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杀人的。”林筍一口回绝道,“或者至少不会因为这种理由而动手。”
“是不会,还是因为不能?”太宰治倏地与她对上了视线,他的声线轻缓,像是被压得极低的呢喃,“实际上,你在异能发动时,根本就无法触碰到其他人吧?”
“但是你并没有把这一点告诉森鸥外?”林筍没有在意对方话语之中的威胁意味,反倒是敏锐地嗅到了对方话语之中隐含的信息,“看起来,你对现在的局面早有预料啊?”
这下沉默的换成了太宰治,林筍则是笑了笑,她想起了自己原先在这次考试之前下定决心做出的改变,颇为感慨道,“虽然我可能没有这么说的立场......不过或许改变以往的习惯也没有那么困难。”
“那么,换成以前的你会怎么做?”太宰治突然那么问道。
他并不是不不知道这个问题无论如何都算得上是唐突,别说是现在这样似敌非友的关系,就算是真的同僚之间也未必会在这种问题上坦诚相对。
只是,即便再不愿意承认,即便再怎么自诩无情,说到底,他现在也不过是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年纪,他的同龄人甚至可能还在象牙塔中考虑着不久之后的升学考试。
有些眼界与阅历是再高绝的智慧都无法弥补的,而他现在欠缺的也正是这样的事物。
只不过林筍却不在意这一点,她没什么所谓地回答,“我不信你一点都猜不出来?”
她说,“在乎秩序的人,就从他在乎的秩序下手,在乎金钱的人,就从他在乎的金钱下手,人性总是有弱点的,你应该也明白这一点。”
“那你和森先生又有什么区别?”太宰治近乎尖刻地提问道,“既然都是一样的,我没有理由非要选择你不可吧?”
林筍犹豫了一下,“你这话怎么说的在跟我相亲似得,谁说你加入我们你就得一定到我这边来了,你可以随机挑个幸运观众霍霍啊。”
她说,“至于区别,难道还不明显么?”
她心道我都愿意绕那么大一圈搞诈骗骗点钱和影响力就算,而不是直接选择打不过就加入,来个鸠占鹊巢——这还不够良心吗??
以前的她那是‘我全都要’,现在的她已经温柔到愿意捞一票就跑了哎!
真的,我哭死。
但这话显然不能直接说,且不提太宰治这会态度成迷,就说她也丢不起这人,虽然她的确是在干诈骗吧,但亲自承认自己在干这种缺德事那还是挺丢人的!
但好在太宰治并没有硬要她举个例子出来,不然她可能真要尬住,“我知道了,我会自己去确认的。”
眼看着对方缓缓地挪开了目光,露出了送客的神态,林筍反倒是想到了更好的措辞,“无论如何,即便是过去的我也不会以他人的生命为代价来实现我自己的目的。”
“这倒并不是我不想,而是那样对我造成的道德负担或许比我获得的既得利益要高,对我来说得不偿失。”她说完,转过身就向着房间外走去。
但就在她在走到一半时,背后的人却再度用近乎消弭于风中的声线询问道,“那么,为什么选择了改变呢?”
林筍顿了顿,答非所问,“如果我能更早意识到......你现在意识到的事就好了。”
说完,她就拉开了房门,离开了室内。
【你们谈完了?现在动手?】另外那边已经准备充分了的两位选手在群里问她。
【不是,你们真要这么干吗,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虽然同样参与了前期的准备工作,但直到这会古川真还是有些犹豫。
【也没啥夸张的,顶多声势看起来大一些罢了。】李萦怀没什么所谓道,【但是现在动手的话中原中也还是比较麻烦吧?】
【我会去引开他——】就在林筍在群里这么说着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震了震。
[如果我是你们的话,我就不会选在现在动手。]
是太宰治发来的消息。
林筍抬头望了眼仍旧被厚重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窗口,似乎隐约间瞥到了少许室内的光景。
[为什么?]
[现在正是港口在海外市场站稳脚跟的关键时期,中原中也无法留在横滨太久,等森先生调回芥川龙之介作为贴身护卫,他就会回去他原先待着的地方了。]
对方顿了顿,没过多久就再度发来了一条信息,[如果你愿意等的话,明天就可以。]
林筍自然明白这是太宰治留出来用以确认自己给他的情报的时间,只不过要是留到明天,对她来说计划也会有风险,就比如说如果太宰治跟森鸥外报信的话......其实也没什么所谓,她这招就不是正常人能挡住的。
也因此,她回给了对方一个[好]字,紧接着在群里也跟其他人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
仍旧伫立在窗边的太宰治则是再度等待了片刻,确认了对方彻底离开后,他慢吞吞地走到了屋内的灶台边,打开了燃气阀门,任由窜起的火舌吞噬了手中的纸页。
在目睹着文件在火焰中灰飞烟灭后,他一个电话打给了自己的部下,在对方的拘谨中吩咐对方去替他找来某些文件,接着又通过某些地下情报商的渠道,获取了跟ic有关的资料。
他那么做其实并不是不相信对方,甚至恰恰相反,正是因为相信了那份文件,他才会那么做。
太宰治在掩盖着这份资料的来源。
倘若他直接去找森鸥外,对方肯定很快就会意识到不对劲,并且立刻联想到他计划中的唯一变数,只要顺着这条渠道查下去,林筍他们的信息来源显然不可能完全避过森鸥外的探查,说不定反而会对他们接下来的行动造成阻碍。
林筍其实也想到了这点,只不过异能特务科在fbi面前滑跪的那么快,显然是相当忌惮于国外的势力,而森鸥外先前问人要张异能开业许可证都这么吃力,更何况还是眼下这种他有求于人的时期。
他一时半会肯定难以让异能特务科松口,而等对方终于松口时她说不定都考完试了,爱查就查呗......而且她其实也不是很介意信息渠道泻露,泻露了自然有泻露的做法,这点区别无伤大雅。
但也不能说太宰治此刻是在做无用功,至少在这样的掩饰之下,森鸥外在短时间内不会联想到林筍他们身上,也不会影响他们明天的布置。
在做完这些准备后,太宰治平静地带着资料回到了港口,径直步入了直达首领办公室的电梯。
在他抵达顶楼时,中原中也正在跟森鸥外汇报着手上的工作,在见到他过来后,中原中也没好气道,“你又跑哪去入水了?”
太宰治一反常态地没有和他拌嘴,而是轻飘飘地将手中自己刚刚打印出来的文件递给了森鸥外,鸢色的眸中空无一物,就像是直达海眼的蓝洞一般令人心悸。
反倒是森鸥外在注意到那份文件上的文字时,目光停顿了片刻,倏地笑了笑,“中也,既然芥川君已经回来了,你等会就出发吧,那边不能离开你太久,汇报就留到下次一起。”
中原中也露出了略显惊讶的神色,但他到底没说什么,只是用狐疑的眼神注视了太宰治片刻,见对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后,一扶帽沿,应了下来,转身离开了首领办公室。
在身后的门扉合上后,太宰治难以捉摸地笑了笑,不紧不慢道,“就这么害怕跟中也离心离德么,森先生?”
森鸥外则是轻声叹息了一声,“是你多虑了,太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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