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经济中心,但东京的高楼其实也不算多,甚至可能比不上横滨的那五座高楼来的显眼。
在下来之前,林筍已经提前把睡成了一坨隼饼的室友放到了枕头上,这会正托着一边的腮帮子打量太宰治。
要说不困肯定是假的,在游轮上这一连串的设计下来,她耗费的脑力和气力也不在少数,只不过对方却仍旧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似乎根本没有受到熬夜的多大影响。
像是为了给她提提神,‘贴心’的系统还给她塞了个随机任务,大意是真正真话,不能说假话。
这也就罢了,但这个任务居然还有‘有效句数’限制,也就是说她不能跟太宰治睁着眼睛说瞎话,比如连刷他个一百句一加一等于二......
林筍看着任务面板沉默了片刻,倏地拿起面前的玻璃酒杯,轻声叹了口气。
身侧的太宰治恰到好处地抬了抬眸,那张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无可指摘的俊美脸庞略微转向了她的方向。
他似笑非笑道,“要将一切计算的如此滴水不漏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吧?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其他人的死活呢?尤其是这本来就和你毫无关系?”
说完,他露出了近乎惋惜的神色,“如果不是为了万无一失,也不至于暴.露如此之多的底牌吧?笋小姐。”
要换平时林筍可能随口夸自己几句人美心善膈应一下对方就过去了,但这会她任务在身,在小口酌了一口手上的鸡尾酒后,坦然地开口道,“或许是我有时候在想——就算没办法做一直的好人,但一时的好人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既然这张背景卡已经在明面上和君度不对付了,那干脆就把身份做好,和她原先的背景卡彻底区分开来好了。
她说这话时脸不红心跳,也就是系统这会只能检测她的想法,不然但凡系统会点逻辑,沿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推一遍,就会发现明明是这家伙自己在全程搞事。
虽然理论上来说她的确是制止了宝藏猎人的行动,但问题是这家伙制止的原因是她打算自己上啊!
总之就是很难界定到底改算她是做了件好事还是坏事,毕竟人她的确救了,但船也的确还是炸了......硬要掰扯的话也只能说她功过相抵,把船上的损失算作是‘解决事件的必要损耗’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公安对这种‘必要损耗’接受度贼高,之前她在坐着船返程的时候好像还听对方有在闲聊的时候说过还有大楼轻轨啥的挨炸的,反正就是很微妙。
只不过自己搞出来的事自己收尾这种理所当然的活在她的心里过了一遍后,直接被她偷换概念成了因为她是个好人所以才会提前做好充足准备,但凡李萦怀现在还醒着,那她绝对会跑群里去吐槽林筍这套相当没有逼数的说法。
太宰治虽然推测出来了某些东西,但他毕竟不知道眼前这群选手身上还有个会随时发布奇怪任务的系统,因此这帮子家伙的行动逻辑其实经常是前后完全不相关的。
就像林筍刚刚在楼上的时候还准备下来跟他打太极,跟他来点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废话文学养养睡意,但系统任务一发,她就瞬间改变了态度,显得直率而坦诚。
也因此,太宰治反而对着对方的回答感到了一丝讶异,毕竟在他看来,在他说出了那番近乎挑衅的话语后,就算林筍不跟他翻脸,也无论如何都不会那么轻易地应下来才对?
但林筍没有理会他的反应,而是双手十指相对地轻点在一处,目光中带着少许的追忆,“这也是我的......一位故人对我的期望。”
太宰治沉默了片刻,他的确不讨厌有底线的人,就像是现在对他而言唯二的友人一样,无论是织田作之助还是坂口安吾都是这样有着自己坚守的类型。
尤其是他与生俱来的那种洞穿人心的能力无一不证实着她在这一点上所言非虚。
“那么。”他罕见的放下了少许咄咄逼人的神态,平静地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林筍心说我他妈的怎么知道,这问题你得去问系统好不好。
但太宰治显然误会了她的沉默,自顾自地趴到了桌面上,懒洋洋地接了下去,“不要说你对港口毫无图谋哦,你分明是有所求的,不是吗?”
那可不是嘛,她对自己的潜在诈骗对象、不是,潜在客户当然是有所求的了,但这种大实话肯定不能直接说啊?
也因此,她飞速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自己的短期目标,相当谨慎地选了一个说法,“我不希望港口站到黑衣组织那边。”
毕竟潜在客户之间的信息网要是联通在一起了,那给她留下的发挥空间就小了太多了。
比如说她原本卖她那个虚构的组织的消息能卖同时两边,但如果他俩的信息互通了起来,那她的收入不就凭空少了一半嘛?
也因此她这会回答的真心实意,痛心疾首。
不过太宰治显然想岔了点,对他这种聪明人来说,对手说一步,他往后推十步是近乎本能般的反应,“是因为异能者的实验?”
他戳了戳酒杯中的冰球,“你不会以为只有黑衣组织想要涉及这方面吧?他们不做的话,也同样会有其他人做。”
如果有熟悉太宰治的人在这里,显然能区分出他此刻的态度与平时的有所不同,虽然他此时的用语也堪称直白,但如果换作是往日里的谈判桌上......
在对面说出自己的真正意图的那一刻,他就会一层层地卸下对手的底牌,击溃对方的心里防线,直到对手濒临极限时才施舍般地重新谈起谈判的话题。
林筍当时就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没错啊,她就是这么高尚的人,她自己都信了!
但奈何这会系统正在旁边记录着,也就只能耸了耸肩,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保持了缄默。
“或者——”太宰治突然话锋一转,挑了挑眉,“你打算怎么说服我?”
林筍对他现在的表情再熟悉不过,以往她想抓几个壮丁的时候一般用的都是这种神态。
因此这会也只是斜着眼睛瞥他,“虽然我的确不想看到那种事情发生,不过比我急的人有的是,这话你应该去找公安或者异能特务课的人说,我可不贷款做好人好事啊。”
太宰治直接笑出了声,“的确如此。”
他不知是觉得这样的闲谈肯定问不出什么,亦或是出于什么原因,中途改变了注意,说完后就问一旁的服务生要来了纸笔,在白纸上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我没有带名片的习惯......你要是改注意了,可以联系我。”
林筍注视了他的动作片刻,打算试探一下这家伙的态度,冷不丁道,“你这次上船,不只是为了谈生意吧?”
她单手支着下颚,“你现在之所以还留在东京,总不可能真是为了配合公安办案?你要是硬要把‘我之后可能会找你帮忙’反过来说成是我要联系你——”
“你就?”太宰治挑了挑眉。
“给你开双倍的价。”林筍平静道,“其中一份是配合你的演出,提供给你的情绪价值。”
紧接着,她就看到眼前的黑发青年噗嗤笑出了声,他站起身,对着她弯了弯眸,“就当是回馈给你的这份‘情绪价值’好了,最近请小心,有其他的组织正在注视着这里,他们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的替你保守秘密,小姐。”
虽然太宰治可算走了,但林筍这会也已经过了最困的那个劲儿,回到楼上后反而睡不着了,就使劲在聊天群里戳1号,问他现在是不是已经走上人生巅峰了。
古川真好半晌后才幽幽地回答她,他还在抱着冠冕在海上飘着......
林筍给他发去了一个问号。
【你们有游艇来救,我不是只能靠手动划船嘛!!】
【啊?你不是喊你那边的线人来接你了吗?好歹是个有代号的高级成员,不至于这么冷落你吧?】林筍都惊了,【你手上那玩意又不是个铁秤砣,怎么说都得来接应一下?】
【是啊,但是现在是晚上,我又是一个人,目标太小了,就算有定位也很难找,运气不好的话得等到白天......】
林筍:......对不起,忘了日本这边经常连公安半夜都效率感人的,黑衣组织和他们真是一对旗鼓相当,不分上下的好对手,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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