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重雪半晌没有反应过来,若不是此人就在她面前,睁着一双眼睛满是期待地看着她,她还以为他是认错了人。
她只与谢怀安有过婚约,但因三年之期一过,他并未履行已经解除。
如今退婚书都写了,如今又哪里再冒出来一个夫君?
“公子认错了,我并未有什么夫君。”叶重雪眉心一拧,任凭是谁无端多了个夫婿,只怕心中也不会舒坦。
可那人却像是没瞧见她的脸色,自顾自便道:“姑娘可是姓叶?”
“可是从临安来的?”
“可是与谢家有过婚约?”
这一条条一件件说的都是她,随着叶重雪点头,立即就笑了。
双手拍了拍大腿:“这就是了。”
“谢家已经将你许配给了我。”王轩文还在一边喋喋不休的道:“你放心,你家世虽是低些,但我也不会嫌弃。”
叶重雪越听面上越是难看:“你与谢家是什么关系?”
“我与谢府是表亲戚。”王轩文挺了挺自己的肚子,满是骄傲:“哪怕是名满京都的谢怀安都要叫我一声表哥。”
竟当真儿是……叶重雪的手抓紧:“我与谢家已经退了婚,我自己的婚事再如何也应当轮不到谢家来管。”
他们谢家毁约,到了三年之期后不愿意娶她,如今竟是将她许诺给这么一个人。
“小娘子不必忧心,我并不介意你与谢家订过婚,大男子汉这些度量还是要有的。”王轩文边说边笑呵呵的往他脸上瞥了一眼。
他来时还怪过姑母非要自己娶一个退过婚的姑娘,可如今瞧见叶重雪的容貌,反倒心中荡漾:“姑娘生的这样貌美,等姑娘嫁给我,家里的姬妾我都不要,只宠爱姑娘一人。”
叶重雪看着他那色眯眯的模样,心中几欲作呕:“我与谢家没什么关系,谢家人无论如何也做不了我的主。”
“檀云,送客。”
檀云上前,王轩文却是立即就变了脸色。他板着脸似是要冲来:“怎么,小娘子看不上我?”
“谢怀安的身份岂是你配得上的,他未来可是要娶郡主的,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你出身低微,一介孤女,还被退过婚,嫁给我还委屈了你不成?”他伸手就要来抓她,却是吓了叶重雪一跳。
幸好屋外等着的吉祥听见动静,冲进来将人拽了出去。王轩文生的有吉祥两个壮,被他拽住脖子往外拖。
等叶重雪缓过神来,甚至还能听见屋外杀猪般的嚎叫:“你一个被退婚的小贱人,还以为自己能够嫁给谁?”
“我娶你当妻已经算是给你脸面了,搞的爷我不高兴,直接破了你的身子,让你跪在我脚下给我当妾室。”
吉祥一把捂住他的嘴,之后便只能听见一阵挣扎声。
而屋内,檀云一双眼里含着泪,抄起手边的剪刀就要冲出去:“我去撕烂他的嘴!”
“别!”叶重雪早就气得面色发白,身子摇摇欲坠。她没想谢家人竟如此无耻,分明是他们先毁约在先,如今竟然还找个人来羞辱她。
“姑娘。”檀云红着眼睛:“他的话也骂的太难听了。”庄子上人来人往的都是人,院子里还有修葺院子的工人。
这人几句话骂出来,日后她们姑娘如何自处?只怕是整个庄子的人都要知晓。
“再难听也只能忍着。”若是伤了人,怕是要报官。她们在京都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如何敢与这些人去斗。
王轩文自认为掉了脸面,站在院子门口带着小厮骂了小半日。最后还是吉祥带着人,拿着棍子这才将人撵走。
那些话都难以入耳,叶重雪又哪里承受的住?一整日下来,只觉得气的浑身无力,午膳都没用,早早就睡下。
***
直到暮色四合,天边乌云层层,头顶黑压压的一片像是要下雨。
一辆马车才停在了小院门口。
江胜坐在马车外,忍不住地往身后看了眼。出城之后就换了一辆马车,青棚遮顶,车厢里也只放了一方桌子,可里面的空间却还是过于狭小。
此时陛下正坐在车厢里,因为长手长脚的有些施展不开,只能屈着腿。他身上那件龙袍已经褪去,换了一件质朴的长袍。领口处还磨破了,是绣娘们拿了锥子一点点精心做旧的。
就连手里的茶水都是最次的,拿在手里迟迟未曾入口。
这番心思……半点儿小细节都不容许错过。
察觉到他的目光,徐鹤桥撩起眼帘往他那儿看了一眼,那目光之下满是冰冷,江胜眼皮子一跳立即下去。
“咚咚咚——”他敲着门,面上又恢复了往日那副老实巴交的模样。而徐鹤桥早就在他之后跟着下了马车,细小的雨水打在身上,清隽的身姿站在狂风雨水之中,格外消瘦。
檀云小跑着过来打开门。
她只打开一条缝隙,谨慎的看着外面,待瞧见外面的人才松了口气:“贺公子过来做什么?”
徐鹤桥冒着雨,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来。从京都到郊外起码得两个时辰,他这一路却是护的好好地,油纸包打开时里面的糕点还是热的。
他就这么扬起一张笑脸,温和的道:“上次你们姑娘夜半给我送烫伤膏,为感谢她这次回来的时候特意给她带了些小玩意儿。”
姑娘何时半夜去给他送药?
檀云觉得不对劲,她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徐鹤桥倒也不催促,面上笑意很是温和:“叶姑娘可在,我想亲自去感谢她。”
话音刚落下,那扇门就在他面前关了起来。
徐鹤桥一脸的笑意差点儿绷不住,朱红色的门只留了一道缝隙,檀云看着外面道:“姑娘不在,早就睡了。”
她一把关了门,嘴里还嘀咕着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雨水打在徐鹤桥脸上,哪怕是帝王也显得狼狈。江胜在一旁瞧着差点儿笑出声儿来,被那清凌凌的目光一看,浑身泛冷。
赶紧低下头。
“怎么回事?”徐鹤桥回了屋子,面色就沉了下来。他抬手捏着眉心,这次回去本以为能早些回,却未曾想到处理朝事,一刻都脱不开身。
屋内一阵轻响,随即两道人影从窗外飞进屋内。
穿着夜行服的暗卫跪在地上,将今日所言一举一动回禀了过去。
徐鹤桥本捏着眉心的手停住,手掌放了下来,眼眸里一片冷意。
“人呢?”冰冷的声音里含着几分沙哑,压得人喘不过气儿。
“属下们派人去跟着了。”暗卫道:“只他还留在庄子上,人没走。”
谢家?徐鹤桥一想到那桩婚事,眼中的暴戾止都止不住,若不是当初派人去查,她与谢家只是有婚约,并未成婚,只怕谢家早就被他灭了。
如今谢家不夹紧尾巴做人,居然还又想出这一招。
“王轩文是谢怀安的表兄,是个贪财好色之徒,府里姬妾成群,手下沾了不少人命。”江胜早就了解清楚,立即上前:“他如今在庄子上等着,只怕是没存什么好心思。”
这处僻静,背后是深山,人烟稀少,他这样的好色的人见过叶重雪的容貌,又如何肯放手?
只怕是想等着天黑,再摸上来。
“主子,要不要我我去?”江胜抬手比了个动作,徐鹤桥放在扶手上的手捏紧:“不……不用。”
他往窗外看了一眼,马上就要入夜。
“派人在暗处护着她。”幽深的眼眸之中一片暗色:“不到关键时刻不用乱动。”
这人今夜若是有胆子来,或许……会帮他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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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轩文的确有那个胆子。
他来的时候特意带了不少打手过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王家家世不高,只是借着谢府的门楣他在京都也算是横行霸道,抢女人这样的事做习惯了,便就觉得自己当真能只手遮天。
白日里,叶重雪那张娇俏的脸一直在他眼前。
他自认为自己也是阅女无数,却从未见过比叶重雪还要娇俏妩媚的小娘子,生的分明是一张清丽动人的脸,却又是那样柔弱无骨的绵软性子。
就连生起气,眼波流转的时候也是格外娇媚。王轩文只觉得心痒痒的,恨不得立即将人抱在怀中好好疼爱才是。
王轩文忍不住了:“给我把门打开。”
打手们都是常年做惯了这事的,立即就有人翻了墙进去,从里面把门打开。
漆黑的夜里,一切动静都放的小小的,王轩文让人堵住前后门,便大摇大摆的往屋子里走。
他推开门,放慢步子悄悄儿掀开帘子走了进去。一走进去就闻到一股馨香。
王轩文搓了搓手,笑的越发得意,脚步也跟着放快。
这可怪不得自己,都怪她自个儿不懂事,自己本来都要娶她了,她却看不上。
非逼着自己来硬的。
屋内灯火熄灭,只有窗外透来的一丝月光。
王轩文掀开床帘,一脸恶笑:“叶姑娘,我来了。”帘子掀开,床榻上整整齐齐的,根本没人。
“小娘子呢?”王轩文先是一愣,随后便感觉身后一阵风。叶重雪站在他背后,握紧手里的烛台对着他的脑袋狠狠往下一砸。
烛台掉在地上,王轩文的头上鲜血喷涌而出。
他抬手抹了一把,痛的龇牙咧嘴,面上带着疯狂的怒意:“我要杀了你!”
叶重雪吓得面色惨白,浑身颤抖,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扑上来的男人一把推开,打开门拼命的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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