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诸伏景光还在组织里等着久光清的消息, 他一整晚都没睡,一直等着,在基地里的半夜, 又在琴酒的房子外等后半夜。

    他给久光清打过电话,一直都没有拨通。

    心里的急躁越来越严重,在某一时刻他的心突然特别慌,让他从有些困乏的等待中,瞬间醒了过来。

    他开始慌了,他静静地看着一个方向, 一下都没有挪动, 期待着本该到来的人。

    或许是真的熬了太久了,他看着远处的人影, 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幻觉。

    他见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拍拍脸让自己从困境中醒来,竟然发现真的有一个人。

    但也只看到了一个孤单的人影。

    那一刻的心慌又一次被他想起来, 他克制不住地往坏处想,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明显,他打开车门走下车,凑近看过去,回来的人只有琴酒一个人。

    看着琴酒脸上的血迹, 他知道现在不该问。

    但诸伏景光还是问出来了,他的眼神中带着无意识的哀求。

    千万不要是坏消息, 千万……不要。

    “他现在在组织的维生舱里。”琴酒还是那样冷酷的面孔,似乎没有半点受到影响。

    诸伏景光的耳边瞬间响起一声嗡鸣,他的脑子能够理解这个意思, 如果受伤了会送到医院, 如果没受伤会回来, 如果死了,会送到维生舱里。

    他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只能听见那一句“他在维生舱里”一直一直盘旋在脑海里,无论如何都甩不掉,像一场沉睡在深处,突然苏醒发威的梦魇。

    “是在开玩笑吗?今天是什么节日吗?清居然能说动你来骗我。”说出来的时候,诸伏景光心里知道,一切已成定局,久光清不可能对他开这种玩笑,更不可能让琴酒来对他开玩笑。

    他脑海中不断地回荡着那句话,就这么看着琴酒走进去的背影,他在原地站了很久。

    浑浑噩噩的开上车,往维生舱摆放的位置冲过去。

    当他真的看到白西装被血染红的久光清时,一切的美好幻想都化成了碎片。

    他想要的很少,只是想要陪着久光清,不一定要得到久光清,只要久光清好好的就好,可是现在,连这样的愿望都成空了。

    他手指颤抖着,抚上维生舱的盖子,隔着玻璃描摹着久光清沉睡的样子。

    他恍惚地想,清还是那么好看,但是相比安静的好看,还是动起来的清最好看了,所以动一动吧。

    清有那么多漂亮的游戏特典,卖出了那么多好看的周边,清的静态效果我已经看得够多了,拜托了,请动一动吧。

    “拜托了,不论是哪位大神,我都衷心地祈愿,请让清动起来吧,从今天开始我信了,我信这世界上的一切神鬼灵异,请让清动一动吧。”诸伏景光把脸贴在维生舱的盖子上,仿佛这样就能感觉到里面人的温度。

    他自责地想,是不是因为他不相信这些,没有好好地祈求保护清,清才会死呢?

    玻璃的表面有着反光的水痕,因为它在玻璃上,本身就映照着一场空,也没有人在意这些来错地方的泪。

    诸伏景光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维生舱里的人,盯了一夜没有休息,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他依然还在盯着。

    可是里面的人永远不会动,就是他盯得再久,也不会活过来给他一个拥抱,说安慰的话哄他,这些都已经是回不去的曾经。

    第二天一早,是整夜没睡的诸伏景光,通知了安室透和松田阵平这个消息。

    安室透依然能保持面上的平静,追问原因,询问嫌疑人,询问处理结果,询问久光清的尸体怎么样。

    他把一切他能做的都做了,可是久光清的尸体在组织里,他在久光清回去的时候,就被迫解除了卧底身份,他进不去也看不到。

    他只能听着别人的描述,听着久光清白西装上的血迹,听着久光清很痛地死去,脸上依然带着笑意,听着久光清唇色苍白,再也不是以前那样浓烈的样子。

    安室透还要如常地工作,他要出这个案子出那个案子,因为久光清死了,组织的威胁解除了一半,他升职了,卧底的功劳一并算上,他走的路很顺利。

    他把自己忙碌在升职的一系列日常事务中,让自己不去关注那些。

    很有效,他真的感觉到难过减少了很多。

    他想着想处理事务,想着怎样把案子做得更好一些,唯独想不到久光清。

    其实每个人生命逝去,对生者来说都只是闲来无事,想起来会惆怅的东西,并没有那么痛苦,安室透整理好衣服,平静地想着。

    在路上的时候,他遇到了来找他的诸伏景光。

    当诸伏景光开口说出:“清要举办公开葬礼了,zero要去吗?”

    那一刻,一切被刻意压制的情感全都涌了上来,仿佛迸发的火山,奔流的岩浆轻易腐蚀他所有的防备。

    一般葬礼都是死后的第2天,这才第2天吗?安室透恍惚地算着久光清死亡的时间,不对,现在是清死后的第10天。

    明明才10天,他怎么已经觉得,过了半年了呢。

    “为什么现在才举行葬礼?”安室透保持着表面的平静,顺口一样地问道。

    “因为琴酒一直不同意下葬,这是组织里的人背着他进行的。”

    “原来是这样。” 安室透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他平静地跟诸伏景光道别,说自己会去的。

    直到路过拐角的时候,他控制不住地弯下了腰。

    心脏的位置在痛,安室透忍不住捏紧了胸口处的衣服,倚靠在墙边蹲下。

    他的眼眶泛起自己也不知道的红。

    安室透在遗憾,遗憾在最后一面的时候,他们都是那么不开心的状态,遗憾清走之前还没回头看过他一眼。

    清身边的人那么多,不回头看的话,在地下遇到,就不会再记得他了吧?

    他从那天开始就没再见过久光清的脸。

    已经很久没见了呢,清,在葬礼上见的时候,你会变成小小的样子,被装在不好看的盒子里吗?那样对你会不会太黑了?

    他只给自己短暂的放纵时间,只疼这几秒,疼完之后他依然要去处理事物,死了的人永远停留在那里,活的人还要继续下去。

    这不是什么生者想起来只会惆怅的情绪,而是每想一次就痛一次,痛到不能专心工作,痛到每一刻每一秒,每一场梦里都有那个身影。

    我变得有些软弱了,清。

    在葬礼上,安室透遇到了松田阵平,平时一副酷哥样子的松田阵平,这次没戴墨镜,眼眶青黑下巴上还有轻微的胡茬。

    多了几分洒脱的样子,更多的是不符合他外在形象的憔悴。

    看到他的时候,松田阵平似乎是愣了愣,而后努力勾起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那笑容里似乎还带着心虚和内疚。

    但安室透不知道的是,他在松田阵平眼里也是一样的形象。

    松田阵平在得到消息后,就一直想这件事,他忍不住的想,如果那天他没有回去医院,如果那天他一直陪着清,是不是清不会遇到这种事?

    他能很清楚的分辨出久光清的改变,是那天的分别后开始。

    那里面绝对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他带着几分自我折磨地想,清的死有他的原因。

    他控制不住地责怪自己,他没有再打理形象,只是重复做这一件事,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这十天下来永远都是浑浑噩噩的样子。

    他以为这样的只有自己,直到看到安室透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zero也一样憔悴,他了解安室透,能看出自己的朋友心里的苦。

    区别在安室透外表整洁,保持着体面,他不是。

    松田阵平没有站很久,他最后看了一眼葬礼流程,走到那天烟火大会的时候,他送烟花棒的地方。

    他拿出了一大把烟花棒,计算着葬礼时间的开始,一根又一根地点燃,中间是一捧爱心在最恰当的时机,一起燃烧。

    漂亮的蓝绿色花火,在白日下显得有些暗淡,又聚成一团,就像人造的蓝绿色的太阳,足以给人温暖的光。

    松田阵平突兀的笑了,他看了一下身侧,轻声说:“现在我有更多的烟花棒了哦,清,有没有稍微弥补一下,你错过烟火大会的遗憾?”

    远处的葬礼上,突然传来嘈杂声,松田阵平转过去看,发现依然气势非凡的琴酒,把葬礼的会堂给砸了。

    “活人是不需要办葬礼的,你们留着给自己办。”琴酒手持枪,对着礼堂里的人说。

    他没有理在场任何人,带着久光清回去了。

    他的外表依然是以前的样子,仔细观察才能发现不对,就像他的别墅一样。

    他的别墅像一间冰屋,无论是谁的尸体在这里都不会腐败,同样的,这么多天下来,琴酒的体表温度低到了一个极点。

    琴酒皱眉看了一眼被换了衣服的久光清,对着他说:“衣服好丑,笨蛋,不想要就学会拒绝。”

    好好的葬礼瞬间化为泡影 ,旁边的酒吧内,喝得醉醺醺的赤井秀一丝毫没管外面的反应,一杯又一杯的酒往下灌。

    “还要里卡尔吗?客人。”酒保过来问了一句。

    “ 再来十杯。”赤井秀一低声说,他很少喝醉,现在却放任自己醉成这个样子。

    “那别喝了,你喝太多了,没必要这么喝吧。”酒保看不下去,劝了几句。

    “因为喝醉后,会产生一种幻觉,能看到清就在身边,所以我一定要喝。”赤井秀一坚持地说着。

    他在内疚,他的内疚是他放任自己的根源。

    【宿主,你还要看下去吗?】系统问久光清。

    久光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眶泛红,他确实在赤井秀一旁边,并不是错觉,只是在游戏数据还没有导入的时候,他最后出来看一眼。

    大家都过得好苦,苦到他即使是灵魂体,也感到心里发涩。

    【我什么时候回到游戏,我的记忆什么时候恢复】

    【大概今天下午16点,宿主就可以回到游戏,等游戏再次开服后的第2天,到时候宿主就知道所有的真相了】系统耐心地说,过不了多久,它就消失了,这是它和宿主最后的相处时间。

    它原本是神江甚设计的系统,因为一些原因,被久光清得到。

    它这些任务的唯一目的,就是从重要角色和观众身上获得希望久光清复活的能量,同时还要做到的是,在游戏外杀死神江甚,帮助久光清脱离控制。

    作为提供能量的系统,完成任务,它就会消失。

    久光清故意设计让自己失忆,设计脱离游戏的时机,就是为了完成最后的一个条件,这些记忆,等到时间就能全部想起来了。

    久光清得到答案之后也放下了心。

    在开服之前,他一直都是灵魂体状态,他有了一个想法。

    他以灵魂体的状态,给赤井秀一一个温暖的拥抱。

    赤井秀一反射性地摸摸肩膀,没有丝毫温暖,依然是一片冰凉,他迟疑地问:“清?”

    他又去找松田阵平,他把烟花棒的灰,弄成了爱心的形状,他真的很喜欢这些漂亮的烟花棒。

    松田阵平再回头时,看着爱心形状的烟花灰,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还是这么温柔啊,清。”

    他飘到安室透的办公室,在安室透那里找了很久,终于翻到了自己曾经送给他的蝴蝶结绿宝石袖扣,他特地把袖扣放到桌子上,提醒安室透看到的时候该休息了。

    安室透回来时正好和久光清错过,看着从角落里被翻出来的袖扣,脑海中又一次想起久光清送礼时说的那句话,“要注意休息”

    他笑着说:“我会的,清。”

    然后他去了诸伏景光那里,他小心地在诸伏景光的侧脸上亲一下,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意味。

    诸伏景光中有所觉的手指点在脸颊上,然后扬起了笑容,“我很喜欢这个礼物,清。”

    最后他来到了琴酒那里,他坐在自己的棺材上,看着琴酒给他做了份饭放在旁边,他疑惑地尝了尝味道。

    意外地发现竟然真的能吃,愉快地把它吃完了,只剩下一个空盘子。

    琴酒看着空盘子,嗤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只是心情显得格外好的样子。

    做完这些,久光清都没有回去看反应,正好也到时间回游戏了,他进入了游戏当中。

    被久光清留下的礼物的几个人,心里似乎有所感应,同时怔愣了。

    旁边的屏幕上,恰巧弹出逆时npc久光清,重新回到游戏继续开展故事线的消息。

    他们不约而同点了进去。

    和他们一样做的还不在少数,无数已经退坑的人,因为这个消息又重新回到了游戏里。

    久光清的故事线还展开着,但他本人的灵魂,只限定了他几个挚友的角色。

    他在漫天草场的正中央,在灿烂的日光下,墨蓝色的发丝随风飞舞。

    他漂亮精致的脸上,扬起久别重逢的笑意,对着来访的熟悉的人说:“已经很久没见了呢,挚友,要一起继续旅程吗?我和你的距离,隔着二次元和三次元的屏幕,但请你依然相信,我是真切地喜欢着你。”

    他说完后,也收获了那些对他最重要的人的,温暖的回应。

    “好久不见。(安室透)”

    “作为挚友,当然可以。(松田阵平)”

    “那就一直走下去吧,我会一直在。(赤井秀一)”

    “我比较贪心,还在想,如果没有距离就好了。(诸伏景光)”

    “笨蛋,早就知道的话不用重复说,我也一样。”(琴酒)

    第62章

    游戏的热度毫无疑问地到了最高。

    之前, 因为久光清的消失加上一些新游戏推出,逆时的热度一直在走低。

    而现在久光清回归的噱头,成功把退坑的人吸引了回来, 还引入了很多, 因为这个热搜而入坑的新玩家。

    久光清的存在, 本身对很多人来说就是一种记忆符号,他的温柔和他的体贴在很多人心中, 随记忆出现美化的形象。

    相当于是现实生活中, 一个能够给人以安慰的心灵开解。

    如果真的要给玩家心中的久光清选一个代名词,那一定是温柔。

    久光清就是山间温柔的风,能抚平每个人心中的难过和不快乐, 总能给予最及时的抚慰。

    不过这次回来, 他们中的有些人发现,回归后的久光清, 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 似乎没有以前那么灵动了。

    久光清在这几天和挚友们的相处中, 担忧又内疚的心渐渐得到了满足,他原本是有些忐忑。

    害怕自己不能让挚友们得到快乐,后来才发现大家都比外面轻松了很多。

    他放下了心,这样真是太好了。

    在这里面他和挚友们都很满足,他还能同时和挚友们一起玩,不会再有忽略谁的现象,简直就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以为他的挚友们和他一样, 从心底为此感到幸福并开心着, 可是某些时候他却觉得, 好像不是他想的这样, 他的挚友们有些奇怪。

    虽然还是以往的那么快乐, 表面上也是那么融洽,只是还是什么都改变了。

    他和他们的关系好像回到了游戏中,又比当时只是NPC和玩家的时候更亲密了一些。

    在又一次面对诸伏景光的目光时,久光清没克制住疑惑问:“为什么hiro看我的眼神这么奇怪?”

    这几天诸伏景光一直这样盯着他,他实在困惑为什么会被这样看。

    “因为总是害怕,害怕清跑到我不知道的地方去。”听到这个问题,诸伏景光愣了愣,垂下了眼眸,低沉地说。

    久光清被他的反应弄得手足无措,慌忙的安抚着。

    内疚在他心里蔓延,因为他的死,导致景光对他的存在,这么没有安全感。

    他思索了一会,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安慰说法,“我会一直陪着hiro,数据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他的目光如蕴含着明亮星星,对自己是数据这点看得很透彻。

    对面的诸伏景光神色没有半点好转,反而像是更加难过了一样,眼中似乎闪过什么暗沉的东西,握着久光清的手不自觉捏紧。

    久光清不是□□,对手腕上被施加的力度没有感觉,他只是看着诸伏景光的表情,有些迷茫,他刚刚说错了什么吗?

    “抱歉清,我刚刚没有注意。”诸伏景光率先地回过神来,拉着久光清的手,带着愧疚地说。

    久光清任由诸伏景光小心地帮他揉着手腕,摇摇头,“没关系的,但是我刚刚是说错了什么吗?”

    “清说的是实话,只是因为我听完想到了,自己不能真的碰到清这个现实,心里有些难过。”诸伏景光无奈地笑笑,他知道眼前的NPPC,并不是现实中的久光清。

    刚刚只是提醒他,久光清已经死亡,也不会是过去的脑机,他现在做的只是无用的慰藉,只是最后想拉住的一点零星的温暖。

    如果真的能遇到就好了,如果真的能再见清一面,他一定要……他一定要什么呢?

    诸伏景光皱着眉笑笑,迎着久光清的目光,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些他都没有说,他眼前的只是相当于久光清的过去的一个灵魂碎片,拥有记忆,拥有性格,拥有的经历,却没有他们后续一切的相处时光,说了也没用。

    久光清心疼的握紧拳,沉默了半晌,他看着诸伏景光,踮着脚伸手拍了拍他的头,“每次想我的时候,都过来找我吧,不管hiro什么时候想找我,我都一定在,想我的时候就来看看我。”

    诸伏景光某一刻几乎要以为久光清还活着,眼前的就是他的清了,同时他又清楚地知道,这不是现实中的久光清。

    “好。”他依然答应了。

    他不知道组织为什么重新回归清对应的NPC,但他在知道消息的时候真的很感激,也很激动。

    不过偶尔他也会奢求的想,想要清在现实中和他再见面。

    久光清并不清楚诸伏景光的想法,在他眼里他依然是他自己,半点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误会。

    被这边低沉的气氛影响,他把大部分的主意志转移到琴酒那里。

    这几天的时间,唯有琴酒那里,对他的态度是正常的。

    “系统的事怎么样了?”琴酒通过久光清短暂扩大的瞳孔,敏锐地察觉到了久光清大部分意识的到来。

    “还没好,不知道什么原因,系统延迟消失,说是还有什么进程还在进行。”久光清也不是很理解地摇摇头。

    之前说的到时间会发生的事都没发生,系统也没有消失,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琴酒不置可否地问:“它的声音还会在你耳边响吗?”

    “还在,但应该之后就会消失了,已经越来越虚弱了,我有些想要改变,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久光清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系统已经陪伴了他很久,有五六年的时间,他不想轻易看到系统消失。

    琴酒早就知道久光清会是这个反应,他手指规律地敲着桌子,冷静地说:“说不定等想起记忆的时候,你就有办法了。”

    久光清纠结的目光扫到琴酒的头上,迟疑的问,“琴酒已经想起了什么吗?”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笃定的话。

    “还没,我应该会和你同时想起来。

    我知道如果你一开始就布局了,那你一定会想要达成最圆满的结局,你是这样的人。”琴酒声音平静地解释,他一直很了解久光清。

    久光清想了一下,还真的是这样,心里轻松了。

    他抬手给琴酒变出了好多他新发现的花。

    “看,我今天又发现了好多新的好看的花。”久光清嘴角上扬着,回头说,回到游戏之后,他明显变活泼了很多,笑都变得傻气了些。

    琴酒没有损他,言简意赅地夸了一句,“嗯,好看。”

    这几天的时间一直都是这样的,久光清给他带花,带各种东西,他负责夸。

    这里面没有他们在外界那些麻烦的事,他们只用开心的尝试各种新鲜的事物,只用做那些他们现实中不会做的事。

    久光清眉眼弯了起来,他和琴酒聊了很多,聊最近在这里发现的新的冒险事物,聊新的故事线。

    游戏的世界有很多和现实不一样的世界,对于久光清来说这就是他以后的家,他每天都会囤很多东西来给他的朋友们看。

    就像网络喜欢收集东西的囤囤鼠一样,久光清是尤其喜欢分享的鼠。

    顺带的,久光清也提了句今天诸伏景光,和之前其他挚友的不正常表现,他只是顺口一问,也没有真的想得到答案,结果琴酒竟然说出了原因。

    琴酒指尖夹着烟,一句话直接点出了核心,“他们的不对劲,是因为不知道你是你。”

    久光清被点醒了什么,他仔细想了几遍,不确定地问:“在他们心里我现在是什么?”

    “影子。”

    “原来是这样,我好像确实没有说过我自己是本人,要和他们解释一下,不过真的是本人这点也不好解释。”久光清终于明白了,此刻他多了些苦恼。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我也没有和琴酒说过,为什么琴酒第一次见面就知道我是本人呢。”

    久光清漂亮的眼睛眨望着,坐在草地上,他困惑了,其他人不知道,琴酒也应该一样啊。

    “因为我之前的时候和你不熟,你对我态度也不是这样的。”琴酒平静的说了理由,他皱眉看着久光清的衣服,对着久光清又一次叮嘱,“下次不要穿这衣服出来。”

    久光清眨眨眼,笑得开心,“衣服是琴酒给我买的,只有一件的衣服,我当然要天天穿啦。”

    在不同存档里面,他的衣服都是不同玩家决定的

    在琴酒这里,琴酒把他所有的特典和限定都拿到了,部分是从别人那里购买转移过来的,就为了给他拿到这件,消费额最高加满收集度能得到的衣服。

    也是现在他身上的这件。

    他并不在乎穿这个衣服会被晒中暑,游戏里生病只是会痛苦一会,吃一颗药立马就会好,比现实简单很多。

    琴酒不跟在游戏里变幼稚的久光清废话,把久光清抱到水边,天气也调成了夜晚,看着被晒得皮肤红红的久光清,他低声说:“下次穿这种衣服,就来这边。”

    “知道啦,很好看吧。”久光清在水边转了几圈,开心的抖着袖子,对着送他衣服的人,依靠着这些偏爱炫耀。

    注意到琴酒认真的目光,他又抖了抖袖,根据游戏设定的预定舞蹈,漂亮又柔和地跳舞。

    他身上穿着的薄纱叠成的深蓝色纱衣,如流淌的海水一样,随着他的动作飘动,到这边,更跟水面的波纹融合在一起,特制的反光在他身上,好看得如海水被他穿上了身。

    琴酒安静地看着,直到久光清结束,才低笑着说,“我一下子认出你的还有一个原因认出笨蛋很擅长,笨蛋,你出去后,会有比这更好的礼物。”

    说到这个话题,久光清一下就沉默了。

    他知道自己是出不去的,他以为知道游戏里就是他本人的琴酒,不会那么迫切的想让他出去。

    这里面很快乐,又比现实中轻松很多,有各种新鲜的事物,没想到琴酒会这样说。

    “琴酒很想我出去吗?”久光清张了张口,还是试探着问出来。

    “想。”

    “为什么?”

    琴酒脸色平和,语调里也没有任何难过的起伏,他只是很平静的说:“我想靠自己的身体碰到你,而不是隔着冰冷的棺材,隔着不同种类的玻璃。”

    久光清眼眶顿时就泛起了红,他听的难过。

    他之前以为的,大家都很开心的美好选择,好像都是他一厢情愿,大家在他面前隔着一层屏幕,永远触碰不到他。

    他们的灵魂通过载体放到一起,也仅限定于载体中。

    久光清把一半的意识转移走,逃避样地埋在自己的数据库。

    如果他能出去就好了。他难过的想。

    他之前还很坚定地想要在游戏里待一辈子,就在一天内,在挚友们的难过中败退。

    正想着,他脑海中出现了系统的声音,滴滴地响着。

    【察觉到宿主的心愿,最后的祈愿已达成,回归中,记忆加载中,传输完毕。】

    久光清大脑一片疼痛,被突然冲击的记忆片段弄得脑袋发懵,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穿着游戏中的衣服,出现在一栋房子门口。

    在眩晕感中,久光清伸手扶住了旁边的墙,难受地咬住唇。

    他眯着眼睛仔细环视周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现实世界。

    看看现在所在的街道,久光清竟然觉得有些熟悉,这里他是不是来过?

    正想着,旁边的门被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和他对视着,谁也没先说话。

    树叶的沙沙声止住了,他们两个对视的空间内一片寂静,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久光清忍着头痛,硬着头皮先开口的,结结巴巴地对着眼前人打招呼,“……好久不见, hiro”

    “好久不见,清。”诸伏景光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

    久光清莫名在诸伏景光身上感到一种危险,很快就消失不见,让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诸伏景光扶着头晕的久光清,在他耳边轻柔地说:“先进来吧,清这样子太危险了。”

    久光清没有拒绝,任由诸伏景光把自己扶进去,坐在沙发上,他难受地皱着眉头,梳理着脑袋里的记忆。

    他没有注意到诸伏景光在关门的时候,反手锁紧了门。

    “清最近去哪里了?”诸伏景光温柔地把水果递到他面前,耐心地问。

    久光清思索着应该怎么说,这些应该会在漫画被画到吧,他如果说自己回了游戏,太不符合柯学,会给作者带来麻烦。

    “当时是因为一些原因瞒着大家假死,去了哪里这点,等以后再和景光说。”久光清撒谎的红,在他头痛泛起的红晕中被遮掩着。

    诸伏景光还在笑着,“原来……是这样”

    久光清不想被看出来自己的不自在,转移话题问:“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其他人?他们因为我的死很难过吧,我想去道歉并安慰他们。”

    诸伏景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说了些其他的,委婉的拒绝了,“清可能不知道,清死亡的这段时间,很多事都发生了改变,现在出去有些危险。”

    久光清心里觉得有些不对,但他看着诸伏景光温柔的面孔,咽下了疑惑,“好”

    久光清在这一留就是三天,这三天里他一次都没有出去过,他一开始还没有察觉到,在后面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每一次他想做什么举动的时候,诸伏景光都会及时地把需要的东西转过来。

    某一天,久光清不自觉地抗拒,他想自己活动,而不是依靠别人,他有没有生病。

    想做的行为,却被诸伏景光担心的目光,难过的神色,和关心他健康的话语停止。

    被哄得迷迷糊糊的,一切行为都止住了。

    就这么被混过去了,直到今天久光清才意识到,他在这里待了三天,除了上厕所的时候,他连床都没有下。

    一切都被诸伏景光接手照顾。

    他觉得这样很怪,犹豫了很久,等到诸伏景光来的时间,他有些弱弱地试探:“为什么我感觉hiro好像有种,不想让我出去的意思。”

    诸伏景光的笑一瞬间收敛,下一秒,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因为外面不安全,都是想要伤害清的人,所以我有些太注意了点。”

    他说的是实话,久光清现在出去,只要一露面,官方抓捕的人绝对会摸过来。

    他已经见过久光清在他看不到的外面死去,他不想第二次看到清死,所以他要保护久光清远离外面。

    他把久光清放到自己家里,就是在外界威胁下,能尽量保护久光清的方法。

    他表情难过的说:“我不想看到清,再被别人伤害了。”

    他的眼里闪过黑沉的色彩,像是挤满了乌云,和他温柔的外表一点也不符合。

    久光清能感到现在诸伏景光心里的痛苦,他想到之前听到的话,再次回想起自己进去之前,见到的他挚友们难过的表情。

    他把一切说自己能保护好自己的话,都咽到肚子里。

    他确实没有做到保护好自己。

    景光这样做也是因为留下了心理阴影吧。

    久光清坐在床上,僵硬的吃下诸伏景光喂的粥,他的一切勇气,在看到诸伏景光难过的样子时,宣布消失。

    想要出去的想法还是落空了。

    等到夜里,他突然想到白天,在诸伏景光身上看到的不对劲的情绪,心底一个潜藏的疑惑终于浮现。

    当初景光通知其他人葬礼的事,是抱着怎样的想法去通知的呢?

    好像每一次景光去找过其他人后,其他人的样子好像都很难过,景光每说一句话,其他人就会更难过一点。

    景光当初是在刻意让其他人感到痛苦吗?

    久光清迷茫地想着。

    第63章

    久光清想到这些, 脑袋有些痛,他那些记忆在这些无事干的日子里,一直在被他梳理, 也多了这些时间来思考他曾经没有想过的问题。

    诸伏景光应该是故意的,当他真的有怀疑的时候, 他的逻辑经验和推理结果告诉他, 他想的是对的。

    在安室透那里, 诸伏景光明知道安室透没法去看他, 还是特意提了他所有的状态,提了他失去生命的苍白样子。

    还在安室透努力遗忘的时候, 不经意地和安室透偶遇,告诉安室透他葬礼的事。

    他是可以上网,有休闲娱乐, 可是他一直在房间里,能见到的只有诸伏景光。

    他被诸伏景光照顾得很细心, 墨蓝色的半长发,每天都会被诸伏景光认真地梳理整齐,会帮他弄最好看的发型。

    他正在想着, 诸伏景光手上拿着按摩的东西, 慢慢走了进来。

    诸伏景光看到久光清还在床上坐着,没有困倦的意思,盯着眼前的空气发着愣。

    他有些无奈又宠溺地问:“怎么还在发愣?不应该早早躺下准备睡眠了吗?今天是日常的按摩时间哦,清脱衣服,然后趴下吧。”

    久光清思绪全部被打断,听了按摩的事, 他并没有开心, 反而下意识紧绷住身体。

    按摩需要他把衣服脱光, 这是好几天才一次的事,他上次做到一半的时候,就因为身体的奇怪反应,不自觉抗拒地说了终止。

    为什么现在又到时间了。

    他想拒绝却没有理由,诸伏景光做的事是为他好。

    “其实不用,我觉得……”久光清小声说,他眼尾向下垂,睫毛眨动,眼睛过分清澈好看,也让他的祈求意味一览无余。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清嫌弃我了。”诸伏景光似是有些悲伤地看着久光清,眼神中写着无法抑制的可怜样子。

    久光清当时就顾不上别扭了,他乖巧地整理好自己,趴着让诸伏景光动作。

    诸伏景光一点点在久光清光洁又骨感的后背上,从上往下按摩往里揉着精油。

    一点点打圈往里按摩,他的力度刚刚好又温柔地在久光清躺着的地方,每一处都按摩得恰到好处。

    久光清却被他的手法弄得无意识颤,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太超过,他的身体忍不住发热。

    酥.麻感从诸伏景光触碰的地方,蔓延到身体各处,他的脸无法抑制的红了,眼尾漫着漂亮的绯.红色。

    “…哈…”久光清也不知道他要什么,他无意识地发出气音,小声地说轻一点。

    诸伏景光眸色深深,眼底翻涌着蔓延欲,手下是纤弱身体,手上的动作还是那么温柔,一切的心理想法,都被外在的温柔遮掩,谁也看不出来他究竟想要什么。

    他的目光定在久光清身上,没有任何时刻移开。

    这个房间里他安了摄像头,他想把久光清的举动控制在他的视线之内,他想要久光清一直他能看到的地方。

    他给出了一个保护久光清的理由,这是他真实的想法,因为他真的太害怕久光清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失去踪迹,可这里面就真的没有他的私心吗?他不清楚。

    唯一庆幸的是,久光清同意了他的做法。

    他刻意一点点弯下腰,嘴角上扬带着笑容,热气扑在上面,带起久光清轻微的颤 。

    诸伏景光温柔且耐心地说:“按摩的力度不重,乖一点好吗?马上就要结束了。”

    而后,手专注地在久光清最为纤细的腰肢处按摩。

    久光清努力忍住这些过于不对劲的反应,他的眼中泛起氤氲的水汽,咬住下唇弄出秾丽的红色。

    他迷茫恍惚地把脸埋在枕头里,耳尖泛着红晕,他不想让这样的自己被hiro看到,总觉得莫名很羞耻的样子。

    晶莹的汗液随着他白皙的肌肉往下淌,这按摩持续了20分钟,久光清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真正地放松自己。

    在结束后,他仍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诸伏景光说“麻烦景光了。”他觉得刚刚是自己的问题。

    “没事的。”诸伏景光摸了摸久光清的头,一切想法都外表的温柔遮掩住,轻声说着。

    诸伏景光走后,久光清一个人在这里平复着他莫名的热,他凝视着漆黑的屋顶,脑海中又想到了一点。

    他这样走后,游戏里的他会变成纯数据,那他的挚友们会意识到他的不对劲吗?琴酒知道这个真相的人会不会去找他?

    他有些担心地皱起眉。

    他决定要和诸伏景光说他想离开这一点,明天就说,他不想让自己的其他朋友担心自己。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怎么,他睡得非常沉,连夜里一个人走到他床边,一直看着他的脸,做了一些平常的一定会让他醒来的动作,他都没有半点反应。

    第二天,久光清感到身体奇异的不适感,有些困惑地歪头看了看自己,以为是被按摩完太放松,睡觉姿势不对的缘故。

    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应该是错觉,他不确定地想。

    等到诸伏景光进来,他有些紧张地和诸伏景光提出了昨天的想法。

    诸伏景光坚定地拒绝了他,眼神哀伤:“在外面实在太危险了,现在还有人怀疑清没有死,我真的怕清出事,我怕得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我真的不想再看到清又一次死在我面前。”

    久光清心里莫名难过,看到这样的诸伏景光,他想的其他理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被诸伏景光保护得严严实实,每一次想自己做些什么,诸伏景光都会恰好出现在门外,询问他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为什么要下床,是不是他哪里忽略了什么。

    在他在洗手间的时间过长的时候,诸伏景光会来询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仿佛他是个随时会消散的人,是个漂亮又虚弱的灵魂,是个即将破碎的瓷娃娃,需要诸伏景光小心呵护,才能不被烟吹散。

    又过去了几天,当久光清意识到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活动,在下床的时候感到腿部有些无力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他的挚友们一直不知道他还活着,琴酒现在还找他的话,他们都会很难过的,他一定要出去。

    久光清想到就要做,他不知道房里有监控,等诸伏景光去工作的时间,他悄悄下了床,向门的方向走去。

    他只出去一会儿,等景光回来的时候应该不会发现他失踪,他只是出去看一看,看一看他的好朋友,告诉他们自己没事的消息。

    抱着这样的想法,久光清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门被锁了,他没有犹豫,在房子里寻找铁丝,然后轻易地把门捅.开了。

    这种小技巧,凭他的智商很容易能学会。

    大门被缓缓拉开,久光清即将踏出门的前一刻,一只手突然扶到深色门框上,拦在他眼前,阻碍住了他。

    诸伏景光脸背在阴影中,阳光在他背后射.来,他逆着光的脸晦暗着看不清楚,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清为什么要出去?”他语气低沉地问着。

    久光清不知怎么莫名身体僵硬,或许是这些时间以来,诸伏景光的保护和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对诸伏景光有些无意识依赖。

    他有些害怕被他依赖的人这样问,他咬了咬牙,还是开口说明自己担心其他人多想,担心其他人难过的想法。

    诸伏景光安静听完问道:“所以清不是想要离开我吗?”不是跑到他不知道的危险的外面,面对官方和组织里面觊.觎久光清性命的目光。

    “不是,我很感谢景光对我的保护,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我很担心他们会不会因为没有我的消息,而难过。”久光清说的是真心话,他能看出诸伏景光在说保护他的时候,是真心迫切甚至焦急地想保护他。

    也因此把他留在家里,如同巨龙把他的珍宝放在巢穴里一样,无比地爱惜和珍重。

    诸伏景光的目光终于从晦暗的黑暗情绪中解脱,一点点地温柔下来,“清还是等风声稍稍平静的时候再出去吧,现在还在游戏的热度期,再过一个月左右可能就会好了。”他还是拒绝了。

    虽然这件事暂时解决,但久光清还是没有成功出去。

    久光清不由得有些焦虑,同时他也有意识到,这个房子里可能有监控。

    他想出去的心没有终止,虽然在之后诸伏景光把门上的锁换成指纹密码锁,更加坚固,不会被他轻易撬开。

    但是他手边有电子设备,诸伏景光会每天给他送他需要的各种新的电子产品,怕他无聊。

    久光清的研究方向正好是和这些相关的,他也很擅长这些,曾经作为游戏数据的时候,他就对这些网上的东西有很深的了解。

    靠一些电子设备,在一个诸伏景光不在的时间段,他成功把监控屏蔽了一分钟的时间,暂时让密码锁死机,快速往外逃。

    离开前他给诸伏景光留了一张纸条。

    【我出去七天,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有遮掩面孔,特地避开人多的地方不被人认出来,可是在路上,他在拐角处还是遇到了熟悉的两个人。

    今天是他死亡一个月的时间,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他们约好了一起去久光清的墓地。

    那里没有久光清的尸.体,久光清的尸.体被琴酒保护在那边,那里只是一个空的墓做纪念。

    久光清和他们见面的时候,双方同时愣住了,迎着对面灼热的视线,久光清知道他们认出自己了,他有些迟疑地睁大眼睛,带起嘴角的笑意,挥挥手小声说:“好久不见。”

    对面两个人久久没有反应,半响,才前后说出好久不见的回应。

    安室透沉默地把他带到了一个房子里面,询问着久光清最近的状况,久光清有没有隐瞒,把他遇到诸伏景光,并被保护了许久,认真照顾的事,一一告诉了他们,还说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对面两个人听到这些话反应都有些奇怪。

    似乎有什么东西,经过久光清的提醒,毫无遮掩的释放出来,一些黑沉的东西在两人身上闪烁着,覆盖住他们自久光清死后,如死水般的气质,成为了一些新的令人不适的东西。

    安室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笑过了,除了在游戏里面真的看到久光清的时候,他才能感到一点开心。

    现在,他再次听到久光清所说的诸伏景光的做法,心中似乎有个念头越来越强烈,他想代替诸伏景光保护久光清,他比景光坐的位置更高,会比景光保护得更好。

    所有的一切危险,到他这里都会结束,他可以保护自己的久光清,不被任何人知道,不被任何人抓走,不被任何人伤害。

    他可以把清保护在自己的家里面,在外界他是公安,在私下里面,他遵循私欲,把珍宝放在层层加密,触手可及的盒子里。

    安室透幻想着,或许以后,不管在外面,他如何疲惫地度过一天,只要他能成功的把久光清保护在他随时可以看见的地方,他那看到久光清一刻,都会无比开心和轻松。

    他眼底的黑暗情绪越发明显,又怕影响到久光清,被压了下去。

    他能察觉到旁边的松田阵平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也抱着想保护久光清的想法,安室透目光深深的看着久光清,迟迟没有说话。

    久光清在这些灼热的视线中,有些不自在,迟疑地问“我可以走了吗?”他还想要去和琴酒,秀一说一声,自己还没事的事。

    “清陪着景光那么久,遇到我们的时候就想走得这么快吗?”松田阵平低落的说着,这句话直接对久光清造成暴击,他愧疚的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像他确实不该这样子,久光清忽略了自己潜意识的预警,无奈地答应了他们的想法。

    安室透和松田阵平对视着,谁也没移开视线。

    房间的气氛陷入一片凝滞中。

    久光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后的几天,他一直在这房里住着,安室透和松田阵平轮流来陪他。

    有些不同的是,因为怕电子设备暴露久光清的地址,他们想给久光清换新的,一直还没有到,久光清暂时和外界失去了联系。

    没有随时可见的参照物,他对时间开始有些没有概念了。

    在又一次恍惚地以为现在是晚上,却在旁边看到太阳的时候。

    久光清无奈的想,他好像又陷入到了被过度保护的情况中了,可是他还是没有找到琴酒和赤井秀一,告诉他们自己没事。

    正想着,他的房门被暴力的破开。

    一个许久不见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琴酒的大衣随风飘动帽檐压得低低的,没对久光清说一句话,横抱起久光清往外走。

    他一路飙车,带着久光清回到自己的别墅。

    把久光清放在床上,琴酒盯着他身上寒意直冒,显然是在生气,心情不好的样子。

    “为什么出来不说一声?”琴酒冷声问。

    久光清被保护得太好,即使是这样没怎么样的环境变化,依然让他被风吹得脸颊泛红,眼中带着水光,显得过于孱弱了。

    “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己会出去,我没有预料到那些事,抱歉,让琴酒着急了。”久光清愧疚地垂下头,不敢看琴酒。

    琴酒看着久光清脖子上的一道红印,眼底迸发出杀气,他一字一顿的问:“所以这些天你遇到了什么?”

    “景光保护我,把我留在房子里面,每天都帮我做各种事,把我照顾得很好,偶尔会帮我按摩。

    在那里我的睡眠质量很好,只是醒来的时候胸口和这些地方会有些痛。”久光清边思索边说着,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用手指了指自己不对劲的地方,没注意到琴酒的脸色越来越差。

    然后他又说了遇到安室透和松田阵平的事,他每说得多一点琴酒脸色就差一分。

    久光清渐渐止住了话头,他意识到琴酒不想听这些,有些迟疑的问琴酒:“怎么了吗?”

    琴酒没有回他,把帽子摘下来扔到一边,掐起久光清的下巴,直接毫无顾忌地亲了上去。

    唇齿相碰着,他的舌头肆意向内扩展,侵.占着自己本该拥有的领域。

    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样充满攻击性,压迫感和激烈的交.缠触觉,让久光清有些喘不过气的窒.息。

    久光清错愕地睁大眼睛,被逼得眼眶泛红,他伸出手抗拒地推拒,可他的力度比不过琴酒,没有推动任何一点,只能被动地承.受。

    许久,这吻才停下。

    “为……为什么?”久光清全身都泛着粉,迷茫地问。

    琴酒盯着大口呼吸的久光清,危险地说:“你知道我喜欢你,还能毫无自觉不在意地说这些事,所以我觉得你忘了,让你复习一下。”

    第64章

    久光清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之前琴酒答应过他当朋友的,为什么现在还能在亲他之后, 理直气壮地说出他喜欢自己。

    说出因为怕自己忘了,所以来亲自己,这种强盗逻辑的话。

    “在不了解琴酒之前,我一直以为琴酒是那种, 比较端着的杀手来着。”久光清被琴酒气到, 有些想笑地想起了这一点,其实是看了其他论坛里的人讨论琴酒,带给他的印象。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向来都是杀手必备的技能, 是谁给你的错觉?我在争取自己想得到的东西,这是必要的手段。”琴酒嗤笑一声, 凑近久光清的脸说着。

    久光清有些被这句话噎住, 原本他是想让琴酒克制一点的,看起来没有起到半分作用。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他看着琴酒犹豫了半天, 想询问又不知道怎么说,他有些不知道琴酒刚刚说的那些, 他不该说的事, 有什么问题。

    “我和你们都是朋友, 我被朋友照顾朋友保护, 被朋友在乎, 琴酒为什么要生气呢?”久光清压低眉头, 有些不解地问。

    琴酒手指碰着久光清的额头, 把久光清弄的头被迫仰起, 像被戳的仰倒的小松鼠,乖乖的看着他。

    琴酒居高临下的看着久光清,说出了真相,“你确定他们是把你当朋友才会这样做的吗?你身体的不适你以为是……”

    剩下的话还有没有说完,就被久光清皱着眉不赞同的谴责目光,堵了回去。

    “不是你说的这样,他们不会对我这样做的。”久光清很了解另外三个人,他们都有着良好的道德品质,和崇高的理想,肯定不会是琴酒想的那样。

    他不理解琴酒为什么说这样的话,自以为隐蔽地悄悄地别了琴酒一眼。

    琴酒迎着久光清的目光倒也不生气,他反而笑了,手按着久光清的头发,低声说:“如果你这样以为,那我也想让你这样不适。”

    琴酒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他眼里的情绪一直让久光清看不懂,可是这时,久光清明智地觉得自己不该继续说话。

    他僵硬的转移了话题,“你想起那些记忆吗?我在出来的时候就想起来了,系统确实还能存活,但是还需要些条件才可以达到。”

    琴酒没有戳穿久光清,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我和你同时想起来的,不得不说你的变化还真是大,以前的你可没有这么…像笨蛋。”

    久光清皱皱眉,他有些生气地看着琴酒,他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像笨蛋,琴酒这样说得好像不止一次。

    “算了,知道琴酒说话不好听,不跟琴酒计较,琴酒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地址在哪里啊?”琴酒能找到安室透他们那里,并把他带走的时候,久光清就觉得不对劲了,他有些疑惑地问。

    “你在游戏失踪之后,最有可能就是来到现实,而你一直没来找我,只能是被其他人带走了,那些人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只有笨蛋才会那么相信他们。

    根据从他们那里排查的结果,调查的踪迹,显示出你具有可能在的位置。”琴酒这句话隐含的意思就是他在乎久光清,所以找得很着急。

    久光清也听出来了,明明之前,还在担心琴酒因为不知道他的消息而着急,现在在琴酒身边的时候,久光清却能眉眼弯弯地调侃:“所以琴酒找我找得很着急,很在乎我吗?”

    琴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看了一眼久光清,嘱咐了一句:“很多人都在寻找你的踪迹,找到这边来了,你小心一点,组织内部的人一直打听这些东西,我带你回来的时候,他们肯定开始怀疑了,你自己小心一点。”

    久光清感受了这个熟悉的话术,他心里有了预兆,有些无奈地问:“不会琴酒接下来也要说,要我留在这里不能出去,保护我吧。”

    琴酒点了点头,承认了他的说法,看时间太晚了,给久光清准备好东西让他好好休息,然后就出去了。

    在门外,琴酒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眸色深沉。

    他想让久光清待在他身边,在这段日子他在寻找的时间内,他的杀意时不时就会蔓上眼底,甚至想杀了有可能带走久光清的那些警察。

    这样做的是很不择手段,但是他多年来的从业经验告诉他,想得到久光清,就要不择手段一点,以前他杀人也是一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同样是保护的生活,但久光清在琴酒面前放松很多。

    这一天,久光清在琴酒进来的时候,整个人扑到琴酒身上,抱着琴酒不松开,轻声说:“让我出去吧,有琴酒在我很安全的。”相比于威胁更像是撒娇。

    琴酒不惯着他,直接按住久光清的头,亲在久光清嘴上,就着这个姿势,他一点点弯下腰,单手托着久光清的腰,把手往下不带波折地,把久光清送到床上。

    久光清在琴酒弯腰过程中逐渐处于平躺的姿势中,手臂撑不住力道,在重力作用下,全身的力气都压在琴酒一个手臂上,即使是这样琴酒的手也半点没有抖。

    他单薄的身躯,随着琴酒手臂的下移,而陷入了柔软的床中,像是陷入床榻中间的小猫一样,被柔软淹没。

    久光清还发着愣,被吻的窒息感和被送到床上的位置转换,让他迟迟没有回过神来,琴酒更加肆无忌惮,毫无顾忌伸着舌头撬开他的牙齿,和他的唇.舌勾结。

    直到久光清被亲得气喘吁吁,半晌才停下。

    久光清没有放松下来,他没有在琴酒眼中看到满足的情绪,就像是饥肠辘辘,还没有满足吃饱的狼,视线巡视着猎物的身体,计划在身上寻找下一个动口的地方。

    久光清的轻松情绪变成了泡沫,他有些紧张的看着琴酒,明明是不一样的人,他却在琴酒身上感觉到了跟诸伏景光一样的危险,仔细体会,又有一些细微的差别。

    如果说诸伏景光是流淌在温柔下面,不可知的隐藏危机,那琴酒就是外放的,偏向于充满进攻性的掠.夺意味,而这些东西里面还夹杂着一些灼热的,不可忽视的欲,让人莫名的脸红。

    “我觉得自己在这里挺安全的,我不想出去了。”久光清紧张地撇开头说,他被禁锢在琴酒两个手臂之间形成的狭窄空间里,他们两个人的情绪,都能一览无余地被对方察觉到,这个距离过于暧.昧了。

    听完久光清的说法后,琴酒没有直接移开,就悬在久光清上空,撑了很久,等到久光清不自在的耳尖泛红,才直起了身子。

    琴酒西装裤有些紧绷,这个姿势下,一切细微的变化,都让他清晰地察觉到。

    久光清眼睛的余光里,在琴酒在某个地方看到了鼓鼓的包,他滑过后反应过来,僵硬地把目光移回去,又仔细扫了一遍琴酒的裤子,发现不是错觉,

    瞬时间他脑袋蒙住了,为什么琴酒会……

    都不用直觉预警告诉他了,他只要一看就能看出这里很危险。

    久光清装鸵鸟,把头埋在被子里当做没看见,小声打着哈欠说:“我困了要休息了,琴酒先出去吧”

    琴酒扫了一下自己的裤.子,也没逼久光清,他最后低下头,亲了久光清的额头一下,“晚安吻。”声音沙哑又带有磁性。

    这段时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久光清每天都能看到琴酒,但他还是有些会觉得无聊,他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到人群的生活中了。

    因为太无聊,他在琴酒的房子里走了走,正好来到一间温度比较异常的房间,出于好奇的心理他进去看了看,门牌正是他之前住的地方。

    久光清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奇妙的预感,他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后,推开了门,房间正中心是一个玻璃制成的维生舱。

    久光清一步一步走过去,里面的人被照顾得很好,脸上还是往常的样子,仿佛只是在沉睡着。

    只是沉睡着的是他的原来的身体,就足以说明这是尸体了。

    他没有些怔愣,琴酒把他的尸体留这么久吗?

    他观察着屋里的其他痕迹,发现沙发上有一个固定的凹陷痕迹,是长时间待在这一个地方,才能留下的印子。

    久光清忍不住想,琴酒在很多个日日夜夜里,是不是都在这尸体旁边,就这么看着他的尸体入睡。

    正想着他的手,碰上了维生舱的玻璃,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身影原地消失,维生舱里的人,皱着眉头,睫毛颤抖着。

    别墅外突然传来了成片的抓捕声,有什么人闯了进来,暴力破开了门,到这间的时候,推门进来的人,正好和缓慢睁开了眼睛的久光清对视了。

    那个警察表情严肃,冷脸对着传呼机说:“久光清真的没死,他是假死,现在人在我这里。”

    通知完其他人,那个警察对着久光清冷酷地说:“不要放弃抵抗,黑组织已经被覆灭,触犯了法律的人都要被抓进去。”

    久光清刚刚回到自己被修复好的身体,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警察带走了,他看了眼别墅,心里满是对琴酒的担忧,琴酒知道他失踪后会不会着急啊?

    因为失去后又想起来的一些记忆的内容,久光清对这些并不惊慌,一路沉默没有说话。

    久光清被带回去的时候,很多媒体都关注这件事

    因为久光清和那个游戏的npc很像,当时就引起了很大热度,他虽然消失了一段时间,但因为游戏的又一次爆火,久光清的热度反而更高了。

    久光清被抓的消息,不知被什么媒体泄露出去,久光清进入警局的时候,都在被车跟着追。

    大标题的直播“惊!国际黑手党的boss疑似落网”吸引了全网关注。

    安室透看着直播中被铐住的久光清,缓缓捏紧了拳头。

    现在该怎么解决?他能申请把久光清最近在单独的地方,然后自己过去看守吗?这或许是一个能好好照顾久光清的方法。

    他面上很平静地看这个视频,周围的同事们,谁也不知道他的想法有这么……

    这场直播也引来了失眠寻找久光清很久的诸伏景光的关注,诸伏景光只是看着久光清,专注又认真地看了很久,心里想着对策。

    与此同时一辆车,径直朝这边冲了过来,熟悉的保时捷356A,后面缀着一溜警车,前面的车没有半点停止的意思。

    一个甩尾,这车停到所有媒体的中心,也挡住了久光清进去的路。

    警察们纷纷掏出枪,紧张地对准这样突如其来的车,对准这个不速之客。

    车门被推开,一条修长腿先伸了出来,动作不慌不忙。

    琴酒倚着车门,在直播中,对着所有人说:“我有证据证明久光清的清白,也有证据证明我的清白,别把脏水泼在他头上,离他远点,懂?”气场全开。

    琴酒后面这句话,不止是对着这些起着噱头标题的媒体说的,也是对迫不及待想抓久光清进去的人说的。

    所有媒体闪光灯疯狂指向这个气势非凡的男人,本就热度很高的直播,在琴酒出现时,直接登上了热度第一。

    本来只是当着社会新闻吃着瓜的网友们,看到琴酒出场后,热闹又八卦地讨论起来了。

    [这人是谁?好帅啊。]

    [看着就一副□□大哥的样子,能说这么酷的话我暂时因为颜值相信他,他和久光清什么关系?]

    [怎么说,磕……磕到了……?]

    久光清在别人的押送中,看着仿佛带着光芒,站在他眼前的琴酒,无意识嘴角上扬,露出了笑意。

    他漂亮的绿眼睛中满是明亮的光芒,像是太阳掉进了绿宝石里,点缀出无法直视的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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