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
明天就是出发前往尼泊尔的日子, 安饶花费半天时间收拾好行李,只带几件单衣,那里几乎没有冬天, 厚衣服也穿不到,除此之外,还带了些防虫喷雾, 小瓶分装,防止不让过安检。
收拾好东西下楼, 楚观南正坐在客厅看电视,听到声音,他偏头看了眼:“东西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
“去了注意安全,那边现在很乱。”
尼泊尔本就是比较落后的国家, 15年的大地震更是毁掉了近80%的古建筑,伤亡无数,初步估计至少损失70亿美元, 且截止到去年, 尼泊尔还在进行震后重建, 进展并不快, 过了六七年的时间才初见成效。
安饶大概明白楚观南说的「乱」是指什么。
经济下行加深群众怨念, 极大的贫富差距更是催生出诸多社会问题,再加上它本身就是个多宗教多信仰的国家, 民族内部矛盾更是甚嚣尘上。
放任安饶和一个初入社会的小女孩去这种地方, 楚观南肯定不放心。
但但凡他提一句自己也想跟着去,安饶肯定要发火。
所以还是不去触他霉头。
安饶生怕自己误了第二天的飞机,早早洗漱完上床睡觉。
但越是提醒自己该早睡, 却越是睡不着, 在床上翻来覆去烙起大饼。
“怎么了, 睡不着?”楚观南停下打字的手,朝床上看过去,“是我的台灯太亮了么。”
安饶摇摇头:“激动的。”
楚观南摇摇头,拉开椅子上了床,将他揽进怀里:“十二点了,再不睡明天起不来当心误机。”
他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沐浴乳香,是那种很好闻的松香味,安饶闻着闻着,渐渐有了困意。
“老公……”他轻声呢喃着,像是毫无意识的。
“嗯?”楚观南凑近几分,见他已经闭上了眼,不知是不是梦话。
“一个周见不到,要是想你怎么办……”
“嘭咚!”楚观南听到自己的心脏发出了剧烈的喧嚣声。
“那你说,该怎么办呢。”他轻声问道。
平稳的呼吸声传来。
楚观南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安饶的回应。
看来是睡着了。
他尽量保持身体不动,伸长手从桌子上摸下手机,打开途猫旅行,搜索晋城-尼泊尔的机票。
但安饶乘坐的那班飞机已经没票,最近一班也是在两个小时后。
这样一定会错过。
就在他打算让龙经安查查有没有去那边比较快的轮渡时,随手一刷新页面,意外的,安饶那班航班竟然多了一个头等舱位置。
果然,当你想追随老婆时,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行。
他赶紧订了票,给龙经安发短信让他明天过来把小猫领回家照顾几天。
准备好一切,楚观南躺下,拂开安饶额角的碎发,亲了亲他的眼睛:“蜜月旅行愉快。”
九点钟的飞机,安饶不到六点就醒了。
他麻利起床洗漱,摇醒楚观南:“老公,七点了,我要出发了哦。”
他想让楚观南送他一程。
楚观南缓缓睁开眼,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低声道:“才六点半……”
“你今天没通告吧,那能不能……”安饶爬上床挤到他身边,硬把他挤到了床的另一边,“送我一程。”
楚观南坐起身,稍稍拨弄下略微凌乱的头发:“今天临时有个采访,出门早,可能没办法去送你。”
他必须要比安饶早出门到机场,这样才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安饶意味不明地「啊」了声,脸上的笑容褪去一点:“没事,那你忙吧。”
说完,翻身下床,走到厨房乒铃乓啷为自己准备早餐。
看着他蒙了一层阴霾的背影,楚观南忍不住笑出声,手指悄悄挡住嘴唇才不至于看起来笑得那么张扬。
想让自己去,直说不就好了。
洗漱完下了楼,楚观南看到安饶自己一个人坐在饭桌前吃早餐。
偌大餐桌,只有他面前一碗一盘,单人份早餐。
看来小气精又双叒叕生气了,连早餐都不给心爱的伴侣准备。
楚观南拉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搭在他的椅背上,好奇问道:“我的早餐呢。”
安饶看也没看他:“厨房有食材,自己做。”
他生气不是因为楚观南不去送他,而是明明昨晚装睡时还暗示楚观南自己会想他,要他和自己一起去,哪怕是偷偷的呢。
但楚观南根本没这个想法。
这个榆木脑袋!
楚观南好像故意的一般,说了句「好」,便起身去厨房拿了面包,放在烤面包机里加热,拿出来后几口吃完,接着上楼穿好外套,看向还在饭桌前闷闷不乐的安饶,笑道:“那我出门了,饶饶,一周后见。”
“嘭!”大门关上,世界顿时归于一片寂静。
安饶深吸一口气,剩下几口面包实在吃不下去,唤了声「南南」。
小肥球一听铲屎官喊它,翘着大尾巴热情迎上来,灵活跳上安饶的大腿,小爪子一伸要去够安饶手中剩下的半块面包。
安饶撕了一小点面包边送到它嘴边,小肥球小心咬过,费事吧啦嚼了几口,吞下。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南南时的场景,明明那时候楚观南对他那么上心,怕他无聊特意带回小猫陪他解闷,结果这才几天就变得极其敷衍!
让人生气。
干脆尼泊尔回来之后直接开启新的环游世界路线,管他什么楚观南还是北的,自己在家享受孤独吧。
七点半,安饶提上行李箱,又抱着小猫依依不舍说了会儿话。
他把小家伙放地上打开门。
小南南见铲屎官要走,立马跟着往外钻,被安饶无情铁手推回去,大门一关,急的它在门后喵喵叫。
看到此情此景,安饶更觉一口老血卡喉咙里。
猫都舍不得自己,楚观南你没心。
赶到机场时,文钰已经先一步到了。
妹子看起来小脸红扑扑,也是非常期待这场尼泊尔之游。
进了安检,还有半小时登机,安饶抱着自己的背包和文钰聊天。
他感到后面的座椅好像沉了沉,条件反射地回头草草瞥了眼。
一个穿着黑色大衣,戴着黑色棒球帽的男人在他后面坐下。
安饶没太在意,回过头,现在满心只有对楚观南的怨念。
“我本以为楚老师会来送你呢。”文钰又很没眼力劲儿地提了句。
“他那个人……”安饶心寒地摇摇头,“昨晚我还装睡说梦话提醒他要他陪我一起,结果他脑电波直接把这句话屏蔽了。”
后面的黑衣男浅浅笑了,手指挡住嘴唇掩饰笑容。
文钰偷笑:“以楚老师的性格不太可能吧,会不会是他想偷偷来给你个惊喜。”
安饶翻了个白眼:“人家现在已经坐在央视采访的镜头下了,之前还说什么以后不工作了,只陪我旅游,是我天真,竟然相信他的鬼话。”
文钰笑着摇摇头,悄悄看了眼安饶身后穿黑衣服的男人。
安饶看了眼手表,还有十分钟登机,他想现在下视频也来不及,干脆下本小说在路上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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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饶愕然。
之前在网上都查不到的,怎么忽然就有了这本小说。
他看向文钰:“你下一个这个软件试试。”
文钰对照着阅读软件的名字一字一字输入,网络转了几圈,但提示说找不到这个APP。
“咦,奇怪,难道是安卓系统屏蔽了这个软件?”文钰嘟囔着,又搜,还是没有。
安饶也没想太多,只当是这APP不在安卓商店上架。
他花了十块钱下载了全文,大概这次再读,是另一种心情吧。
候机厅响起航班登机提示。
安饶喊上文钰拖着行李进入检票口。
当检票人员看到安饶的身份证后,小小惊讶了下,但他们这种工作平时接触不少明星,也算见多不怪。
当安饶拖着行李箱进了通道时,身后的黑衣男子将证件递过去。
工作人员先看了看他的机票,随口提醒了句「先生,下次头等舱可以提前登机」,但看到他的证件时,忽然惊愕地张大嘴巴。
黑衣男压下帽檐,低着头紧随安饶之后进了登机通道。
找到位置,安饶帮文钰把行李抬上行李舱,关好,坐下。
飞机起飞前,安饶给手机开了飞行模式,打开《再临神坛》。
其中有段描写是沈懿的个人solo,他在入圈前是一个普通的中学老师,偶尔一次遇到来学校参加综艺拍摄的林景溪,一见钟情,所以辞掉了老师的工作,砸重金才进了平均年龄十七八岁的练习生公司,只为能和林景溪有更亲密的相处。
越看越觉得诡异。
如果沈懿在文中代表的是原作者沈老师,那他对主角林景溪,也就是他弟弟岂不是……
果然有些事不能细想。
带着这种心情,后续一些感情戏看得他浑身难受。
而且通过一些旁白剧情来看,原作者是个心性高傲的人,出身书香门第,自由饱读诗书,说难听点有点不知人间疾苦,总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来批评一些社会现象。
比如孙泶支教那段,他把留守儿童写成懒惰成性、无人管教的社会败类,还说穷有穷的道理,这些人不值得同情。
他就是典型的那种放大自身努力,因为环境馈赠取得了成功就去指责他人不幸是因为不努力的那种人。
结果阴差阳错,他穿到了一个炮灰到不能再炮灰的角色身上,并且还没那个智商逆天改命。
所以他最后选择自杀属实情理之中,一个这么高傲的人怎么可能甘心锒铛入狱呢。
不过后面描写主角团智斗楚观南大反派时倒是看的他浑身舒爽。
楚观南这个榆木脑袋就该好好治一治。
明知道他登机了,竟然连条问候短信都不发。
晋城直飞尼泊尔大概要五小时,安饶看了会小说,觉得后面写得实在无聊,戴上耳机,蒙上眼罩沉沉睡去。
他后来是被空姐叫醒的,填完了入境卡和海关申报表。
飞了五个多小时,飞机顺利抵达尼泊尔的首都加德满都。
一出出站口,热浪霎时袭来。
他们要先去提前订好的酒店放行李。
加德满都的机场门口和国内火车站口一样,一出门,不少黝黑皮肤的人举着牌子询问落地游客要不要住宿。
安饶还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将近三十度的气温可穿不住这种衣服。
他随手将外套脱下来,只穿楚观南织给他的毛衣,但还是很热。
尼泊尔和国内有两小时时差,现在正是尼泊尔的中午,大太阳盘旋在头顶,安饶原本白皙的脸蛋被晒的微微泛红。
文钰也一样,汗珠子跟瀑布一样,但兴许是有点受不了周围男人好奇的目光,她最终还是选择裹紧外套。
等了许久,他们终于等到一辆空的出租车,安饶随手从外衣口袋里掏钱包,对司机抱了目的地,刚要上车。
但是,等等。
钱包呢?
安饶翻遍身上所有口袋,都没有找到钱包。
不是吧,刚才在候机厅还检查了遍确认还在,不会要给他开这种玩笑吧,落地大礼包?
司机等得不耐烦,大声问他到底要不要走。
安饶又翻了一遍口袋,又委身在地上看了一圈,还是没有。
钱丢了倒是小事,他的证件护照可都在里面啊!
文钰见状用塑料英语和司机道歉让他先走,接着也低下身子跟着一起找钱包。
要是证件都丢了他岂不是要在尼泊尔滞留很久?那原本只一个周见不到楚观南岂不是要无限延期?
安饶干脆蹲下身子一寸一寸找过去,眼中走过各种各样的鞋子。
大热天他还穿着毛衣,这会儿更是汗珠子不止,沾在睫毛上摇摇欲坠。
如果楚观南在,以他那老爹一样罗里吧嗦的性格,是肯定不会放任自己弄丢钱包吧。
嘤,想他。
这时候,一双黑色皮鞋出现在视线中,锃光瓦亮的映照出他狼狈的表情。
安饶抬起头,心脏猛地一跳。
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呢。
接着,细白的手指捏着只熟悉的钱包送到自己面前。
安饶看看钱包,又看看逆着光的高大男人。
“老、老公?”声音都颤抖了。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拉下男人脸上的口罩。
眼角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安饶一把抱住男人:“你怎么来了。”
语气是嗔怪,心情是狂喜。
楚观南抱住他的腰,脸埋进他颈间轻轻亲了下他汗津津的脖子:“你连钱包丢了都不知道,我要是不来你岂不是要把人也丢这儿?”
“我还以为真丢了,害怕万一要在这滞留很久见不到你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楚观南心头热乎乎的,比头顶三十多度的大太阳还热乎。
他轻轻抚拍安饶的后背:“我不是来了么,怎么可能真让你们俩小笨蛋来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城市。”
他松开安饶,手指轻抚过他泛红的眼尾:“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你自己一个人环游世界呢。”
安饶很愧疚。
刚才还在飞机上对着小说中打倒反派楚观南的剧情暗暗叫好,现在:
我是SB;
楚观南似乎在来之前就打理好一切,提前租了车,订了酒店,三人几乎没等,租车公司便把车子开了过来。
循着导航,他们找到了酒店,刚一下车,就有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举着块牌子过来问他们要不要住更便宜的旅馆。
在人家酒店门口公然挖墙脚,酒店竟然没有一点行动。
不过在尼泊尔这种经济凋敝的国家,容忍同行在自己地盘上胡作非为,兴许是理解他们养家糊口不容易,大概这就是独属于他们小国家的温柔吧。
但出于安全考虑,安饶他们还是住了酒店。
下午两点过后,天气没那么热了,三个人随便在酒店吃了点东西就背上相机出了门。
加都是座很神奇的城市,传统与现代交织,市区不乏高档酒店商业街,但没走几步,便有红墙庙宇夹杂其中。
一条圆环线将城市一分为二,商业中心外层便是猴子遍地、汽车尾气漫天的贫民窟。
因为这个国家三面接壤印度,一面毗邻西藏,佛法文化显得几分厚重,大大小小的庙宇占满了弗瑞克街。
安饶完全按捺不住自己的手狂按快门,镜头中身着纱丽的妇女面对镜头露出友好微笑,背景是陈旧红墙,每一张照片都仿佛是是带有强烈中古色彩的纪录片。
这个国家就像与世隔绝一般,充斥着能安抚人心灵的印度香薰,小孩子摇着转经筒面带纯洁微笑和游客热情打招呼,令游客们也不自觉地跟着微笑。
周边小贩也过于安静,不会主动招徕顾客,仿佛乐知天命,每一帧场景都足够震撼人心。
看着安饶明明头发都被汗水浸湿却还乐此不疲,楚观南掏出纸巾给他擦擦额头细汗,问道:“开心么?”
安饶点头。
开心到飞起。
再往前走,街角处有一棵粗壮的千年古树,红色布条挂满枝头随风飘扬,下面一块牌子印有中印英三种语言介绍。
传说这棵树是由文殊菩萨西渡时随手栽下,代表爱与和平,情人只要将对方名字写在布条上扔到树上便可获得幸福,而且扔得越高代表感情越深。
安饶从旁边取了红布条和笔,在上面一笔一划写下楚观南的名字,然后交给他:“会写我的名字吧,不要写成绕哦。”
楚观南写字的手顿了下,抬头:“你要是不多嘴这一句,我还不会写错。”
他刚才只顾听安饶说什么,心不在焉,结果真就写成了「绕」。
“你是笨蛋么?这也能写错。”安饶有点不开心。
虽然他是坚定无神论者,但对这种事还是挺忌讳。
楚观南将写错的字涂掉,画上一颗小爱心,又在下面补了个「饶」字:“但我坚信,事在人为。”
说罢,他给布条系上小铃铛,奋力往上一抛。
布条稳稳落在最高处的枝丫,由于惯性还转了一圈,紧紧系在了树枝上。
安饶上一秒:你是笨蛋么?
下一秒:老公真棒!麒麟臂!
千年树旁边有卖手工手链的,红绳彩珠带有强烈的佛教色彩。
安饶买了三串,给自己和楚观南买了情侣款,又给文钰买了挂有幸运珠的一款。
楚观南展开地图,对照着周围的地标建筑看了眼,忽然道:“这附近好像是尼泊尔活女神的老家。”
安饶「啊」了声,忙探过头看。
楚观南好像能听到他的心声一样。
他老早就想亲眼见见传说中的库玛丽女神,且听说因为地震震毁寺庙,修葺工作还没完成,凡人难得一见的女神只能暂时回家居住。
库玛丽女神是古时马拉王朝流传至今的一种特殊文化,传说是杜尔迦女神的人类化身,庇佑印度教的权力和繁荣,且选决条件十分苛刻,要选几名出身释迦族、身体无斑点胎记从未生过病的四到七岁女童在放有带血牛头的小黑屋里度过一晚,如果女童没有表现出任何害怕十分镇定,则证明她是库玛丽。
而且女神在位期间脚不能着地,由他人抱着移动。不能对人笑,否则这人将会在六个月内死于非命,一直到女孩初潮时才会换任下一届女神。
但似乎随着时代发展,从来只在寺庙中被人敬仰的女神也成了尼泊尔的特色旅游文化,已经有不少从尼泊尔旅游回来的游客称亲眼见到了库玛丽。
因此安饶也想一睹风采。
尼泊尔的巷子间杂七杂八没有任何指向标,几人一路打听着才找到了传说中库玛丽女神的老家。
远远望去,低矮的房屋中间夹杂着唯一一栋二层古楼,门口便悬挂着女神的巨幅照。
照片已经有些年岁,泛着淡黄,照片中的小女孩看起来不过五六岁,头戴饰品繁琐帽冠,眼影黑且浓烈,身着大红长袍,面无表情显得冷淡,她端坐于团花簇锦中,看起来倒是十分可爱。
安饶他们刚走近,就看见门口站了一堆人。
看这熟悉的肤色外形,似乎还是同胞?
其中一个举着摄像机对着最中间一个男人拍,男人正对着镜头介绍什么。
安饶仔细听了听,他们说的是中文没错。
看样子也是哪位旅游博主。
安饶绕到他们旁边,尽量不打扰他们,眼神随意一瞥。
——
这张脸!
不就是他最喜欢的!
冒险何超人!
安饶的心一下子蹦到半空。
但他怕打扰到对方拍摄,只躲在镜头盲区,嘴角不自觉洋溢起激动笑容。
太走运了,竟然在这里遇到偶像,该说是缘分呢还是缘分呢。
楚观南看他不走了,问道:“怎么了。”
“何超人!”安饶小声道。
何超人?
好熟悉的名字。
这不就是经常出现在安饶梦话中的那位?
楚观南好像闻到了自己内心散发出的醋味。
“OK,卡。”随着一旁团队导演喊停,何超人说完台词后长长松了口气。
“请问,是何超人么?”安饶走近他们小心翼翼问道。
几人光听声音,在心里「嗐真烦,又碰到粉丝了」,结果一回头,愣住了。
呆滞许久,一个女生惊叫道:“你是安饶?!”
“哇!南哥也在!太巧了吧!”
这一下彻底变成大型认亲现场。
“何超人我超级喜欢你,你每期纪录片我都有看!”安饶就像个小迷弟,握着何超人的手晃了晃。
楚观南冷着脸夺回他的手放在掌心攥着。
何超人「哈哈」两声:“谢谢喜欢,在这里遇到真是很有缘分,一起拍摄怎么样,粉丝肯定喜欢这种福利。”
安饶当然是欣然同意。
曾经想过,要是能给何超人做个举伞送水小助理就满足了,没想到竟然会被他主动邀请拍摄。
小小的梦想就这样阴差阳错的实现了。
果然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但是,空气中这股浓浓的酸味是怎么回事,谁的醋坛子打翻了。
安饶回头,对上楚观南不悦的目光。
哦,原来是是楚老婆焦虑症醋精观南的醋坛子呀。
库玛丽女神也不是谁都能见的,当然还得由上山下海无所不能的超级厚脸皮何超人上前游说。
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女神他爹都快被说晕了,他终于同意团队进去拍摄。
大家多少都有点紧张。
毕竟是平时一般人很难见到的女神。
进到一楼,先是一处类似于玄关的小屋,屋里黑漆漆的还显得有点脏,两旁堆满杂物,还有一辆破旧到掉了颜色的儿童自行车。
“现在我们要去到二楼拜见传说中的库玛丽女神,心情有点紧张。”何超人面对镜头,眼神一瞥,示意摄像将镜头对准安饶他们。
“你紧张么?”
安饶:“还行?”
几人上了二楼,女神的父亲要求他们脱掉鞋子。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哪位汗脚,那味道,跟老坛酸菜发酵厂一样酸爽。
几人都闻到了,但他们不说,只能尽量憋气。
二楼也是一样的昏暗,老旧木地板上铺着看着有点脏的地毯,家具很少,只有正西墙边一只王座,而墙上挂了一圈女神的照片,大多泛了黄,大概是因为尼泊尔气候潮湿的原因。
但在一堆看起来无比神圣、端庄到宛如证件照一样的照片中,夹杂了几张哆啦A梦的彩铅画,画得不算好,但非常用心,明显是小孩子画的。
安饶看着这几张画,忽地笑起来。
他也很喜欢哆啦A梦,这个能实现别人心愿的蓝胖子。
正发呆,走廊里响起脚步声,摄像立马将镜头转向门口。
刚才那位父亲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慢慢出现在门口。
小女孩身着红色长袍,金饰挂满全身,黑色眼影一直画到耳边,眉心一点朱砂,精致梳起的头发下面是一张肉鼓鼓的小脸,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冷漠老成。
“这就是库玛丽女神么?”何超人用英语问道。
父亲点点头,抱着小女孩将她放在王座上。
何超人虽不信奉神佛,但出于礼貌,还是向女神行了跪拜礼。
他跪在小女孩身边,小女孩娴熟地沾了盆中圣水点在何超人额前。
何超人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帮国人祈福的祝福词。
他问小女孩,你今年几岁了。
小女孩不发一言,冷冷看着他。
“她平时不能对外人说话。”父亲在一边解释道。
双脚不能着地、不能和人说话、不能有任何表情、吃饭也得他人喂食,这么想想,小姑娘还挺可怜的。
她希望成为女神么,恐怕她更希望成为楼下欢乐玩耍中的小孩一员吧。
听到楼下小孩的动静,小女孩的眼神悄悄飘向窗口。
“那她平时都会做什么呢,画画?看电视?”何超人问道。
父亲摇摇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这样坐着。”
他又指指墙上的哆啦A梦:“这是她成为女神前画的,之后就没画过了。”
“那上学呢?”
“以前女神是不能读书的,现在可以了,但我怕她之后很难和同学相处。”父亲叹了口气,似乎在惋惜女儿的命运。
如果有可能,谁愿意让女儿成为一个每天活得像木头一样的女神呢。
一听此言,大家都泛起同情。
安饶在这股老坛酸菜味里待了许久,快要憋到窒息,他终于忍不住换了口气,复杂的气味顿时直冲头顶,顶的他没忍住咳嗽两声。
这一声,吸引了小女孩的注意。
她静静看着安饶,看着、看着,良久——
“噗嗤!”她忽然羞涩地笑了声,转头看向爸爸,伸出小手。
爸爸忙把女儿抱起来,女儿躲在他怀里,强忍住笑,悄悄看了安饶一眼,又笑了。
似乎她明白安饶刚才那两声咳是为什么。
接着,她也「咳咳」两声,似乎是在帮安饶化解尴尬。
安饶:啊,完了,库玛丽对他笑了……
但她笑起来的模样真的就和普通小女孩无异,羞涩又天真。
安饶也跟着笑起来,发自内心的。
这一下子,笑声像是有传染性一样,一个两个都跟着笑了。
坐了半天,眼见天快要黑了,几人这才起身告辞。
出了门,便看到,红霞映照在老旧静谧的小巷中,死气沉沉的石砖楼房映上一抹温柔的红。
这是安饶非常喜欢的场景。
内心经历过的所有尘世喧嚣都在此刻得到了救赎。
“刚才女神冲我们笑了,我们不会真的在六个月内死于非命吧。”摄像师半开玩笑半担忧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好么。”
安饶回头看了眼漆黑的窗口。
一张可爱单纯的小脸被爸爸抱着出现在窗口。
她冲安饶挥挥手。
安饶也冲她挥挥手。
无论背后多么神圣的称号,究其本质,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女孩。
喜欢骑着自行车和小朋友一起玩耍,看着哆啦A梦照着画出她喜爱的蓝胖子。
“哎,正好安老师和楚老师都在,我们一起拍张合影吧。”摄像师提议道。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还说要把合影打印出来裱起来挂床头。
摄像机被架起来开启延时拍摄模式,几个人按顺序站好。
安饶看了眼楚观南,恰好,他也在看自己。
红霞将他原本冷硬的面部轮廓线晕得柔和,他的眼底,是自己同样温柔回望的目光。
摄像机闪了下。
「咔嚓」。
照片中,众人嘴角是不同的弧度,背后窗口处,还有小女神和爸爸比的老土剪刀手。
以及安饶和楚观南紧握的双手。
十指紧扣,两枚戒指紧紧依偎。
在这个人人希望成神的时代,其实做个普通人,和相爱之人携手共度余生,才是最幸福的事。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还有几章番外。
关于结局,其实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总想要写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史无前例后无来者的结局,结果写着写着才发现,人这一生,无病无灾,和喜欢的人结婚,过着不用太富裕但幸福的生活就已经是很艰难的事,所以改了那种「再给崽崽们一点磨难」的想法,安安稳稳写个完美结局。
其实每次完结都是怅然若失的感觉,这篇文从大年初一那天开始存稿,不知不觉也写了五个月了,就像陪伴了这么久的老朋友忽然要说再见了,实在是舍不得。
其实回头看看,还是有很多逻辑人设上的不足,下一本会争取改掉这些不足,写出更美味的作品献给大家。
最后给大家介绍两位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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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粉丝过亿、出道即走红的顶级流量白宿意外穿进一本娱乐圈爽文,成了里面无人搭理的悲惨炮灰。
炮灰原主嚣张跋扈,仇家遍地,最后被仇家雇凶开车撞飞N米,落得双腿残疾,只能坐着轮椅含泪滚出娱乐圈。
白宿:谢邀,只想走完剧情赶紧穿回去。
穿来的时候,人正好站在马路中间,原文中熟悉的杀手车辆也正疾奔而来。
似乎距离差了点?只想走剧情白屁事没有宿麻溜卧倒。
他靠钞能力买通相关人员,最后心满意足坐上轮椅。
家人想尽快甩掉白宿这个大麻烦,随便找了个几个护工给他挑选,以金钱为考验,白宿最后留下了一个颜值最高的男人。
男人却不懂对待伤患要如春天般温暖。
白宿让他扶着自己去卫生间,男人直接给人抱起,像把着小孩撒尿;
白宿挑食,男人嚼碎食物佯装要嘴对嘴喂他;
白宿失眠,男人守在床边讲故事唱摇篮曲,白宿嫌他幼稚,男人解开腰带:
“做点剧烈运动?累了就能睡着了。”
白宿悄悄将手机藏到枕头下,隐忍地咬咬下唇,眼尾晕红:
“别太剧烈,我怕疼……”
藏在枕头下的手机屏幕中一则热搜:
#XX财阀皇太子今日正式接手所有股份#
新闻照片中,是眼前这个男人的脸。
虽然要尽快走完剧情,但没钱可不好过。
某天,白宿受邀参加一档访谈节目,黑粉头子主持人表面关心,实则是为了羞辱他。
正当他欲反击时,余光瞥见门口站着那个男人,话锋一转,装得可怜兮兮。
果然男人听后大力推开门,给人抱起来搂怀里哄着往车上走。
在场众人吓得瑟瑟发抖:也没人和我说白宿的金主是这位啊!
只是当白宿看到男人的车牌号时,发出了世纪疑问:
这不是撞我的那辆?
残疾后的白宿意外火了,起因:
路人偶遇他在大街上,坐着轮椅抱着奶茶吸溜吸溜,发现店家缺斤少两,气的滑着轮椅去算账。
动作笨拙且接地气。
#白宿划轮椅,可怜兮兮仿佛在对我撒娇#
经纪人发现了生财之道,想榨干白宿最后的价值,让他坐轮椅上在家直播。
直播打游戏,黑粉:蠢逼分得清功能键?
白宿指如疾风,一套操作猛如虎,单场拿下22人头。
王牌职业战队:电子竞技需要你。
直播作曲,黑粉:门外汉别出来丢人。
边弹边作,直播间沉浸于洋洋盈耳的曲子中,泪流满面。
最后黑粉:万人血书跪求宿宿复工回圈!
经纪人拿出通告:“宝贝,这几个综艺求你去一趟。”
结果,坐着轮椅出现在节目组现场的白宿火速爬上热搜:
#想做白宿的轮椅#
#宿宿笑了,合理怀疑他在勾引我#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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