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级聚会闹到近傍晚时分,这才算结束。


    苏砚将顾正送回家后,他让助理小王开车送他去了趟戒指柜台。


    在柜台里,苏砚找到柜姐,简单解释了下提货单和收据丢失的事儿,询问柜姐还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提货。


    柜姐抿唇,走到一边打了个电话,估计是在和上级沟通着什么。半晌,她重新回到苏砚身边,让苏砚出示了刷卡付款记录后,再经过重新身份登记,折腾了一大圈后,她这才从后台取出一对儿包装精致的对戒,递到苏砚手上。


    苏砚很轻很轻地打开戒指盒。


    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对儿简约又不失精致的对戒,银色的戒身上反射着柜台璀璨的灯光。


    苏砚不由连呼吸都慢了几秒。


    过了会儿,他抬头看向柜姐,“麻烦再帮我订一对一样的戒指吧。”


    柜姐瞪眼,不太理解,“啊...您不是现在才拿到戒指吗,为什么还要再订购一对呢?”


    苏砚阖上戒指盒,他看向柜姐,静静道,“新订的这对戒指不用给我开票。如果...我是如果,后面几天,有人拿着我之前的小票来提货,辛苦你就将我新订的这对戒指交给他。”


    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始终不愿意承认是徐北恶意地拿走了对戒的小票。


    他宁愿相信,是徐北想给自己个惊喜,想提前来柜台帮自己提货。


    尽管他自己也知道,这个可能性有多低。


    柜姐支吾两声,没敢多问。这对戒指价值不菲,她光是靠销售提成都能赚不少钱。她犹豫了下,还是点头答应了苏砚的要求。


    苏砚道谢后,将某张银行卡递给柜姐,再多刷了一笔戒指钱。


    从柜台出来,天已经黑透了,小王开车送苏砚回家。


    苏砚坐在车后排,他半垂着眼眸,指腹一下一下地摩在绒面的戒指盒上。


    北城霓虹的夜景透过车窗落在他的脸上,形成许多不规则且一闪而过的光影,有些说不出的落寞。


    明明白蕴回来还没两天,但苏砚却觉得这两天过得格外漫长,好像怎么过也过不完。


    他心里一会闷挤得晃,一空又空落落地找不到个落脚点,一上一下。


    他总有种他和徐北的关系正在被颠覆和倾倒的错觉。


    仿佛他在上个十一年稀里糊涂做过的错事,代价、惩罚和真相全在这两天一齐浮现了出来。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安,像是艘漂泊在海面上,突然被断了雷达和指南,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的船。


    十一年,沉没成本太大,他不敢赌输,也没有足够强的大心脏能接受自己输。


    苏砚甚至有些挫败地想。


    如果对于两人的关系,徐北是在不愿意主动,那大不了就还是由自己主动。


    反正以前不都是他在主动吗?


    -


    第二天,苏砚正常到公司上班。宏市最近在谈一个并购业务,目前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任务量一下就重了起来。


    苏砚见到了徐北,但两人全天都和其他同事泡在会议室,就连午餐和晚餐都是助理给点的外卖,匆匆扒了两口饭后,大伙就继续埋头工作,倒也没时间和没机会产生私交。


    快忙完时,苏砚收到了顾正的一条消息。


    顾正倒完时差刚睡醒,加上考虑到苏砚昨天替自己准备了红包,还送喝醉的自己回家,他现在说什么都要请苏砚吃个饭,让苏砚发个地址过来,他去接他。


    苏砚抬眸看向徐北。


    徐北在签文件,像是察觉到苏砚的视线,他抬头,和苏砚对视了一眼。


    苏砚歪头,冲他轻轻扬了扬唇角。


    徐北顿了下,什么也没说,便又迅速低头去签文件,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苏砚唇角的笑容慢慢僵硬凝固。


    半晌,他答应了顾正的邀约,将公司的地址发给了顾正。


    下班时分,苏砚走下楼,果不其然就见有辆车停在公司楼下,车窗半摇,露出顾正的脸。


    苏砚走进,开门进入,反身坐在副驾驶。他正想和顾正说话,就见顾正阴着张脸,明显不悦。


    苏砚顿了下,问,“怎么了?”


    顾正侧目看向苏砚,用下巴点点车窗外宏市的门头,声音低沉带着怒意,“这是谁的公司?”


    苏砚微怔,他悄无声息地侧头,避开了顾正的视线。


    因为上学时的那点事儿,顾正真的很讨厌徐北,天天想着要揍徐北,这么多年他和徐北的交往也一直没有告诉顾正。


    也是他下午忙忘了,一时脑热,就直接将公司的地址发给了顾正。


    他该是发个其他地址的。


    “是徐北的吧?”


    “苏儿,你怎么又和徐北搅上了?”


    “你他妈忘了这傻.逼当年是怎么害你的了?”


    顾正眉头皱得很高,他一把将手上的手机扔在苏砚腿上,屏幕上正显示着宏市的工商信息,在法人一栏上,则明晃晃地写着徐北二字。


    苏砚拿起手机,退出页面,按掉锁屏,他将手机递还给顾正,却不敢去看顾正怒其不争的眼神,“晚上想好吃什么了吗?前面有了一家烧烤还...”


    “你俩到底是什么时候又纠缠上的?”


    苏砚撑笑,“你有国内的驾照吗,不行换我开车吧?”


    “你为什么会在他的公司,你俩到底处了几年了?是不是从他毕业回国,你俩就又开始处上了?”


    苏砚打开手机导航,找到烧烤店的地址,“顺着这条路开就...”


    顾正猛地打断他的话,“苏砚,你现在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


    关系关系又是关系。


    他妈他怎么知道他和徐北现在是什么关系?


    苏砚像是被踩到了什么雷点,他声音不觉拔高,蹙眉喊道,“顾正!”


    顾正看他,他不理解苏砚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苏砚努力调整了下呼吸。他揉着太阳穴,语气放缓了些,“朋友之间也得有界限,不是吗?”


    “朋友,朋友。”顾正冷笑着哼了几声,片刻后,他抓回自己手机,低头在手机上捣鼓着什么,阴阳怪气,“那当朋友的,我还有句话,还真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呢。”


    苏砚拧眉,“什么?”


    顾正在屏幕上捣鼓了很久,苏砚余光还见他点开了一个网盘,正不断向下翻滚着寻找什么,看样子像是时间很长的东西。


    片刻,顾正终于找到,他点开某张图片,将手机扔给苏砚,“你自己看看!”


    苏砚拿起手机一看,发现图片上的人,居然是徐北和白蕴。


    拍摄时间是六七年前,是在徐北读大学期间,而拍摄背景是在m国。


    苏砚不自觉地左右滑动相册。


    一共是五张照片,照片上的人皆是徐北和白蕴,两人或在餐厅吃东西,或者一起压马路。


    两人倒没什么太亲密的言行举止。


    但苏砚知道,能让徐北主动去陪人压马路逛街,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顾正哼笑,“别问我是哪儿来的这些照片。”


    “一个徐北,徐家太.子爷。一个白蕴,白家小少爷。这俩人在m国的事儿,在留学生圈可传得是沸沸扬扬,留学生谁能不知道?”


    苏砚一张一张地看着那些照片。


    当年,他为徐北改志愿,徐北随后扔下他就出国了。


    他一直以为徐北是想出国好好深造。


    可深造就深造,为什么要和白蕴缠在一起...


    把自己扔在国内。


    他则出国和白蕴在一起?


    徐北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你呢?你知道这些事儿吗?他徐北给你交代了吗?”


    “我看你这表情就是没交代,那你还和他好什么好啊?”


    “还是说你俩现在是什么别的关系?’


    顾正还在喋喋不休。


    苏砚却没有听下去的勇气了,他将手机还给顾正,深吸了一口气,“送我回家吧。”


    顾正咋舌,“我问你的话你还没...”


    “我累了,想回家。”苏砚看他。


    对上苏砚的视线,顾正刚还想说的话,一下就全卡在了喉间。


    他从没见过这么失魂落魄的苏砚。


    顿了顿,他收起自己手机,点头,“好,我送你回家。”


    车子缓缓向前开动。


    宏市顶层,徐北站在窗边,看着那辆载着苏砚的车渐行渐远。


    又是那个男的。


    顾正。


    他不仅让苏砚提起来就想笑,他还在酒店楼下搂着苏砚,又在公司楼下接苏砚回家。


    顾正送苏砚回家的路上。


    苏砚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正有几次想和苏砚搭话,但苏砚都没接话,顾正不觉地想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刚话是不是说的太重了?


    到了苏砚家楼下。


    顾正叫住他,“苏儿...”说着,他挠了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刚语气不好,你别忘心里去。”


    苏砚努力勾出一个笑,“是我害你没吃上饭,下次一定请你吃饭。”


    顾正摆手,“害呀,咱俩之间又不差那一顿饭。”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苏砚便上楼回了家。


    当晚,徐北仍是没来苏砚家。


    苏砚见怪不怪,他冲了个比平时时间要长很多的澡。


    冲澡时,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墙壁看了很久。


    临睡前,苏砚收到了条徐立国的消息。


    -咱俩抽空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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