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举起一杯托盘上早就放好的清酒，朝院子中正在练剑的继国岩胜呼喊了一声。
“喂——，岩胜君。”
看到继国岩胜并没有理会自己，丹羽涉叹了口气，仰面躺倒在走廊上，抱着垫子左右翻滚了起来。
“上弦一阁下，你要是再不陪你家大人的朋友聊天的话，我就要和无惨告状说你虐待我。”
听到这话，继国岩胜的刀顿了一下，没能控制住的月之呼吸朝着丹羽涉甩了过去。
看着朝自己飞来的月之呼吸，丹羽涉轻巧地翻了个身，伸出手轻描淡写地就捏碎了这道没控制好急速驰来的刀光。
“啊，好危险。”
化解危机后，丹羽涉又回到一副没骨头的样子，靠在连廊的柱子上，撑着脑袋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继国岩胜。
继国岩胜收回自己的刀，朝丹羽涉低头行了个礼。随后踏步跨上连廊，跪坐在丹羽涉身边，拿起托盘上另一个装了半杯酒的酒杯抿了一口。
自从变成鬼后，继国岩胜就再也没有吃过人类的食物了。
倒不是说无法食用，只是鬼的味觉和人类不一样，人类的食物再美味，鬼也品尝不出来，只有新鲜的血肉才能引起食欲。
而现在，醇厚的酒香在唇齿间流淌，继国岩胜品味后轻叹了一声。
这是一种鬼也能品尝出味道的佳酿。
他尚是人类的时候都没有喝到过这种品质的酒酿，没想到变成鬼反倒是大饱口福了。
“酒很不错吧。”
丹羽涉看到继国岩胜波澜不惊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叹，得意地笑了起来：“这酒是我当年亲自埋下的，本来以为第二年就能喝到了，没想到再一次打开它已经过去五百多年了。”
“我真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无惨还记得这件事。”
继国岩胜安静地听着丹羽涉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和无惨的往事，沉默地喝完了一整杯酒。
“涉大人。”，继国岩胜停顿了一下，“无惨大人很重视您呢。”
听到继国岩胜这么说，丹羽涉反而有些低落地垂下了双眼。
“是吗？可是自我苏醒后，我一直都没见过他，就算再忙也好歹来见我一面吧。”
“......”
“他才不重视我呢，我一醒来就发现他制造了好多鬼，明明上一秒还在和我相依为命，下一秒就搞了什么上弦下弦，甚至还有一群连名字都叫不上的杂鱼。”
丹羽涉啧了一声，越想越气。
他也没想到，自己手滑点了快速进入后，竟然直接把自己给送到五百年后了。
他一睁眼看到系统提示后，简直恨不得把系统物理毁灭。
如果不是任务完成度不但没有下降还有点上涨，不然他真的会把系统揪出来毁灭掉。
“涉大人和我见过的鬼都不一样。”
继国岩胜面无表情地擦拭着自己的刀，犹豫了一下问出了这些天他一直在想的问题：“涉大人为什么选择变成鬼？明明已经不需要追求力量了吧。”
越是和丹羽涉相处，越是了解丹羽涉的强大，继国岩胜就对这个问题的答案越是好奇。
自从他变成鬼跟在无惨身边之后，他不止一次见过沉睡中的丹羽涉。这只鬼对无惨大人很重要，在第一次见到丹羽涉的时候，继国岩胜就察觉到了。
他自认为继国家地位还算高，他也见过不少奇珍异宝。只需一眼他便能看出来，无论是丹羽涉房间内的摆设，还是身上的衣服都是他从未见过的高级制式。
真的是太可惜了，看着被无惨精心照顾的丹羽涉，继国岩胜叹了口气。
变成鬼后，他们的样貌和身型几乎不会再生长了，所以这个鬼可能还是个孩子。
继国岩胜以为丹羽涉会像之前一样一直沉睡下去，但没想到，几个月前的黎明，他在无惨大人的宅邸里看到了坐在屋檐下发呆的丹羽涉。
“您醒了？”
“啊，你是谁？无惨呢？”
继国岩胜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鬼竟然可以直呼无惨大人的名字，甚至像呼唤朋友那样称呼无惨大人。
“无惨大人去寻找合适的上弦了。”
“上弦？那是什么？”
“拥有强大血鬼术，或者能力的鬼。”
继国岩胜明显听见丹羽涉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说到：“无惨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啊，弄出这么多鬼有什么意义吗？明明最开始只是为了活下去啊。”
居然是这样吗？
继国岩胜有些意外地看着丹羽涉，他实在无法想象无惨大人最初只是为了活下去才选择变成鬼的。
“很奇怪吗？”
察觉到继国岩胜的疑惑，丹羽涉耸了耸肩，“就算是无惨，变成鬼之前也只是普通人呀。既然是普通人就会有生老病死的烦恼吧。”
“您...说的没错。”
“所以说啊，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结果导致自己迷失在力量中真的值得吗？归根到底，被人类情绪所左右的我们也只是普通人而已，放弃一切去追求力量和权势的代价真的能支付得起吗？安静地等待命运的到来难道不是更好地选择吗？”
听到这话，继国岩胜的胸口似乎燃起了一团火焰正在灼烧着他的肺腑，胃部也翻涌了起来，翻滚着的情绪让他恶心到想要吐出来。
他似乎在哪里也听到过这种话。
“兄长，平静地等待人生的落幕，难道不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吗？”
原来这世界上还有和你一样的家伙啊，缘一。
想到记忆中那张带着笑容的脸庞，继国岩胜就控制不住的长出尖锐的鬼牙，身子也颤抖了起来。
真的是让人厌恶的感情啊。
“啊，抱歉。”看到继国岩胜不太对劲的样子，丹羽涉有些无措地道歉，“你还好吗？是我说的话冒犯到你了吗？”
“......”
“我只是觉得，鬼这种生物太可怜了。”
那有这种想法的你又为什么要变成鬼呢？
“我？”
丹羽涉看着坐在身边的继国岩胜，把身后的酒壶递给他，然后托起下巴看着天空的月亮笑了起来。
“我已经足够强了，不需要力量了。”
“那涉大人是为了什么？”
“...才没有什么原因呢，我乐意。”
“......”
丹羽涉哼了一声，趁着继国岩胜端起酒杯的瞬间，一个翻身抢过了继国岩胜放在膝盖上的刀。
唰的一声，利落地把刀从刀鞘中拔了出来。
丹羽涉把刀鞘扔回到继国岩胜的怀里，然后走到庭院中，回忆着月之呼吸的刀法，照猫画虎地挥起了刀。
被抢走刀的继国岩胜站在走廊上用一种复杂地目光注视着在月光下挥舞着月之呼吸的丹羽涉。
这就是被神明偏爱的天才吗，仅仅只是看了几遍他的月之呼吸，就能分毫不差的使用出来。……
明明是恶鬼之身，明明是杀人的刀法，但是在月之呼吸中舞刀的丹羽涉却优雅又华丽，月光照耀下，丹羽涉宛若翩然起舞的神明，让人屏息却步。
他的月之呼吸，虽然衍生自继国缘一的日之呼吸，但他是缘一的兄长，自然比他人能得到来自继国缘一更多的指导。
虽然相比日之呼吸还有些差距，但他有信心，自己的呼吸法，不论是难度还是刀式的威力，除了继国缘一无人能企及。
但现在，丹羽涉在几息之间就复刻了他的月之呼吸，即使仅有刀型，也让他大开眼界。
他相信，只要丹羽涉愿意，他与继国缘一都有一战之力。
月之呼吸十二式毕，丹羽涉听见身后传来了清脆的掌声。
“丝毫不差。”
“堪称完美。”
听到继国岩胜的赞叹，丹羽涉骄傲地举起刀挽了个漂亮飒爽的结束式，大声地笑了起来。
“这就是你们的呼吸法吗？很有趣啊。”
丹羽涉的月之呼吸拥有着独属于他自己的特点。
虽然丹羽涉自己并没有察觉，但继国岩胜却看的很明白。
他的月之呼吸范围大，刀刃变化多变，在敌人无法近身的同时，对小范围的刀刃又防不胜防。
但是丹羽涉用出的月之呼吸却大有不同，如果要形容的话，继国岩胜脑子中只有一个词，就是快。
无声无息，无影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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