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叶说:“沙红没有带走……”


    是故意的吗?


    寸头说:“队长看到那个箱子上面还有指纹锁,就说这一定是好东西,我们就把它偷偷带走了。”


    “回到我们的窝点之后,队长说先不动这个东西,等他弄明白了再做打算。”寸头说着自嘲了一句,“虽然名义上他是我们的队长,但是我们这群人都各怀鬼胎,所以没人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都想着要怎么悄无声息的把这东西拿走卖掉。”


    “我当时也在后悔,我为什么不敢一个人进去私吞了这些注射剂。”寸头说,“但是这种情绪还没持续多久,我就听到很远的地方有尖叫的声音传来。”


    白秋叶说:“是体育馆出事了吗?”


    “对,声音就是从体育馆的方向传来的,然后以它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寸头说,“很快就扩散到我们这里来了。”


    “当我们搞清楚情况的时候,周围已经被怪物包围了。”寸头说,“眼看着都是死路一条,队长就拿了其中一支注射剂,往身上扎了一针。”


    “其他人看到之后也纷纷去抢,箱子里面还剩下的注射剂只有十只,我们有十三个人。争抢的过程中死了两个,还有一个没抢到。”寸头的话音一顿,“那个人就是我。”


    他说完沉默了一阵,似乎接下来要提到的是他不愿意面对的事。


    白秋叶开口问道:“他们注射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注射后大概两分钟,突然变得像开裂的尸体一样恶心。”寸头说,我当时吓得躲在了旁边的柜子里,直到他们恢复了,把我从柜子里面拽出来。”


    “队长掐着我的脖子,几乎快杀了我,他认为我差点害死了他们。”寸头继续说,“我解释说我当时亲眼看到沙红注射二十分钟后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们会出现这么严重的变化,可能是因为沙红是用输液的方式将药剂注射进体内的,而他们直接把没有稀释的药剂推进血管里,当然会出问题。”


    寸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种恐怖片又似乎还残留在他身上。


    白秋叶注意到他脖子上面的确有一道还没消退的乌青痕迹。


    寸头告诉白秋叶,凡是注射了药剂的罪犯都发现自己的体能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可以轻松做到以前做不到的事情。


    当外面的异种突破了房门冲进来的瞬间,他们竟然让异种们停下来了。


    罪犯们便将自己视为了食物链的上层,他们驾驭在异种之上,可以随意的操控命令异种,最底层的就是还没有被异种杀死的普通人,比如寸头。


    这种力量,让他们即使肆无忌惮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于是这群本身就道德败坏的罪犯开始去追逐搜寻城市里还活着的人,从他们那里获取生存券。


    “我就是他们的诱饵。”寸头说,“他们奴役我,让我把人带到他们面前,他们就可以坐享其成。”


    白秋叶说:“所以你们的业务范围扩展到了这里,我也是你们的目标?”


    寸头艰难的点了点脑袋:“你有车,或许我们可以趁他们不备逃走。”


    白秋叶的眼珠转了转:“他们在哪里?”


    寸头不知道白秋叶要做什么,老老实实的回答:“离这个加油站还有三公里的距离。他们现在肯定有人盯着我们,所以我们如果要逃就一定要迅速。”


    寸头感叹了一句:“他们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谁说要逃了。”白秋叶在寸头错愕的目光中继续说,“带我去会会他们。”


    寸头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在开玩笑吗?!你只有一把步i枪!”


    白秋叶心想这把步i枪只是一个摆设而已。


    “我们可以演一场戏。”白秋叶摸了摸枪杆,“我用这把枪打你,你就匆忙逃跑。回到他们身边之后,你可以告诉他们,你和我谈崩了,我正在追杀你。”


    寸头仿佛在听天书:“什么?!”


    “不管我是为了追杀你还是被你带过去,在他们看来我都是一只走进瓮中的王八。”白秋叶说,“这杆枪有没有用,你都不会有危险,也不会被他们责难。”


    “那……我到时候可不会帮你啊!”寸头说,“我已经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白秋叶点了点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寸头沉默了片刻:“真不能直接逃?”


    白秋叶用眼神回答了他。


    寸头坐在地上琢磨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那我带你过去。”他说,“我可要提醒你,他们自从变成这个样子之后,就更加的丧心病狂了。”寸头说,“如果你落入了他们的手中,不止会失去你的生存券,还会被他们当成可以随便折磨的玩物,最后被活生生地弄死。”


    白秋叶说:“嗯,我做好准备了。”


    寸头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白秋叶:“可是你冒这个险是为了什么?总不是为了找刺激吧?”


    白秋叶说:“我想去抓一个样本。”


    寸头闻言,表情差点开裂:“啊?”


    怎么听起来有点像抓实验室小白鼠的感觉。


    但是他的那群前同伙们,可是货真价实的怪物啊。


    带着紧张恐惧并且复杂的心情,寸头从地上站了起来:“这就走吧。”


    白秋叶举起枪问:“准备好了吗?”


    寸头:“准备──”


    他话音未落,一颗子弹已经打在他的脚边。


    寸头口中爆出一句脏话,就听见白秋叶说:“要开第二枪了。”


    “草!”他连忙转身拔腿就跑,“你他妈还真打啊!”


    没人性啊!和那群怪物一样没人性!


    寸头相信正在监视他的前同伙们看到此刻他脸上惊恐的表情,一定不会怀疑他已经和白秋叶串通一气。


    他一瘸一拐地跑着,白秋叶开着车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后,仿佛一个坏心肠的猎人正在玩弄猎物。


    寸头躲着枪子,已经没有心情思考白秋叶死之后怎么把那杆枪弄到手的计划细节。


    他完全没有考虑白秋叶会在这场碰面之后活着的可能性,在他看来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太了解这群人了,在没有变异之前,他们就一直罪行累累。


    变异后得到力量的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心中的恶之花再也无法压制的变得繁茂。


    他已经亲眼目睹几十个受害者以无比凄惨的方式死在他的面前。


    除非有奇迹发生。


    ‘这个自大的女人!’寸头心中后悔,‘早知道直接骗她让我上车,把她弄死在车上之后,我就可以开着车逃跑了。’


    三公里的路程很快就要到了,前方隐隐约约的橙黄色篝火照亮了附近的植被。


    寸头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白秋叶的那辆车已经停了,离这里还有八百多米。


    他不知道白秋叶是否想要突然改变计划,但是他的同伙们就在眼前,他不可能调头跑回去问白秋叶要做什么。


    所以他只能继续按照刚才约定的剧本走下去。


    “你怎么回事?”


    “怎么耽搁这么久?”


    “嗯?”


    几个同伙围了上来,眼神里充满了恶意,其中一个还伸长脖子在他身上嗅来嗅去,似乎想要从他身上探查到危险的味道。


    “刚才听到有枪声。”


    寸头闻言,连忙顺着这句话接下去:“对,我们盯上的那个车主,手里有一把步i枪,把你们控制的那个怪物打死了。”


    “不是怪物。”同伙的手放在了寸头的脖子上,“是我们的小狗。”


    寸头顿时意识到自己踩了这群人的雷,毕竟他们现在也是怪物,当然不想听到有人称呼他们的变种是怪物。


    寸头唯唯诺诺的说:“我说话不过脑子,下次不会了。”


    他脖子上的那只手松开了。


    “切,不过就是一把步i枪,不值一提的玩意儿。”


    “小狗会吃枪子,但是枪i械对我们没用。”


    “哈哈,除非她用大炮把我们轰成肉泥。”


    寸头听着他们邪恶的笑声,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你,站到路口去,继续挑衅她。”


    同伙中,除了队长以外最有地位的一个说。


    寸头这时候才发现加上他只有十个人,队长居然不在这里。


    “她真的会开枪。”寸头说,“我会被她打死的。”


    他是真的不相信白秋叶的枪法。


    他甚至怀疑白秋叶有可能为了不打中他反而正中十环。


    “你不去,就死在这里。”同伙毫无昔日情分的威胁道。


    寸头心中除了恐惧以外,还有一股怒火正在熊熊燃烧。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尊严,被昔日的同伴当成奴隶对待。他恨不得自己也注射过那枚针剂,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这时一枚子弹从他的肩膀旁边越过,打中了站在他身旁的一个同伙。


    那人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然后伸出手指,指尖从伤口处钻了进去。


    只听一阵黏稠的响声,他已经用指甲把子弹挖了出来。


    与此同时白秋叶也接近了他们。


    白秋叶用惊讶的声音说:“你居然有这么多同伙!”


    她的演技在不断的磨练中已经变得相对自然,如果王导演在现场,一定会感动的热泪盈眶。


    白秋叶说完抬起枪,似乎要抢先拿下了一个人头。


    正在这时,那个被她打中的人用极快的速度逼近她面前,一把夺走了她手中的枪。


    白秋叶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给此刻的表情中添加了一些惊恐的成分,让自己的表现更加合理。


    白秋叶抑扬顿挫地念出台词:“你不是中枪了吗,怎么会──这么快!”


    抢过枪的人露出了邪恶的笑容:“小妞,你没见过的还多着呢,别急我们慢慢来。”


    白秋叶心想她也准备慢慢来,这样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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