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柏屿在门口驻足片刻才悄声进去。
靳璨睡熟了。
他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开了静音。
屏幕一直在亮,是靳瑜的信息,戚柏屿的眉心拧了起来,干脆将屏幕合下。
他半蹲在床边看了一会,好像还没看见靳璨这么安静乖顺的模样,收起浑身利刺的他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戚柏屿知道他这些年在靳家不好过,所以他记仇,对双胞胎是,对他也是。
双胞胎抢他东西没错,可他是真冤枉啊,他怎么知道傅烨会给他写情书?
靳璨还特意自己写了一封送过去。
真那么喜欢吗?
戚柏屿郁闷了好久。
后来嘛,他俩没在一起,也没考上同一个大学。戚柏屿就打听了傅烨的大学,找人拼命给他介绍男朋友。
足足给牵线了十多个啊,好家伙,这才成功了一个!
“嗯……”床上的人翻了个身。
戚柏屿几乎本能屏住了呼吸。
靳璨迷迷糊糊感觉床边站了个人,他没睡醒,整个人很不舒服,干脆没睁眼。
戚柏屿刚站起来就听靳璨叫了声“钟伯”,他的声音有点哑:“我晚饭不吃了,还想睡。”
戚柏屿拧眉,这是认错人了?
六点多了,戚柏屿忍不住道:“不吃晚饭怎么行?起来。”
他伸手去拉人。
靳璨哼哼唧唧被子里躲,迷糊撒着娇:“没胃口嘛钟伯,你别吵我好不好?”
“呃……”
戚柏屿的手僵住了,完全想象不出白天西装革履雷厉风行的靳总还能出这样的小奶音!
卧槽,真的……好可爱啊!
不想吃就不吃,谁能拒绝这样的靳璨呢?
-
钟伯见戚柏屿一个人下楼,似乎见怪不怪:“少爷这是又不吃晚饭了?”
戚柏屿“唔”了声:“他经常这样?”
钟伯道:“他工作太累就会这样,睡不醒。”
“不是……我是说。”戚柏屿抿了抿唇,“他经常不想吃饭就撒娇?”
钟伯这才笑了:“少爷跟您撒娇了?”
“呃……嗯。”四舍五入,算吧!
钟伯高兴极了:“哎呀,这很好啊,他从前就在我面前这样,在老先生老太太面前也不会的。虽然现在长大了,不过他偶尔去玫瑰园留宿就会这样,还跟个小孩儿一样。”他还怕少爷和戚总真的没感情呢,现在看来,这感情不是挺好的吗?传言果然不能信!
是有点像个小孩儿。
戚柏屿的唇角勾了勾。
钟伯又道:“对了戚总,少爷还特意给您带了两只冰淇淋瓜回来,他亲自提来的。”
“特意给我?”戚柏屿有点受宠若惊。
钟伯连连点头:“是啊。”
虽然少爷的原话是——这箱瓜留两只在家里,剩下的钟伯你找个礼盒装漂亮点,到时候带去戚家。
留在家里的两只戚总自然也是要吃的,说留给戚总也不算撒谎,钟伯还特意挑了两只最漂亮的。
戚柏屿的指尖都在激动地冒汗,吃完饭就催着钟伯把那两只“靳璨亲自提来”、“特意给他的”瓜拿过来。
“戚总现在要吃吗?”钟伯问。
“不不,还不吃。”戚柏屿摸了摸,“我就看看。”
不声不响跑去出差的事,戚柏屿觉得也不是那么不可原谅了。
后来回房,戚柏屿特意翻出了安眠熏香点了。
靳璨都自己送上床了,今晚他可不想把人送回去。
等洗完澡出来,安眠香燃了一小半,床上的人早已睡沉,连戚柏屿上床都没有反应。
戚柏屿放开了胆子,一点点挪过去,先是臂膀碰到了靳璨的身体,接着他半侧身体都贴了上去,想了想,将靳璨的手臂拉过来横在了自己胸前。
呵,看看明天早上他怎么解释?
-
后半夜,戚柏屿隐隐觉得越睡越热,他本能掀开了被子,又想起靳璨在床上,怕他着凉,欲将被子拉回来时,不慎碰到了靳璨的身体。
怎么这么烫?
戚柏屿倏地睁眼:“阿璨?”
墙角的落地灯开了。
靳璨紧拧着眉心,浑身都在冒汗。
他睡得很难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醒不过来,意识时有时无,恍惚好像有谁在叫他。
是钟伯吗?
“钟伯……”
戚柏屿咒骂一声,俯身道:“谁是钟伯?钟伯和你一起睡吗?算了,哪里难受?告诉我。”
靳璨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喃喃道:“你给在阳打电话。”
“廖在阳?”戚柏屿强忍着没骂人,“又不是生孩子,他一妇产科医生,给他打什么电话!”
“不行……”靳璨似乎又想起什么,“别给他打。”
戚柏屿心说,我也没想打,他径直翻出了戚家家庭医生的号码。
靳璨又道:“他今晚和明怡在一起……”
戚柏屿怔住,原来是怕打扰廖在阳和岑明怡二人世界,自己都这样了,对朋友还能这么细心周到,戚柏屿突然有点嫉妒。
“钟伯。”
没人应,靳璨便又多叫了两声:“钟伯,钟伯……”
戚柏屿咬了咬牙:“……诶,在呢少爷,您吩咐。”
“家里还有药吗?”意识有些游离,靳璨感觉自己快晕了,以前不舒服也不这样。
戚柏屿不知道靳璨还在吃药,他立马翻身下床出去。
他刚下楼,钟伯的房门开了。
戚柏屿愣了愣:“钟伯你还没睡?”
钟伯披着外衣出来:“是不是少爷不舒服?”
“哦,发烧了,问家里还有没有药。”
“有的,您等等。”钟伯熟门熟路进了厨房,从靠墙的一只小冰箱里拿出一袋褐色中药,开始上锅热。
妈妈宋澜说蔬菜水果要分开放,所以家里冰箱准备了两只大冰箱,这只小冰箱之前戚柏屿就见过,他没想到里面放的是药。
“这是什么药?”戚柏屿跟进去。
比起戚柏屿的焦虑,钟伯倒是从容:“有黄芪、白术什么的,说什么益气固表止汗的。少爷底子弱,太累就容易发热,大多时候会让廖先生来家里吊水,吊水快一些,他第二天还要上班的。吃这个效果没有点滴的好,少爷从小怕吃药,中药尤其难以入口,平时也就不常吃的。”
戚柏屿知道靳璨从小身体不好,但他不知道他一累就生病:“我没听他说过这种情况。”
“除了我,现在也就廖先生和廖院长知道。”钟伯道,“少爷不想靳家的人知道这些,以前他不舒服就躲到玫瑰园去。”
这是怕靳家的人知道他身体不好,怕双胞胎以此攻击他。
戚柏屿的脸色难看,这些年他就是这么过的?
拼命工作,病了就一个人躲起来,晚上打了点滴第二天还要上班……
他心疼得不行,忍不住道:“你把这种事告诉我,你家少爷不会生气?”
钟伯关火,将中药装碗:“同在一个屋檐下,少爷说戚总您迟早会知道的,他没让我特意说,也没说不能说。”
这是把身家性命都压他身上了。
戚柏屿接过碗:“给我吧。”
钟伯看他上楼,又道:“少爷喝药磨蹭得很,戚总您多点耐心。”
还磨蹭什么,戚柏屿都没告诉钟伯他今晚安神香点的重,靳璨到现在都没清醒。
戚柏屿下趟楼的功夫,靳璨就把被子全都踹了。
他咒骂着大步过去,先是将安神香熄了,这才将人裹住了扶起来。
靳璨胸闷头疼,哪儿哪儿都不舒服:“钟伯。”
戚柏屿叹息,钟伯就钟伯吧。
“你的钟伯来喽,喝药,少爷。”
“钟伯,我今天特别难受……”
“嗯,以后不点这香了。”
他不知道靳璨身体这么弱,这香是宋南星给他买的,他工作紧张的时候会失眠,往往燃上几根他都觉得没什么作用,所以宋南星专门找人定制了这款加强版,靳璨根本受不了这种程度的安神。
药喂到嘴边,靳璨倒是乖乖张嘴喝了口。
药入口,他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戚柏屿看他咽下,才喂第二口。
靳璨喝得慢,却是一口一口地喝,完全没有钟伯说的磨蹭,想必是真的太难受,他都顾不得药难喝了。
一碗药见底,戚柏屿摸摸他的额头,将人裹住:“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
靳璨觉得这一觉睡得尤其久,做了很多梦,梦里全是戚柏屿,连耳边都总是有戚柏屿的声音。
他还叫他“少爷”。
靳璨猛地睁开眼,他在自己的房间没错。
真是病糊涂了,怎么会把钟伯错当成戚柏屿?
他刚想翻身时,发现自己被紧紧裹在被子里,而且“被子”还下意识地紧了紧。
靳璨抬头就对上了戚柏屿的脸。
戚柏屿怎么会在他房间?还——抱着他??
“醒啦?”戚柏屿揉了揉眼睛,“你昨晚怎么回事?非要睡我床上,非要我抱你,我不抱吧,你就往我怀里钻,推都推不开啊。”
靳璨:“……”我信你个鬼。
“马上从我床上滚下去!”
“滚不了,这是我的床。”
靳璨忍无可忍:“你少在这里睁眼说瞎话!”
他昨天明明看清楚了才进来的!
“你知道,我不撒谎的。”戚柏屿伸手按了个按钮,对面衣帽间的门徐徐打开,“你自己看。”
整个房间的家具布置完全是靳璨熟悉的样子没错,除了……衣帽间挂的那些衣服。
戚柏屿无比认真:“为防我俩谁不小心自拍暴露‘分房睡’而导致股票下跌的惨状出现,我很有远见地将两个主卧布置得一模一样,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自拍无死角。”他瞥一眼靳璨震惊的脸色,“啧,当初布置的视频不是发给你了吗?你别告诉我你没看。”
靳璨:“……”我他妈还真没看。
戚柏屿继续道:“我是说过你可以随时进我的房间,但我没想到你直接留宿了。阿璨,出差一天就这么想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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