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面上看着和蔼, 但是除了被叫起来的江云宣以及“自然食材种植和家畜养殖”专业的三小弟，其余所有人都低垂着脑袋祈祷教授不要注意到自己。
这个教文学史的教授——根本不是他们选课时候的老师啊！
原本的文学史老师在开学前一天闭关写作了，因而现在前来代课的是首都大学有名的笑脸阎王。他喜欢上课的时候笑眯眯地叫学生来回答问题, 并且承诺就算是答错了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如果回答不合他的心意的话，会当场和你进行几个小时的辩论赛, 直到将你说得哑口无言、丢个大脸。
而江云宣对此毫不知情。
他微微思忖几秒, 便开口说道：
“回教授, 我觉得文学发展到如今其实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那就是完全偏离了主线。”
话音落下，教室当中的所有同学也顾不得继续低头躲藏自己了，全都震惊地看向教室后方站着的少年。
然而被注视的人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似的。
江云宣组织了一下语言，“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如果说是为什么阅读，可以是因为被故事吸引、被情节打动、因人物驻足，却不应该是因为要治疗精神力。而如果说文学创作者们为什么要写作，可以是因为想要讲述一个故事，想要传达一种情绪，或者宣泄什么感情——却不应该是为了创作而创作，为了从文学当中得到什么而从事文学。”
他抬头看向讲台上的教授, 对方蹙着眉头似乎在思索，但是并没有要打断江云宣的意思。江云宣顿了顿, 继续说道：
“是先因情而有文学，后有灾蔽末日，源世界降临，希望由生。我对于目前的文学作品并没有完全统计过, 不过想来越是真挚而有情的作品, 便越是能够形成一个完整的源世界、从而召唤出契灵吧。”
教室当中的其他人全都战战兢兢, 心想这个江云宣简直是不想活了。
文学不为了召唤契灵，那又叫什么文学？他们所有人来学习文学，奋力考上首都大学，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写出可以召唤出契灵的作品，成为尊贵的灵文师？
江云宣说完这些话才猛然想到，在这个时代当中，对于文学讲“情”是否有些不合时宜。
毕竟就这个世界的历史来说，文学与其是一种消遣，倒不如说是一种武器、一种“药”。凡是当一个东西成为必需品之后，便携带了各种目的，绝对不可能只是因情而生了。
不过既然教授说了畅所欲言，江云宣也便没有驳回自己方才的话。
因为就他自己来言，无论什么时候，他想要写作都绝对不是因为想要获得成功后身份上的崇高。而是他心中有故事，同时又想要讲述出来罢了。
而讲台上的教授也并没有像是教室中的其他人所猜测的那样，暴怒斥责，或者干脆当堂同这个口出狂言的学生辩论一场。
教授反而是露出来一个笑容，“说得很好，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教授，我叫江云宣。”
“不错，是今年新生中的文学大赛名额获得者吧。这次选的人倒是有眼光。请坐。”
江云宣坐下之后，教授抬手推了推眼镜，目光扫向讲台下。
“或许有一条数据，你们所没有接触过，今天倒是可以让你们了解一下。”
一面光屏出现在讲台上，投影出各种影像。
“契灵能够出现的时间，在状态卡上现在是以数值来代表。而近十年来状态卡的稳定性，让我看看……唔，优级是3000——10000，这样的状态卡唯有帝国大师级的几位灵文师可以召唤出来。”
“良级是300以上，能够召唤出这样的状态卡的灵文师也是凤毛麟角，上千亿公民当中每年出现也不会超过一百个。”
“大多数的状态卡属性都在300以下，普通级也另行分级，而百分之九十的状态卡，稳定性都小于一百。”
就算是上面站着这样一尊笑面阎王，讲台下的学生们还是忍不住议论纷纷起来。
“一百还普通？已经不错了！契灵能够出现三个多月呢！”
“大部分都只有几十吧，几个稳定性的也是有的。”
教授轻咳一声，整个教室瞬间鸦雀无声。他继续讲道：
“然而你们知道，在大灾变之时，最开始被召唤出的一批契灵，有多少稳定性吗？”
台上的投影飞速变幻，从状态卡变成了契灵的形象，他们表情坚毅，身上似乎还携带着战火当中的风沙。
“——答案就是，没有限度。”
所有人忍不住哗然！
教授讲道：“当然，在大灾变之时并没有领域器的存在，想要召唤出契灵，必须要以人身前往虫洞，在那里的空间当中才可以使源世界降临，进而召唤出契灵。”
“然而在大灾变时期出现的契灵前辈，从始至终，都并不会被稳定性限制住。他们英勇无畏，每一位都能够带领军队对抗虫兽；他们同人类士兵们结下深厚的友谊，甚至从来不会消失。”
“而这些契灵前辈们后来之所以不再出现的原因，也并非是因为稳定性消耗完毕，而是因为作为源世界降临通道的创作他们的灵文师死亡，他们才回到属于他们自己的世界。”
教授望向台下忍不住神色震惊面露恍惚的学生们，很满意地点点头。
“至于到后来，即使灾变之前仍有遗留的文学作品，作者也大多不在了，因而开始有越来越多新的人加入到文学当中。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契灵出现的局限性开始显现。原本我们一直在寻找大灾变开始时期的契灵能够没有属性限制的原因，倒是今天，这位小同学给了我一个全新的思路和灵感——”
“情？很有意思的说法。或许这真的就是如今契灵属性日渐低下的原因。”
讲台上的投影再次变幻，成为了一段盛大而瞩目的大赛全息影像。所有人再也顾不得保持安静，纷纷震惊道：
“是灵文大赛！”
“是五十年前的那一场吗？我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顾大师了！”
“好壮观！”
每一个灵文师选手都仿佛真切穿行过教室似的，江云宣伸手碰了碰面前的一个人影，投影出的全息粒子在他手上闪了闪。
“大家安静一下，这也是我接下来想要同大家说的，我教这一门课程所真正想要告诉你们的东西。”
教授注视着教室当中的全息影像，目光当中带着温度。
“如果按照近百年来的统计数据，不论是灵文师的人数还是存在的契灵数量，似乎都是在逐年增多，是一个逐渐变好的情况。然而，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我们有上千亿公民，我们的文学教育一直在普及，励志成为灵文师的作者也越来越多——然而，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在所有作者当中能够成为灵文师的比例在逐渐减少；不仅如此，每个灵文师每十年所能召唤出的契灵数量也在减少，甚至近十年的数据，平均每位灵文师只召唤出了0.3位契灵。”
“这也就是说，在如今很大一部分灵文师，可能都是一生都只有一位契灵。而这还是在忽略契灵的属性的情况下。”
“所以，我们也必须到了应该改变的时候了。这一届的灵文大赛就是一个契机，是一个正在寻求文学改变的契机——”
“要怎么样，才能够改变如今这种现状，让文学走向更加正确的发展道路上。”
“你们都是年轻人当中的佼佼者，希望你们在首都大学的学习当中，不止是一味朝着成为灵文师、获得崇高地位的目标，而是能够有更多自己关于文学的思考。”
讲台下的学生们都不由得沉思起来。
这个世界以文学为尊，几乎是所有人，在启蒙或未曾启蒙之时都会尝试写作。然而就是因为如此，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写作了。
是因为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都在如此做，还是因为这条道路最能够让人获得光彩的成功？
如果仅仅是因为这样——仅仅是因为这样的话，连创作的目的都不鲜明，那么笔下创作的角色，会变得鲜活吗？
不鲜活的角色，又谈何召唤出来呢？
这节课将近尾声，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要让他们带着这样的一个思考下课的时候，讲台上的教授却又开口道：
“刚刚起来回答问题的江云宣同学，我正好还却一个助教，就你吧。”
*
因为被指定了作为助教的原因，江云宣在下课之后本想上前去询问教授有什么是需要自己做的。
然而等他走到教授身边，对方看他一眼，摆摆手，“对了，下午我还有一节文学课，我约了要去做美容，你去替我上吧。”
江云宣：“？？？”
教授：“没有课件，随便讲讲就行。”
江云宣：“……”
教授：“教室等会儿发给你。”
江云宣：“。”
这位教授还真是……随心所欲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二章 召唤楚连戈
不过这位教授倒是显得意外地可爱。江云宣笑着摇摇头, 收拾了自己的物品。
之后回到宿舍，江云宣敲响了对面苏渊的门。
之前承诺过的那十张子卡也该寄出去了。不过在那之前，他还得先确定被召唤的对象……能够听从指挥才行。
苏渊果然待在宿舍没有出门。甚至连门都懒得起来开, 而是让机器人接待了江云宣。
江云宣看着为他开门的矮萌的机器人，一时间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进去。
被反派邀请进房间什么的……
江云宣还是抬步走了进去。
至于害怕, 早在苏渊的形象变成一只大灯泡之后, 他就再也无法对苏渊升起这种情绪了。
房间里很乱, 客厅当中是一张看起来便十分柔软舒适的沙发, 苏渊正裹着一身镭射银倚靠在上面，头上戴着全息眼镜，手里捏着感应器，似乎正在游戏。
地面上满是吃剩下的零食包装，换下来的衣服也堆了一地；而这一堆东西中央，竟然还埋了一个小孩儿。
江云宣狐疑地走近了几步，这才发现原来屋里的小孩儿是小莫莫。
小莫莫正坐在地毯上，用一双可怜巴巴的小手努力整理地上的衣服。
江云宣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深吸一口气。
“你这是……”
苏渊的游戏终于结束，抬头看向江云宣。
“找本大人什么事？”
江云宣看着自娱自乐拾起地毯上苏渊的袜子将它叠成方块的小莫莫，忍不住道：
“要不……莫莫还是交给我来带着吧。”
实在是因为坐在地毯上的小孩儿看起来实在是可怜。脸上不知道是几天前抹上的污渍, 脏兮兮也没有给擦干净；衣服皱巴巴，竟然还是前几天在粉红游乐园遇见的时候穿的那一身, 看样子这几天也没有换过。小孩儿赤着的脚丫也变得灰扑扑，不知道是从哪里沾上，总之是用脚面给拖了地板了。
小莫莫闻言仰头看向江云宣，“哇”了一声, 奶声奶气道：
“你就是把我召唤出来的爸爸嘛？”
江云宣并不是一个很喜欢小孩子的人, 但是现在看着小莫莫也忍不住神色一软。
特别是, 被奶声奶气地叫“爸爸”，真让人招架不住啊。
“对。”江云宣蹲下身，伸手用手指把小孩儿乱糟糟的卷毛给捋顺。
“在这里有没有被欺负呀？”
小莫莫摇头，“爷爷没有欺负我。”
江云宣点点头，“没有被欺负就……”他猛然抬头，“莫莫，我是你‘爸爸’？”
小莫莫点头。
“那‘爷爷’是……”
莫莫扬声说：“就是苏渊爷爷呀！”
江云宣：“……”他这就，比苏渊差了一个辈分了？
……要不还是算了，这个被叫爸爸的福分他要不起，孩子还是继续留给苏渊吧。
那边沙发上的苏渊摘下了全息眼镜，手指一伸，原本坐在地毯上叠衣服的小莫莫就收到指令，立即站起来，迈着小短腿跑到保鲜柜那边拿了一瓶饮料递过去。苏渊却还没收回手，只是举着瓶子竖在小孩儿面前，直到小莫莫憋红了一张脸，用两只小手艰难打开了瓶盖，苏渊才懒洋洋地举起来喝了一口。
而莫莫这个倒霉孩子竟然丝毫不觉得自己被欺负了，还看着被自己成功拧开的瓶盖满脸自豪。
江云宣移开放在小莫莫身上的视线，决定还是眼不见心不烦。
“有一件事……可能需要你的配合。”
苏渊懒洋洋地抬眸，“嗯？”
江云宣改口，“需要苏老师您帮我一个忙。”
苏渊没有问是什么忙，不过也没有拒绝。“那我要先谈报酬。”
江云宣微微沉默几秒，在心里好不容易才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他深吸一口气：
“在《无限》的文案上写你才是1……好吧，可以。”
然而苏渊却不屑地冷哼一声，“本大人现在不想要这个。我要换一个别的。”
江云宣不可置信地看向苏渊。
不过对于苏渊的出尔反尔他显然并没有什么办法。
在文案上标注苏渊是攻什么的……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苏渊还想要求什么？
他微微警惕，“你说来听听。”
苏渊微微扬起下巴，“我要你把姓楚的召唤出来。哼，不允许说做不到，本大人会去和你一起召唤，有本大人出马，楚连戈必须得给我出来。”
江云宣眨了眨眼。
苏渊想要让楚连戈出来？
……还有这样的好事？
他生怕晚了一秒苏渊会改变主意，连忙点头答应道：
“好。你的条件是召唤出楚连戈，然后你要配合帮我一个忙。”
苏渊站起身，“那现在就走吧。”
江云宣所没看到的是，苏渊的眼中划过一抹得意的光芒。
哈，他想要让楚连戈出来，当然是因为——他已经有了可以威胁对方的东西，足够让姓楚的出来之后老老实实听他的话、乖乖当他的小弟。
*
对于接下来终于能够有一个人有能力牵制住苏渊这件事，江云宣感到压在心底许久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甚至走在去往领域器的路上，面对众多用视线打量他的同学心中都没有生出不悦。
江云宣听到旁边有人暗自议论，“他旁边的那个应该就是宁云说的和他关系匪浅的老师了吧”，以及“如果不是宁云被他联合老师取消了成绩，入学测试的第一名肯定不是他”，听到这些的时候江云宣甚至还感到隐隐的期待。
宁云现在恐怕还沉浸在之前被整个星网奉为“文学天才”的夸耀和追捧当中。他恐怕也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恶果终会反噬己身。
宁云倒是不妨趁着现在的机会在星网上多说一点，因为等到所有证据都查清楚之后，他便没有再开口的机会了。
不过江云宣不觉得周围路过的人的打量目光有什么，苏渊倒是被看得很是不爽。他扭头阴恻恻看着江云宣，“其实本大人可以免费替你挖了他们的眼睛。”
江云宣也默默扭头看向苏渊。
“你觉得……你顶着一身非主流说出这么反派的一句话，合适么？”
苏渊竟然还真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皱起眉头，“算了，血会弄脏我的新衣服。”
江云宣：“……”
到达领域器的时候最后一个使用的人也正好离开，江云宣这才带着苏渊靠近了。
他看向苏渊：“我并不确定能否成功召唤出楚连戈，所以……”
苏渊皱眉，“为什么不能确定？”
江云宣：“就像是抽卡，没有人能够保证每次都抽到想要的SSR。”
苏渊看了他一眼，点开自己的终端，将一张光屏横在了江云宣的面前。便见打开的光屏页面上是换装抽卡游戏的卡牌页面，每一张卡牌，无一例外，都是泛着金色光芒的漂亮的SSR小裙子。
“没有人？”
江云宣改口，“当然，除了苏老师您。”
苏渊满意了，朝着江云宣摊开手，“手稿拿来吧，为了迎接我的小弟出场，本大人也不是不可以屈尊去亲自迎接。呵，如果我亲自去迎接出来的竟然不是姓楚的……”
江云宣把准备好的手稿恭恭敬敬地放到了苏渊的手上。
他要的就是这样。
如果有苏渊的好运加成的话，那么一定能够成功召唤出楚连戈的。
这回，终于能够有人出来挟制住苏渊了。
因为苏渊是契灵，而领域器内的空间原本就是连接了适合于契灵存在的磁场空间，所以苏渊直接同江云宣一起进入了领域器。
召唤的流程对于江云宣来说已经不能够再熟悉了。而苏渊就站在一旁，一只手拿着手稿，另一只手不耐烦地挥开在周围欣悦跳动着的泛着光芒的文字符号。
直到在这片浩瀚而荡漾的精神海当中，一扇黑色的巨门缓缓打开。
从黑色的门扉内走出的是一个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穿着白色衬衫，面容温润的男人。
苏渊上前一步，微微眯眼，注视着从门内出现的人一步步从沉黑色的台阶上缓步走下。
他的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而江云宣的面前，原本空白的状态卡上也终于被赋予上了属于楚连戈的纹路，另一面的文字也缓缓浮现：
【源世界：《无限囚徒列车》】
【人物：楚连戈。】
江云宣原本悬着的心终于稳稳落地，然而还不等他松一口气，面前的卡牌便被旁边伸过来的一只手拿走了。
卡牌正被夹在苏渊修长的指间，他冲着走下来的楚连戈得意地挑眉：
“这回是本大人先你一步来到新’世界了，在这里，我才是老大。你的状态卡现在在我这里，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小弟。”
苏渊扬着下巴，神情睥睨，不可一世。
刚刚从门内走出来的楚连戈抬手推了推眼镜。
一旁的江云宣神色懊恼，早应该知道苏渊想要让楚连戈出来肯定是有什么别的目的才对。
——而苏渊正在等待着面前这个他的未来小弟的回复。
楚连戈终于开口：
“……你是哪位？”
苏渊闻言险些维持不住表情，就要大怒！
楚连戈将苏渊从上到下用目光打量了一遍，然后得出结论：
“一只灯泡怪物？”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三章 恐怖如斯！
灯泡怪物……灯泡怪物……
江云宣悄悄看一眼苏渊闪亮亮的打扮, 没有忍住掩嘴闷笑一声。
苏渊整只灯……不，整个人都气得快要发抖，下一刻就要暴起, 和楚连戈大战三百回合似的。江云宣赶紧给对方找一个台阶下，上前一步, 朝着楚连戈伸出手：
“你好楚连戈, 欢迎到来。”
对于楚连戈的欢迎, 江云宣是在所有的召唤当中最为真情实意的。
正是因为他创作了楚连戈, 他了解楚连戈，所以他知道这个人正直并且坚持自己的准则。有他在，绝对不会允许苏渊有任何会危害这个世界的举动出现。
他这也算是……终于有人可以让他安心托孤了？
在楚连戈的手握上来之后，江云宣朝着苏渊的方向给了对方一个隐秘的眼神，手指微微动了动。
楚连戈微微睁眼，有点不可置信。
“……苏渊？”
江云宣用力点了一下头。
“他怎么……”
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而一边的苏渊动了动耳朵，听见楚连戈终于认出来自己，表情微微和缓。
苏渊眼中一抹亮光迅速划过，他手插在口袋里，朝着楚连戈迈步走过来。
江云宣很识相地退后一步，不打扰两人的“叙旧”。
然而江云宣不知道的是, 苏渊朝着楚连戈走近之后可并不是为了什么“叙旧”。
他站定在距离楚连戈咫尺的距离，俯首凑近了男人的耳边。
苏渊低沉的声音仿佛是恶魔低语。
“呵, 姓楚的，出去之后你最好乖乖听话，做我的小弟。”苏渊勾起殷红的嘴角，“否则——你不会想要知道我会怎样对付你的。”
楚连戈微微侧头, 轻启唇道：“那么, 你要用什么手段呢？”
苏渊轻哼一声, “看见那边的小子了吗，无限的创作者，写出来的东西都会变成现实，现在是我的第三十七号小弟。如果你乖乖听话，我会破格提拔你做我的小弟一号；而如果你不听话……”
“我就让江云宣写我和你的——床戏。”他得意洋洋地补充，“我在上面的。”
楚连戈瞳孔骤缩！
他来到的这个世界——究竟是个怎样可怕的存在？竟然把苏渊变得恐怖如斯！
*
不知道是为什么，在离开的时候苏渊都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
原本江云宣还有些为难，要怎样才能自然而然地将楚连戈这个突然多出来的人带回去；然而主角不愧是主角，简直要比之前召唤出的苏渊他们几个要贴心太多了，甚至没用江云宣提醒，就一言不发地主动回到了状态卡当中。
而苏渊也很令人意外地把属于楚连戈的状态卡还给了他。江云宣有点不可置信，苏渊不是要用楚连戈的状态卡威胁对方听话来着？
他并不知道，其实苏渊拿来用以威胁楚连戈的东西并不是状态卡，而是别的东西。
不过趁着苏渊的好心情，在回到宿舍之后，江云宣便同对方说了他想要苏渊帮忙配合的事情。
“你想要本大人配合你——演戏？”
江云宣表情严肃，“当然不是演戏，只是想让更多读者为渊大人您的风采折服而已。”
苏渊扬起下巴，大方挥手，“没问题，你说吧，要怎样配合。”
江云宣：“首先就是，契灵额头上都有灵纹……”
苏渊抬手在额头上抹了一下，一个暗红色的纹路出现在他原本空荡荡的额头。苏渊甚至还拿出一面小镜子照了一下，嫌弃地撇嘴，“难看死了。”
江云宣：“……好吧，既然原本就可以有灵纹出现，那就不必再画上去了。第二件就是……”他尽量委婉道，“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换上一开始的那一身行头？”
苏渊并不十分情愿，“现在本大人难道不威风？不令人折服？”
呃……
江云宣终于想到一个理由，真诚道：“可是在没有被召唤的时候，你还需要在学校当老师不是么？星网电影里的英雄都是平时伪装在普通人当中，一旦被呼唤就会换上属于英雄的专属衣服——最厉害的苏渊怎么可以没有自己的专属装扮呢？而且你的品味这么好，之前那一身黑色衣服也很酷——不，是酷极了。”
一番话成功将苏渊说得飘飘然，已经在幻想他被崇拜自己的读者召唤的时候，他凭借着一身霸气帅翻全场了。
苏渊十分大气地摆摆手，“不用说了，你说的本大人都答应。哼哼，本大人一定要让那些无知的读者都知道，和姓楚的相比，渊大人才是最厉害的！”
既然如此，江云宣总算放心了。
在回到对面的宿舍之后，江云宣打开了直播。
“关于上一次说过的子卡注意事项，在抽奖之前还是要先说明一下。”
等到直播间的人数已经够多了，江云宣才继续开口。
“每张子卡都有只十点属性，抽到子卡的读者最好是在有需要的时候再进行召唤。”
直播间当中迅速划过一条条的弹幕：
【哈哈哈需要的时候，晚上可以嘛，正好需要一位契灵帅哥哥暖被窝！】
【对对对！长得美的大反派什么的，睡起来最带劲了嘿嘿嘿……】
看见这两句话的江云宣忍不住瞳孔颤动！
虽然他早就知道星网上的话当不得真，特别是那些不矜持的虎狼之词……
但是谁告诉他，原来读者都这么勇吗？连苏渊都想睡？？？
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面无表情地开口：
“可以睡，只要不怕死。”
瞬间所有想要睡苏渊的言论全都消失无踪。
江云宣松一口气，继续说道，“因为苏渊的自主性……有一点高，即使我是他的召唤者，也不能命令他不要做什么，所以抽中的读者只要记住一句话，不要惹怒他。否则如果导致任何刑事案件——作者概不负责。”
“特别是刚才说想要一个契灵暖床的读者——如果抽中了，生死协议你们要签双份。”
“至于召唤出苏渊之后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江云宣低头打开了一个文档。
于是直播间的所有人都看见——这个名字叫做“苏渊养成手册”文档当中，前几条分别是：
“第一，在召唤出苏渊之后，务必态度崇拜，用词恭敬。”
“第二，请在任何时候都牢记和苏渊保持安全距离。务必！不要拥抱！不要痴汉！那是反派！”
“第三，因人物自主性高，召唤者无法用精神力朝苏渊下达指令；所以如果有所求，请讨反派欢心，具体方法是提前到星网搜索彩虹屁语录进行学习。”
“第四，请抽中的幸运读者务必捂紧自己的钱包。”
随着直播当中少年的手指在光屏上面滑动，文档也向下继续浏览，这时候直播间的所有人才发现，原来这个文档竟然并不只有四条，而是……
四百条？
众读者：“？？？”
*
在直播最后已经成功出来了抽奖结果，江云宣顺便将十张子卡全都寄了出去。
抽中的读者其中有三位地址正是首都星，用专门的传输器，一个小时之内便可以送达。在临走之前，江云宣敲响了苏渊的宿舍，最后确定了一遍：
“真的，不要轻易动手哦？”
苏渊不耐烦道：“事情不要重复这么多遍，简直啰嗦。”
江云宣并不能安心，于是将楚连戈召唤了出来。
“唔……如果苏渊有惹什么事的打算的话，——还要拜托你了。”
楚连戈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江云宣。
这个小孩儿……看起来白白净净，乖乖巧巧。
怎么能可怕到这种程度呢。
“……好的。”
江云宣顿时松一口气，朝着楚连戈感激地点点头。
楚连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果然……还是觉得有点可怕。
这就是越是表面无害，越是“蛇蝎心肠”吗？
人间即地狱，恶魔亦常在，这句话果真说得没错。
*
因为上午的时候被草率地任命为了助教的原因，江云宣接下来需要去进行讲课。
他这才知道原来上午教文学史的老师名字叫做“齐梦松”，而下午的文学课竟然是给灵文专业上课。
灵文专业……江云宣突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在他踏入教室之后，一眼便看见了格外眼熟的江梦琪和江子涛两人。
江云宣：“……大家好，我是齐教授的助教，他临时有些事不能过来，所以这节课由我来给大家讲。”
其实早在江云宣走进教室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多人看了过来。经过了一场入学测试，再加上灵文大赛的名额归属，他们就算是不想知道江云宣都不可以。
在几秒之前，他们还在疑惑为什么江云宣一个文学院的学生竟然会出现在他们灵文专业的教室，然而没有想到——
“什么？你来给我们上课？由你这个废物吗？”
江云宣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他本身并不需要戴眼镜，不过上课的课件是全息投影，他需要用全息眼镜来控制。鼻梁上有东西的感觉让他不是很能够习惯。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四章 不同的灵文课
“怎么？我以为齐教授在之前应该通知了你们这节课要由助教讲才对。”
第一排有人毫不客气地回答：
“可是我们原本并不知道那个助教竟然是一个精神力F的废物！真不明白一个连灵文师都不是都废物有什么资格能够给我们凭实力考进灵文专业的人讲课。”
江云宣抬头, 目光淡淡扫向下方。
明明没有任何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教室当中的不满的抱怨声、嘟囔声, 全都忍不住消失，安静了下来。
江云宣这才开口：“所以我现在来讲的是‘文学课’, 而不是‘灵文课’。”
“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 那我就开始讲课了。”
江云宣的目光淡淡扫向下方, 被这样不带有什么波澜的目光注视, 明明原本有很多话，却没有人再开口。
江云宣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开始讲课。
“作为新生的第一节文学课，齐教授的说法是让我随便讲一些就好，那我就按照自己对于文学的理解，随便说一些。当然，就如同你们所知道的，我并非是灵文师，所以你们可以会觉得我没有资格来问你们讲课；但是想法可以有，不听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够保持安静。谢谢。”
少年身长玉立, 休闲的衣服略微宽松，稍长的头发在脑后随意地扎起来, 让少年显得更加气质卓然。
在少年清润好听的嗓音中，教室当中竟然真的保持了安静。
讲台上的江云宣按了一下眼镜侧旁的按钮，打开了全息投影。
“那么就先从大多数人都感兴趣的方面说起吧，那就是小说。”
“这里是我选取了碧江文学网的作品。它们的作者都是灵文师, 当然, 并不是灵文师写出的作品都能够成为灵文, 我所选取的小说也并不只有能够召唤出契灵的灵文。”
教室中央出现了两本书的全息投影，江云宣继续介绍道：
“第一本书是碧江文学网一位叫做‘娜娜’的作者所创作的小说，这个是她所在碧江文学网发表的第二本书，因为成功召唤出了契灵，并且稳定性超过了300、自主性超过了50而被很多人所熟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
在江云宣的话落下之后，整个教室当中依然一片安静，很明显并没有人想要配合他的讲课。
江云宣微微挑眉，坐在前排一直恶狠狠盯着他的江梦琪不屑地哼了一声：
“呵，你以为谁都和你这个没有见识的土包子一样吗？我们可是要成为灵文师的人，当然看过了。”
江云宣嘴角笑意微深了一些。
这个便宜妹妹……倒是很会挺捧场呢。
“那么很好，我们就可以继续讲了。”
“不过我们的重点却并不在第一本上，而是在第二本。”
“第二本是娜娜在成功召唤出契灵之后，紧接着开始的新书，然而却因为阅读时候的抚愈效果甚至不如非灵文师的作者所创作的小说强烈，因而被所有冲着娜娜灵文师的身份而来的读者大失所望。所以我们今天就来说一说这一本。”
江云宣这个自作主张的打算才说出口，原本只打算静静呆着绝不配合的同学终于有人忍不住。
“为什么要讲一本不是灵文的书？根本什么用都没有吧。”
“还是是因为江助教你根本不会讲灵文？也对，毕竟江助教你本来也不是灵文师啊。”
江云宣扶了一下眼镜，“提出问题很好，不过下次要举手。”
他点了一下眼镜，教室当中的投影开始变幻。
“或许你们觉得，并非是灵文的书似乎没有什么阅读的必要？不过一开始我就说了，我讲的是‘文学’，而不是‘灵文’。而且，非灵文之所以不能够召唤出契灵的原因又在哪里呢？”
“这里是截取的作品其中一段，内容是主角第一次进入战场，便因为自身实力的强大而剿灭了所有虫兽。可以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阅读，之后你们可以说一说从当中看出了什么问题。”
坐在前排的江梦琪再次忍不住开口：
“嘁，谁会看这种东西啊。”
江云宣不置可否，“当然，你们也并非灵文师，如果看不出来这当中有什么问题也并不是不能理解。”
这句话顿时让所有原本埋头不理会的人怒而抬起头，开始看起投影当中的文字。
江云宣忍不住笑意加深。
如果不是他自己知道没有……还以为江梦琪是他特意请来的托呢。真是配合，非常不错。
到时间之后，江梦琪不服气地抢先站起来回答问题：
“这是一本失败的并没能召唤出契灵的书，所以它的问题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主角完全不够强。”
“哦？这样吗，谢谢回答。”
江云宣客客气气的回应反倒真的像是一个单纯过来讲课的老师，让江梦琪感觉自己矮了一头似的。她不满地哼了一声，重新坐下了。
“那么，还有同学有什么见解吗？”
有了江梦琪这个开头，接下来陆陆续续也有几个人站起来回答了想法，江云宣一致都含笑着点头应下了。
所有人的观点大致相同，江云宣已经对于他们的想法有了基本的了解。
他忍不住在心中感叹，【教书育人的感觉好像还真是不错呢。】
系统也紧跟着感叹，【宿主，你的这个慢性子真的是意外地适合于对付熊孩子呢。】
很熊吗？江云宣倒是并不觉得。
毕竟都已经有了苏渊、李仪、乔一媚他们这样让人头疼的“孩子”，其他人哪里还能称得上“熊”。
“那就首先说一说主角的塑造吧。他不够强吗？可是我认为他已经足够强了。”
江梦琪和其他几个回答了问题的同学忍不住不服气地看过来。
江云宣没有被这样恶狠狠的目光吓住，“难道不是吗？第一次进入战场就一个人剿灭虫兽潮，并且毫发无损，难道还不够强吗？但是很显然，我们却似乎在描写当中并不能够拥有这种‘他很强’的体会。”
“任何人，他的强大的限度都必须是有所伊凭，一个人的强大可以来源于许多方面，或是心理上的处变不惊，或是来源于经历；就算仅仅体现在战斗力上，那么至少角色应当拥有他变强的路径，或是通过学习，或是通过生死磨练，这些都可以塑造出一个强大的主角。”
“然而在这本书当中，这些完全都没有。他的力量都只是属于作者的一厢情愿，强大也好像是凭空出现，从他一开始就无所不能，然而又没有任何能够让他无所不能的理由，所以这样的强大会显得有些虚假——”
“至于强大角色的例子，我们可以……”
讲台下突然有人举手，“比如说‘楚连戈’！”
江云宣一愣。
他回过神道，“对，这个例子当然可以。就像是楚连戈，他无疑很强，但是这种强大是来源于哪里呢？”
令江云宣意外的是……不，其实也算不上有很多意外，毕竟前几天才刚刚经历了一场轰动的“抄袭事件”，一位新的灵文师所创作的小说自然也就拥有了比先前更加多和广的热度。
只是这种热情似乎超乎了江云宣的意料。
在第一个人说出“楚连戈”之后，教室当中肉眼可见气氛顿时热烈起来，纷纷有人抢着回答道：
“比如他的力量来源于‘血种’！”
“才不是！在并不知道楚连戈的身份的时候依然会觉得他很强，他的强大来源于他的个人魅力！”
“楚连戈的强和这本书完全不一样！我们同样知道娜娜的这本书的主角也很强，但是却完全不会有真切的感受，所以是因为《无限》对于主角的描写方式吗？”
“呵，你在问江助教？他能知道什么？”
“那你倒是来说一说看？”
眼看教室当中的气氛逐渐火热，甚至有了要吵起来的架势，江云宣制止道：
“安静，我大概明白了大家的想法了。”
争吵声逐渐消失，江云宣这才说道：
“为什么会认同一个角色的强大？暂时我们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说。”
“第一个，就是角色的塑造。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依然也有可以作为比较的例子，那就是‘娜娜’上一本所创作的小说，也就是成功召唤出了契灵的一本《甜蜜情缘》。”
“或许很多人说，娜娜的《甜蜜情缘》的唯一败笔就是当中的角色实力并不强大，但是我倒是觉得，这是这本书之所以能够成为灵文的原因之一。”
讲台下的同学忍不住面面相觑。
有人低声道，“真是的，你一个非灵文师懂什么啊，能够成功召唤出契灵当然是因为作者‘娜娜’的能力，和主角并不强大有什么关系，难道有一个强大的主角不是更好？”
“这样说也没什么错。”江云宣挑眉。“并不能否认娜娜是一位优秀的作者，但是如果是两本书放在一起对比，那么相信你们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出娜娜前后两本书的区别。”
教室中央的投影开始变幻，分别来自于两本书中的情节被罗列起来。江云宣道：
“或许现在已经有人发现了区别。就如同之前所说的强大的问题一样，能否真正让人感受到的强大并不是作者的直白告诉，而是依靠表现来让读者亲自体会。”
“这个道理是相通的，对比阅读之后，你们是否会感觉到和《甜蜜情缘》中主角的鲜活和性格明确相比，另一本我们似乎连主角的性格特征如何都概括不出？”
“相比于一个鲜活的人，这个主角更像是一个符号，一个没有生命而死板的符号。当一个角色，甚至在创作者的手中都无法被赋予自己的性格和生命的话，那又怎么能够让一个鲜明的契灵角色，从文字当中降临呢？”
原本所有人都是一脸不以为意，但是如果这样说的话……江云宣所讲的……似乎并没有错误？
竟然真的……感觉很对的样子。
——不，绝对不会，怎么会很正确？那可是江云宣啊！那可是在一年多前被贵族江家大张旗鼓地从边缘星球接回来，结果在万众瞩目之下测试精神力为F的废物啊！他们竟然会觉得他说的很对？
“至于第二点……”江云宣看了一眼时间，停顿了一下。
“好像快到下课时间了？唔，那么这节课就暂时到这里，课下如果各位同学有时间，可以搜集一下资料，或者统计一下自己所看过的不论是灵文或者非灵文。所有能够被召唤出来的契灵角色，究竟是只要强大便好，还是透过文字便能够感受到鲜活的性格特征；而如果有例外……不，我相信不会有例外的。”
“至于剩下还没有讲的内容，那就有缘分的话再继续吧。”
下课铃声准时响起，江云宣简直一秒钟都不拖堂，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同讲台下的学生们微微颔首，然后转头便离开。
剩下一教室的人有些恍惚。
不是……这就走了？
所以下一次是什么时候？“有缘”又是什么时候？不要讲一半勾起他们的好奇心就戛然而止啊！
*
对于这一次代课，也就是在课堂上随便聊一聊，江云宣自己并没有觉得怎么样，所以他并不知道的是，在下课之后，他这一节课的视频便被放到了星网上。
其实首都大学的每一节课程都会被录制成网课放到星网上，或是本校学生凭借权限可以随时反复观看复习；对于并不涉及中心的一些课程，即使是非首都大学的人也可以在星网上观看。因为首都大学是整个帝国最好的学校的原因，无数没有成功考入或者仰慕这座学府想要学习更多的人都会在星网上观看首都大学最新的课程录制。
而就在这一天，首都大学的官网更新了一节灵文专业的“文学课”。
灵文专业的课在所有课程视频当中是最受欢迎的，就在所有点开视频的人翘首以待的时候，赫然便见出现在讲台上的竟然是一张……眼熟的脸？
而对于这一切，江云宣都完全不知道。
他也再次忍不住感叹，楚连戈果然是绝佳好主角！
因为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法子，在他回去之后，赫然便看见苏渊竟然舍弃了他那镭射银的爆炸头，重新将头发染回了原本的黑色？！
江云宣这回看向楚连戈的目光几乎是带着崇拜了。
终于……他的眼睛被拯救回来了。
而看到江云宣，苏渊勾勾手指让他过去。
江云宣不明所以，然而走近之后便听见对方不满道：
“那就你来说！难道我之前的发型不好看吗？颜色不酷吗？”
江云宣没什么诚意地奉承：“酷，当然酷，渊大人怎么可能不酷……等一下，是发生了什么吗？”
站在苏渊旁边的楚连戈微笑：“他刚才要带我去做头发。”
苏渊不忿，“本大人好心带你去，竟然敢不领情！”
楚连戈继续微笑说：“他要给我染成镭射金。”
江云宣不由得沉默了。
好险……就差一点，他的主角就要让苏渊祸害了！
江云宣面向楚连戈，真诚感谢：
“苏渊以后，就麻烦你了。”
楚连戈点头，“应该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十多章了终于想起了我的主线……
第六五章 话题
宁云在星网选拔赛的直播当中刻意引导的话在星网上发酵得意外地快。
首都大学在所有人眼里都无疑是一个神圣的至高学府, 任何一点以权谋私或者是其他脱离公平正义的事似乎都不适合在这里发生。这也是为什么在宁云的歪曲事实之后，有关于江云宣的谩骂会被传播得如此迅速。
甚至于就连首都大学内的同学都听闻到这件事。
对于这件事，首都大学也并不是什么反应都没有；而是在星网上对于江云宣的第一名和首都大学的包庇产生不满的时候, 首都大学的官网就发布了一条公告，表示入学测试是在公开公正的直播中进行, 学校也绝对不存在任何以权谋私的行为。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宁云这些年在星网上的灵文天才形象太过于深入人心, 以至于他的拥蹙全都没有脑子地相信宁云的话, 即使看到了公告也依然一味认为造成宁云的冤屈的一定是江云宣, 并且要求学校给出一个说法。
而校方也确实找到过江云宣，询问是否需要学校出面，只不过被江云宣拒绝了。
“现在做什么的话还是太早，还是等到所有证据全都齐备，到时候一起放出来。”
而在下午的星网大赛的直播当中，宁云照例还是扮柔弱装可怜，再次将话题引向了江云宣的身上。
系统同他一起看这些八卦，一边在江云宣脑中啧啧感叹：
【惹谁都不要惹绿茶呀，哎呦喂，这个柔弱样子……】
【哼哼，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有这么多人无脑地相信宁云对不对, 毕竟我的蠢宿主一开始竟然都觉得宁云说话真好听呢~】
江云宣：“……你可以少说点话。”
系统：【哼哼。】
在宁云的刻意加码下，“首都大学暗箱操作”的话题已经愈演愈烈, 甚至于已经几乎要超过星网选拔赛本身。
不过处在被谩骂中心的江云宣反倒并不怎么在意，而是转而看起了另一个热门话题——
#契灵苏渊#。
如果说在这段时间当中，最受瞩目的灵文师是谁，当然就是刚刚从抄袭风波中精彩地脱身而出的“青宣”。
而被关注的重点除了抄袭事件, 还有一个便是青宣召唤出的契灵, 竟然是苏渊而并非是楚连戈。
诚然, 除了楚连戈之外，《无限》当中份量最重的角色便是苏渊了。在这个单元故事的小说当中，除了主角很少有能够贯穿每一个副本的角色，而苏渊显然就是其中一个。
但是直到倒数第三个副本之前，书中对于苏渊的描写都并没有很多。只除了在第一卷给出了苏渊一个似乎神秘又冷酷的形象之后，他便在每一个故事当中都游离在外，充当一个没有什么作用的背景角色；他真正出彩的部分，恰恰是在最后楚连戈已经成长至足够强大才终于显露。
所以，任何人都不可置噱，苏渊并不是第一主角。
然而……
【有没有灵文师先生出面说一说，并非主角的人物也可以被召唤出来吗？】
【应该不可以吧，至少我所知道的契灵，以及市面上能够买到的子卡，都只有第一主角。】
【但是状态卡也不可以作假啊。】
【为什么不能作假，毕竟我们见到的并非是真实的状态卡，而是直播。隔着屏幕，谁都不知道真正的状态卡是怎样的。】
【别吵了，没有人会撒这样很容易就被揭穿的谎的吧。而且青宣可是抽奖了十张子卡！究竟契灵是不是真的，召唤出来不就知道了？】
而首都星的三位抽中的读者也确实已经收到了子卡，也在第一时间就想要召唤苏渊试一试。然而毕竟是真正的《无限》的读者，他们三个都并没有被星网上的一些激烈言论引动情绪，所以并没有鲁莽地立即就召唤苏渊。
而之所以#契灵苏渊#这个话题被引爆，原因正是在半个小时之前。
就算是寄送物品往边缘星球，所需要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五个小时；所以除了首都星的三位读者之外，在一个小时之前恰好有一位六等星球上的读者收到了被寄送来的子卡。
萨西娜是六等星球NR－30星球上的一个普通的女孩儿；而今天最让她开心的是她竟然幸运地在星网上抽中了喜欢的小说的人物子卡！
在她拿到包裹之后，抬头却看见天空当中突然出现了星星点点的黑色。
——这是虫兽潮又要到来的前兆，不过萨西娜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因为她所处的星球位置有些偏远，并且星球上有一种珍稀矿，因而总是会吸引虫兽的骚扰。
不过一般冲破防线进入星球的虫兽很快都会被专门的军队消灭，萨西娜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她眼看着一个黑点正出现在自己家的正上方，巨大而丑陋的虫兽从上方的黑点掉下来，正朝着她不断靠近！
萨西娜一时间甚至都忘记了呼救。
虫兽总是会被很快地解决，但这并不代表不会有伤亡。总会有很不恰巧的时候，虫兽冲破防线的位置恰好是居民区，这时候总会有少数的公民伤亡。原本萨西娜以为这些都离自己很远，万万没想到这种情况有一天会落到自己身上。
——她的精神力只有E，根本不能杀死虫兽，而且她也没有学习过怎样用精神力杀死虫兽……要怎样才能从虫兽口中活下来……谁来救救她？
就在这时候，手里的包裹掉落在地，一张漂亮的子卡从当中滑落出来。
萨西娜眼睛骤然一亮。
——这是，契灵子卡！
顾不得多想，萨西娜努力调动自己微薄的精神力覆盖到子卡的灵纹上；而降落的虫兽也已经越来越靠近她了！
萨西娜忍不住绝望地闭上眼。
然而下一刻，她感受到面前有似乎是衣角掀起的凉风划过。伴随着似乎是水被气化的“次啦”声响，周边重新回归了安静。
萨西娜悄悄睁开眼。
便见原本在她面前的虫兽已经消失无踪，这个原本的庞然大物只剩下还没来得及彻底消散的一抹黑色的烟雾，有腥臭的虫兽体’液滴滴答答落到地面上。而在她身前正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男人修长高挑，衣领竖起，站在那里便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和闲适。
萨西娜一时间忘记了出声。
直到那包裹住虫兽残躯的黑雾彻底消散了，男人才从胸前的口袋拿出一条白色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自己的手指。
萨西娜愣愣地看着男人的动作，突然有了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想，忍不住出声道：
“那个……你是……”
男人缓缓转过身。
萨西娜几乎是要屏住了呼吸。
尽管她之前并未见过这个男人，但是在这第一面，她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男人是谁——
苏渊！
是《无限》当中的苏渊！
街道的另一边突然响起惊慌的尖叫声。萨西娜看过去，发现原来这条街道上降落的虫兽不只有自己方才面对的那一只，还有其他人也面对了虫兽。萨西娜看向苏渊，恳求道：
“能不能请您去救救他们？”
苏渊不怎么感兴趣地收回目光。
萨西娜连忙用精神力覆盖子卡上的灵文，因为这是子卡的使用方法，用精神力覆盖灵纹可以命令契灵去战斗。
然而不知道是因为她的精神力低微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苏渊并没有按照她的想法去加入战斗。突然萨西娜脑中灵光一现，想起了“青宣”在直播当中说明的注意事项，还有在抽奖结束之后发送过来的文档。
她试探地冲男人说道：
“那个……英明神武的渊大人？我、我知道您最厉害了，可不可以……也去杀掉那边的虫兽？您这么厉害，一定能做到的对吧？”
便见在她的话落下之后，原本对周围环境漠不关心的男人肉眼可见地心情好了起来。
“英明神武？唔……这个词这不错。适合本大人。”
萨西娜连忙点头，“当然！英雄这个词语简直就是为苏渊大人您专门打造的！绝对没有谁会比您更适合这个词了！如果您能够杀掉虫兽，那么我们全都会崇拜您、赞扬您、成为您忠实的粉丝的！”
苏渊傲慢地扬了扬下巴，轻哼一声，“不就是几只丑陋的虫子，还难不倒本大人。”
黑色风衣的男人的身形迅速消失在原地，直到街道上仿佛有风升起，萨西娜略微茫然地抬头看去，天空当中所有冲破防线的虫兽已经全都消失无踪，只有细微的仿佛是雨滴降落下来，萨西娜抬手接了一滴，才发现竟然是虫兽的残骸和碎渣。
而等到护卫队整装待发地到来的时候，原本所说的一整个街道的虫兽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神情傲然地走在前面，像一只带着一堆小鸡仔的老母鸡一样，身后跟着整条街道的居民在崇拜地叽叽喳喳。
护卫队队长：“……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拿出了一整天的时间用来码字来着，然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三千一章码一天……
第六六章 烦躁
旁边的下属茫然地摊手, 然后指了指街道上方的治安监控，“……看看那个？”
有关于苏渊英勇战斗的视频是被NR－30星球的官方护卫队放到星网上的，目的是为了表彰这一次在小型虫兽潮当中做出绝对贡献的苏渊先生。
因为在当时召唤苏渊的时候, 萨西娜所在的位置正是治安监控的正下方，所以她同苏渊的所有对话都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了视频当中。
于是, 苏渊的话题被彻底引爆了。
苏渊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让所有人感到震惊并且赞叹, 同时也有一部分人认为, 在一开始苏渊分明没有想要去救其他公民的打算, 显得太过冷血，这样的契灵是否会对社会造成什么隐患；而另一半网友则反驳道，苏渊并不是往常其他灵文师所召唤出来的正义的主角，而是书中的反派，不能要求太多。
不过也可能是男人越坏，越是能引得人心旌摇荡，众多星网上的网友表示不论如何，今后苏渊就是他们心中的头号男神！
而江云宣……对于苏渊一下子成为顶级网红感觉到很是不可思议。
——不过苏渊的这件事在热度的逐渐攀升之下，也彻底压过了宁云在直播中引起的讨论。
不过讨论被压下只是暂时的，江云宣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不过在他刚刚准备打开个人星网账号的时候，宿舍的门铃便响起了。
秦渐风？不对, 秦渐风的话直接就可以开门进来了。
是有人到访？
江云宣走上前去打开门。
然而到来的是一个他绝对没什么兴趣看到的人。
——竟然是许久不见的齐少轩。
江云宣没有邀请对方进入，在走出宿舍之后顺手关上了门, 与齐少轩在门外的走廊当中对峙着。
“不知道齐少是有什么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分明在入学测试之前就约定好，如果我能够在入学测试当中不是倒数第一名，你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闻言齐少轩的表情瞬间沉下来。
他原本以为, 面对许久不见的他, 江云宣这个废物肯定会兴高采烈；然而看对方的样子, 竟然真的一点都不想要见到他？
但是想到自己前来的目的，齐少轩还是努力缓和了语气。
“江云宣，凭你连一个契灵都没有召唤出来的废物，就算是有了灵文大赛的名额也是浪费吧。你还是把名额让给宁云吧。”
江云宣：“……？”
他在心里问系统：“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系统深沉道：【好巧，这也是我想要问的。】
江云宣想了想，“可能这就代表他和宁云是天生一对吧，毕竟他们的说话能力还蛮互补。”
系统被逗得在江云宣脑中嘎嘎怪笑，而江云宣面前的齐少轩越发觉得自己的提议很好：
“除了首都大学所拥有的名额，文学院还有一个单独的灵文大赛名额。如果你把你现在的名额让给宁云的话，完全可以再去争取文学院的。”
江云宣挑眉，“齐少的打算倒是不错，只不过我没有记错的话，灵文大赛名额的确定是必须要公开公正的吧？”
齐少轩道：“这个我已经替你想好了，可以在星网上公开赠予，只要是民众认为被赠予者合格那就可以。毕竟以宁云的能力，不会有人不赞同你的名额被赠予出去的。”
江云宣看向齐少轩的目光逐渐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求人事情却还一副理所应当、还一边言语贬低所求对象的。
江云宣还没有说什么，齐少轩再次开口：
“如果你将灵文大赛的名额让给宁云的话……”齐少轩脸上露出一种忍辱负重的神情，“我可以给你一个追求我的机会。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江云宣：“……”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抬头说什么的时候，一抬眼看见对面宿舍的屋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一道缝隙，缝隙当中三双眼睛从上到下排列着，正很感兴趣地盯着走廊上的两人，俨然是在看热闹，也不知道他们已经看了多久。
江云宣突然有了对策，他朝着门缝当中最矮的那一双眼睛勾勾手指。
“莫莫，过来。”
小莫莫从门缝当中钻出来，丝毫没有看热闹被发现的心虚，朝着江云宣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爸爸！”
江云宣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齐少，如你所见，我已经有孩子了。所以追求什么的，这样的话你还是收回吧。”
齐少轩还沉浸在方才小莫莫出现的震惊当中，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小孩子。
“你……你！”
江云宣微微挑眉，看着齐少轩的震惊还不够，弯腰把小莫莫抱了起来。
小莫莫很是配合，抱住江云宣的脖颈，一脸天真地问道：
“爸爸，这个叔叔是谁呀？”
江云宣淡淡扫了神情恍惚的齐少轩一眼，“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莫莫微微嘟嘴，“爸爸骗人，莫莫都听见了，他是要追求爸爸吗？”
齐少轩回过神来，下意识反驳这句话：“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
“但是不行嗷，爸爸有伴侣啦！”
江云宣微微挑眉，和小莫莫对上视线。
他什么时候有的伴侣，他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小莫莫冲着江云宣眨了眨眼，然后转过头去对着齐少轩指指点点：
“叔叔，做第三者是不对的哦，爸爸的男朋友比你帅气多啦！爸爸不会喜欢你的。”
齐少轩不可置信地问江云宣：“你真的！……有男朋友？”
小莫莫狠狠点头，“当然啦，否则怎么会有我呢！当然是爸爸有了男朋友之后才会有我呀！”
在这个科技发达的时代，同□□人之间通过科技手段拥有两人的孩子已经很普遍。只不过齐少轩震惊的并不是这个，而是……
“这个小孩叫你爸爸……原来你竟然是……上面的？！”
此时的江云宣已经不是之前的江云宣了，因为苏渊，他现在很明白所谓“上面的”和“下面的”是什么意思。
虽然他也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很显然“上面的”看起来更不错一些吧。
江云宣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地点头，肯定道：
“没错，是这样。”
齐少轩震惊地瞪大了眼，看向江云宣的眼神当中竟然还逐渐带了些惊恐。
江云宣竟然是上面的？那岂不是对方在之前纠缠自己的时候，心里想的竟然是要压他？
江云宣往前一步，齐少轩竟然还惊恐地猛然后退了。他目光复杂地看了江云宣一眼，然后转身，几乎是小跑着匆匆离开了。
江云宣拧了下眉头，“……莫名其妙。”
小莫莫也点点头，“莫名其妙！”
江云宣：“……好好的小孩子，怎么就学坏了呢？”
莫莫无辜地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
*
原本对于齐少轩找上来的事江云宣并没有放在心上。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值得关心的地方，然而在对方离开没多久，秦渐风便回来了。
秦渐风回来的时候小莫莫正告别了江云宣回到对面苏渊的宿舍，看到正准备开门的秦渐风，他转了转眼珠，脆生生喊道：
“妈妈，你回来啦！”
秦渐风微微皱眉，闻声看过去。
……这个小孩，是之前江云宣召唤出的那个？
“为什么叫我妈妈？”
小莫莫道：“难道你不是爸爸的恋人嘛？”
“‘爸爸’是……江云宣？”
秦渐风神色复杂，“……为什么觉得我们是恋人？”
“因为恋人都是住在一起的呀。”
住在一起的……是恋人？
秦渐风不由得沉思起来。
原本他对于和江云宣住在一起并没有什么其他想法，毕竟在星球外征战的时候，他同战友睡在同一领域内也并不会感觉有什么不对。
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江云宣，好像是喜欢男人？
那么他要求同对方同居、甚至许多次看到对方换衣服、在作为精神体的时候被亲亲抱抱，这些事情……
越是回想，越是感觉到不对。
原来他竟然同江云宣之间……这么亲密了吗？
秦渐风看着面前的宿舍门，目光复杂。
如果是这样的话……
秦渐风深吸一口气。
他似乎应该重新思考一下自己和江云宣之间的关系了。
*
秦渐风进来的时候江云宣刚刚洗完澡。闻声看向门口方向，一边随意擦拭着潮湿的头发，一边道：
“回来了？”
秦渐风一眼便看见了房间当中只穿着宽松的睡袍的少年，正要走进去的脚步微顿。
然而少年却似乎毫无所觉，随意坐在了沙发上，将没有看完的书放到膝盖上翻看起来。
秦渐风目光转向一边，尽量不让自己去注意少年在暖黄色灯光下仿佛暖玉一样的露出来的皮肤。
“齐少轩来找你了？”
江云宣微愣，随即了然道：“你是因为这个才赶回来的？”
秦渐风抿了抿嘴，不置可否。
其实……江云宣喜欢的人应该是齐少轩吧？
秦渐风拧起眉头打量坐在沙发上神态闲适的少年。
对方穿着舒适的睡袍，随意地坐在沙发上，头发稍干，在擦拭之后显得微微凌乱；少年皮肤白皙，鼻梁高挺，嘴角仿佛总是带着一些向上的弧度，显得脾气很好的样子，一双桃花眼让人忍不住目光想要追随。
这样的少年……实在太耀眼了。
为什么却喜欢齐少轩？对方分明值得更好的。
一股难言的烦躁突然涌上了心头，秦渐风抬手捏了捏鼻梁，“我得到消息，齐少轩去了你的宿舍之后扑空，之后一路打听到了我的教官宿舍……也没什么，你没事就好。”
说完这些秦渐风便径直走去了浴室，这让原本还想要同男人聊一会天的江云宣感觉有些茫然。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七章 撸毛（中）
江云宣没有多想, 拿起旁边的热牛奶喝了一口，点开了碧江文学网。
“阿普苏”的笔名之下现在还只有《伊努玛》一本书，江云宣十分久违地翻看起了这本书的后台。
然而让他意外地是, 这本在他看来没有什么大众取向的爽点、主角也并非是读者爱看的强者的故事……数据竟然还意外地不错？
他将这本书的所有收益提取出来，竟然已经有六百万之多——江云宣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才发布了多久？好像并没有三个月吧？前世写小说也有这么挣钱来着吗？
系统提醒他道：【宿主, 不要忽略这个世界的人口基数啊。每个人都要阅读的。所以千万不要自满, 这个成绩才到哪里, 还远远够不上当代大文豪呢！我们的目标可是星辰大海！】
江云宣：“……我是在想，似乎总是秦渐风照顾我，我却还没能帮助他做些什么呢。如果用他给的零花钱买礼物送给对方总是有些不合适，那么这些钱倒是正可以用。”
他一边将余额全都提取出来，一边将《大坍塌》也放到了后台上。
他接着上次的继续写了下去。
【当老人被吞没入暗沉的沼泽之下，他却并没有死亡。
他不知道自己下陷了多久，直到似乎看见了一抹光亮。
——人类总是有很多思考，他们好奇天空之上有什么，于是飞上了云端；后来他们又好奇脚下有什么，于是挖掘了土地。以老人原本世界的人类对于真相的执着，让他明白在地底之下存在着炽热的岩浆, 还有最核心的星球命脉。
不过在他睁开眼之后，岩浆或者星球原液, 什么都没有看到。
只有黑暗，这是所有生物诞生之前的色彩。
恍惚当中，老人感觉到有一股力量从这片黑色当中源源不断地填补进自己的身体，让他因为跨越时间而变得枯竭的身体重新力量充盈起来。
这是属于这个星球的本源力量。
下一刻, 他眼前仿佛流光划过, 各种百态景象在他眼前飞速流转, 他仿佛再次跨越了时间。
但是他无比清楚，他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下一刻，老人已经踏到了地面上。
他惊喜地看见了自己原本所生活的时间。金属的城市在井井有条地运行，一条长长的传输带直探入地底，从下方源源不断运输上红色的炽热能源；人类穿着华贵的保护服，循行在这颗星球上构建的坚固堡垒内。
老人压抑着激动，小心翼翼地重新踏进这片世界。】
在写完一个情节之后，正准备整理思绪继续下去，却听到了男人离开浴室走进书房的声音。
江云宣微微皱眉。
时间已经不早了，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洗完澡之后还要熬夜处理的？秦渐风本来就身体不好，却偏偏还要这样劳累自己。
他叹了口气，正要起身，却看见从书房当中飞快窜出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江云宣动作一顿，微微眯眼。
便见那道白色的身影进入卧室，越过床尾，跃到了对面的床上；肉眼不可见的精神力将床上原本折叠整齐的被子掀开，那一小团白色便趁机钻进了被子当中，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鼓包。
江云宣眨眨眼，悄悄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对面秦渐风的床前，俯下身去，隔着被子轻轻用手指戳了戳那个小鼓包。
小鼓包微微动了动，往被子更里面挪了挪。
江云宣掩住嘴角的笑意，再次戳了戳小鼓包。
便见那个鼓包在被子里狠狠抖了抖，终于慢腾腾地朝着被口挪动。最后一个白色的毛绒绒小脑袋从被窝里探了出来，灿金色的眸子里带着询问。
江云宣干脆跪坐在地毯上，垫着胳膊趴在了床沿。
“怎么用精神体出来了？是身体出现什么状况吗？”
小白虎严肃着一张小脸，摇了摇脑袋。精神力在空气当中组成文字：
【没有。】
小白虎微微移开视线，不去看少年。
既然已经发觉了两人之间不合规矩的亲密，那么他还是……要控制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才是。毕竟少年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他今晚用精神体出现了。
只是……为什么明明仅仅是精神体，却仍然能够感觉到心中胀满而沉闷的感觉呢？
而江云宣自然不能从一只小白虎的毛脸上看出什么情绪来。反倒是因为许久不见小白虎的原因，现在看见小白虎便觉得心中柔软一片。
他看着从被子顶起来的一个小鼓包，还有小白虎毛乎乎的圆耳朵在空中百无聊赖地不时弹一下，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这是秦渐风，并不是一只单纯的小白虎。
这是秦渐风，是秦渐风……
江云宣整理了自己的表情，一脸严肃正直道：
“秦先生，您的精神还一定还没有完全恢复吧？要不要我帮忙？”
小白虎动了动耳朵，灿金色的眼睛重新看向江云宣。
江云宣一本正经：“听说撸毛能够令人……不，令猫精神愉悦，有助于精神海的修复，要不我们试一试？”
撸毛能够有利于精神海的修复？秦渐风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
他抬眼看向江云宣，少年的表情煞有介事，不像是骗人的样子。
小白虎想说撸毛怎么可能治愈精神力，但是看着少年趴在床沿显得很是柔软的神情，拒绝的话鬼使神差被它咽了下去。
“……嗷。”小白虎往旁边挪动几下，给江云宣让出来一个位置。
江云宣眼睛瞬间一亮，努力维持住自己的矜持，掀开被子坐了进去。
而小白虎也轻巧地跳进了他的怀中。
感受着怀里有些久违的小小的重量，江云宣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唔……那就先从，后颈开始？”
小白虎乖乖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在少年的怀里背部向上趴好了。江云宣搓了搓手，指尖开始触碰到小白虎柔软的毛毛。
正好得到的能力【我会撸毛一百零八法】还没有用过，今天可以试一试。
他保证！要把不爱惜自己身体的秦先生撸毛撸得喵喵叫！
一开始趴在少年怀中的小白虎还对于少年的所谓按摩治疗精神海不以为意。
江云宣面对毛绒绒的德性他早就已经知道，虽然看上去表情正经，可是仔细一想就能够明白，对方的目的不外乎是想要撸“猫”了。
……虽然他也不明白毛毛有什么好摸的，但是这也并不妨碍他可以满足少年的这个无伤大雅的小愿望。
然而直到修长的手指穿梭在他后颈的毛毛里，开始不轻不重地揉按的时候，他才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
小白虎整只身体猛然一抖，仿佛是有一股电流倏地穿过，让它整个一激灵，浑身的毛毛都几乎要炸起来；不过紧接着背部手指的动作又让他仿佛沉浸在了温柔的水波当中，浑身忍不住瘫软下来，喉咙中也不自主地发出“呼噜噜”的声响。
江云宣看着小白虎因为舒适而眯起来的灿金色的眸子，嘴边的笑意几乎要压不下去。
……真的好可爱。
难道不是应该知道小白虎其实是一个成年人类之后，会感觉到别扭和不自在吗？为什么他在知道了小白虎其实是秦渐风之后，反而面对小白虎的时候愈发心痒痒。
他难不成……是个变态？
……不过，变态就变态吧，毛毛却是不可能不撸的。
而这时候小白虎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到底发出了什么声音，回过神之后身体整个都僵住了。直到感觉到一只手在它脑后轻轻拍了拍，少年清润的嗓音响起：
“很舒服吧？放松，上了一天的课一定很累，你可以闭上眼睛休息，交给我就好。”
小白虎歪了歪头，看向上方的少年。
在暖色的灯光下，少年整个人都显得无比柔软——要比有皮毛的它还要柔软一百倍似的，让它甚至有一股想要抚摸的冲动。
原来这就是……想要撸毛的感觉？
难怪少年会对于这种行为乐此不疲，如果两人的位置互换，是江云宣躺在他的怀中被他轻轻抚摸的话……
不，它到底在想什么？
就算是会有这样的情况——那另一个人也不一定是他吧。而更可能是……齐少轩。
趴在腿上的小白虎突然起身离开，江云宣被迫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他看向站在一边的小白虎，“怎么了？”
然而小白虎却一言未发，灿金色的眸子深深地看他一眼，竟然重新跳下床，去到了书房。
江云宣满是莫名。
他不舍地揉了揉指腹还残留着的柔软触感，回到了自己床上。虽然撸毛可以治疗精神海什么的是他随口想到的借口，但是如果像是今天晚上的撸毛能够更多一点的话，那就更好了。
而另一边，小白虎回到了书房，打开终端找到了一个对话框。
【去查一查齐家，特别是齐少轩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事情。】
对面很快回复：【是首都星终于要有大事发生了吗？！上将您尽管放心！不管是谋财害命还是以权谋私，我一定都查得清清楚楚！】
秦渐风：【不是那个。】光屏之前的小白虎眸色莫名，【主要是查一查，齐少轩的……情史。】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迟到啦，鞠躬！
感情线写得好卡
第六八章 唯一的灵文师？
【您……确定？就只是要查他的……情史？】
秦渐风：【嗯。】
副官满是恍惚地应下了, 【哦，那，好的, 保证完成任务！】
关掉终端，小白虎扭头看了一眼门外, 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好像……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他自认是是一个冷静的人, 在大多数时候都能够处变不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在面对江云宣的时候却总是忍不住想要更多。
或许这其实是……家长的通病？也许有机会他需要咨询一下家里有小辈的下属。
正待他转身要回到领域器当中的身体内的时候，小白虎的身形却猛然一顿。
——等一下，他的精神力……！
*
等到秦渐风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少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江云宣的半张脸埋在柔软的被子当中，整个人好像都要陷进去。秦渐风轻轻俯身，将被子往下轻轻拉了一些，让少年的呼吸更加顺畅。
他看着睡着的江云宣眸光复杂。
在察觉到精神体的异常之后，为了确定自己的感觉没有出错，他回到了身体当中；而在身体当中他的感觉愈加明晰起来，原本濒破旧不堪的精神海竟然真的……有了修复的迹象。
但是，这怎么可能？
凭借什么？凭借撸毛吗？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发生了。
江云宣这个人似乎就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 能够把一切不可能通通变为可能。就像是在之前他的濒临破碎的精神海，也是在少年的到来之后变得平稳下来, 一直伴随着他的精神海疼痛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消失无踪了。
不过，这些令人惊异的不同和奇迹，少年竟然不知道加以隐瞒，就这样不加防备地直接暴露在他的面前, 真是……让人心软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啊。
*
第二天一早, 江云宣终于再次接到了关于宁云的调查。
“已经全部清楚了, 所有证据都在这里。”对面的调查处人员将所有资料发送到了江云宣的终端。
“原本这些证据是不允许直接交给编外人员的，但是特殊情况，一是因为宁家这几年在帝都星的势力壮大，想要开庭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兴许还会被从中作梗；二是现在时机敏感，正是灵文大赛的选拔时期，如果不能很好处置，灵文大赛的名额最终落在宁云这样一个人的手里恐怕会有诸多影响……因为江先生您是宁云正在针对的对象，所以这件事情的公告权限——就交给您了。还是之前的那句话，怎样处置，我们会配合您的。”
江云宣坦然接受了这个好消息，“我明白了，辛苦了。”
对方发送过来的证据有很多，每一个都详尽无比。
其实江云宣倒是也并没有想过要用多么复杂的方法来揭穿宁云。原本他所打算的，就是要宁云在最在乎的地方彻底倒下。
而宁云最为在乎的，不就是他在星网上苦心经营的良好名声和善良而和善的天才灵文师形象么？
他会让宁云知道，踩踏着其他无辜人的鲜血所攀爬上的地位，总有一天会彻底摔下。
而江云宣所选择的也就是其中最为简单直接的一种——
在星网上公布。
江云宣将所有证据都按照时间整理好，在星网的个人主页上定时；之后将定时发布的时间告诉了调查处。
所有的东西都布置好，江云宣进入了星网。
今天的一场选拔赛，是宁云所参加的灵文大赛星网选拔赛第一阶段第三分场的总决赛。
星网选拔赛分为不同的场次，每一个场次都会选出最终的十名优胜者；其中第一名会直接确定灵文大赛的其中一个名额，剩下的九位优胜者会同其他场次的优胜者进行再一轮的选拔，抢夺其他的名额。
而在今天的这一场比赛，目前为止积分最高的赫然是宁云。
说实话，在此之前江云宣仅仅是知道宁云“灵文天才”的这个名号，而之所以对方拥有这个名号的原因是在十四岁召唤出了第一个契灵；而对于宁云的写作水平究竟如何，江云宣却还一无所知。
宁云在星网上并没有什么公开的笔名，也没有任何公开发布的作品，不过想来也可能正是因为旁人看不见宁云的真正文学水平，才能够将他的名声推到虚无的高度。
这一场比赛的内容是人物描写。
所有选手会就自己所选定的命题在现场进行直接写作，而连通了全息的观众甚至可以身处比赛场地当中观看。江云宣不懂全息设备要如何链接，因而只是在光屏当中看着宁云的比赛。
令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这场星网选拔赛的题目竟然出得意外的不错。题目给出了需要描写人物的身份、背景、性格、外貌，而选手则需要在其他地方自由发挥，创作一段此人物面临的某个场景。
之所以说题目不错，是因为甚至大多数作者、甚至是很多已经成为灵文师的人，都不明白创作一个合格的人物至少所需要性格、经历、背景这些东西；而且除此之外，题目的自主性也依然很大。选择怎样的场景和事件能够更好地突出人物特征，就算是同样的人物背景和性格，不同的作者创作起来也会有不同的效果。
然而在江云宣饶有兴趣地看了几位选手的作答之后，这种兴趣也不由得慢慢消减了。
因为不论是这些选手抽到了什么样的题目，不论题目是就读于战斗系、坚毅不拔的名将后代，还是温柔和善、被娇养长大的贵族小姐；亦或是出生于贫民窟、辛苦攀爬至高位的政治家——不论是什么样的性格和人物，所有作者，所作答的场景竟然都是同一个。
——说起来，这样的“心有灵犀”倒是也可以说得上是奇妙。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几乎是所有人，都写了人物的战斗场景。
不论是战斗系的学生、娇气的大小姐、温雅的政治家，谁都逃不过，在这些参赛者的笔下，都要上战场。
也是公平得很嘛。
而关键是，不论是观众还是评委本人，竟然都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
江云宣微微摇了摇头，终于等到了比赛的结束。
所有参赛者将自己的作答上交，先是由十一位评委各自传看一遍，打了基础分。
随后便是星网选拔赛的最终环节——观众评分。
星网选拔赛有关于灵文大赛，任何评分都必须做到公正公开，这也是为什么评分的主要权力在观众手中的原因。
而这时候江云宣终于看出了一些端倪——
与大部分在此前都默默无闻的参赛作者相比，在这之前以及苦心经营多年，拥有众多拥蹙的宁云在打分的优势上面是很明显的。
一个是成名已久的灵文天才，几乎没有人会不喜欢；其余则是原本默默无闻的普通参赛者，所以严格上来说，这样的公民评分，已经从公正的方向上有了偏颇了。
所以，凭借着宁云在星网上的名声——灵文大赛的名额所属，已经注定逃不开他了。
或许，这就是除了贵族宁家提升影响力和家族势力之外，之所以会在这些年当中费心把宁云打造成为星网上的灵文天才的原因。
就是为了，这次的灵文大赛。
最终的结果很快就统计出来了。
优胜者有十位，然而处在第一名的，同第二名足足拉开几百万分数的——赫然正是宁云。
直播却并没有结束。
在星网内的全息赛场当中，江云宣看到宁云神色得意地从位置上站起来，迎接属于冠军的喝彩。
赛场当中缓缓升起一个巨大的颁奖台，代表了灵文大赛名额的虚拟勋章正悬浮在颁奖台的中央。
宁云嘴边带着得意地笑容，缓步走上高高的台阶。
直播间当中的弹幕接连划过：
【果然！就算是被阴谋取消了入学测试的成绩又怎么样，我就知道，宁云大神肯定会得到名额！】
【哈哈，这次将宁云大神开除的首都大学可要有的后悔了吧？事实证明以权谋私就是以权谋私，就算不在首都大学，我们宁云大神一样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得到灵文大赛的名额！】
【彻底对首都大学失望了，宁云大神这样当之无愧的第一，在选拔赛上光明正大能够得到灵文大赛名额的人，竟然就被小人用手段开除了？】
【首都大学，现在轮到你后悔了吧。什么第一学府，连宁云大神都敢陷害？】
仿佛是有人在背后引导似的，在宁云冠军的结果一出，所有的矛盾竟然不约而同地指向了首都大学——当然，针对于江云宣的言论也并不是没有：
【根本是首都大学高攀不起我们宁云大神吧，宁云大神可是这么多年来唯一的灵文天才！首都大学也就配和江云宣那种废物在一起了。】
江云宣看到这条评论，微微挑眉。
既然提到了他，那么他怎么能够无动于衷呢。
他看了一眼光屏右上角的时间，然后将自己的账号改成真实姓名，发出一条评论：
【江云宣：唯一的灵文天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九章 尘埃落尽
一开始甚至好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发言的“江云宣”这个名字实在是太过显眼, 说话的内容也与其他在指责首都大学以及江云宣的言论截然不同。很快矛头便指向了这个“江云宣”。
【是真人吗？真的江云宣？】
【肯定是了！怎么，不服气，我们宁云大神确实就是唯一的灵文天才！就是你这个精神力F、需要靠抱老师的大腿才能赢得入学测试名次的废物比不上的。】
【其实你的目标转向了首都大学的老师, 是不是也觉得和优秀的宁云大神相比，齐少其实根本不可能看不上你才死心的？】
江云宣只看了几眼上面的发言, 便再次抬头看向时间。
他的手指在光屏上面轻点着：
【江云宣：十。】
【九。】
【八。】
【什么意思？发这些数字是想要干什么？】
【江云宣：是唯一的灵文天才还存在的倒计时啊。】
在全息赛场上面, 宁云已经走到了阶梯将近尽头。
那闪烁着荣耀的光芒的虚拟徽章就静静等候在哪里, 等待谁伸手可以将它摘下。
宁云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得意, 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抬步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眼前的荣耀近在咫尺。
【江云宣：……一。】
时间到了。
江云宣功成身退，没有继续留在星网上，关闭了终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而在此刻的星网上，就在江云宣的倒计时结束的下一秒，突然一条条评论在屏幕当中划过：
【天哪！你们快去看看刚刚的星网热搜……这、这是真的吗？不可能的吧？】
刚刚降落到星网热搜第一的是由官方军部、负责监督贵族作风的纠察处、以及处理各项事务的调查处所联合推上去的话题，赫然是【关于宁云灵残害文师的公告】。
而话题点开之后，是一个这段时间在星网上很让人眼熟的名字：
江云宣。
这段时间在参加了星网选拔赛的宁云之后紧跟着的名字，除了“首都大学”，便是江云宣了。江云宣嫉妒被齐家少主喜欢着的宁云, 嫉妒宁云的文学天赋及受人欢迎，因而在首都大学的入学测试当中联合负责老师取消了宁云的入学测试成绩, 甚至还让宁云被首都大学开除——这是这段时间星网上的人所都知道的“事实”。
然而，官方所推上去的话题，又和江云宣有什么关系呢？
为首的被官方转发了的动态，是江云宣在一分钟之前发布的：
【江云宣：不知道为什么被开除？不知道为什么被取消入学测试成绩？明明是你自己做的事, 难道还需要别人提醒么？】
现在是宁云最为风光的时候, 他正在摘得自己触手可及的第一桂冠, 他的拥蹙和粉丝们自然不可能任由江云宣在这个时候污蔑自己的偶像。
【你在胡说什么？宁云大神做了什么事？如果说是因为入学测试当中不小心推了队员一下，宁云大神早就已经道过歉了好不好。】
【真不懂为什么这样的小事竟然值得官方发布通告。这明明不是残害同学，只是不小心而已！首都大学就是因为这个开除了宁云大神，也太过小气了吧。】
【要我说这只是江云宣的洗白罢了，明明就是因为他从中作梗，宁云大神才会被开除。】
【等等，根本不是那样的，江云宣的动态后面还跟了一条链接，你们快点开看看！那个视频！】
原本很多闻风而至的宁云的粉丝就并非是理智的，在看到江云宣发出的话的时候立即被激怒，开始没有头脑地维护宁云；然而这样失去理智的人毕竟是少数，更多的人而是点开后面附带的视频看了下去。
而点开之后，他们便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看过首都大学的入学测试的他们很快就辨认出，视频当中的场景正是入学测试所使用的领域内。原本他们所追捧的天资优异、家世出众、为人温柔善良的天才灵文师宁云……在视频当中望着江云宣的表情狰狞，召唤出了有着轻而易举杀人力量的模拟契灵。
“去杀了他。”
“如果你不识相的话，首都大学想必也不缺一个不知名的老师。”
这样狰狞而恶毒的宁云，是他们所没有见过的。
不过令人庆幸的是，在视频的最后，江云宣很明显是被入学测试的负责老师之一救了下来。而视频也在宁云趾高气扬地问苏渊想要什么的时候结束了。
看完这段视频的众人都忍不住心神恍惚。
这真的是……宁云吗？
这个恶毒而阴狠、面对着没有权势的老师又是一副属于贵族的傲慢神情的宁云，真的是他们在星网上所追捧的尽管家世出众、却依然温柔善良的天才灵文师？
所以说——宁云之所以被取消了入学测试的成绩、并且被首都大学开除，并非是因为什么江云宣联合老师的暗害，或者是学府的以权谋私，而是宁云竟然企图在入学测试当中暗害同学？！
灵文师确实受人尊敬，可是这是因为灵文师召唤出的契灵可以对抗异生物和虫兽，从而保护他们的安全。
可是一旦有灵文师竟然企图用召唤出的契灵来伤害别人，又是所有人都愤怒的。用来保护人类的刀枪，绝对不能够被用来指向人类同胞。
【原来真相是这样，宁云，你太让我失望了。】
【呵，宁家是贵族家族吗？别是演绎世家吧？这得是从小就培养演戏才能对外这么装模作样，伪装得温柔善良吧。】
【所以说宁云是没有能成功杀了江云宣，并且还被入学测试的负责老师撞见，这才在星网上反打一耙，让我们去攻击江云宣和那个无辜的老师？】
【幸好有证据，不然真的不知道事情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不过既然有证据的话，为什么不早一点拿出来呢？而且宁云竟然还有恃无恐地在星网上倒转矛头，难道就不怕首都大学直接将他被退学的真正原因说出来吗？】
【还能有什么原因，当然是因为他背靠宁家呗！说实话，从一开始我就好奇了，江云宣怎么能够成功害宁云被退学？难道他一个被江家赶出来的，竟然还能对抗得过宁云背后的宁家？】
【现在看来，宁云分明是因为谋杀未遂而被退学，却仍然装得像是受害人反而指责真正的受害人，真是有够虚伪啊。】
【呵，就这样的人，竟然还能得到灵文大赛的名额呢，真让人不爽。也是我之前被蒙蔽了，觉得他出身贵族却和善温柔，竟然在星网选拔赛上给他打了高分……现在想想，真是后悔。】
而此时在全息赛场当中的宁云对星网上发生的事情都浑然不知。他站在虚拟勋章的面前，朝着这个代表荣誉的徽章缓缓伸出手。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徽章的时候，面前的徽章却突然消失了。
宁云一愣，下一刻他脚下的颁奖台也缓缓下落，恢复成了平整的地面。
宁云掩住眼中的戾气，不悦地看向一旁的选拔赛负责人。
他压抑住不耐，问道：“怎么了吗？是设备故障了？”
负责人不动声色地打量宁云，一边致歉道：
“不，没有，只是突然有一些情况，宁云先生您先稍等一下。”
真是不可置信，宁云竟然是因为残害同学而被开除的。
他当了这么久星网联合赛的负责人，其实对于选手们所写作的题目都有了一种不弱的评判标准。原本他对于这个在星网上出名已久的“天才灵文师”是抱有很大期望的，但是在看到对方的作答的时候，便知道宁云的文学水平也就是那样。
不过对方毕竟看起来温柔善良，就算文学能力不是那么突出，他受人喜爱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就连温柔善良这一点，似乎也是对方伪装出来的。
暂时弄出这一个“故障”是他们几位负责人之间商量的结果。
灵文大赛对于所有人的意义都太过神圣，每一个灵文大赛名额的赋予也是一个严肃的过程。就像是之前的江云宣，他的风评不好甚至并非是因为做过什么坏事，名额的获得却仍然被人所不平；更别说是谋杀未遂的宁云了。
灵文大赛的名额，是不允许被污染它的纯洁性的。
而且是军部联合其他三个官方组织所共同点出的宁云“谋害灵文师”，总觉得……不可能会只有江云宣这一件事就算了。
为了谨慎起见，灵文大赛的名额的赋予，他们可以延后。
果然，就在几分钟之后，甚至对于宁云对江云宣的谋害的讨论热度还没有降下，江云宣的个人页面便再次发布了一条动态。这条动态也同样立即被军部以及调查处转发了。
【江云宣：唯一的天才灵文师？是么？｛链接｝】
这句话是江云宣之前在直播当中说过的一句。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是江云宣在嫉妒宁云现在得到了灵文大赛名额的成就而故意阴阳怪气；可是现在，面对着后面的链接，他们却有些不敢点开了。
难道除了谋杀江云宣未遂之外……宁云还做了什么别的事？
会是什么事？竟然和他的天才灵文师的称呼有关？
然而现在摆在所有星网民众面前的证据再次让他们不可置信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为什么除了一个宁云，这些年来竟然没再有年纪轻轻便能够成为灵文师的作者？为什么被称作天才的灵文师只有宁云一个？为什么能够在星网上受到如此追捧的宁云，是这几年唯一一个“天才”？
原来——所有比宁云更加“天才”的，所有曾经在星网上昙花一现的，所有有可能会抢夺走属于宁云的天才灵文师光环的存在，都被宁云以及他背后的宁家，害得再也无法继续写作。
伴随着不可置信而来的，是巨大的愤怒。
只是因为一个宁云，一个外表伪装得温柔和善的蛇蝎，在这五年当中却有将近一百位或是灵文师、或是天资出众的作者被残害！
真的就如同江云宣所说的那样——
唯一一个天才灵文师？是么？
宁云——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允许他得到灵文大赛的资格！
*
既然所有证据都已经详尽，那么所有事情也应该要尘埃落定了。
没用多久，便有调查处的人去到宁云的住处，将他强制退出了全息星网，从全息比赛场地当中直接带走了他。
有关于宁云和宁家的审判很快就会下来，而因为公众的关注，到时候这件事也会被公开审理，宁家以及背后的其他贵族势力没有办法暗中插手。
而星网选拔赛，在加赛一场之后选拔出了新的冠军替换了宁云，灵文大赛的名额也有了它真正的归属。
除此之外，江云宣所关心的就只剩下最后一件事了。
“我想要知道，你们能否确定被宁云以及宁家伤害过的作者们得到补偿、以及能否确保他们不会被贵族势力报复？”
对面的调查员闻言显得有些惊讶。
因为现在正同他通过光屏通话的江云宣，不就正是一位贵族。
自己就正是贵族当中的一员，却不会吝于揭穿贵族虚伪的假象，这样的江云宣……就算并不能成为真正的灵文师又怎样，还是比宁云要让人觉得舒服多了。
调查员说道：“您放心，您担心的这些秦先生已经都处理好了。所有受害者都已经被好好保护起来，绝对不会受到宁家以及其他贵族的打扰；并且我们可以保证，所有被宁家伤害过的人，都会得到他们应有的补偿。”
江云宣闻言微微挑眉，“秦先生？”他有了个猜想，“……是秦渐风？”
“是的。”
挂断了通讯，江云宣却有些沉思起来。
他没有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秦渐风竟然做了这么多。好像自己对于秦渐风的事情，有很多都并不知道。
江云宣这才想起来，这段时间秦渐风好像总是会在他早上醒来之前便离开；下午结束授课之后也不会立即回来，而是等到自己已经准备休息……简直就像是在故意躲着他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章 《图南》
所以对方这是在……疏远他？
可是, 为什么？
江云宣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向来对于这样的事，江云宣都不愿意费心却胡思乱想。如果他想要知道答案，那么为什么不当面问一问呢？
如果是秦渐风觉得和自己同住让他感到烦恼和打扰, 那么他一天也不会多留。
带着心中说不出的一种烦闷，江云宣找到秦渐风的通讯, 给他发送出了一条消息：
【明天的交流会, 您要和我一起去吗？】
在等候对方回复的过程中, 江云宣有些紧张地攥了攥拳头。
如果对方回复一起, 那么他会在明天当面向秦渐风问清楚。
而如果对方的回答是不必一起……
那么，他今晚就可以搬家了。
就在他胡乱想着的时候，终端终于亮起来。江云宣深吸一口气，将视线放到跳出来的消息上。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消息并非是由秦渐风发送来的，而是由一位叫做【光伞－谭睿】的陌生人发送来的添加请求。
江云宣吐出一口气，同意了对方的请求，下一秒对方的消息便跳了出来。
【光伞－谭睿：青宣先生您好！我是光伞公司的版权负责人谭睿，我们公司想要购买您的《无限囚徒列车》的影视版权，已经同您的责编联系过了，也是他给了我您的联系方式。不知道青宣先生您有没有合作的意愿呢？有关于价格的事都好商量！】
江云宣皱起眉头。
他这是……遇上骗子了？
一开始就说价格都好商量，总不会是什么正经的影视公司吧。
这个骗人手段……可真不怎么高明。
【光伞公司？光伞公司不是卖悬浮车的？】
对面竟然诡异地沉默了。
江云宣自认为对方是被戳破了谎言, 所以没有脸面继续回消息了，之后便把人放置在一边没有理会。
另一个他等待的人的消息也终于回复过来：
【秦渐风：明日交流会务必小心。我不能陪同你一起去了, 抱歉。】
江云宣有些不可置信地将对方发送过来的消息反复看了几遍。
然而对方话中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也并没有什么令人费解的地方。
既然如此，那么……他是不是也到了应该离开的时候了？
*
在回到自己原本的宿舍之后，江云宣也并没有什么心思重新收拾房间。这种憋闷的心情让他感觉到做什么都不对劲, 明明他所面对过旁人的疏远和不喜并不少, 但是为什么偏偏是秦渐风的刻意疏远, 让他感觉到有一种难以疏解的愁闷。
最终江云宣只能将之归结为……可能是在所有接触过的人当中，秦渐风是在相处当中让他感觉到最为舒服、也最有好感的一个了。
就是因为这样，来自于秦渐风的疏远才让他感觉到更为难受。
江云宣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干脆打开了文档。
横竖现在他也不能够静心，也没有什么心情继续写《大坍塌》；“青宣”这个笔名之下的唯一一本《无限囚徒列车》也已经完结，所以他干脆意识沉入到系统空间当中，挑选下一本用来发表的小说。
因为这个世界的小说作者意外地挣钱的原因，加上来自于江家以及秦渐风的零花钱，江云宣也并不缺星币；不过他之所以还是将此前已经完结的小说拿出来在这个世界重新发表，目的还是想要让创作过的故事，拥有它自己更多的读者。
就像是《无限囚徒列车》一样，江云宣始终都坚信，赋予了故事真正的灵魂的，绝对不只是作者的构思和创造，而更多的是所有阅读作品的读者，沉浸于故事当中时候的精神的共鸣。
而如果能够用他所创作出的故事，将更多有力量的、能够使人坚定、令人感到希望的东西，哪怕是很小一点，都传达出去的话——
江云宣会觉得，对于一部小说的创作者来说，这才是真正属于他的成功。
所以……在《无限囚徒列车》之后，他最想要奉献给读者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就它吧。
江云宣伸手从书架当中抽出了厚厚一叠手稿。
《图南》。
其实按照这个世界的文学类型，似乎并没有什么奇幻和传说的小说类型存在，似乎这样的小说并不适合现在发表，但是……
管他呢。
一部小说，不就是要奇幻和神秘。因为人类最初的故事，正是来源于幻想。
【——范县每月中的醮日，要在市中开设了祭坛。
官府的人亲自摆着仪仗，两齐排穿着黄色道袍的道人在百姓的簇拥下进入道场。
这是皇城脚下的地域，位于彭城的东南方向；自从当朝皇帝崇奉丹道性命，每年进献入宫的先生们都要途径范县。而今年在民间有着特别的名望的号为“真玄”，据说是隐没山林中遇见真仙，蒙受点化，特要来人间传道教人。
整个范县的百姓都几乎聚集在此，有小道主持穿着官府衣服的人摆设好仪仗和旗子；在中央是一座近两年才筑起来的高台，那位真玄先生就端坐于蒲团之上，口中念念有词正颂着经文。
台下各种百姓生客，不论商贾书生，小农百姓，更甚是坐在高头大马上的衙役，轿中的县令，莫不都翘首望着中央的高台。
只有一蓬头垢面的乞丐，在台下偷偷摊开了褡裢，从当中慢条斯理摸出几本破旧的经书。
台上真玄先生在诵经，一旁小道在摆弄仪仗，台下善信恭敬不言，就在这时候响起了乞丐的叫卖：
“奚夷真人通灵术秘籍残卷！上古流传下来，诸位可万万不要错过！”
“还有魏君的《参同契》三卷，带阁老注解，只要一两银钱！”
那边马车里的人吩咐马上的衙役，衙役近前看去，便见一边褡裢放了三卷《参同契》，另一边里则是摆放了各种“秘籍”，有“真罗九天圆融心法”，还有什么“长生伏虎导引功”，“大士真言吐纳法”，随便翻开一本，却都是些人人都读过的经文，只不过胡乱加了些解释，倒是让人看得可笑。
衙役驱赶：“你个叫花子，不要扰了先生讲道！快走！”
乞丐护住褡裢，反而从怀里摸出一豁了口的破碗，伸手放在身前。
“哪有叫花子不要钱，官爷，一本一两银子。”
衙役作势要从腰间抽出棍子，乞丐这才收拾了褡裢，往背上一甩，慢悠悠离开了。后面的衙役同小道连连告罪，惊扰了先生，往功德箱里投了“当啷”一声，才重新回去。
一边林立的小楼，突然从三层高的栏杆处重重砸下浑身火光的一人。周围百姓都慌忙聚过去，便看那砸下来的人还在地上翻腾哎哟着，待到火被压灭了，不成人形的口里还一面驱赶来人，一面说着定能尸解成仙。
乞丐摇摇头，转身离开，从另一边的小茶楼走上，翻到了房顶；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个酒壶，把酒倒进破碗，饮了一大口。
世人都想成仙。
皇帝想成仙，商贾想成仙，官员想成仙，就连百姓也想成仙。
皇帝贵人舍不得寿数带不走富贵，百姓倒是今生苦还吃不完，又跟着贵人凑热闹。
那一边的讲道已经开始，所有人都端坐在蒲团上，跟着真人开始“悟道”。
乞丐从褡裢里拿出一本书，是叫做《真仙长生秘法》，撕碎了，扬手撒向空中。
那纸页就如同嬉闹的蝶，飘飘悠悠晃荡在所有悟道的百姓的头顶。
酒水人口，屋顶上的乞丐眯起眼，却瞥见悬在彭城的高墙之上，天空当中似乎出现一道巨门的虚影。】
同之前的《无限囚徒列车》一样，这一本《图南》江云宣仍然是选择了一章五千字发表。只不过现在他实在是受人关注，在第一章发表出去的第一时间，便有接连的评论被刷新出来：
【竟然开新书了吗？好突然！我喜欢！】
【还只有一个书名和第一章？青宣大大上一本的封面是找了哪一位美工画的？好有感觉，这一本请务必还要找同一位美工！】
【还没开始看，先占个沙发！】
【占板凳！】
可惜江云宣现在却并没有什么回复评论的心情，因而只是草草看了一眼，便关闭了终端。
不知道……在发现他已经搬走之后，秦渐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是会联系他吗？还是会感觉庆幸，觉得他走了也好？
江云宣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就睡了过去。
*
而在另一边，秦渐风回到宿舍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还没有开门，对面的宿舍便被打开了。
已经重新染回黑发的苏渊让秦渐风辨认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苏渊上下打量他一眼，“和三十七吵架了？”
秦渐风微微沉默。
“三十七是……”
苏渊傲然道：“就是你的对象啊，他是我的第三十七号小弟！”他挑剔地看看秦渐风，“长得倒是一表人才……本大人可以让你做我的第……一千六百八十一号小弟。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一章 虫兽出现
秦渐风很快便意识到, 苏渊口中的“三十七”是指的江云宣。
他追问，“吵架？他出什么事了吗？”
秦渐风甚至没有注意到苏渊的后半句话，一边追问一边迅速用终端权限打开了门。
然而, 宿舍当中已经完全不是他离开时候的模样。
这个因为江云宣的到来而变得充实和温暖起来的房间，因为属于它的另一个主人的物品消失, 变得再次简洁和冷色调了。秦渐风眉头微蹙, 眼中难得有些茫然。
为什么……江云宣突然搬走了？
一旁的苏渊正在自顾自说：“和对象吵架之后要做什么？唔, 壁咚？还是把他做到不生气？记得拍视频, 本大人要观摩学习。”
秦渐风其实并没有听懂苏渊说的话的意思，只能回答了一句：“……多谢告知。”
苏渊突然饶有兴趣地凑过来，“你和江云宣，谁是1？”
秦渐风：“……什么？”
苏渊没有等他回答，而是摸着下巴想了想，“唔，肯定是你是1，江云宣太弱，不配做1。”
秦渐风隐隐察觉出这句话当中的夸赞意思，抿嘴道，“多谢夸奖。”顿了顿, 补充说，“江云宣很好。”
苏渊撇了撇嘴, 转而又问：“那你觉得，我和楚连戈，谁是1？”
谁是……1？
因为方才苏渊对于他的“夸奖”，秦渐风便礼尚往来道：
“……你是1？”
便见他面前的苏渊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 突然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 伸手拍向秦渐风的肩膀；被后者警惕地闪开之后竟也不恼, 大方地说道：
“很有眼光嘛。这样，本大人可以破例升你为我的第一号小弟，怎么样？”
秦渐风微微沉默，“……不用了。”
“那就这样好了，”苏渊神秘一笑，“看在你这么有眼光的份上，本大人要送你一个神秘礼物——一个，你绝对喜欢的礼物。”
*
在告别了苏渊，回到房间当中的时候，秦渐风才感觉出房间内因为少了一个人而生出的孤寂来。
这种情绪让他无法招架，更让他感到有些无措。
是因为他做了什么，江云宣才会搬了出去吗？
秦渐风的手指在终端上江云宣的通讯号上停留许久，最终还是没有点下去，转而点下了另一个号码。
【秦渐风：我不在身边，江云宣周围的护卫务必时刻警惕。】
【秦渐风：明日交流会，我会一同在暗中统筹，务必将虫兽一网打尽。】
*
江云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李仪不知道又去了哪里，一直都没有回来；下午睡得时间太长，以至于醒来之后竟然完全没有了睡意。
系统仿佛也察觉到江云宣的百无聊赖，出声道：
【宿主宿主，要来抽卡吗？】
江云宣微微挑眉，“又可以抽卡了？”
系统语气兴奋：【还有大惊喜呢！】
系统面板在江云宣的面前展开，最上面的几条是这几天已经完成的任务。
【主线任务：召唤一位契灵。（已叠加）抽卡*2已发放。】
【支线任务：获得文学网站的新人王称号。（已完成）】
【支线任务：发表第三本书。（已完成）】
【主线任务：原主的遗愿。任务完成进度：百分之二十。】
江云宣的关注在于最后一条，“是因为宁云吗？”
系统道：【没错，原本的“江云宣”做梦都想要超过宁云，现在宁云被拉下神坛，正符合了原主的一部分愿望；而如果想要更进一步，还需要你拥有超过于宁云曾经拥有过的名望。】
江云宣点点头，“我一定会的。”
【下面还有呢！宿主你快往下划一划看看，有惊喜！】
江云宣轻笑一声，感觉心情都因此好了许多。他在系统面板上往下轻划，便看见了一条颜色同其的截然不同的字：
【隐藏任务开启：桃李天下。可因宿主产生教书育人的行为而触发。
任务完成进度：百分之零点一（奖励抽卡*1已发放）。
任务完成百分百，可达到最高成就及荣誉称号。】
江云宣很快便想到了是在什么时候触发到了这个隐藏任务，大概是在上一次作为助教代课的时候。
只不过这倒也是一个意外之喜。
系统撺掇他：【宿主，我们抽卡吧宿主，又有好多次抽卡机会了欸！】
江云宣查看着面板当中已经拥有了的五次抽卡机会，微微挑眉。
总之，来自于《无限囚徒列车》当中的抽卡机会他暂时并不是那么想用，但是另外两张倒是让他颇有兴趣。
因为召唤契灵而得到的两次抽卡机会当中，有一次是来源于小莫莫，因此这一张卡牌的卡池应当就是《伊努玛》。
来自于《伊努玛》的道具、能力、物品……或者是其他任何什么，倒是让他有些期待呢。
江云宣点下了面板上的【使用】按钮。
伴随着碧蓝色的波光闪过，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深蓝色的卡牌。
系统惊喜道：【竟然是能力卡！啊啊啊宿主你简直太强啦！】
江云宣抬手将悬浮在面前的卡牌拿到手中，翻转卡牌。
卡牌另一面也携带着蓝色的温柔纹路，让江云宣感觉到仿佛是来源于温柔大海的馈赠。来自于童话一般的《伊努玛》的能力，应当也会具有温柔的抚慰力量吧……
【源世界：《伊努玛》。】
【能力：垃圾清理大师。】
【能力来源：潝虚。】
【能力介绍：海之尽头的污浊大陆，最渴望海洋的净化和救赎……清理垃圾，从身边的小事做起，保护你身边的环境吧！】
江云宣微微沉默。
“卡牌的文案……”江云宣组织着语言，“是谁写的？”
系统道：【因为我的文采不是很好嘛，所以拜托了我的同事。怎么样，能力是什么？】
能力已经被自动赋予到他的身上，江云宣把剩下的卡牌扔进系统空间，“……送你了，自己看吧。”
或许是他的误会，就算是大海……也并不是时刻都是包容的。
比如，也可能会偶尔和人开一个顽劣的小玩笑。
不过【垃圾清理大师】什么的……至少可能在打扫房间的时候可以派上用场？
剩下的卡牌当中还有一张是来自于新发表的《图南》，正当江云宣有些期待地准备从《图南》这个新卡池当中抽取卡牌的时候，鼻尖却突然嗅到一股奇特的腐烂气息。
他按向系统面板的手指顿了顿。
在入学测试当中的那一次也是，好像是在拥有了楚连戈的【做饭】能力之后，他的嗅觉变得敏锐了许多；而在上一次是提前察觉到了风暴的到来，那么这一次……
江云宣神情微微严肃，迅速关闭了系统面板，快走几步来到了门前。
而就在他推门欲出去的时候，突然眼睛余光瞥见十几道身影从各个角落出现，聚集到他的宿舍四周。
江云宣的神色凌厉起来，精神力瞬间朝着四周横扫！
因为精神力的发散，这些聚集过来的人影腰间携带的精神力检测仪器纷纷闪烁起红色的光。
从屋顶的方向突然响起一声闷哼，一个人翻身落到江云宣身前走廊地面上；江云宣神色一厉，就要上前，对方却从怀中掏出身份牌来，说道：
“江先生，我们是秦上将派来保护您的，请您先收起您的精神力。”
“……抱歉。”江云宣一面伸手接过身份牌，一面收回因为紧张的条件反射而攻击出去的精神力。
对方这才松了口气。
等到对方站起身来的时候，江云宣才冷静问道：
“保护我？为什么？你们是什么人？”
对方说道：“江先生您尽管放心，我是秦渐风上将的副官，我们都是隶属于上将个人的特殊部队。我们接到了保护您的绝对命令，而可能会出现的进化种大概率会在夜晚活动。只不过前几天上将都和您住在一起，因此我们并没有出现在您面前。”
“秦渐风……上将？”江云宣眸光微动，只不过他的关注很快到了别的地方，“那么现在……”
对方神情严肃：“请您退后。有东西要来了。”
江云宣依言后退，只不过并没有离开。
他不会在危机面前逞强，也当然不会退缩只被保护。而他最大的倚仗，就是他的精神力。
其实直到方才因为危机而无意识地精神力外泄，根据这些人的反应，江云宣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似乎并不弱。
毕竟系统一开始便同他说过，每一个人的精神海都是独一无二的，那么精神力也自然。所以尽管原主的精神力是众所周知的F，在他到来之后，精神力也应当有所改变才是。
而系统也确定了他的猜想：
【当然啦，否则宿主你以为就像是入学测试当中的模拟虫兽，是随便一个人的精神力都可以杀死的吗？】
【宿主拥有那么浩淼的精神海，精神力怎么也不可能仅仅是F呀。】
既然如此，江云宣就更不可能退缩了。
虽然不知道能否有他帮得上忙的地方，但是毕竟接下来的进化种虫兽目的是为他而来……
为什么，竟然会来得这样快？并且会如此精准地找到他的住处？这简直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原本以为可以在明晚的交流会上好好布置一番，将进化种虫兽吸引进会场当中，但是现在他丝毫准备都没有。
——来了。
江云宣猛然抬头，朝着其中一个方向看去。
出现在黑暗当中的似乎是一个人影。那个身影似乎刚刚学会走路没有多久，显出一种极其生硬的姿势；不过所有人都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挡在江云宣身前的副官以及其他长官互相对视一眼，精神力迅速交织成网，在下一刻迅速朝着黑暗当中的人影覆盖下去！
江云宣紧紧盯着那个“人影”。
然而精神力丝网在触碰到“人影”之后竟然没有丝毫的效果，反而是仿佛被“人影”给吸纳进去，甚至于在之后它的身形似乎竟然变大了一些。
江云宣神色一变。
他想起来，先前何元帅说告诉他的，进化种虫兽之所以被称作进化种，不是因为形态或者其他什么都不同，而是它发生了最根本的进化——
从原本的畏惧精神力攻击，变成了以精神力为食物。
原本是可以重创它的武器，现在对于虫兽来说，则是它的力量的补充。
而这些士兵也很迅速地转换了策略，在之后的战斗当中并没有再使用精神力。可是毕竟从一开始，军人们用来与虫兽战斗的武器就是精神力；对于进化种，他们目前又完全没有可以制约的方法，于是一时间情况竟然有些僵持不下。
江云宣越深思，表情越是严肃。
原本因为灵文师能够召唤出的契灵数量在逐渐变少，加上即使能够召唤出契灵，契灵的属性也在下降，所以尽管契灵是虫兽的天敌，但是在战场上同虫兽战斗的主力，仍然是人类士兵。
是人类用精神力被污染、精神海动荡加剧为代价，来用精神力对抗虫兽，包围人类家园。
然而当精神力不再能够成为对抗虫兽的武器，那么人类……又该怎么办？
虽然实际上，这样的事情似乎并不是江云宣一个学生所需要考虑的，但是他看着眼前战况中央的黑色人影，微微眯起了眼，厉色在好看的桃花眼中划过。
——这只进化种，绝对不能够让它逃走。
就算是虫兽，在某一方面进化的同时也绝对会有另一方面稍弱。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力能够达到什么程度，但是既然以精神力为食的话……
就是不知道，对方的胃口，究竟够不够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于苏渊的死亡问题：他和楚连戈，谁是1？
ps，关于感情线，虽然我也想要缓一缓，但是停在闹矛盾这里是不是不太好，所以先不要急，等过去这一段哟~
第七二章 带走
这只虫兽意外地难缠。
虫兽并没有具体的形态, 它们由宇宙空间当中的各种污秽和粒子，以及其他各种东西构成了这样一种贪婪的生命形态。虫兽会选择一种有利于自己生存的形态，而这种形态往往是拥有着坚硬甲壳和口器的远古虫类；或者是拥有强腐’蚀体’液的软体虫兽。然而不论是何种形态, 一般在形成之后，都不会有更进一步的改变。
然而他们面前这一只, 却好像是由浓稠的污水构成, 时刻都在变幻着。任何攻击在接触到虫兽的身体之后都仿佛泥牛入海, 没有半点效果。
他没有口器, 但是全身都能够摄取周围的“食物”。
原本针对于虫兽的各种武器都会包裹有精神力，正是因为单纯的物理攻击对虫兽无法造成伤害；然而没有想到的是，这只进化种在以精神力为食之后，竟然依然保持了物理攻击无效的特性。
正在战斗着的士兵不免感到有些无力。
难道，他们这么多人，竟然依然不能够对这一只区区进化种造成任何威胁？
难不成——进化种真的就不可抵挡了？
副官同另一个编号17的士兵对视一眼，厉声说：
“启动方案二！”
编号17手中出现了一张子卡，在其余人的掩护下，一位神色冰冷的契灵出现在虫兽身前。
所有人不禁都松了一口气。
契灵很快便同虫兽战斗起来，然而让所有人再次提起心弦的是，他们发现契灵对于虫兽的攻击……竟然并没有那么有效果。
可是……怎么会？
副官目光紧紧盯着战斗的局势, 突然神色一紧，喊道：
“快把契灵召回！”
编号17迅速将精神力覆盖上子卡, 可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人影”的身体一部分裹挟了契灵，而契灵的身体竟然变得逐渐透明起来, 最终彻底没入到了虫兽的身体！
所有人忍不住大骇。
尽管契灵的气息吸引虫兽, 但是契灵毕竟并非是能源, 不能够为虫兽补充它所贪婪进补的能量，所以往往虫兽对于契灵只有想要“吃掉”的欲’望，然而实际上并不能够真正吃掉。
但是现在，这只进化种在吞吃掉了契灵之后，它的身形竟然肉眼可见地变大了许多！
于是剩下的人手里的子卡并没有继续拿出来，而是神色沉重地准备亲自迎接下一波攻击。
“——等一下。”从他们身后突然响起少年清朗的嗓音。
江云宣突然走上前一步，转头问副官道：
“被虫兽吃掉的契灵，会怎么样？”
副官语速飞快：“原本是会正常回到状态卡当中，等待下一次召唤便可；但是这只进化种……恐怕还会吞吃掉契灵一部分的属性。”
江云宣“嗯”了一声，微微松一口气。
总之，被虫兽杀死的契灵并非是真正死去就好。否则他便是亲眼见证了一位契灵消失在自己面前了。
他抬头看向虫兽。
兴许是因为刚刚吞吃了契灵的原因，虫兽的体型膨胀了两倍多，显得一副消化不良的样子；不过这样一来，江云宣心中的胜算反而提高了很多。
“副官先生。”江云宣目光紧紧盯着虫兽，精神力已经准备完毕，蓄势待发。
“让我来吧。”
副官立即拒绝：“怎么可能！江先生你退后，我们的任务是保护好你……”
“副官先生。”江云宣的话语中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坚定。
“请给我三分钟的时间。相信我。”
所有人都知道，江云宣的精神力是F级，并且也并非是灵文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进化种虫兽会冲着江云宣而来，但是不管怎样，江云宣都无疑是需要保护的弱者。
——同他们这些军人而言。
然而在对上江云宣的眼睛之后，却不知道为什么，副官再也无法说出任何一句拒绝的话来。少年仿佛天生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这让副官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只有三分钟。”
江云宣嘴角微微勾起，颔首道：“多谢副官先生。”
转眼间，对面的虫兽已经靠近过来。
副官同其他人交换了视线，所有人再次与虫兽缠斗到一起；只不过这次并非是殊死搏斗，而更多是在牵制。
江云宣也并没有浪费时间，目光紧紧盯着进化种虫兽；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早已经准备好的磅礴精神力一下子朝着虫兽汹涌而去！
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这只进化种虫兽的身形猛然膨大起来；副官挥了挥手，所有人立即退后。只有江云宣，在所有人后退之后竟然缓步上前。
浩瀚的精神力源源不断地朝着虫兽涌入，只不过攻击的效果微乎其微，唯一可以用肉眼看见的，便是进化种虫兽的身形在不断扩大。
胀大、再胀大，速度甚至远远超过了正常的限度，仿佛是一个被吹气膨胀起来的气球，因为即将到达限度而变得即将爆炸！
“等一下……”副官想到什么，突然惊讶地睁大了眼，“就算是吞吃掉契灵，这只进化种的膨胀速度也没有这么快，难不成……”
难不成，江云宣的精神力带给进化种的力量，要比它吞吃掉的契灵属性还要多？而且在此之前，这只进化种吞吃掉他们十几个人用来攻击的精神力，甚至都在外形上看不出有任何变化，所以——
难道江云宣的精神力，实际上要比他们的精神力加起来还要高？！
副官想起了一开始他们出现时候的精神力攻击。
是了，在那个时候江云宣便已经展现出了他的精神力绝对不仅仅是F。
而在这时候，原本正在贪婪地接收所有精神力的进化种终于忍不住难受地嘶吼出声，不断摇晃着身体试图摆脱源源不断输送过来的精神力。
除了江云宣之外，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捂住耳朵，感觉到精神海一阵动荡；江云宣却再次增加了精神力的输出强度。
就快了……
终于！
进化种的身体终于如同不堪重负的气球一样，被过多的精神力撑得爆开，甚至只来得及留下一声最后的哀嚎，身体便被爆开的精神力给击溃四散，彻底被击杀了。
江云宣紧绷的心神这才终于放松，收回了精神力。
“这是……结束了？”
副官警惕这四周，挥手准备收队；然而突然神色一顿：
“——等一下！”
江云宣也朝着副官视线所落的地方看过去。便见那暗色的角落当中，竟然再次走出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紧接着，从各个方向，都走出来一个个黑色的影子。
副官大骇。
进化种……不止有一只！
江云宣刚刚放松的心再次猛地提起。
他毕竟不是战斗系，并没有系统学习过更为实用的精神力攻击的方法。如果像是刚刚那样只针对一只进化种，他尚且能够有余力；但是如果同一时间有十多只的话……
“这种好玩的事，为什么竟然不喊本大人一起？”
江云宣微微睁大眼。
他猛然转头看去，便见从那边路灯昏暗的林荫小道上慢悠悠走过来的，一袭黑色风衣脚踩靴子的男人——
不是苏渊又是谁呢？
在看到苏渊的一瞬间，江云宣的心便再次安安稳稳地落回了原地。
虽然苏渊是令人畏惧的反派没错，但是同虫兽相比，竟然意外地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江云宣在心中反思自己，他毕竟是灵文师啊，况且对付虫兽，契灵才是得天独厚的主力，他不能因为召唤出来的都是些不服管教的家伙，就在危机时候自动忽略了可以召唤契灵寻求保护这件事。
“他是……？”
副官对于来人的期待在看清楚对方额头上并没有属于契灵的灵纹的时候彻底消失了。正要开口训斥对方不要靠近这里，旁边的一个队员却激动地出声道：
“是……是苏渊！”
男人彻底走近了，副官也终于看到对方的长相。而这张脸……
不正是前几天在星网上被疯传的视频当中的《无限囚徒列车》当中的反派苏渊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苏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对付虫兽的话也算是多了一个帮手……
不对！
这并不仅仅是虫兽，而是进化种！
进化种，是会吞吃掉契灵的属性和能量的！
副官和江云宣同时开口：
“快离远一点！”
“快来帮忙！”
苏渊微微眯起眼，神情不悦。
他转向副官，锐意仿佛要刹那间饮食人血。“离远一点？你是在看不起本大人？”
副官仿佛一瞬间浑身的血液被冻住，身体僵硬地说道：“没、没有……”
苏渊转而看向江云宣，冷哼一声，“你在命令本大人？”
江云宣矢口否认，“怎么会。我是觉得，这样让我们束手无策的虫兽，如果是由渊大人您来的话，一定只是小菜一碟罢了。”
苏渊扬了扬下巴，“算你有眼光。”
江云宣后退一步，“那……您请？”
苏渊缓步走上前。
在进化种的不断包围当中，副官以及他带过来的兵已经将江云宣保护在最里面。因此朝着虫兽靠近的，就只是苏渊自己。
副官眉头微皱，似乎并不放心苏渊孤身前去对抗进化种。江云宣看了他一眼，说道：
“不用担心，交给他就好。”
江云宣甚至还有闲心整理了一下因为出来匆忙而显得凌乱的衣袖。
“他可是，苏渊啊。”
苏渊的所有力量，来源于哪里呢？
他是绝对的无敌，仿佛没有任何事物可以伤害他，那么这种目空一切，依凭又是来源于何处呢？
——是所有的贪、嗔、痴，恐惧憎怒，一切罪恶都将化为苏渊的力量源泉。
而虫兽，则是贪婪的聚集。不论是否进化，是否壮大，只要它还是虫兽——
苏渊就会拥有对于一切欲’望，绝对的掌控力量。
于是就在副官以及所有人的眼中，伴随着苏渊朝着进化种的不断靠近，那些“人影”的形态变得逐渐浅淡，有黑色的细微丝线从进化种连接到苏渊的身上，以至于看起来竟然像是苏渊在反吸收虫兽的力量。
直到那些进化种似乎都变成了轻飘飘的一个躯壳，苏渊只是一挥手，那十几个让副官他们束手无策的进化种虫兽便如同风化的沙土一样被轻飘飘地击溃了。
进化种被黑色的雾气击成了粉末，散落一地，所有人这才回过神来。
所以，这些进化种虫兽已经全都……被消灭了？
被……苏渊？
苏渊已经朝着江云宣走近。
江云宣知道苏渊的脾性，早已经在心中酝酿好了几百字的彩虹屁小作文。他抬头正要开口夸赞苏渊的威武和强大，苏渊的身影却一闪而过，然后感到后颈一痛，晕了过去。
“你要做什么？！”副官大惊。
苏渊打晕了江云宣，扫了在场如临大敌的其余人一眼，亳不在乎地拎起晕倒在地的江云宣的衣领，带着他消失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三章 道歉
在虫兽出现在江云宣身边的第一时间, 秦渐风便收到了来自副官的消息。
在看到消息的瞬间他便想要朝着江云宣的坐标赶去；然而让秦渐风措不及防的是，进化种竟然不止出现在了江云宣身边，他所在的宿舍楼竟然也被黑色的“人影”团团包围了。
秦渐风眸色微沉。
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现在出现的原因, 针对这样的进化种虫兽，军部也暂时并没有确切的能够杀死的办法, 但是……
就算是进化种, 也还是虫兽而已。
秦渐风几个跃身转移到了空旷的地方, 那些进化种如影随形, 贪婪地紧跟过来。进化种跟随过来的速度出奇地快，不过在跟过来之后又会缀在“猎物”一段距离之外，令人不爽地用目光垂涎着。
就在这时候，铺天盖地的精神力一瞬间将所有进化种笼罩，它们在刹那被极具攻击性的精神力几近撑爆，尖锐的嘶叫忍不住从口中发出。
秦渐风的精神力猛然加大，继续朝着所有的进化种输送。就这样直到将近二十分钟后，所有的虫兽才终于在一瞬间被霸道的精神力击溃，不甘地消散了。
秦渐风却并没有因此放松。
进化种比普通的虫兽难缠许多，撑爆他们所需要的精神力太大，因而浪费的时间太多了。不知道江云宣那边现在……
秦渐风看向终端之上的定位点, 却猛然失色。
因为上面代表着江云宣的红点，赫然已经不在他原本的位置上了！
这个位置是——！
……嗯？他的房间？
*
房间有着很明显被人闯入过的痕迹, 来人似乎一点也不想要掩饰，房门敞开着，因为有人闯入而闻讯赶来的保卫机器人被拆了轮子倒在一边，滑稽地扭动着。
秦渐风迅速进入了房间内, 朝着定位所在的位置走去。
然而在推开卧室的房门的时候, 却震惊地愣住了。
因为在房间中属于他的那一张床上, 竟然正躺着一个人。
一个……被一条红色的丝带捆绑起手脚，在胸前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的……礼物？
秦渐风快步走近，也终于看到了这个“礼物”的脸。果不其然，正是江云宣。
秦渐风眉头微皱，伸手想要探查江云宣的情况，他不知道是为什么会昏迷着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过在靠近的时候，却瞥见在被捆起来的少年胸前的蝴蝶结上，有着用黑色的笔留下的几行字：
【送你的礼物。
好好享用，不用谢。
——渊大人。】
秦渐风：“……”
这就是苏渊说……要送他的礼物？他绝对会喜欢？
微微叹了口气，秦渐风俯身轻轻地解开了少年身上的丝带。
苏渊捆绑得丝毫不温柔，也没什么技巧，在少年的手腕和脚腕处都有了明显的被勒出的痕迹。而在少年领口下的后脖颈处，还带着一片微微的淤青。秦渐风用精神力探查了一番少年的情况，发现对方只是晕过去了，这才放下心来。
秦渐风轻柔地将少年的身体摆成一个舒服的姿势，又将因为被捆绑而变得凌乱的衣服收拾整齐。这才从医疗箱当中找出来一支喷雾，喷洒在少年身上的淤青和红肿处，用温热的指腹轻轻按揉。
而江云宣便是在这样的温热触感当中醒来的。
秦渐风正坐在距离自己咫尺的床沿，俯身在他身体上方，温热的手指正在自己的后颈处按揉着。江云宣身体微微僵硬，连呼吸都不由得放缓了。
这是……怎么回事？
秦渐风为什么会在这里？
男人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江云宣的醒来，手臂撑在江云宣枕头两旁，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醒了？”
江云宣喉结滚动一下，“……嗯。”
秦渐风问他：“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江云宣在男人的禁锢之下，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身体，心中一边思绪飞快。
为什么一觉醒来，秦渐风会在他身边？他明明已经搬出去了不是么……不对，他不是睡着，而是被打晕的！
被打晕之后却和秦渐风出现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上，甚至对方还在问他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身体上的酸痛感觉这才一下子袭击了他的大脑，江云宣有些不确定地想——
把人打晕了送到一张床上，强制两人“配对”这种事情……是苏渊会做出来的事吧？
——答案是，是。
加上身体的酸痛感觉，所以……他现在是，和秦渐风，一切该发生的和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做过了？
于是在秦渐风的下一句话说出来之前，江云宣抢先说道：
“——我会负责的！”
秦渐风原本要说出口的话一顿。
“……负责？”
江云宣深吸一口气，“秦渐风，我们……结婚吧？”
秦渐风沉默了。
他定定地看着身下的江云宣，突然伸出手在他额头贴了一下。温度并没有什么不正常，不像是烧糊涂的样子。
他神情担忧，开口问道：“哪里不舒服？头疼？”
江云宣老老实实地摇头。
秦渐风眉头紧皱，转身从医疗箱中找出了治疗仪，在江云宣的额头上碰了一下。确定治疗仪上面显示出的数值都在正常范围内，他这才微微松一口气。
而江云宣决定一鼓作气，询问道：“你觉得，我们选择哪一天去登记比较好？”
秦渐风拿着治疗仪的手指微顿，默默转头再次看向江云宣。
所以……果然是治疗仪出了什么问题了吧？
“……你确定，没有事？”
江云宣急忙坐起身。
被子从他身上滑下，江云宣这才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如果说昨晚他和秦渐风发生了什么的话……
为什么秦渐风没有帮他脱掉衣服？
他欲言又止，抬头看向秦渐风，“你……”
秦渐风已经起身站在床边，闻言低头看他，“嗯？”
江云宣忍不住呼吸一滞。
人仿佛都是对美没有什么抵抗力的，就好像他现在对上秦渐风的眼睛的时候，竟然情不自禁的就要沦陷进去。
他忍不住问道：“你是……很讨厌我吗？”
这回轮到秦渐风怔愣了。
“为什么会这样想？”
“你这些天总是在躲我。”
秦渐风一瞬间便想明白了少年之所以搬走的原因。他抿了抿嘴，突然开口道：
“我很抱歉……因为我而让你身处险境。在虫兽出现的时候，我并没能像先前所说的那样保护你的安全。”
江云宣轻轻摇了摇头，“是我擅自离开，谁也没有想到虫兽会在今晚出现。”
“我……”江云宣抬头，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看见秦渐风微微懊恼地皱眉，一时间停下了原本要说的话。
其实意气用事这件事在他的身上并不怎么常见。
他是个随遇而安的性格，对于很多矛盾或者值得在意的事，大多都会选择安然处之；自己会因为秦渐风并不明显的疏远而被情感左右了行动，已经是令江云宣感到意外了的。
然而现在他发现，秦渐风似乎对于他没有通知就离开从而遇到了虫兽这件事，更多的并不是在怪罪他，而竟然是在懊恼自己做的不够好。
江云宣抿了抿嘴。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对方为什么早出晚归、刻意回避，这件事的原因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那么现在，就还只剩下一件事。
江云宣第三次说道：
“那么，您觉得我们是先登记结婚，还是先进行以结婚为目的的培养感情？或者是……”
江云宣的话音顿住了。
因为他看见秦渐风在沉默几秒之后，点开终端拨通了一个备注叫做“医生”的通讯。
*
最终结婚这件事也只能在秦渐风收到何元帅的消息之后匆匆离开而变得不了了之了。
不过江云宣心中并没有放弃。在很多方面他都算是一个比较传统的人，尽管是因为苏渊的缘故而遭受的无妄之灾，但是既然两人之间亲密的事情已经做过了，那么必然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江云宣在起身活动了一下酸软的肢体之后，甚至还在星网上搜索了一下求婚的流程。
唔……他在同秦渐风接触的这几个月当中，没有发现有谁是同秦渐风交往甚密的，所以秦渐风目前为止应当并没有正在交往的对象；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之后可能还需要亲自询问确定一下。
至于其他……
系统突然在他脑中出声道：【蠢宿主，你真的要……和秦渐风结婚？】
江云宣反驳道：“是以结婚为前提的培养感情。”
系统的声音莫名有点沧桑，【就是因为你觉得你们……已经发生了关系了？】
江云宣轻咳一声，耳尖微热，“……这确实是需要负责的前提没错。”
系统长长地叹一口气，【所以，蠢宿主你为什么会觉得你们昨晚发生了什么呢？】
“……我感觉浑身酸软。”江云宣耳垂红红。
他补充，“衣服凌乱。”
“秦渐风身上有药味，一定是被苏渊下了迷’药之类。”
“唔……屁股好像还有点痛。”
系统：【……】
谢谢，那是昨晚蠢宿主你晕倒的时候摔得。
另外，蠢宿主你果然不愧是写小说的。
正在这时江云宣的终端上收到了一条消息，他将消息点开，竟然是来自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苏渊的。
对方发送过来的是一张图片，图片当中江云宣整个人被绑成一个大大的红丝带礼物，安静地躺在床上，仿佛正等待被人拆开。
附带的还有一句话：
【苏渊：尽管感谢本大人吧。】
江云宣更加确信地点点头，“我们果然发生了什么。苏渊是我召唤出来的，他弄出来的麻烦，我作为苏渊的监护人，还是要对秦先生早早负责才好。”
*
文学院的课在下午，江云宣收拾好了自己之后前往教室。
一路上他都并没有怎么注意路上的人，而是在思索在没有脱衣服的情况下要怎样才能达成生命大和谐这件事。同时心中竟然还有些隐隐的失落，昨晚自己并不是清醒的，以至于竟然连一丁点的感触都回忆不起来。
只不过……明明这件事是应该气愤的，但是为什么他心中对于这样的意外，却并没有一点的厌恶情绪呢？还是因为……对象是秦渐风而并非是别人？
而听见了江云宣的所有烦恼的系统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蠢宿主蠢成这个样子，让它一个系统有什么办法呢？亏它一开始还感觉这个新宿主睿智又聪明，冷静又理智。
在抵达教室之后，江云宣找到一个空闲的位置坐下，才发现今天自己的周围……竟然似乎安静得过分了？
他暂时放下心中的思绪，抬头向四周看去。
在上一次上课还都用隐隐敌视和鄙夷的目光看着他的同学，现如今倒是没有了一点背后的议论。在偶尔和江云宣对视上的时候，还会显得羞愧地低下头去。
江云宣有些不明所以，直到一个同学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气势汹汹地走到江云宣的面前。
对方气势太盛，简直像是要来找麻烦。江云宣已经暗自警戒起来，目光紧紧盯着对方的动作，防备对方会突然动手。
便见这位同学走到了他面前之后站定，深吸一口气，突然朝着他狠狠鞠了一躬。
“——江云宣同学，请你收下我的道歉！！”
江云宣身体微微后仰，茫然地眨了眨眼。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到底是因为什么。班里的同学目光当中隐隐的羞愧表情，以及在这节课之前发生的事情……
“是因为，宁云？”江云宣迟疑道。
有了一个开头，其他同学也纷纷上前道歉。
“江同学对不起，是我们轻信了宁云在星网上的言论，在之前对你态度不好，还因此指责你。”
“江同学你一点都没有错，你在入学测试当中的成绩是光明正大取得的，而并非是像宁云污蔑的那样……而我之前竟然对宁云的污蔑深信不疑，对不起！”
“我为我之前对你背后的议论而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
苏渊：做好事必须要留名！
第七四章 交流会
这样突如其来的道歉……是江云宣所并没有料想到的。
他被看轻, 被比较，被鄙夷，这些他都几乎已经习惯了。因为原主的名声和资质, 以及宁云和齐少轩的刻意为之……
江云宣原本认为，他只需要做好自己应当做的, 在自己认为正确的目标上不断前行, 而不必在乎其他人是怎样的看法就好了。
然而没有想到……他能够迎来真诚的歉意。
脑中突然响起系统声音：
【叮！主线任务：原主的遗愿已完成百分之四十！请宿主再接再厉！】
江云宣忍不住眉目舒展, 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我收下你们的歉意……谢谢。”
*
如果没有其他意外, 进化种虫兽这件事原本可以算是告一段落了。
不过针对晚上的交流会，江云宣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
然而在那之前，秦渐风带来了有关于进化种虫兽的消息。
“它们竟然能够通过接触状态卡子卡上的精神力气息，从而追踪到对应的灵文师所在的位置，因此能够在你没有公开以‘青宣’的身份露面的情况下它们能够找上你——而它们之所以会有一部分去到我那里，应当也是因为你在那里住过而留下的气息。”
“竟然是根据子卡的精神力气息直接追踪到灵文师本人的话……”江云宣眉头紧皱，“那么市面上出售的子卡的对应灵文师，岂不是都危险了？”
秦渐风道：“放心，在一众子卡当中，你的精神力气息显得最为‘美味’，因此在你之前, 它们不会找上其他灵文师的——进化种虫兽是一种贪婪又固执的家伙。”
闻言江云宣反而是松一口气。
“所以如果还有其他没有被杀死的进化种的话，只要我静静等候它们主动找上我就可以了？”
秦渐风有些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
“应当不会这么简单。或许——在所有进化种之后, 还有一只在背后引领它们的‘首脑’还没有出现。这才是提供智慧和决策的存在。”
江云宣立即便下定了决心，“今晚的灵文师交流会，我还是会去一趟的。”
秦渐风没有阻拦，而是说：
“我同你一起。”
江云宣微微挑眉。
秦渐风侧过头去躲开少年的注视, 精神力在空中交织, 很快便构成了一只小白虎的形态。
“万事小心, 它会陪你一起入场。”
*
晚上的灵文师交流会是由关文心老先生主持。关文心是原主爷爷的好友，在文学上的成就几乎算是帝国当中的至高者，轻易并不露面。而这一次的灵文师交流会虽然是被关老先生组织起来的，实际上关老先生并不会真正露面。
在晚上的交流会开始之前，江云宣先在星网上查找了一番灵文师交流会需要做些什么。参加灵文师交流会什么东西都不必准备，不需要入场礼物，不需要什么作品，只要在去到之后能够带着属于自己的见解，在真正的讨论上有话可说便足够了。
这倒是让江云宣对“交流会”这个东西有了些好感。
若是为交流，集结行业当中的志士，确实是能够对灵文的发展有一定的帮助。
虫兽甚至已经出现了进化种，如果人类灵文师却仍然一成不变，停滞不前，这要怎么能够啊。
属于江云宣的邀请函上填写的姓名是“青宣”，而并非是“江云宣”；而这样的目的原本只是为吸引背后隐藏着的进化种的注意，所以江云宣并没有打算在晚上的交流会上太过引人注意，于是提前戴上了一张能够遮掩整张脸的面具。
交流会的举办时有发生，或是星网上的文学组织，或者是文学网站的线下会面，总会有人不愿意直接透露自己的笔名和现实当中真实身份，因此在前去交流会上戴着面具，倒是再普遍不过了。
除了面具之外，江云宣还带着的就只有一样了——
那就是口袋当中团成一团、昏昏欲睡的小白虎精神体。
因为精神体的活动需要主人的意识控制，在秦渐风正常活动的时候，小白虎便不能够自主运动；而在秦渐风在交流会的场地之外布置好一切之后，意识便会转移到小白虎身上，给予小白虎的控制权限。到时候陪同江云宣一起待在交流会场地之内的，便还有通过小白虎的身份活动着的秦渐风了。
而江云宣对于兜里揣着一只睡着的小白虎这件事……简直是喜闻乐见。
在正常时候由秦渐风控制的小白虎他并不能太过放肆地对待，但是只是一团精神力而并非被控制状态下的精神体嘛……
江云宣一只手深进宽大口袋里，手指成功触碰到里面细软的手感很好的毛毛。
这样的手感他已经很熟悉，起伏的是小白虎的脊背，往下是小巧毛绒绒的尾巴，四肢粉红的弹弹的爪垫、软乎乎的肚子，还有……
唔，手感很好的两个小毛球。
直到目的地到了，江云宣才意犹未尽地收回手，走下了悬浮车。
而在另一边，正在部署的秦渐风身体突然猛然一顿。
旁边的副官径自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自家长官并没有跟上来，扭头神情凝重道：
“上将，是有情况吗？”
秦渐风抿起嘴，努力让自己忽略掉从精神体上传来的过电一样顺毛的触感，好半晌才道：
“……没什么。”
“哦。”副官挠挠头，继续往前走去。
秦渐风深吸一口气，抬步欲行，却感觉到从精神体上传来的触感已经从背部、尾巴、四肢、肚子，逐渐转移到了……
秦渐风的耳尖变得鲜红欲滴，在下一秒猛然彻底切断了同精神体之间的联系。
江云宣……怎么能够乱摸！
真是太……犯规了。
*
这场交流会举办的地址是在一个郊区，风景秀丽，江云宣抵达的时候附近已经停靠了许多的悬浮车。
因为发起者是关先生的缘故，众多早有名望的灵文大师都应邀来参加。江云宣在朝着场地方向走去的时候，还看见有许多前来参加的灵文师身边都跟随着额头上带有灵纹的契灵。
江云宣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能够尽快吸引背后进化种虫兽的办法。
他在进入场地之前先走到了一个不易引人注意的小角落，从系统空间当中拿出了苏渊的状态卡，深吸一口气，精神力覆盖上去。
人影显现，一个穿着拉风的黑色风衣、打理了酷帅的发型、摆着poss的苏渊出现在江云宣面前。
江云宣看着双手背在身后，忧郁地仰头望月的苏渊，微微沉默。
而半晌都没有等来想要的奉承和夸赞的苏渊终于不悦地转过头，看见杵在一旁的江云宣，慢腾腾收回了poss。
“啧，原来是你啊。”
江云宣：“……”
他说道：“好玩的，来不来？”
苏渊：“这还用问。”
*
前来参加交流会的灵文师已经来得差不多。
侍者正比对着邀请名单，一边同负责人汇报：
“邀请函一共发出了三百张，收回的确切参加的回执有二百七十章。已经到得差不多，还差……”
突然场中响起一声惊呼。
只不过因为在场都是有头有脸的灵文师的缘故，因为一些事便大惊小怪未免有失身份，因此惊呼声只是短短几秒，很快便被压下来。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却不约而同地转向同一个方向。
只见缓缓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剪裁合身的礼服、戴着面具的年轻灵文师。原本这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然而更为吸引所有人关注的是站在他旁边的人。
确切来说，那是一位契灵。
契灵的长相异常俊美，带着一种仿佛脱离当前时代的优雅和漫不经心。额头上的鲜红灵纹仿佛血液描画，使得所有人都忍不住被吸引。
然而让他们关注的原因并不仅仅在于此。
而更在于……
这个契灵，不正是这段时间在星网上正火的，《无限囚徒列车》当中的苏渊？
所以苏渊旁边的戴着面具的年轻人不就是——青宣？！
——星网的网友追捧苏渊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这个角色的强大俊美，或者是原著小说内容的加成；但是在他们这些灵文师的眼中，苏渊的这些受人追捧的个人魅力都远远比不上另外一点更让他们在意——
那就是，这个苏渊并不是作为小说主角被召唤出来的，而是作为——
反派。
并非第一主角的角色竟然能够被召唤出来，这才是他们所关注的。
而被所有人注视着的江云宣却正在同苏渊低声说话：
“没骗你吧？他们都是你的粉丝。”
苏渊迎着满会场的灵文师热切的目光，高傲地冷哼一声，“凭本大人的魅力，难道他们成为我的拥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成为本大人的粉丝，是他们的福气。”
江云宣熟练地顺毛：“没错，就是这样。所以……”
苏渊：“放心好了，本大人的粉丝，本大人自然会保护好。”
江云宣满意地点头，努力压抑住因为得逞而上扬的嘴角。
果然……压榨反派替自己干活什么的，最是令人心情愉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正在努力加快节奏！
第七五章 你自己骑
为了尽量保持自己这个“诱饵”的神秘性, 江云宣并没有进入人群当中进行攀谈。
他明白今晚的交流会实际上代表了什么，如果所有进化种已经在昨晚全部出现，首都星上并不存在更多的进化种虫兽, 这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最好的情况；而如果背后的存在仍然没有彻底显露的话……
那就希望今晚可以将背后的存在，全都暴露出来。
*
因为苏渊的存在, 江云宣所接受的目光变得多了起来；不过尽管如此, 他仍然只是安稳地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对于所有关注和寒暄都是一副高傲冷漠不予理会的模样。
这段时间名声大噪的“青宣”竟然是这样一副目中无人的性格, 着实有些令人失望；而以所有能够来此的灵文师的身份，也都并不需要去贴旁人的冷屁股，一时间江云宣竟然逐渐被孤立起来了。
不过这也正是江云宣所需要的。
而在不久之后，最后一个灵文师也终于姗姗来迟。
坐在这里等候交流会开始的过程中，其实江云宣一直都有在悄悄打量在场的灵文师。这些灵文师很明显地被分为两类，一部分是德高望重甚至在文学教材上都有出现过的先生；另一部分则很多是近几年文学当中的新起之秀。
而在交流会正式开始之前，就忍不住开始高谈阔论的也正是这些灵文师的新起之秀。
不过让江云宣最为在意的反倒并不是那些德高望重的前辈，以及迫不及待在前辈面前讨论自己的见解的灵文师们，反而是最后一位姗姗来迟的先生让江云宣忍不住给予了最多的注意。
是应该说果然最迟的一个最能够吸引人的目光么……可是来人明明只是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
因为礼貌，江云宣并没有将目光停留在对方身上太久，而是在收回了视线之后开始自己沉思起来。
如果不是他自己的熟悉感觉的话……那么是原主在某个情景下见过这位灵文师先生？
可是这似乎依旧不能够解释清楚为什么他会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忍不住关注起来。
不等江云宣想到更多, 交流会已经正式开始了。
这个用以举行交流会的场地原本是属于一个收藏家。两面墙壁上都摆放了复刻的数百年前至今的大部分优秀而令人心折的契灵的子卡，透过这些收藏的画廊, 似乎还可以映见当初那一个英雄辈出的辉煌年代。
就在负责人还在介绍这条被收藏的卡片的画廊当中的所有藏品的时候，一直将手放在口袋中的江云宣终于感觉到了口袋中那毛绒绒的一团轻微动了一下。
江云宣有些惊喜地撩开口袋低头看去。
小白虎正懒洋洋伸了个懒腰，晃了晃脑袋，灿金色的眸子瞥到口袋之外的江云宣, 却突然顿了一下, 随后迅速地移开视线。
江云宣并没有注意到小白虎的小动作, 指尖点了点对方的圆耳朵，低声问道：
“都准备好了？”
小白虎抬起前爪，在江云宣放在口袋里的手掌心按了一下。精神力在江云宣眼前编织出只有江云宣才能看见的字迹：
“全都准备就绪。”
江云宣忍不住揉了揉小白虎软乎乎的耳朵：
“辛苦啦。”
等到做完这个动作，才惊觉对于现在已经是由秦渐风在控制的小白虎这样随便揉来揉去，是否显得太过轻浮了……
尽管如此……江云宣只是微微顿了一下，便决定要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察觉。他自然而且地开启了下一个话题：
“其实我一直都想知道，为什么在其他人那里，并没有见过有像你这样的精神体呢？”
精神力构成的文字一行行地出现在江云宣的面前。
“大多数精神力强大的人，通过精神力训练在一定程度上都可以将精神力外化成某种特定的最合适的形态用于战斗，这样能够发挥出尽可能大的精神力的特性，这便是星网上以及大多数人所知道的‘精神体’。”
“不过这样的精神体一般只有在战斗当中才会被引发，在首都星上的平常生活当中自然难能得见。”
“不过在精神体出现的基础上，又根据精神海的程度、精神力控制程度、以及精神力的强大等级，尽管同样是精神体，却又可以体现出拟态程度等方面的不同来。换一种意思就是说，大部分人的精神体只是一种精神力投影，用来激发精神力属性的一种战斗方式；而我的精神体更类似于精神力幻化的一种形态，最大的不同便是拥有实体。因而也就可以在非战斗的状态下出现。”
江云宣很快便将这些话理解过来。也就是说，小白虎与其他精神体的区别是，小白虎是可以触碰到的精神力化成的实体，而其余的精神体只是精神力构建的影像？
江云宣终于察觉到……秦渐风，他家小白虎的身份，似乎远比自己之前猜测的要复杂得多。
与军部元帅何云起相熟，住在整个首都星的防护“锚点”，被副官称为“上将”，以及强大到与其他任何人都迥异的精神力……
所以，这真的并非是自己所认为的需要保护的弱公子啊。
江云宣心情复杂地在口袋里揉捏着小白虎的爪爪。
……不过这些其实也都并非是什么要紧的。
秦渐风于他而言，就只是他认识的秦渐风而已，并不在乎会多出什么样的身份。即使对方真的身份特殊，可是现在……不还是正乖乖地待在他的口袋当中么？
因为心中压抑着事情，江云宣并没有仔细将这场交流会的内容听进去；而一旁的苏渊更是不管不顾，俨然将交流会当成了一场自己主场的宴会，从始至终都半倚靠在最舒服的一张椅子上，面前的圆桌上摆放着同机器人侍者要来的各种水果酒品和蛋糕，手指优雅地捏着银质的叉子，慢悠悠地将食物送进口中。
江云宣只能低声提醒他：
“等一会不要忘了干活。”
这场交流会能够正常进行的时间并不久。
一开始只是有一个人发表见解，其余人畅所欲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了第一声争吵，之后这场交流会的气氛便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等到江云宣终于察觉到事情似乎变得不对起来了的时候，却从四周的黑暗角落当中有密密麻麻的黑色影子扑上前来，一瞬间就要将他笼罩！
一旁的苏渊掀起眼皮，不悦地轻哼，“丑陋的东西，简直脏了我的蛋糕。”
苏渊站起身，拉风的黑色披风猛然一甩。
江云宣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否则怎么会看见在黑色披风背面竟然镶了满满的亮片。
黑雾从苏渊的斗篷之下倏地弥漫到整个场地，而原本已经飞扑到空中、就要将江云宣层层掩埋的黑影全都停滞住了，一遇到黑色的雾气，就仿佛水进入了硫酸当中，瞬间发出惨烈的刺啦声响。
江云宣感觉到心脏似乎都在猛跳，等到所有黑影都在黑雾的侵蚀之下变成了黑色的水滴，这才饶有余悸地摸了摸小白虎所在的口袋。
——空的。
江云宣心脏猛然一停，简直要比方才密密麻麻的黑影铺天盖地地扑上来的时候还要紧张。好在紧接着他感觉到了肩膀上微微的重量，原来小白虎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跳到了他的肩膀上，一双灿金色的眸子仿佛充满锐意的剑，紧紧盯着场地中央喧闹的人群。
经历了方才突然窜出来的黑影，此时就算是江云宣也察觉到了这场闹剧的强烈违和感。
这样闹哄哄的争吵，如果是放在外面起了争执又想要仗势欺人的贵族之间倒是并没有什么不对，然而若是发生在一群灵文师之间……
就在江云宣还没能想明白的时候，肩膀上的小白虎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同时早已经布置在建筑内外的穿着作战服的军人也出现在了场内，迅速将缠斗在一起的灵文师们控制住了。
江云宣若有所思地看着被分别制服了的灵文师们。
这些人的气息……变了。
变得古怪又给他一种略微熟悉的感觉，就像……就像什么来着？
就像是……
下一刻，一个巨大的白虎突然出现在江云宣的身后，白色的利爪狠狠扬起，扑散了空中突然出现的黑色影子；然后它低头叼起江云宣的衣领，粗壮的白色尾巴狠狠甩过，从地面攀爬向上的黑色影子也被猛地抽向一边。
巨大的白虎这才转身，轻柔地将叼着的少年放到地面上。重新抬头看向场地内的时候，灿金色的眸子当中再次布满了锐意。
一旁的苏渊目光上下打量着突然出现的白虎，“我要这个坐骑……”
江云宣警惕地扭头，“不行！”
苏渊不悦。
不过他在轻轻嗅了嗅大白虎传来的气息之后，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竟然就此放过了这个话题。
“啧，不行就不行。”
江云宣才松了一口气。
便听苏渊继续补充道：“你自己的男朋友，你自己骑。”
江云宣：“……咳咳咳！！”
这些突然出现的数量繁多的黑影，很快便辨认出正是昨晚曾经包围了江云宣的进化种虫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六章 反派要改行
只不过昨晚的进化种姑且还能够有一个类似于人类的形态, 今天出现的这些，却干脆连形态都没有了。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江云宣看着冲着他的方向蠢蠢欲动的黑色影子，它们的贪婪和渴望情绪仿佛都能够成为具象, 令江云宣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究竟是……为什么？
是因为他的精神力引起了虫兽的兴趣？和精神力的强度有关？
可是如果是这样，同他相比, 在场分明是精神力甚至已经能够具化成为精神体的各位军人的精神力更为强大吧。虫兽却对于这些人似乎并没有多少垂涎和兴趣。
而在此之前, 进化种所下手的对象也确实都是灵文师而非是战士, 可是灵文师和战士的精神力, 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可能是因为大白虎的威慑，周围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黑色竟然退缩了回去，没用多久便逐渐消失在了原地。
尚且没有形成形态的进化种消失，混乱起来了的灵文师们也被控制起来。而对于这一场“期待已久”的混乱能够如此快速地被解决，有一个人却显得异常失望。
那就是苏渊。
他满脸不爽，就差在脸上写下“说好的让本大人解救人类、大出风头呢”？在和江云宣无意间对视上的时候，脸上还带着质问，江云宣只能心虚地移开视线。
虽然混乱似乎暂时被解决了，但是隐藏起来、消失了的那些黑影，仍然让江云宣感觉到很在意。
他低声对身旁的大白虎说道：
“虫兽还会再次出现么？总感觉……有些奇怪。”
大白虎低下脑袋，“奇怪？”
江云宣心不在焉地抬手胡乱抚摸着大白虎的毛脑袋, 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场的军人们看见这一幕快要惊掉下巴。
“悄无声息地已经伤害了这么多灵文师的虫兽就仅仅是这样会轻易退缩的黑影么？总感觉不会这么简单，与其说那些黑影就是进化种虫兽, 倒不如说……那些黑影，是进化种的一部分比较贴切。”
大白虎灿金色的眸子若有所思地眯起来。
江云宣继续说道：“这些黑影并没有固定的形态；而依据方才它们出现的方式，又可以发现它们似乎其实是从某种存在当中分裂出来的……所以，如果我们所说的‘进化种’, 真的并不仅仅是这些黑影呢？”
……会有这么简单吗？
大白虎微微颔首, 正要说什么, 那边原本已经被制住的灵文师们突然又爆发出一阵动乱来。
只见那个中年灵文师一只脚踩在另外一位灵文师的身上，面上不自然地抽’动着；一只手俯身扣住了脚下的灵文师的脑袋，而被踩住的灵文师正发出痛苦的嘶叫。
周围的军人迅速去分开两人，可是那个中年灵文师的力气竟然出乎意料地大，除非要把他的手臂砍断，看样子竟然是无法成功将两人分开了。
江云宣被大白虎的毛尾巴护在身后，看着面前的场景若有所思。
因为这个突然暴起伤人的中年灵文师，正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姗姗来迟的那一位；也是导致了这场原本和平的交流会从一开始的各抒己见到后来产生激烈的争端的罪魁祸首。
对方从一开始就表现得神情激动并且固执己见。
甚至一言不合竟然要开始动手，幸好后来被出现的军人控制住。
然而现在却又……
他真的，还是一个正常人吗？
产生了这样的怀疑的并不只有江云宣一个。周围的士兵们已经举起了枪支，严阵以待地朝着中央的中年灵文师。最终还是没有办法将中年灵文师的手掌与另一个人的脑袋分开，江云宣却逐渐发现，被抓住脑袋不断哀嚎的人似乎并不是因为疼痛，他的精神力……似乎正在流失。
而流失的方向，正是他头上的那一只属于中年灵文师的手掌。
江云宣骤然察觉——
这个中年灵文师，很有可能正是进化种虫兽！
毕竟吸纳灵文师的精神力这一点，可谓是特征显著了。
而江云宣的这个不妙的猜想也很快便被证实了。
因为周围士兵的阻止，对方也感受到了威胁；就在一旁的军官就要下达命令，即使是砍下中年灵文师的手臂也要把两人分开的时候，“中年灵文师”却猛然癫狂起来，愤怒地朝着人群大吼，随后竟然从他的鼻子、耳朵、眼眶当中流出黑色浓稠的污水一般的东西，在地面上越聚越多，终于凝聚成了一个扭曲的人形。
所有士兵立即开枪，子弹打在黑色的“人影”身上，却并没有造成一点伤害。
而此刻所有的黑色污水已经全部都从中年灵文师的脑中流出来，对方的身体也轰然摔倒，似乎是没有了呼吸。
江云宣病急乱投医，扭头冲着另一边的苏渊喊道：
“快去救你的粉丝！”
苏渊不爽：“本大人自然知道。”
他微微眯起眼，红色的纹路在眸子深处蔓延。
“竟然敢杀了本大人的小弟，胆子大得很嘛。”
黑色的雾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
这个黑色要比构成黑色“人影”的污水的黑色更浓，更厚，更加冰冷。所有人连同江云宣和大白虎在内，都被这种沉重而冷冽的黑色包围在内，引起心中从内而外的惊战。
江云宣微微捏紧了身旁大白虎的爪垫。
这就是苏渊最为擅长的能力——恐惧。
苏渊以情绪为力量，只要对手展现出恐惧，那么便能够被他所掌控。
而只要心中拥有恐惧，便都能够被苏渊所引出，不论隐藏得再深。
江云宣听到另一边的那一群灵文师口中不断响起惊惧的求救和哀嚎，仿佛正在面临惨烈的人间地狱；甚至就连军人士兵，也都变得气息不稳。
江云宣忍住惊栗，开口道：
“渊大人，麻烦您目标精准一点！”
回答江云宣的是一声高贵冷傲的轻哼。
江云宣：“……”
不过好在在这之后，那种仿佛无处不在的窥视感以及战栗离开了他，周围黑色的雾气也往外游走了一些，目光可及的视线总算能够清晰很多，这让江云宣长长舒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他却感觉到手里一空。
江云宣转头看去，便见原本的身边的大白虎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白色毛绒绒的一小团，爪尖勾着他的裤脚，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
江云宣一愣。
他俯身想要将小家伙抱起来，可是小白虎仿佛仍然沉浸在某种惊吓当中，只是颤抖着身体不断想要往江云宣脚腕的方向依偎。江云宣因为对方的动作而感到心中微软，不过转而想到，对方之所以会突然变成小白虎的形态……
难不成是因为被苏渊的黑色雾气引出了心中的——恐惧？
那么对方现在的状态，是因为在……害怕？
江云宣蹲下身，手掌轻轻覆盖在小白虎颤抖的背部，温和的热度透过手掌心传递在两人之间。这样的动作似乎安抚了颤抖中的小白虎，对方竟然缓缓地朝着江云宣的手掌间蹭动过来。
而江云宣则趁机将它抱了起来，搂在怀中轻轻安抚着。
是了，苏渊的能力是勾出人深藏的恐惧，而小白虎现在是精神体，被勾引出的情绪会来得更加凶猛。
一边安抚着怀里的小白虎，江云宣一边观察起战况。
他发现苏渊的不分敌我竟然好像并不是鲁莽为之。
因为令江云宣感到有些毛骨悚然的是，像是方才那位中年灵文师的情况并没有仅仅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剩余的那些在场灵文师在黑色雾气的逼迫下，身上竟然全都流出或多或少的黑色污水，游动着汇聚到中央那个黑色的“人影”身上。
也就是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场的灵文师竟然全都被沾染上了这只进化种的一部分？！倘若再晚一些，等到如同那个中年灵文师一样，大脑也被黑色“污水”成功寄居的话……
简直无法想象到会发生什么。
所有意图寄居更多人的进化种的一部分全都被迫回到它自己的身体上，凝聚成的黑色人影当中仿佛有什么在扭动挣扎。苏渊不屑地瞥它一眼，手指在黑色雾气中轻点。
那些黑色的雾气便仿佛是被赋予了生命，倏地化作千万抓捕的巨网，精准无比地找到每一分黑影，毫不留情地握紧、捏碎！
在场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原本令他们束手无策的黑影在这黑色的雾气之下仿佛沾了水的纸老虎一样被轻而易举地戳破。
直到最后，黑色的“人影”被消磨得越来越小，最终竟然只剩下了很小的一点，“咚”地一声掉落到地面上。
遮蔽了视线的黑色雾气这才逐渐缩小、凝实，缩回到了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的掌心。
苏渊这才在众人震惊地目光当中理了理衣摆，慢悠悠地抬步走上前，在掉落在地的那个东西之前站定，垂眸扫了一眼。
那竟然是一只手掌大的体表带着坚硬甲壳的黑色虫子。
“啧。”苏渊轻嗤出声，弯腰捏起了黑色的虫子，手指微微用力。
伴随着清脆的“咔嚓”声音，这个让所有人紧张部署了许多天的罪魁祸首，这只隐藏很深的进化种虫兽，竟然就这样……
被捏扁了？
捏……扁了？？！
副官微微瞪大了眼，火急火燎地走上前，想要朝着苏渊伸出手却又不敢。
“这个、这个东西……不是，虫兽，能不能……”
副官求助地看向自家长官原本所在的方向，可是那边的大白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他并没有什么可以求助的人。
江云宣大致明白对方想要什么，看在这是秦渐风的副官的份上，他主动走出来，压低声音说道：
“军部大概需要进化种的尸体进行研究，左右这个东西于你并没有什么作用……”
苏渊却眉头一挑，“好啊，有条件。”
江云宣：“……”
不是，你还有什么条件？
“……说来听听？”
苏渊得意昂扬，“我要去演戏。”
江云宣怀疑自己是耳朵出了什么问题，“你说你要去……做什么？”
苏渊抛下铿锵有力的两个字：
“演戏！”
*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七七章 片酬归我
如果说这段时间让江云宣最为头疼的是谁, 那便唯有苏渊了。
被他召唤出的几位祖宗当中，李仪在学校里有了自己新的小伙伴，整日忙得不可开交, 就连能见到面的机会都变得少有；乔一媚和林望之两人在各个星球乱逛，竟然借约会的名义成为了星网上的旅游网红；而楚连戈这样一个被江云宣寄予厚望的人, 某一天路过时竟然发现他在家里闲适地带孩子……
和这几位相比, 苏渊的风头便要高得多了。
先是苏渊在作为契灵出现之后, 竟然受到了一众喜爱——他的作风清奇, 每一次被召唤出来的时候都表现得极为拉风和帅气。加上乐衷于发展自己的“势力”，竟然在短短一个月时间之内拥有了无数小弟。
江云宣在偶然一次上星网的时候，看见铺天盖地的“渊大人威武”的标识，甚至还以为自己是进入了什么疯狂的传’销组织。
原本这样的风头是没有什么的。
然而星网的网友实在是能力非凡，竟然有人敏锐地注意到了在当初首都大学入学测试的直播里出现过的“灯泡老师”。有人将这两人进行了对比，之后惊讶地发现——
除了穿衣风格以及发型审美不同之外，契灵苏渊和这位老师，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并且老师的名字也叫做苏渊。
有关于苏渊老师的身份的问题，江云宣尚且还没能找到一个合理的说法来解释，只打算就这样放置处理。却没想到苏渊这回再次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
“你确定……这个不是诈骗？比如假意许诺让你星途畅达，实际上是骗你去边缘星球挖矿, 或者被抓去卖器官，又或者是去拍摄……限制级影片？”
苏渊看着江云宣的目光越来越危险, 江云宣迫不得已停下了自己的猜测。
两人现在已经回到了首都大学的宿舍，甚至江云宣怀里还抱着软乎乎的小白虎没有来得及放下，便要被迫先应付苏渊。
交流会的事情有军部处理，而为了让苏渊把进化种的尸体交给军部, 江云宣暂且答应了对方去要演戏的条件。原本江云宣以为, 这只不过是家里的叛逆孩子三心二意, 想要跳槽改行、从老师改到演员而已，没有想到苏渊想要演的唯一一部戏竟然是《无限囚徒列车》。
江云宣面无表情，“可是，这本书我好像还没有卖出去影视版权哦。”
苏渊双手环抱在胸前，“那就现在卖出去。”
“卖给谁？”
苏渊：“可以卖给谭睿。”
谭睿？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江云宣低头打开终端，翻找了一遍最近的联系人，终于找到了自己之所以对这个名字耳熟的原因。
【光伞—谭睿】。
他想起来了。
这个人给他发过想要购买《无限》版权的消息，不过因为对方话中的漏洞太多，骗子的身份展露无疑，因此被他拉入了黑名单。
看来在那之后，对方又从别的途径见到了总是会在各个地方高调出场、很容易能够找到的苏渊。
果然……
江云宣目光复杂地看向苏渊。
为什么苏渊明明是一个令人惧怕的反派，却在相信人类这件事上表现得如此……单纯？
江云宣真诚发问：
“对方是怎么联系上你，告诉你想要让你出演《无限囚徒列车》的呢？”
苏渊微微扬起下巴，“这个人类真诚地信仰本大人，并且说除了本大人，再也没有别人能够展现《无限》的风采；而且如果本大人出演光伞出品的影视剧，会红遍整个宇宙！到时候所有人，都将会是本大人的粉丝！”
江云宣：“……后面一句话才是真正的目的吧。”
不过这个叫做谭睿的家伙，在被他拉黑之后，竟然转而将主意打到了更加容易见到的苏渊身上，倒是让江云宣感到很是意外。
也可能只是阴差阳错，不过却不得不说……找上苏渊，倒真的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因为只要是苏渊决定要做的事，他这个作者是阻止不了的。
别说是相当演员，只要能够成功将苏渊劝服了，就算是去拍限制级片他也同样阻止不了。
……当然，苏渊去拍摄限制级影片什么的，这个好像不是很能够想象得到。
“你确定——要去演戏？”
苏渊轻哼一声，“本大人所做下的决定，绝对说一不二。”
江云宣道：“你要和那个叫做‘光伞’的公司签合同？”
“总是要给小粉丝所在的公司一点面子的嘛。”
江云宣：“……就算被骗去边缘星球挖矿也无所谓？”
苏渊咂咂嘴，“挖矿？矿很值钱吧，如果本大人能知道矿山的位置的话……”
江云宣抬手打断了对方的话。
不用听他说完也能够知道，如果让苏渊知道值钱的矿山的位置的话……那就不是他被骗去挖矿，而是去抢矿山了。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的发生，江云宣决定要残酷地揭穿联系了苏渊并且扬言要把他捧成宇宙级巨星的“光伞”公司实际上是个骗子。
他指着终端上放出来的悬浮车的图片，“看见了吗，光伞公司，卖悬浮车的。不可能会拍摄影片。”
苏渊看向江云宣展示出来的图片，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变得有些沉默。
稍许，他也低头点开自己的终端，搜索出一堆图片，一张张地展示在江云宣面前：
“卖宝石项链的，光伞。”
“新能源材料，光伞。”
“卖智能机器人的，光伞。”
“最大的娱乐公司，光伞。”
“灵文大赛星网选拔赛投资方，光伞。”
“做全息游戏的，还是光伞。”
苏渊收回手，“只有一个光伞，那就是帝国皇室控股。”
江云宣沉默。
苏渊冷嗤，“土包子，不上网么？小孩子都知道。”
江云宣：“……”
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当初这位【光伞－谭睿】在同自己的聊天当中会有一阵莫名其妙的沉默了，现在看来那恐怕并非是在心虚，而是在……
震惊也说不定。
不过既然这个“光伞”并非是骗子，那么《无限囚徒列车》的影视版权——
倒也并不是不可以卖给它。
只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是……
“那么，要演的是‘苏渊’？不会威胁导演胡乱改编吧？”
苏渊自信满满，“你一个区区作者，就不要管我们巨星选角的事情了！”
江云宣：“……好吧，随你。”
于是他就在苏渊一双紧盯着的目光下，当场亲自点开终端，同责编商议了事宜，最后硬是在一个小时之内完成了所有事务，成功签订好合同卖出了《无限囚徒列车》的版权。
同一时间，他听见系统“叮”地一响：
【叮！主线任务“卖出影视版权”已完成，请宿主继续朝着文豪的道路前进吧！】
看着碧江文学网作者后台当中，在《无限囚徒列车》的书名之后新出现的代表影视版权的徽章，江云宣一时间感觉到感慨万分。
在上一世的时候，《无限》这类题材的小说并没有很大的能够被改编拍摄的空间；然而在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不仅仅有了发达的科技来保证能够成功将这个作品拍摄成为影视，而且……
还能够由角色本人来出演影视作品？
这真的说不清究竟是他的幸运呢，还是他的不幸。
因为不幸之处是在于，在【光伞－谭睿】同他表示，只要能够让他的契灵苏渊去拍摄，片酬想要多少可以尽管提的时候，苏渊正坐在他的旁边，同他一起看着终端的消息界面。
让自家召唤出的契灵去出演相应作品当中自己的角色这种事情，当然也并不是没有过；只不过因为灵文师通过出售人物子卡已经能够获得源源不断的星币的原因，导致只有很少的灵文师会让契灵去做拍摄影片这种大材小用的事；而仅有的几位拍摄过影片的契灵都是天价片酬。
被从黑名单当中放出来没有多久的谭睿正激情满满地为江云宣清算可以付给苏渊的片酬：
“如果只是苏渊大人会出现的场景，一个月时间可以拍摄完成；而普通的拥有30稳定性的人物子卡，售价一般在三千万左右。”
“但是这可是苏渊大人！苏渊大人怎么可能是其他契灵可以比得上的？这么强大又冷酷的契灵，我们愿意出十倍的价格，三亿星币！”
“苏渊大人如果来拍摄的话，场地工作人员以及其他演员每日平均会有六十人左右同大人待在同一个场地内，这一方面我们会按照契灵对于精神力抚慰的价格来额外支付一份报酬，每人每天十万星币，再乘以苏渊大人前来拍摄的天数。”
就算是一向并不十分在意钱财的江云宣，此刻也忍不住悄悄掰着手指算起来；掰着自己的还不算，还要加上缩在他怀里的小白虎的四只爪爪。
然而苏渊却一手挥散了江云宣面前的光屏，不悦道：
“你在算本大人的星币？难道是想要把它据为己有吗？”
江云宣缓缓抬起头。
“可是……”他组织着语言，“作者是契灵的监护人，契灵的出场费，都是会付给……”
苏渊不爽：“本大人挣的钱，为什么要交给你？”
江云宣：“我……”
苏渊冷哼，“呵，竟然觊觎男朋友之外的男人的工资，真是水性杨花。”
江云宣：“？？？”
我不要了，不要你的片酬了还不行么？
然而苏渊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毫不客气地伸手拿过江云宣的终端，按下了同对面谭睿的视频通话。
对方立即便接通了，紧张地整理着衣领；在光屏当中看见苏渊的脸而并非是猜测当中的“青宣”的，反而更加兴奋了，整个人仿佛都要冲到光屏当中钻到对面似的。
“苏渊大人！几日不见您更加冷酷帅气了！”
“苏渊大人是有什么吩咐吗？我作为您的第一千零一号小弟，绝对会将您的所有任务都圆满完成！”
苏渊对于这位小弟的上道很是满意，“那么，你将有荣幸可以加上本大人的联系方式。”
对面的谭睿严肃立正，“多谢苏渊大人的肯定！”
苏渊：“本大人拍摄影片的报酬，都发到本大人的账户里。不要管作者怎么样。”
“遵命！！”
苏渊：“除了本大人之外，再附赠你一个契灵演员，他的片酬也要发到本大人的账户里。星币不能少算。”
“好的苏渊大人！一切听您指示！！”
苏渊心满意足地挂掉了通讯。
一旁的江云宣表情复杂。
“你说的附赠一个契灵演员……不会是……楚连戈吧？”
而且，连楚连戈的片酬他这个作者都要不来了？？
说好的收别的男人的工资是水性杨花呢？你这么吞掉了楚连戈的工资难道不心虚吗？
“就是楚连戈，又怎么样？”苏渊斜眼看向江云宣。
江云宣默默吞下了原本要说的话。
他确实不能怎么样……孩子大了不听话，他还能怎么样？难道去打官司索要赡养金吗？
苏渊说道：“本大人只会屈尊出演楚连戈是第一主角的作品，至于其他，全都不可能。”
*
虫兽的事情在第二天一早便有了新的消息，是由秦渐风的副官亲自送来的。
一起送来的还有躺在休眠仓当中正在沉睡的秦渐风的身体。
副官神情有些尴尬：
“我们长官他的精神海受过很严重的伤，这一点他应该已经告诉您了……我们实在没有人敢强行将长官从沉睡中唤醒，但是把他放在原地又不太合适……根据精神力追踪，长官的精神体似乎是在您这里，所以我们就……把他给您送上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七八章 沉睡
……精神力追踪？
江云宣闻言忍不住伸手放进口袋当中, 轻轻抚摸里面软乎乎的一小团。
他关注的是另外一方面，“他的身体没有问题吗？就这样一直昏睡不醒？”
副官连忙解释道：“长官的身体已经检查过了，确定没有问题。原本在任务开始之前, 长官曾经说过会用精神体出现，但只是战斗状态下的精神体的话, 并不会分担太多的意识, 身体是仍然能够一心二用地正常活动的……”
“……等一下, 一心二用的意思是不是说……精神体所感受到的, 也都可以传达到他自己的身体上？”
“对啊。”副官点头。
江云宣抿了抿嘴，耳尖微热。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小白虎手感很好的两个小毛球。精神力的感官可以互通，不就是说他在小白虎身上所做的一切，秦渐风都……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
江云宣抬手揉了揉耳朵，一边想道，反正都是要负责的关系了，需要负责的事情……也不差是多一件还是少一件。
“抱歉，你继续说。”
副官道：“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会在任务途中出现了突然的状况，长官受到的影响很大，只有让他好好休息, 自己从情绪当中脱离出来才能够平复精神力，主动回到躯体当中。”
江云宣敏锐地觉察到了对方话中还隐瞒了一些事情, 只不过是关于秦渐风恐惧的源头，因此并没有细说。
江云宣也并没有多问，只是将躺在休眠仓当中的秦渐风留了下来，副官转而同他说起了昨晚虫兽的事情。
“有一个不好的消息, 经过对于昨晚的进化种尸体的研究, 发现虫兽的进化……已经到了一个很成熟的阶段——”
“也就是说, 虽然首都星目前并没有更多的进化种虫兽存在，但是在首都星之外，进化种绝对不只有一只。”
江云宣知道对方所担忧的点，因为这也是他所不安的地方。
虫兽已经开始进化，然而人类对于进化种的了解还太少。
但是星球外作战的军人们，却并不会因为对于进化种虫兽的了解太少便退缩不前。一旦在他们还没有针对进化种虫兽制定出有效的作战方案的时候，进化种便出现在战场上……
有种变紧迫的气息，突然便到来了。
能够对抗进化种虫兽的……
副官突然抬头，拍了一下手，眼睛晶亮道：
“对啊，苏渊！苏渊可以杀死进化种虫兽！可惜昨天晚上没有抓住机会要来青宣先生的联系方式……事不宜迟，还是先回去报告元帅，无论如何总要试试看。”
他重新抬头看向江云宣，“那，江先生，我们上将就交给你了？”
江云宣点头，“放心好了。”
等到副官已经离开了，江云宣才回到房间当中，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小白虎。
甫一见到光亮，小白虎还有些不适应地将脑袋往江云宣的手心当中埋。江云宣另一只手摸了摸它的耳朵，低声道：
“好些了吗？”
“已经天亮啦，不要睡了。”
小白虎这才慢腾腾地抬起脑袋。
它灿金色的眼睛当中带着朦胧的水光，显得一小只很是委屈的样子。江云宣心中一软，继续低声哄道：
“到底怎么了？先回到身体当中好不好？一直不回去很危险的。”
小白虎从喉咙里发出含糊的一声，突然使劲抖了抖身上的毛毛。就在江云宣以为对方可以开始交流了的时候，身上的重量却陡然增加。
他的视线猛然被白色的毛毛遮满了。等到费力终于从一团白色当中挣扎出来，赫然发现自己正被体积堪比一栋房子的大白虎拢在毛绒绒的胸口。
江云宣看看四周，而后收回视线，无奈地抬手挠了挠大白虎的毛下巴。
“……房子要被你撑坏啦。”
大白虎不为所动，仍然保持着体型，低下脑袋想要往江云宣的怀里拱。
江云宣被拱得一个踉跄，险些倒在背后大白虎的两只毛爪子上。他无奈地呼噜一把大白虎的毛脸，“回去好不好，嗯？这个样子我不好和你聊天啊。”
大白虎停下动作，好看的金色眸子当中映着江云宣的身影，十分专注的样子。湿润的鼻头突然往江云宣的方向凑了凑。
江云宣眨了眨眼，捧住面前的毛脸，在粉色的鼻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回去吧，嗯？”
大白虎却因为江云宣的动作而眸子一亮，原本的恐惧和不安都少了很多。它没有依言回到身体，反而再次往前凑了凑。
江云宣无奈，“这是要做什么？”
大白虎的鼻尖强硬地凑到江云宣的嘴唇前。江云宣被逗笑了，只好仰头再次往上面印了一下。
“回去吧，好吗？”
大白话眷恋地用额头蹭了一下江云宣的颈窝，随后身体逐渐虚化，变成无形的精神力回到了休眠仓当中秦渐风的身体内了。
休眠仓当中原本沉睡着的人舒缓了眉头，仿佛是做了个美梦。
*
在确定休眠仓当中的秦渐风身体各项数据都健康平稳之后，江云宣才算是放下心来。虽然他不知道对方心中的恐惧来源……但是这些原本他就不需要了解。
每个人心中都有潜藏着的情绪，原本就不需要全部剖析。
而且秦渐风确实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江云宣没有叫醒在休眠仓当中睡着的秦渐风，而是自作主张给他请了假，不需要再去上课；之后他看着属于苏渊的状态卡有些犯愁。
在星球之外的战场上，人类士兵还有被召集的契灵每天都在为星球的安全战斗。
他所能够做到的并不多，也就只有写作、召唤契灵而已。
不得不说，苏渊……如果愿意进入战场，绝对会是一个对付虫兽的有力大杀器。
然而这些的前提都是苏渊自己愿意。
一方面是，苏渊倘若自己不愿意前往星球外的战场的话，没有人有实力可以强迫得了他；另一方面，江云宣私心也不愿意逼迫这些出自于他的笔下的……姑且算得上是“朋友”的存在，被强制当做武器分派往战场。
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在这个虫兽出现了进化种的危机时刻，苏渊能够主动对于上战场对抗虫兽这件事产生兴趣。
那么……要怎样才能使一个最近沉迷于演戏的苏渊，前往无趣而空旷的宇宙战场呢？
然而令江云宣意外的是，在当天下午，便有一条消息被发送到了他的终端上。
【何元帅：小朋友，可以见你一面吗？】
*
虽然已经早有预料，但是当面前何元帅说出自己前来的目的正是苏渊的时候，江云宣还是感到有些奇妙的感觉。
苏渊这个家伙……在深渊当中人人喊打，恶劣得惹人厌的家伙，竟然意外地在这个世界成为了抢手的香饽饽？
“如果我所召唤出的角色能够去往战场保护人类，当然是我的荣幸。只不过……您可以先同我说一说您召唤苏渊的那一次的情况吗？”
何云起微微叹了口气，“你给我的苏渊的子卡，在第二天便被送去了战场，只不过因为新的子卡还没有与我们的战士进行过磨合的原因，一直没有启用。直到前几天突然有虫兽突破了后方防线，留下的人手严重不足，分队的队长才召唤出了苏渊……”
江云宣越是听着何云起的叙述，越是忍不住想要掩面。
苏渊在被突然召唤到星球之外之后，迎接他的没有粉丝的彩虹屁，也没有人献上新出的悬浮车、奢侈的装饰品、没设密码的黑卡，而是迎头撞上了铺天盖地张牙舞爪的丑陋虫兽。
身后把他召唤出的可恶人类，竟然还像是撵鸡一样地不断朝着他挥手：
“去！快去！上啊！”
苏渊于是理所当然地震怒了。
所以当前线的军人们得到消息迅速赶回到时候，看到的并不是后方的战友被偷袭的虫兽击溃；或者是被召唤出的契灵在同虫兽苦苦战斗的场景，而是……
战士们惊慌绕着驻地一圈圈地奔逃，脖子上被拴着黑雾构成的丝线的虫兽在后面留着口水追；而穿着酷帅风衣的苏渊手里正牵着虫兽脖子上黑绳的另一头，遛狗一样飞在空中看好戏。
而他们的后方驻地……也已经成为一片狼藉。
帐篷被掀翻，飞船被砸破，重力装置也已经破坏，他们的物资都漂浮着，分不清哪个是什么。看到新回来的士兵们，浮在上方的苏渊伸手一指：
“孩儿们，那边还有，去吧！”
等到听何云起说完一整场“事故”，江云宣已经因为羞愧而狠狠地低下了头。
何云起最后说道：“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许我们这样一成不变下去了，如果不能有一个真正能够杀死进化种的存在在战场上坐镇，那么恐怕之后便会有无数战士的性命来填补我们对于进化种了解的不足……所以我今天来见你的目的，其实是想让你劝服一下苏渊。”
“当然，这并不是在在用责任或者是人命来逼迫你，而是如今的状况，已经正式面临了危机。”
“如果苏渊能够愿意坐镇战场，保护战士们的安全，那么请帮忙转告他，一切条件我们都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苏渊好像出场太多了
不过等开始召唤《图南》，江江就会变心哒！
第七九章 轮回（多）
在回去之后, 江云宣便开始了对于苏渊的试探。
先是吹彩虹屁：
“渊大人简直是整个深渊最厉害的人！”
苏渊对此表示不屑一顾。
“这难道不是事实吗？哼，你的夸赞简直平平无奇，毫无新意。推荐你去和本大人的其他小弟学习一下。”
之后苏渊给他推过来了一个叫做“渊大人舔狗协会三十一群”的群, 江云宣忍住皱眉头的欲’望将群加上了。
进入群之后置顶的便是一个链接：
【吹彩虹屁一百零八法星网课程开课啦！试听一节只需要一星币！】
而这个“三十一群”的群成员数量，竟然足足有五千人。
最新的群消息, 是群成员在争相抢夺星网彩虹屁课程的名额, 以求早日脱离舔狗行列, 成为在苏渊大人那里能够排的上号的小弟的光荣一员！
江云宣：“……”
这个人数……帝国真的可以放任不管吗？其实他现在有点担心苏渊突然有一天会带着众多拥蹙去造反了, 因为当皇帝什么的……一听就像是苏渊会感兴趣的事情吧。
因为现在的苏渊已经不是刚刚被召唤出来的苏渊，对于被吹捧、被吹彩虹屁这件事已经见多识广了的原因，吹彩虹屁这个方法显然是行不通了。
第二招，是诱惑。
江云宣搜集了许多部人类征服星辰大海的影片发送过去，附赠留言：
“哪一个英雄不渴望星辰大海、建功立业呢？”
而苏渊的回复是一张奇丑无比的留着口涎的虫兽图片。
苏渊：“什么丑东西，也想让本大人搭理？”
江云宣：“既然如此的话……”
那就只有使出最后一招了。
江云宣在苏渊不在的时候，悄悄上门找上了楚连戈。
楚连戈闻言只说了三个字：
“交给我。”
江云宣对于楚连戈会怎样劝服苏渊前往战场表示十分好奇；而楚连戈也十分大方，表示他尽管留在这里看就好了。
一节课最多两个小时，苏渊也绝对不是会加班的人，因此他回来得很快。苏渊回来的时候楚连戈正安静地端坐在沙发上，江云宣原本以为两人之间会有一场你来我往的谈判, 或者惊心动魄的决斗。
楚连戈说：“战场，敢不敢去？”
苏渊：“去！！”
江云宣：？
不管怎么样……让苏渊去战场这件事, 似乎竟然真的就搞定了。
甚至江云宣在晕头晕脑地回去再次联系何云起之后，踌躇了一下，说道：
“苏渊答应去战场的话……再附赠一个可以吗？”
对面的何云起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道：“求之不得。”
*
秦渐风在第二天一早便醒来了。
江云宣一觉醒来便看见床边多出来的身影, 险些攻击过去；不过下一秒这个趴在他床边的人影便往前凑了凑。
因为逆着光, 导致江云宣好半晌才认出了这个一大早出现在自己床边的人是谁。
“……秦渐风？”
他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秦渐风在他印象当中, 一直都是一个情绪很少外露的人，从没见过像现在这样……柔软而委屈。
仿佛就如同昨天在同他撒娇的大白虎的翻版。
也是，他们原本就是同一个人。
江云宣强制自己停止联想，视线重新放回到面前的秦渐风身上；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伸手过去揉了一把男人的头发。
……好软。
因为被摸，秦渐风舒服地微微眯起眼；在江云宣放下手之后，竟然直接掀开被子躺了上来。
江云宣被吓了一跳，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秦渐风整个人揽在了怀里。
“这是……怎么了？”
他已经大概看出来，虽然精神体已经收回，但是秦渐风却依然保持在被引出恐惧之后的保护状态。
腰上结实的手臂束缚得太紧，江云宣微微动了动身体，竟然纹丝不动。他无奈地低声哄道：
“松开一点好不好？不要担心，我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男人深黑的眸子紧紧盯着江云宣的眼睛。
半晌，他才稍微松开了一些手臂；然而还不等江云宣松一口气，男人却转而又把脑袋凑上前。
秦渐风嗓音低哑：
“亲一下。”
江云宣愣住了。
“亲一下……什么？”
秦渐风微微抬头。
江云宣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到男人的嘴唇上。
秦渐风的唇有些薄，棱角却锐利，唇珠圆润，让人觉得如果上前抿一口……应该会口感很好的样子。
江云宣喉结动了动，被蛊惑似的慢慢低头靠近。
男色在前，盛情难却，反正都要负责……
然而秦渐风的动作更快。
在江云宣的唇还没有切实落下去的时候，他便主动迎上去，成功贴上了江云宣柔软的嘴唇。
只不过，不是用唇。
而是用鼻尖。
江云宣：“……”
他愣愣地抬手摸了摸嘴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秦渐风。
……所以，就只是亲个鼻头？
然而被亲了的对象却好像十分满足的样子，江云宣也只能叹了口气。
他不再去管搂着他不撒手的男人，转而点开终端，戴上了连接器。
故事还要接着上次的继续。
【或许在时间的洪流当中，仅仅能够生活在三维世界当中的人类个体显得无足轻重。
就像是在一个复杂的魔方当中，无论怎样翻转也找不到的隐藏平面。
所以，人类的生命长度是延续到多久的呢？
从第一个细胞产生了奇妙的异变，人类进化完成，到最后一个人类的使命彻底结束……这般绵长的生命周期，又是多少呢？
是一千年，一万年，还是……一亿年。
然而老人只知道一件事，这件事在他看来显得荒诞而可笑。
那就是，无论如何，无论处在这般生命周期当中的人类如何挣扎，始终都不可能逃脱得过的，就是人类整体的生命长度对于这个他们所生存的星球来说，仅仅只是沧海一粟罢了。
因为现在出现在老人面前的“人类”——并非是如同他一样的人。
他看着面前这个被他惊喜地拽住从而回过头直面了他的“人”，惊慌地踉跄后退。
他……并不像是老人一样，拥有着属于人类的面容；他有着四只类似于复眼一样的瞳孔，耳朵尖锐，面颊两侧有着类似鱼鳃的结构在不断鼓动呼吸。
这——并不是人类！
然而并不只有这一位，所有、老人目所能及的所有人，全都披着人类的外壳，却俨然同人类并非是同一种生物！
怎么会……这样？
可是，这个熟悉的世界，这条熟悉的街道，这个令他感到欣慰并且亲切的科技造物……怎么可以不是属于人类的辉煌呢？
失魂落魄间，老人眼前的景象再次转变。
周身光影变幻，老人怔愣地抬头看。
他看见了——他自己。
所有他所经历过的时间在他眼前放映如同古老的电影，他看见一个属于人类的文明在逐渐衰朽，看见自己同这个残破的星球一起进入永远的沉眠……
然而，事实却并非是如此。
这颗星球在衰老枯朽之后，在所有生命全都陨灭消失之后，它重新焕发了绿色的旺盛生机。科技造物变成尘土，失去养分的大地变为深沉的沼泽。翠绿的菌株却颤巍巍从腐败当中重新生长……
随后重新有了生命。
沼泽重新化为泥土和汪洋，鱼类爬上陆地，鸟儿生长出四肢，原始的生物繁茂生长，如同一颗又一颗的细胞，密密麻麻有条不紊地构建着属于这颗星球的生命周期。
这就是——轮回。
老人看见原始的人类终于经历进化重新出现在这片大地上，原始的生活和争斗，看见了他所心爱的女人……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可笑来。
他在这个原始的时间当中耐心等候，他的心灵在等待当中变得苍老而枯朽，因为获得了无限的生命，他甚至甘愿伴随时间一起，直到能够抵达自己所原本生活的世界……
可原来，这个时间根本就不是久远的以前，而是——未来。
所以，他跨越时间的维度想要让心爱的女人重新回到身边，就只是可笑的奢望而已。因为最根本的方向，都已经是南辕北辙。
让他去往过去来寻找一个生活在未来时间当中的人？去寻找在时间的长河当中渺小如同尘埃的人类的时间？
错了，全都错了。
他眼前的场景再次变幻。
就如同蝴蝶轻轻煽动翅膀，在一个轮回过渡到下一轮回的进程当中，只是因为某一个轻微的弹拨，细小的变动，繁杂的人类生命线，便能够产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直到抵达他所熟悉的时间，然而这又并非是属于他的时间。这个星球的生命轮回依然不变，唯一改变的，是这一次的轮回当中，出现在这片土地之上的已经并非是他所熟悉的人类。
……今夕是何年。
“可是，又为什么……要给我看到这些。”
“是在嘲讽我的可笑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生命的线索不可前溯，只能不断往后。
每一个轮回，都在重复进行着生命演化；人类渺小如同构成这个星球的生命轮回的细胞，任何细微的变动，都会影响“人类”这个整体往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演化。
就如同“蝴蝶效应”。
存在于前一个轮回的他，在下一轮回产生了变动，人类便再也无法回溯，只能根据着变动重新演化。
很奇妙吧？这样奇特的轮回，永远不会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老人面前的文明终于再次轰然崩塌，然后世界陷入腐朽的沼泽。
终于在轮回的下一个起始，从污泥腐朽当中，重新开出了绿色的花。
“让我重新回到……属于我的时间当中去吧。”
“那么下一次新的轮回，会重新拥有我和……我爱的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坍塌》这个故事……只能说幸好我没有想不开写这个梗。
只是文中文都让我快要掉没了头发，一看就是我写不出的类型。
不过！不要在乎我的文中文怎么样，只要江江写出来了就好啦！
第八十章 我也负责
到此, 《大坍塌》这个故事总算是全部完成。江云宣揉了揉手腕，就像《伊努玛》一样，这本也是将所有章节一股脑全都发布了。
看着页面当中多出的章节目录, 江云宣竟然一瞬间感觉到有些怅然若失。
他所写下的，都是他所喜爱的故事。如果能够有谁也能真正喜欢上……那么他会感觉到欣悦和荣幸的。
只不过刚刚发布还并没有什么读者的反馈, 江云宣便暂且关闭了网页, 垂眸看着身旁正闭目陷在沉睡当中的男人。
半晌, 他才终于起身, 小心翼翼地从秦渐风的怀中脱离出来，然后细心为他掖好了被子。
一个通讯打过来，江云宣悄声走了出去，关上门，这才接通。
对面是谭睿。
“青宣先生，您好！我是光伞的谭睿！”
江云宣道：“嗯，是有什么事吗？”
对面的谭睿夸赞：“青宣先生，您的声音真年轻！这么年轻就能够写出像是《无限》这样优秀的作品，并且成为了灵文师，真是年少有为啊！”
“……我不是苏渊，不用这么……客气。是合同的事吗？”
谭睿这才说起正事, “合同当然没有问题，是《无限》的剧本已经改好了,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明天一早就可以进行拍摄！您放心，剧本完全是在您的原作基础上改的，绝对一个情节都没有落下、一个擅自改动的地方都不存在！我现在把剧本发给您看看可以吗？”
江云宣微微意外, “这么快？”他顿了顿, “不用了, 在改编影视这件事上，你们肯定要比我专业。不过如果有什么问题，也都随时可以来找我。”
对面的谭睿感动得当即做下保证：“您放心！我们保证绝对尊重原著！一定会把《无限囚徒列车》完完整整地拍摄出来的！什么资本干扰，加戏加角色什么的，绝对不存在！”
原本江云宣以为苏渊演戏这件事便可以到此为止，暂且过去了。
没有想到的是谭睿的承诺在第二天便惨遭打脸：
“呜呜呜，青宣大大，我们对不起你的信任，演员威胁我们……想要加戏呜呜呜。”
江云宣心中升起一些微妙的预感，“……哪个演员要加戏？”
“是苏渊大人。”
……果然。如果苏渊不弄出点什么新鲜的事来，江云宣反而觉得不习惯。
“那就加吧。”
等等。
江云宣问：“他要加什么戏？”
谭睿：“床……床戏。”
江云宣：？？？
谭睿：“苏渊大人的原话是，要加一场自己狠狠凌’虐楚连戈的床戏，好让星网上的那些无知读者好好看清楚，到底……谁才是攻。”
江云宣迟疑：“那……另一个怎么说？”
楚连戈的话，应该不会任由苏渊这么胡闹吧？
谭睿：“楚大人说，给他加。”
“原话是，加戏可以，不过床戏要让他和苏渊大人两人自由发挥，攻这个位置……能者得之，打得过的才能当。”
江云宣：“……”
等一下，攻这个位置……难道是什么很吃香的宝座吗？为什么要抢着当？
“算了，随他们去吧。”江云宣深感头疼地捏了捏鼻梁，叹一口气，深刻体会到了家长的不易当。“他们想加什么戏，都给他们加。到时候不需要的情节，剪掉就好了。”
终端另一头的谭睿高声道：“青宣大大英明！我们就按这个来！”
*
之后苏渊就变得忙碌了起来。
军部也很是迫不及待地在苏渊同意后立即就在战场上召唤出了苏渊，并且在当天晚上就发布了一则宣传片。
视频当中的苏渊在星河璀璨的星球外战场上迎“风”独立，神情冷傲，长靴酷帅；面对着无数虎视眈眈的丑陋虫兽，他大手一挥，转瞬间便翻天覆地，所有进攻的虫兽都被黑雾击得溃不成军。
各个军团的士兵都在苏渊的身后排列成浩大的方队，统一在小板凳上整齐坐着，手中举着拉拉队专用彩带，为前方战斗的苏渊鼓掌叫好，呐喊助威。
而“光伞”也极会抓准时机，趁着这一个军部宣传视频发出的时候，便公开了《无限囚徒列车》要被拍摄影视的消息——苏渊大人，以及另外一位神秘契灵，都会亲自出演这部作品！
也就是说，书中的苏渊，是由契灵本人来扮演！
不过不管这接连的消息在星网上引起了怎样的轰然大波，对于仍然待在首都大学当中的江云宣来说，生活总算是重新归于了平静。
让他心力交瘁的契灵们也终于都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不需要他整日心惊胆战。只是除了……
江云宣打开被敲响的门。
门外的小莫莫仰着脑袋，可可爱爱地眨着大眼睛，“爸爸！求收留！”
江云宣的反应是……拿出了一摞空白子卡。
另一只手则摸着小莫莫软乎乎的头发，“莫莫已经是一个有责任和担当的大孩子了，该出去——挣钱了。”
江云宣赋予了的子卡一共有两摞。
一摞是属于苏渊和楚连戈的子卡，这些都会被送到军部，然后由军部分派到各个军团，这样一来不论是哪一个防线面临突发的情况，都可以通过子卡来迅速获得苏渊或者楚连戈的救援。
令一摞是属于小莫莫的子卡，当然，让小莫莫进入战场江云宣是不能够狠下心的，他要做的是——为小莫莫寻找性格和蔼、有责任心、能够照顾小孩子的——养父母。
江云宣揉着小莫莫的头发，“唔，先来一个一周养父母体验版怎么样？这样的话你可以体验各种各样的爸爸妈妈，同时还可以挣钱——”
小莫莫伸出手掌，严肃点头，“五五分成。”
江云宣微笑着握上小莫莫的手，摇了摇，“合作愉快。”
*
秦渐风已经许久没有睡得这样好过了。
他的精神海仿佛是被彻底治愈，以至于连一点动荡和疼痛都不复存在。一种前所未有的顺畅感觉充斥了他的精神海。
他感到精神力再次可以无限扩大延伸、或者具象收拢、而不会有任何痛苦和负担。这种仿佛回到巅峰的状态……
秦渐风尝试着将精神沉浸到自己的精神海当中，仔细检查，然后惊愕地发现——
他的精神海，竟然真的已经……全部恢复了？
原本在战场上因为接触虫兽而造成的创伤，原本摇摇欲坠的精神海，现在仿佛全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一样……不，还是有一些先兆的。
秦渐风很快便想明白了缘由。每一次自己待在正在写作当中的江云宣的身旁，精神海都会有一定程度的修复；而在他睡过去之前，身旁的江云宣正是在写作。
所以，这次江云宣创作时候的散逸的磁场，竟然真的将他的精神海，彻底治愈了吗？
自从在战场上受到了将近致命的创伤，导致精神海一度濒临崩溃、甚至在回到首都星之后，每天都只能必须待在休眠仓当中，尽管是这样每日可以正常在外面活动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三个小时……秦渐风之前根本不敢想象，他的精神海还能够有重新恢复的一天。
秦渐风正要起身，动作却微微一顿。
因为记忆逐渐回笼，他终于记起了在他睡着之前……除了江云宣正在写作之外，更之前都发生了些什么。
于是等到江云宣推开房门准备查看一下秦渐风的状况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男人坐在床上，一只手覆盖在自己的鼻尖，耳尖微红。
听到推门声音，秦渐风微微抬头。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说出来几个字：
“……我会负责的。”
江云宣一愣。
他竟然还真的认真思忖了几秒，随后抬头说道：
“要不，我们先去登个记？”
秦渐风也认真思考了起来，随后点头，“好。”
而跟在江云宣身后进来的小莫莫用一种惊奇的目光看看江云宣，又看看秦渐风，好半晌，才张开嘴巴慢悠悠“哇哦”了一声。
可惜的是最终登记这件事并没能立即完成。
因为下一秒江云宣便接到了一通通讯，是文学院这一届唯一的一个班级的班长打过来的。
“江同学，你已经旷课两天了，请问你能否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江云宣沉默一秒，“忘记了。”
班长：“下一节课在一分钟之后。”
结束通讯，江云宣抬头看向秦渐风，“那么，在去登记之前……我们或许可以暂时先试着培养一下感情？”
秦渐风点头，“我认为这个提议不错。”
*
很不巧的是，江云宣姗姗来迟所来到的课堂，是属于那位古怪老头齐梦松教授的。
齐教授眼尖地在瞬间就看到了从后门处溜进来的江云宣，竟然慢悠悠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真是年纪大了，腰酸背痛，简直不能久站。助教老师，你旷过的这几天课我替你上了，不用太感谢我；不过既然你回来了，这节课就交给你了。”
整个教室的人都朝着江云宣看过来。
江云宣原本正准备低调坐下的动作一顿。面对着几十双眼睛，只能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齐教授率先鼓掌道：
“让我们欢迎江助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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