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湿哒哒的狗男人是在玩阴的!
全身湿哒哒的, 水滴顺着发丝往下流,流到脸颊,汇在下颌处淅淅沥沥地落下。
顾凌的眼前一片黑暗, 模模糊糊地被人按在怀里, 下半脸埋在男人的宽阔肩膀上,温热的体温在微凉的水气中穿透布料, 黏在肌肤上。
他全身紧绷,即使知道将自己抱在怀里的人是谁,依旧应激般地绷紧了每一根神经, 拳头攥得死紧,手上的小伤口在湖水的刺激下疼得难耐。
他觉得那股酸涩感从胸口直冲鼻头,难受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情绪冲撞得停不下来, 仿佛想哭,但是又哭不出来,浑身僵硬得做不出一点动作来。
祁澈隔着薄衬衫轻轻摸着他的头,再次低声重复了一遍:“我来晚了。”
感受到怀里的人又猛地颤抖了一下, 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动物一样,祁澈的瞳孔微微战栗, 手掌摸着他后脑的动作也越发小心起来,像是担心碰碎了什么。
顾凌的呼吸乱得一塌糊涂, 好容易慢慢平复下来, 全身紧绷的肌肉也渐渐放松,向另一个极端发展, 软塌塌得有些站不住。
“先上车。”祁澈隐忍着情绪,抬眼四处看了看, 将蒙在他头上的衣服裹得更严实了些, 将他送上了停在不远处的车后座。
顾凌坐进了熟悉的车内, 听到祁澈的声音从衣料外传进来,显得有些闷闷的,应该是在对司机说话:“送他回去。”
顾凌这才终于回过神来,把蒙在头上的湿透了的薄衬衫给扯了下来。
祁澈坐在旁边的座位,把所有车窗都紧闭,一条缝也不留。
顾凌看向两边的车窗,发现全都贴上了防窥膜。
目光转回来,顾凌这才跟身边那沉静如水的视线对上。
只是时隔二十天没有见,明明似乎也没太久,但是顾凌却觉得这双眼睛有些遥远的陌生感。
这之前设想过的无数种再见面的场景,有的是温情风的,比如见面就感人地拥抱在一起;有的是付费风的,直接滚在床上搞点成年人的游戏;再有的是比较暴力的,先狠狠打上一架以发泄这些天憋的怒火。
然而等真得见面了,设想的所有场景都没用上,只是默契地保持着半米远的距离,各自坐在座位上,沉默地不说话。
另外一个完全没想到的状况就是,两人都湿得像落汤鸡,狼狈得很。
“空调换成暖风。”祁澈摘下湿透的口罩,终于再次开口。
安静开车的司机立即反应过来,把空调改了,心想大不该大不该,这个居然没注意到,还要老板提出来。
关键是,给老板工作了这么多年,从来没看到他这样浑身湿透狼狈无比的样子,所以震撼得忘记保持职业素养了。
司机第一次忍不住八卦的心情,频频通过镜子往后看,然而就看到这两人隔得远远的,各自看向车窗外,尤其是顾先生,脸色黑得都能隐在夜色里看不见了。
回到顾凌的酒店,车子停下。
祁澈偏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顾凌,低声道:“上去吧。”
顾凌皱了皱眉,察觉点什么。
他扭过头,眼神冷得可以杀人:“你不上去?”
祁澈薄唇抿成一条线,喉结不自在地滑动了一瞬。
顾凌看着他难得露出这样的神情,心道原来他也知道害怕和心虚啊。
“那我也不上去。”顾凌猛地一扭头,看向窗外,气不打一处来。
车内继续沉默,暖风正在工作,发出轻微的声响。
虽然这里的气温也不低,但是从夜晚的湖水里捞上来,这滋味实在不好受,再用这暖风一吹,更是冰火两重天感觉要多怪有多怪。
沉默持续了好久,顾凌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终于在这浑身冰凉的水汽和暖风直吹的加持下感觉鼻子阵阵发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把这沉默气氛给打没了。
几秒后,他听到祁澈轻轻叹气,温声道:“好,我跟你上去。”
顾凌这才准备开门下车,心想你倒还一副迁就我的语气,明明是我给你脸了,还肯让你进我房间。
一只手伸了过来,顾凌开门的动作一顿,低头见祁澈递过来了干净的口罩、墨镜和帽子。
“干嘛?”顾凌扭头,没好气地冲他。
祁澈看着他:“防偷拍。”
“我不用,我又不是你。”顾凌不明所以,推了他手一下,“拿开。”
祁澈用重新把东西递过来,语气平静但是相当坚定:“戴上。”
“啧。”顾凌看了看祁澈那还在滴水的头发,再想想自己也没比好到哪去,心想还是麻溜回去换身衣服洗澡比较重要,只得烦躁地抓过他手里的东西,囫囵给自己武装起来,“行了吧?”
祁澈这才戴上口罩,开门下车,顾凌也打开了自己这边的车门走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副打扮带来的心理作用,顾凌莫名就开始觉得四周有人在暗处盯着似的,于是下意识地把戴歪了的帽子向下压了压,遮住上半脸。
顾凌快走几步,扯住祁澈从酒店的侧门走,生怕他们这这副样子会让人觉得是为了逃跑而掉进湖里的小偷。
来到房间门口,顾凌刷了房卡,看了一眼旁边那间。
走进房间,顾凌去洗手间拧了一把上衣的水,问道:“杨泽奕呢?”
“不清楚。”祁澈站在洗手间门边,问什么答什么,“给我报完地点后就没再联系了。”
顾凌冷笑一声,估计那孩子一直在暗处看着,见自己上了祁澈的车,应该就自己回来了。
“你可真厉害。”顾凌看着祁澈,夸奖道,“能把他收编了。”
祁澈垂下眼,沉默不语。
顾凌用余光瞅着他,见他头发上的水滴顺着侧脸的线条流下来,薄唇紧抿,又露出那种心虚的细微神情,不知怎么的看起来有点惹人可怜。
这可不行,想想这狗机器人这二十天做了什么吧!别可怜他!
顾凌一面这么警告自己,一面用力用毛巾擦头发,勉强擦得不至于滴水。
他抬头瞥了一眼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的祁澈,烦躁地拽了另一条干净毛巾丢过去:“自己不会擦?等着我伺候你?”
祁澈抬手接住了毛巾,一言不发地低头擦去脸上的水。
顾凌从他身边冷着脸走过,想打开行李箱拿干净的睡衣,猛然想起来里面还有个占据大部分空间的卖相不太好的西瓜蛋糕,立即挪了挪身体挡住祁澈的视线,把行李箱开了个小缝拿出衣服来。
转过身见祁澈还在擦着头发上的水,没注意到自己这边的动作,顾凌才放心地再次木着脸从他身边冷漠飘过,关上浴室门冲澡。
一身的湖水,连头发里都夹着点草叶,顾凌这才来得及嫌弃身上的脏污,接着又想起来站在外面那位还是个重度洁癖。
也亏得他到现在还面不改色不吱一声。
热水从头顶冲下来,顾凌下意识地尽快冲洗完,处理好自己走出浴室。
祁澈没再站在刚刚的位置了,而是坐在房间内的桌子边,面前放着酒店自备的小医药包,一只手臂屈起来,手腕处缠了块纱布。
一只手固定纱布有些困难,于是他低下头,咬着绷带的另一端,用力扯紧。
听见顾凌出来,他抬眼望向这边。
顾凌对上他的视线,又飞快地挪开了,眼神有些微妙的古怪。
祁澈没察觉到什么,再低下头,将纱布固定好。
“你这几天……”顾凌犹疑了半晌,绷紧脸道,“他又对你动手了?”
“没有。”祁澈将袖口放下来,低声道,“他做不到,也不敢。”
顾凌不作声,其实想想也是,祁澈肯受禁闭和体罚,都是他自己自愿的,如果要反抗,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那你这伤……”顾凌说到一半就不说了,想想这么新鲜的伤口,也只能是刚刚跳湖捞他的时候意外伤到的。
“没什么。”祁澈站起身来,看向顾凌,眼神浅淡如水,浑身的湿漉漉干了一半,看着反而更加狼狈。
他的话中带着些许的请示意味:“可以借用浴室吗?”
“要去就去。”顾凌偏开脸不想看他,“问我干嘛,明知故问。”
祁澈转身走向浴室,留顾凌一个人扭着脑袋开了最大档吹头发,脸色别扭又烦躁。
听见浴室内响起水声,顾凌脑中又忍不住闪回祁澈手上的伤,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不能碰水。
没救了。
这小机器人卖惨很有一套,而自己又偏偏吃这套。
假如将来祁澈被惯出什么毛病,搞不好自己要占主要责任。
想到这些天吃的苦,顾凌努力让自己支棱起来,千万不能在这关键时候跌面子,一会等祁澈出来非得让他好好受点精神折磨吃点苦头,来个火葬场才行。
顾凌足足做了五分钟心理建设,直到浴室里的水声停了,祁澈走了出来。
“洗完就赶紧……”顾凌关掉吹风机转过身,一脸冷漠,最后那个「滚」字没来得及说出来,给噎回去了。
祁澈只在围了一条浴巾,上身还有未擦干的水珠,勾勒着清晰的薄肌线条,从锁骨到臂肌,再到劲瘦窄腰,腹肌人鱼线向下延伸,隐进雪白的浴巾边缘。
从气氛来看,祁澈显然也感觉到顾凌正在生气,知道自己这副样子不大妥当,于是难得显得有些局促,目光总不肯直视着顾凌,试图客观地解释道:“我没有可换的衣服。”
顾凌沉默地看了他一会。
几秒后,顾凌咕咚一下把跳到嗓子眼的心脏给咽回去,转过身,默念十遍清心咒。
千万别上当受骗了!
这湿哒哒的狗男人是在玩阴的!
作者有话说:
火葬场了,但是不多;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奶油
空气里染上西瓜和奶油的甜味。
顾凌闭了闭眼, 深呼吸了一下。
要冷静,要理智,要有坚定的立场!坚决不被各式各样的诱惑所吸引, 智者不入爱河, 建设美丽中国……
算了,主观上控制不住, 还是靠客观吧。
顾凌对自己的意志力保持了清晰的认知,于是把手里的吹风机一扔,开始翻箱倒柜。
可惜自己的行李箱里实在没有多余的衣服, 即使有也不可能是祁澈能穿上的尺寸。
他只得在房间里到处找,余光里能看到裸着半身的祁澈极其优越的身材线条,偏偏这酒店房间的灯光色调还是充满暧昧的暖色, 简直是里外夹击。
在顾凌差点决定把床单抽出来给祁澈套上的时候,他终于在衣柜深处看到了酒店备的浴袍,那一瞬间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
他拿出来冲祁澈举着,正好挡住自己不自在的视线, 硬声道:“这不是能穿?”
祁澈沉默地看着他手里的浴袍,久久不语。
顾凌满头问号地等了一阵, 然后放下浴袍瞅了他一眼,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黑:“这种时候你还敢有洁癖!”
祁澈似乎犹豫了一下, 还是有些为难地为自己分辨:“洁癖无法主观控制。”
顾凌顿时气鼓鼓:“你抬杠??”
祁澈抿了一下唇, 声音立即收低:“没有。”
顾凌一噎:“……”
这什么语气,什么表情啊!怎么搞得像是自己在欺负他一样!这就是反败为胜的法宝吗?这就是影帝的素养吗??
顾凌气不打一处来, 也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祁澈了,把手里的浴袍一扔, 翻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箱, 实在找不出合适能给他穿的衣服。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顾凌转头看去,见祁澈捡起了自己丢在一边的浴袍,慢慢穿上。
系腰带的时候,他的胸口还明显起伏了一下,叹了口气。
被这次叹气给整无语了的顾凌:“……”
好,更像自己在欺负他了。
“你要真这么受不了,你麻溜回去!”顾凌咬牙切齿说道,“我这床小,也睡不下第二个人!”
祁澈把腰带系好,压根没看床一眼,立即说道:“没关系,我可以睡沙发。”
“这沙发这么短,你睡不下。”顾凌冷漠否决。
祁澈顿了顿,看表情似乎还真得在认真思考:“睡地板也可以。”
顾凌:“……”
“刚刚不还不想上来吗?”他转过身继续吹头发,冷哼一声,小声吐槽,“现在又不想走了。”
嘈杂的吹风机声盖过了其他的声音,顾凌胡乱地吹着半干的头发,直到手中的吹风机被人轻柔地拿走。
顾凌的手臂僵了僵,然后缓缓落下来。
他感到祁澈的手指轻轻插进了头发里,力道柔和地抓揉着,配合着吹风机的热风,动作小心又仔细,完全不会感到哪里温度过烫。
顾凌垂下两条胳膊,不动了。
他已经记不清有谁为自己这样吹过头发,即使是Tony老师他也会坚持自己吹干。
头发对他来讲是个敏感地带,不喜欢无关的人深入进去触碰靠近发根的部位,除了小时候被妈妈这样吹过头发,就再也没有过了。
在祁澈身上,他已经破了很多次例。
吹了几分钟,顾凌歪了歪头,躲开了祁澈的动作:“不吹了。”
祁澈把吹风机关上,顾凌叫道:“热死了,就这样吧,差不多干了。”
他转身瞥了一眼祁澈,见他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硬邦邦说道:“你给自己……”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祁澈从他背后凑过来,抱住了他。
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顾凌顿时就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来了。
有多久没这样安安静静地陷进他怀里了?二十多天吗?
只有二十多天吗?为什么觉得已经很久很久,久到他再次感到后背有依靠的时候,都会陌生得感到有些不真实。
顾凌没什么动作,只是力道极其轻微地放松了上身,向后靠了靠。
不是空落落的,是坚实的,踏实的。
也是温暖的。
还有他早已熟悉的雪薄荷味。
在跟祁澈失去联系的这段时间,顾凌有些沉迷雪薄荷味。
他在洗漱时把祁澈的雪薄荷香型的产品拿来用,用雪薄荷牙膏,雪薄荷沐浴露,再用个雪薄荷浴球泡澡。
原本就所剩不多的产品被他接连几天就给造光了。
本来他还期待定制的日用品送来时能续上,结果当送来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填单子的时候全避开了这个香型,于是只能面对一大堆浓郁花香果香还有火锅烧烤味的产品欲哭无泪。
当然最令他崩溃的是,唯一雪薄荷香味的产品还是他一个人没法用的,他并没有经过多少心理斗争,就完全否决了拆一个闻闻的想法。
所谓成年人的崩溃,大概就是这么一瞬间吧。
不过饶是同样的香型,顾凌也慢慢觉得味道有些不一样。
最后他得出了结论,祁澈身上的雪薄荷香是雪薄荷味+汽车味,好闻得有些特殊,堪称独一无二。
与此同时,遗忘的速度也很快。
再次闻到这种味道时,顾凌感到了一丝陌生,但是陌生后又是失而复得般的雀跃感。
沉默的拥抱像是一杯甜酒,让人安静、让人沉湎。
不过顾凌的酒量还算很好,所以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没忘记自己的使命。
“撒手。”顾凌语气冷漠,丝毫没有动摇,“这招没用,我不会原谅你的,说啥都不行。”
“知道,就抱一会。”祁澈在他耳后低声道,“我想你了。”
顾凌:“……”
冷漠的面具差点又要裂开一个缝。
三分钟后,大概是达到了祁澈对「一会」的定义,环在腰间的手臂松开来。
身后的人退了几步,顾凌调整了一下表情,转过身来。
“站好了。”顾凌自觉非常拿捏腔调,“我问你几个问题,如实回答。”
祁澈看着他,表示默许。
顾凌瞪着他看了一会,注意到他还湿着的头发,半晌用力摆了摆手:“先吹干!”
祁澈不动:“不用。”
顾凌啧了一声,拿起吹风机,打开最大档,把祁澈一把按在床边坐着,开始囫囵给他吹。
这个手法顾凌还是很熟的,给狗吹毛就这样。
他的动作丝毫谈不上温柔,跟刚刚祁澈给他吹头发时形成了鲜明对比,但是他觉得蛮爽。
虽然这样看着粗暴,但是吹干得快啊,时间只用了一半就给彻底吹好了,哪像自己这样,热得半死还带点水气儿。
关上吹风机,顾凌问道:“觉得怎么样?”
人生第一次被这种残暴手法吹得满头炸毛的祁澈:“挺好的。”
顾凌哼了一声:“说实话。”
“呃……”祁澈把额前的乱发理了理,“有点……疼。”
“嗯。”顾凌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凶巴巴的,“疼才长记性。”
祁澈沉默了半晌,低声道:“我不该躲着你。”
顾凌猛地安静下来。
他垂下眼,眼睫打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你还知道。”顾凌小声道。
祁澈半低着头,也不动自己的头发,任凭它们乱着:
“我去接你那次,祁董在你的酒里动了手脚,目的我不确定,可能就是为了拍下我们亲密接触的证据。”
“纠纷处理完之前,他会拿你做筹码。一旦拍到我们在一起的照片,他一定会像上次那样曝光出去,同时也会爆出你的脸。”
“现在关于我单方面停止合作的猜测有很多,到时他会把矛头引到你身上,拿恋情做噱头,到时你会成为众说纷纭之中吸引火力的核心之一。”
祁澈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叙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并没带多少主观的情绪。
但是顾凌却莫名从这几句简短的解释中,窥见了他这次反抗所面临的艰险与苦楚。
“你可以告诉我的。”顾凌看着他,哑声道,“你告诉我实话,我不会非要去见你……”
“是吗?”祁澈忽然轻轻笑了笑,垂眼看着他,在他头顶上揉了一把,“你不会,你会想,万一前面是深渊,你得跟我一起跳。”
顾凌抬眼看向他的眼睛,又是熟悉的一汪深湖,但是这次他从里面看见了自己。
他想否定,但是又开不了口,因为这句话好像钉在了他最深处的想法,真实得可怕。
祁澈每一个字的咬字都清晰而温柔,顾凌觉得那是自己心底声音的复刻:
“相比于一个人被留在人间,你更希望跟别人一起下地狱。”
顾凌眼神颤了颤,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祁澈。
“所以这次很抱歉。”祁澈最后说道,理不直气也壮,“虽然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
顾凌:“……”
他低了低头,把眼睛里那点感动的水光给憋回去。
由于非常不擅长这种偶像剧般的煽情场景,顾凌转过身下逐客令:“行吧那你滚吧。”
“今晚就不滚了吧。”祁澈目光挪了挪,看了一眼顾凌身后的大行李箱,“蛋糕还没吃。”
顾凌:“……”
他什么时候看到的??这都能看到??
“蛋…蛋糕…”顾凌开始乱扯,“又不是给你的,你吃什么。”
论,明明还应该在生气的时候结果千里迢迢带着蛋糕出现在对方面前的话该有多下面子。
“是吗?”祁澈抬了抬眉,“我看好像有西瓜块在上面,应该是给我的吧。”
“不……”
顾凌话说到一半,就见祁澈已经自顾自越过自己,打开行李箱。
那个已经东摇西晃地面目全非的西瓜蛋糕就这么暴露在两双眼睛下。
一双眼睛羞耻得不行,一双眼睛深邃如临渊。
顾凌僵硬地沉默,他甚至都已经忘了,自己这趟过来确实就是为了给祁澈庆生。
只不过真正面临这个场景了,羞耻感才开始起效。
眼见着祁澈拿起了蛋糕,打开了透明盖子,顾凌忽然又觉得这个西瓜蛋糕特别不搭配,工作室里的大家尝蛋糕时的为难表情顿时历历在目。
两辈子没怎么下过厨的顾凌突然失去了自信,明明之前做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天赋异禀,做出的蛋糕美味绝伦。
现在理智回来了,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真没那把刷子,能把西瓜和奶油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符合大众的口味。
更别说祁澈这种一想就嘴很刁的人了。
“别,这个不好吃!”顾凌冲上去想抢蛋糕,祁澈有些没反应过来,两人撞了一下,蛋糕就摇晃了一下,接着无可挽回地整个翻倒在了地上。
奶油溅开,星星点点,跟并不算洁净的地面很不和谐,淡粉色和奶白色交织的蛋糕四分五裂,像是甜蜜的梦幻泡影猛地破碎。
顾凌倏然收声,下意识希望时间停滞在几秒前,但显然无法实现。
干干净净的蛋糕,掉在了地上,美好的东西落在尘埃,或许就像过去的他自己。
顾凌低着头,眼睛直直看着地上这片狼藉,积攒太久的委屈莫名就疯狂涌了上来,但是眼睛却干得发痛,红得灼人。
手上已经好了的烫伤甚至又重新开始隐隐作痛,就像在谴责他浪费了自己这么多天的努力。
沉默的空气中染上了西瓜和奶油的甜味,在顾凌看来,还夹杂着尘埃的脏气。
祁澈慢慢蹲下,他笔挺的上身微微弯了弯,没有半点犹豫或停滞,姿态平静又自然地伸出手,用指尖在这块破碎的蛋糕上沾了一点奶油。
顾凌看着他,不知道祁澈想做什么。
接着他抬了抬手,自己也不知道是想阻拦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僵住了。
祁澈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指尖的那点奶油放进了口中。
作者有话说:
凌宝:怎么办乡亲父老们我要招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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