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筍在走出大厅,路过停在大门口旁边的餐车时,不紧不慢地抬手掀起了餐车底下的纯白遮布,不出所料地看到了被透明胶带粘在餐车底部的某些道具。


    石山咲用的手段很简单,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老套,但不得不说......越是简单的手法,留下的痕迹就越少,也越不容易被勘破。


    她应该是先找到了一种在黑暗的环境下会散发出肉眼不可见的光芒的某种物质,借着身份的便利,轻而易举地找到机会把它涂在了石山社长胸口的胸针上。


    再之后则是在眼镜镜面上贴上了与那种物质对应的特殊透明薄膜,以确保在其他人无法视物的情况下她自己能准确地找寻到目标。


    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她要怎么才能处理掉手套和那两片肯定沾满了她的指纹的薄膜,毕竟林筍不认为她能在黑暗中戴着手套把那种薄膜快速地揭下来,所以她肯定会想办法把这种铁证藏到不可能会有人想到的地方去。


    那么,既然是‘密室杀.人’案,那么最让人无法联想到的地方,当然是室外了。


    虽然在石山社长倒下后,那几位侦探就把所有人聚起在了一起,不让人离开大厅,但是在开灯之后和人群被聚集之间其实是有一段空白期的,也就是所谓的‘魔术时间’。


    就像是魔术师表演魔术一样,为了不让观众注意到不该注意到的地方,魔术师往往都会采取一些小伎俩先把观众的注意力吸引走,自己则在暗中偷渡陈仓。


    而这次的案件中,石山咲所采用的小伎俩,就是在大家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在让人开灯的同时惊呼石山社长的名字,把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高台中央。


    她自己则趁着灯光亮起的那一瞬,快速地将大门打开一条狭窄的缝隙,不需要整个人都出门,而是只需要把手伸出去,用胶带把物证贴在她自己事先准备好的靠着门的一辆餐车的背面,再用力一推餐车,让带着滚轮的餐车离开门边一段距离就足够。


    一般人又怎么可能会注意到在这种大厅里相当常见的餐车?等其他人因为迟迟找不到证据而散开的时候,她再找个借口让服务员把拦在路中央的餐车推走,之后就可以随意处理物证了。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


    在林筍这边复盘完石山咲的行动轨迹的时候,那边利瓦伊也已经靠着忽悠让石山咲自己认罪了。


    他用的话术很简单,只要点破石山咲这个计划中最关键的‘魔术时间’,在她心生慌乱,感到惶恐之际,再用上能力,劝说她自首后公安说不定会考虑对她减轻判罚,就轻轻松松地成功让她自己交代了罪行。


    当然了,这也得是她自己先产生了自首的念头,利瓦伊的能力才能生效,否则她要是冥顽不灵一点,他就算说破嘴皮子也没用。


    只不过,在一旁用‘这他妈也行’的表情听了全程的江户川柯南在听完石山咲的供述后故作天真道,“那,这位姐姐,你又为什么要偷卑弥呼女王的冠冕呀?”


    毛利小五郎‘duang’地给了他一拳,“那还用说吗,肯定也是吸引注意力的一环呗!你想啊,展示盒空空如也不是更能吸引人的注意力吗?”


    结果石山咲自己都露出了点茫然的神情,“啊,那个不是的......”


    她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最后冷漠道,“石山那个家伙根本不信任任何人,像是这样的宝物他不会允许其他任何人靠近的。”


    “说实话,就他那个见到别人有好东西就会想方设法夺走的饕餮性子,我一开始就很奇怪他怎么会舍得把这种连我都是在聚会前几天才知道真面目的宝物拍卖掉。”


    “如果不是他完全不信任我,甚至还动了要让我净身出户的念头,我也不至于......”


    “所以,”安室透眯了眯眸,“这其实是两起案件吗?”


    “不过。”石山咲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补充了一句,“石山不久之前跟我说过,他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则消息,说是之前流窜于欧美的一位宝物猎人、当然,也可以说是窃贼最近好像跑到了日本来,他还说过担心自己的宝物会被对方盯上。”


    “那不是更奇怪了吗。”江户川柯南沉思了片刻,“既然担心宝物被偷走,又为什么要这么大张旗鼓的聚集这么多人来展示它呢?难道就是为了找可能有意向的购买者?不、不对,这样也太大费周折了。”


    安室透则是不动神色地给风见裕也发去了消息,让他查一查公安内部有没有关于那位宝物猎人的情报。


    结果对方回馈过来的消息让他的心头瞬间一凛。


    【风见裕也:那位宝物猎人身负多项通缉,最早的记载是,他在和自己的同伴探索一处古迹时,因为分配问题,杀掉了自己所有的同伴,然后继续在各地流窜抢夺他人的宝物,手段也越来越狠辣,最后被fbi列为了头号目标,他觉得自己躲不过这次追索,近期才逃来的日本。】


    【风见裕也:还有......他很擅长制造炸.药。】


    近期来的日本,擅长使用炸.药......再考虑到君度不久之前才跟他说过“谈判不成功就炸船”的提议。


    而且他被boss塞过来的时间也能完美吻合,这些证据在脑内一一罗列之下,安室透几乎是立刻把君度和风见裕也说的那位宝物猎人联系到了一起。


    虽然说公安内部系统里先前就以人脸识别的技术查到了君度的身份,但安室透怎么可能会相信那种平平无奇的背景,肯定是靠着某种手段伪造的身份。


    尤其是他在从风见裕也那里收到消息后就立刻环视了一圈大厅,结果却没有看到君度的身影时,他的警惕程度瞬间被往上拔到了最高。


    他之所以这么心急于查案,也正是担心案件拖久后君度那边会生变,要是君度是像琴酒那样没什么耐心的类型,那他要是等的不耐烦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安室透必须为全船普通人的安全考虑。


    也因此,在毛利小五郎顶着毛利兰不善的眼神,扭扭捏捏地凑到利瓦伊跟前,问他能不能帮着算一下他的彩票运的当口,安室透随便找了个借口把江户川柯南拎到了一边。


    他并没有直说君度的身份,毕竟虽然君度和宝物猎人的身份看似大致吻合,但却缺少了最直接的证据,时间和炸.药都只能算是间接证据。


    组织内会组装这种东西的人也不在少数,如果他误导了江户川柯南,导致放跑了真正的宝物猎人的话,那样可能带来的隐患反而会更高。


    所以,这位宝物猎人的真面目到底是......


    在安室透开始寻找起古川真的行踪时,利瓦伊早就已经把石山咲所说的宝物猎人的消息发到了群里,问了下其他人有没有认识他的,结果很快就有人发来了fbi内部对于那位姓奥兰多的宝物猎人的详细通缉令。


    已经顺利跟古川真汇合了的林筍瞥了眼群里,露出了点沉思的表情,又扭头望向了古川真,“我觉得吧......这是好事啊!”


    “这算是哪门子的好事啊?你不会想要抢了那家伙的活,然后亲手把我们都炸上天吧?!”


    天可怜见,古川真说这句话时完全是抱着吐槽的心态,毕竟学校一早就规定了他们绝不可以滥杀无辜,要是系统检测到有人有这种行动趋势,不仅会被立刻关小黑屋,等考试结束后还会被送去做心理检测。


    人才归人才,但若是心性扭曲到这种地步......


    只不过林筍这会瞥了他一眼,手上不停地给刚开场就被变成了鱼的倒霉蛋6号发了条消息,“你说对了一半,不过要这么干的人不是我,是你。”


    古川真缓缓地打出了满脑壳的问号。


    “你之前也看到别人发过来的资料了吧?想要在酒厂这种地方混的好,你必须要取得boss的青睐、对组织足够有用,而且还要显得足够不好招惹,否则很有可能会被队友卖掉。”


    “但是,你不是准备破坏掉这次酒厂的会谈,直接和港口mafia谈判,自己当中间商赚差价吗......”


    林筍沉默了会,“就算是咱们这种关系,你要是一直诽谤我我也会对你不客气的......”


    “在这种时候突然在意起名声来了啊?!”


    在古川真吐槽完后,她没有接着逗自家同学,而是勾了勾唇,“会谈可以先放一放,刚刚有个想要威胁我的家伙反倒是证实了我的某个猜想,那就是这个世界的酒厂的最终目标果然和其他世界里的一样,也是‘永恒的时间’,又或者说——永生。”


    “巧合的是,我先前搜索了一下有关‘邪马台’的传说。”她眸中的神色渐渐玩味了起来,“据说,邪马台的历史上只有一位卑弥呼女王,她被誉为不死的女王,受到太阳的恩泽,又身负巫术,甚至就连日本流传下来的神话中都能窥见她的身影,而她所随身佩戴的太阳冠冕上说不定就隐藏着神话背后的真相。”


    “可是。”古川真困惑道,“如果这个传说是真的,那就不应该只是传说了吧?”


    林筍收回了脸上的笑意,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你会不会做生意啊,知道别人是怎么卖保健品的不?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你就使劲把卑弥呼能不死的秘密往这个太阳冠冕上吹呗,反正就是它有用!”


    “啊?”他震惊了,“但是这个没法证明吧?!”


    “要的就是它没法证明。”林筍撇撇嘴,“再说了,这证明关你什么事,没用?没用怎么地了,你让他报警啊。”


    “神他妈报警......”


    林筍没理他,“而且什么叫没用,明明是这人没用对,什么阳光浴做的不够,天时、地利或者仪式不对,就编呗,退一万步说,就算的确没啥用不也是你的一片心意吗,反正这冠冕又戴不死人——当然你送的时候可不能这么说。”


    古川真都快被她的缺德劲儿给噎住了,他缓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可是,boss真的会信吗?”


    “会的。”林筍冷冷地回答,“你记得我刚刚跟你说过卑弥呼有会巫术的传说吗?所谓的巫术或许就是古人对于异能的称呼也说不定......这次他们想要和港口mafia谈的生意,大概率是他们想要借着生意的借口,找机会把势力掺合进异能者最多的横滨,再暗地里抓异能者去做实验。”


    她接着道,“既然他们已经对现在的异能者出手了,想必也会对千年之前的异能者感兴趣,而且,虽然这个世界我还没来得及查证,但其他世界的酒厂也有在收集这样身负传说的奇珍异宝。”


    古川真消化了一会这庞大的信息量,皱了皱眉,“我知道了,如果他们真的有这种打算,这样的组织骗了就骗了。”


    “不过,”他又问,“找冠冕和炸船有什么关系?”


    “之前那份通缉令你也看到了吧,那个宝物猎人是个心狠手辣,杀心极重的疯子,为了趁乱夺走冠冕,分散警方注意力,他肯定会选择把船炸沉,然后趁警方忙着救人的时候带着宝物逃跑。”


    林筍说,“我们肯定不能由着他乱来,那样很有可能会死伤无数,但是如果船不沉,局面不够混乱的话,你肯定是没法安然带着冠冕走的,为了取信组织,获得更多关于组织的信息,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所以还真得是我来动手吗?!”古川真再度震惊了,“逻辑虽然我都能理解,道理我也都懂,但是这个结论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他自个儿纠结了一阵,又看着林筍走动的方向,有些奇怪道,“你现在准备去监控室查冠冕被谁拿走了吗?”


    “说是那么说,但具体怎么操作还要看到时候的情况,至于冠冕被谁拿了有什么好查的,我是要确认一下那个宝物猎人把炸.药安放在哪里了,至于冠冕,那东西一开始就没有被偷。”


    林筍头都不回地回答,“老套路了,监守自盗,骗保险罢了,之前李萦怀在船上四处打听的时候有听到过一点那个人渣跟保险公司的人的交谈。”


    她露出了少许回忆的神色,“大概就是他给这次的展品上了高额保险,如果被盗的话保险公司需要赔付他一大笔钱,所以那家伙其实一开始就没准备老实做生意,那就干脆替他坐实宝物被盗这一点好了。”


    “只不过,还有个小问题在于......”在抵达了监控室门外后,林筍抬手握上了冰凉的门把,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想要趁乱做点什么的,可远不止我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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