还是乖孩子,极尽宠爱。
“师父不能离开的……”
“好,师父不离开。”
她说他答,林晚昏昏沉沉中听到这个回答,终于安心下来,不再呢喃威胁,放开离妄的手腕,滚到被子里,安心地睡了过去。
“乖孩子,师父很快回来。”
他不禁一笑,唇贴着她耳廓浅浅低语,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后,走出了昭华殿。
殿门大开,重重帷幔被风拂起,此时清晨,外面天光大亮,朝霞满天,终年不散的云雾缭绕宫殿周围,看上去与平时并无不同。
离妄一袭竹纹白衣,发如泼墨,人若玉琢,面容清俊,但举止间却满是冰雪威压,总是令人不可直视,也不敢直视,只能仰望。
“参见宗主——”
禁制波纹涌动,离妄走出禁制后,守在外面的一排弟子宗主出来,赶紧行礼。
他嗯了声,随即问:“这几日可有人来过?”
一名弟子如实回:“芙清长老来过,说是有急事……”
这名弟子说到这顿了下。
这几日来,宗门里都在传……宗主将要代自己徒弟受朝云塔之刑,他们这些弟子听后皆是震惊不已。
朝云塔之刑堪比地狱火烧,古往今来进朝云塔的人,没有一个能完整回来。
修为低的,直接魂飞魄散,纵使是修为高,一进这塔,受了刑罚,也得受剥皮碎骨之痛,断几根灵骨,严重一些的,甚至金丹都会碎裂。
就算是他们宗主受此之刑,恐怕也……
宗主竟是为了徒弟做到如此地步了吗……
“有何急事?”离妄问。
听此,那名弟子回神,赶紧回:“芙清长老说是朝云塔一事,不过弟子们谨记宗主吩咐,把长老拦了下去。”
“知道了。”他淡淡应了句,将要离开召唤灵剑离开时,又转身望了眼小徒弟所在的寝殿。
在日光下,他的桃花眼略略上扬,里面的冰雪消融了几分,有温亮光彩泛起。
“晚晚在睡觉,不许任何人靠近此处。”
他平静吩咐,声音显然没有平日里的冷意,晚晚二字念得更是分外温柔。
众弟子听后羡慕不已,不由感叹,宗主待徒弟果真是好,不仅如此体贴细心,连那般重的刑罚都代徒弟受了,要是他们也能当宗主的徒弟就好了……
“听明白了吗?”离妄见无人应,又问。
要是吵醒了她,小姑娘该不高兴了。
众人回神,慌忙回:“是,弟子听令,谨遵宗主吩咐,定不让人靠近此处。”
听此后,离妄稍稍放下心,御剑走远。
——
朝云塔位于主殿后方,靠近凌云峰,离妄御剑没多久,很快便到了朝云塔。
他一落地,一群人便涌了上来,似是等候已久。
芙清最先开口,声音急,看向他的目光里尽是藏不住的爱慕,还有担心。
“师……”一个字刚出来,她捏紧手,遂改口道,“宗主,您这几日是在昭华殿修炼闭关吗,为何不见芙清……等人?”
她还记得,那日是她师兄是抱着魔物离开的……昭华殿一直只有他们师徒二人,朝夕相处。
想到这,她的手捏的更紧了,指甲掐进肉里。
离妄视线落在不远处高耸入云的朝云塔,平静回她,无波无澜:“昭华殿一向不进外人,不必来,有事我会去议事主殿。”
芙清一怔,脸苍白。
外人二字一出,他对她是何态度已很是明显。
只有他的徒弟对他而言,不是外人。
“到时候了,诸位长老,开始吧。”离妄淡笑,不再多说其他,朝几位长老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们得作为此次刑罚的见证人。
“这……”几位长老神情复杂,很是为难。
“宗主有飞升之劫在身,受罚实在不妥,不然,还是让您的徒弟来吧?”玄清试探道,语气小心。
芙清听后也附和:“此言极是,此事是那林晚犯下,本就应由她受罚,宗主您……您不必如此。”
“晚晚是我徒弟,我代徒弟受过理所应当,只是,这事过后……”离妄淡声,虽眉目平静,但周身气息冷冽严寒,令人畏惧,“日后你们休得再因此为难她。”
“我会亲自教导,不让她犯事。”
一字一句,字字威严毕现,浑然带着宗主的威慑之气。
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再说一字。
离妄径直越过他们,进了朝云塔。
而几位长老只能叹气摇头,随即也入了朝云塔。
朝云塔是青云门的刑罚之地。
青云门触犯门规的人皆要在此接受惩罚,按严重性,自下而上,分为九层。
最轻的刑罚是一层,最重的刑罚是九层。
在青云门的门规上清楚写着,杀害同门乃大忌,当处以九层刑罚——
受地狱引来的烈火焚烧,受九重天引来的天雷击打。
若是之前他未曾受伤,二十四根灵骨齐全,这刑罚他断两根灵骨也挨得过去。
但如今……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离妄面色平静,入了朝云塔后,飞身上了九层,停在了那巨大的火海上方。
地狱业火熊熊燃烧,不停翻滚,火苗几要蹿到他衣摆,而在那业火正中间,赫然浮现着两根引了天雷的巨大铁链。
周边黑暗至极,只有业火翻腾,发出骇人火光。
当真仿若地狱深渊。
离妄垂眸,盯着火海淡淡一笑时,眼前浮现的,却仍是他小徒弟的脸。
他想,不知她醒了没有,他得受完刑快点回去。
不然……她睡醒看不到他,该害怕了。
——
另一处,昭华殿里,小姑娘醒了。
林晚睡得并不安稳,只觉自己陷在一个又一个的梦境里。
好像在洞穴,又好像没在。
她好像受了伤,师父不见了,她一直在找师父。
她很急,很伤心,也很生气。
师父明明答应过她,不会离开她不会逃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于是,在这一层层的梦境后,林晚醒了过来。
睡醒后,她的眼睛水水的,困意未消,努力了好一会,才把眼睛睁开。
林晚坐起,揉了揉惺忪睡眼,目光呆滞地看了一圈这房间。
明堂堂的,干净清幽,还有阳光透进来,落在她身上。
少女愣了愣,想,洞穴里不是这样的呀。
而后,她又打量了一圈这间房,发现,没有师父。
“师父呢?”
少女茫然地擦了擦眼睛,然后睁大,黑曜曜的眼珠到处乱转,许久……
还是没有看到师父。
师父不见了。
意识到这个事情后,林晚眸子里的两汪水更深了,摇摇晃晃的,眼见着就要从眼尾流下。
屋子里没有师父,可是到处是她师父身上的冷香。
她能闻到这味道,却看不到她师父。
“师父……师父……”她呢喃,神情脆弱又哀伤。
眉心的红印在闪,难以遏制的黑气又萦绕不散。
“师父呢。”
怎么梦醒后,师父就不见了。
师父不是答应她,不会离开她……不会逃吗……
作者有话说:
师父危,速回,女鹅醒了
PS:哈哈,貌似师父是个小可怜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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