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五皇子什么都没说。
但有了他陪着,无论是巡查的禁军还是宫门口的护卫,都没再朝容灼询问什么。
“多谢殿下。”容灼立在宫门口朝他略一颔首。
五皇子也微微朝他颔首回了一礼,而后便转身走了。
“东家!”这时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上前朝容灼行了一礼。
容灼一抬眼,见这人竟是邢冲,忙跟着他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容灼才将大氅敞开。
窝在他怀里的八皇子探出一颗小脑袋,有些无措地望着容灼。
“不怕,咱们已经出宫了。”容灼安抚道。
八皇子趴在容灼怀里,小声问道:“我娘亲呢?”
八皇子虽然年幼,但很是聪慧,想来是从成嫔的举动中猜出了什么。
小家伙未必能理解即将发生的事情,但他能从大人的神情和状态中感受到某些负面的情绪,因此这会儿他才会如此不安。
容灼一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你娘亲在宫里,放心,她不会有事的。”
成嫔口中所说的殉葬一事,只是猜测,如今皇帝到底能不能挺过去都不好说。
但在容灼看来,只要于景渡还活着,一切便都有转机。
马车一路不停驶出了京城。
容灼原以为邢冲会带自己去江府,没想到马车最后却停在了清音寺的山脚下。
“是江少卿吩咐的吗?”容灼问邢冲。
“是无云师父的意思。”邢冲道。
容灼略一思忖便明白了无云师父的用意,宫中出了变故,如今江府也不安全。
而清音寺里因为住着无云师父,哪怕有人篡位成了新帝,也不可能不给这位六叔面子。
这么说来,清音寺反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况且,山脚下这驿馆中,都是于景渡的人。
哪怕将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一旦山下有异动,就会有人第一时间去山上报信。届时后山那么大的地方,容灼找个山洞往里一躲,只怕一时半会儿也没人能找到他。
“东家,将八殿下先交给我吧。”邢冲道。
容灼闻言便将八皇子交给了邢冲,这山路虽然不算陡峭,但以他的体力,抱着八皇子爬山还是有点吃力,万一不小心把小家伙磕碰了就不好了。
容灼随着邢冲上了山,由于这会儿天色已晚,山上并没有香客。
待众人进了清音寺,便有僧人引着他们去了后院,将容灼和八皇子安置在了客房中。
不多时,邢冲又去弄了些斋饭过来。
容灼先是喂八皇子吃了些东西,这才顾得上自己。
八皇子吃饱了饭便有些犯困,容灼弄了些热水帮他洗漱了一番。
小家伙也不用人哄,自己钻到被窝里就睡了。
“寺中有不少咱们的伙计,东家见了人便能认出来。”邢冲道:“晚些时候江少卿会来见东家,京城那边也有人盯着,有任何变故,都会有人来报信的。”
容灼点了点头,这会儿才顾得上稍稍歇了口气。
“我在宫里时,双喜公公告诉我边关来了急报,说太子殿下……说他……”容灼尽管已经觉察出这急报有问题,但提起时情绪依旧有些不稳,“说太子殿下殉国了,陛下听到噩耗就犯了急病。”
“急报是假的。”邢冲道。
“我也不相信,只是……”
“东家,殿下若是出事,一定
会有人赶在急报进京前先将消息传给我们。”邢冲道:“殿下先前早已替东家筹谋好了退路,一旦他出事我等便会依着殿下的计划安顿东家。既然邢某没有接到消息,便说明急报不是边关传来的。”
容灼闻言不由一怔,他从前并不知道于景渡竟还为他筹谋过这些。
“我就知道他不会有事的!”容灼松了口气的同时,眼圈也跟着红了,“可是边关的急报竟然做得了假吗?”
“作假并不难,只是平日里没人有这个胆子,也没必要在这上头作假。”邢冲道:“但此番若背后之人打的是陛下的主意,这么做就不奇怪了。”
皇帝一旦病倒,便没人再顾得上那军报是真是假了。
等回头边关真正的消息传来时,一切已成定局。
“他们就不怕出纰漏吗?”容灼问。
“富贵险中求,历来谋朝篡位的人,矫诏的不在少数,假传边关急报,也没什么奇怪的。”邢冲道:“毕竟这种事情,一旦动了手,都是成则上位,败则死无葬身之地。既然横竖代价都是死,多一条罪名少一条罪名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容灼起身在屋里踱了几步,心中略有些焦躁。
一旦宫里的事情成了,那么背后之人为了掩盖假传急报的事情,就会想办法让假的变成真的。
所以于景渡接下来将会很危险。
好在年前邢冲的人就去了边关传信,于景渡必定早已有了提防。
“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做?”容灼道:“逼着陛下写诏书?若是陛下写不了,就弄一封假的诏书,然后威胁皇室宗亲拥立新帝?”
“不出意外应该是这样。”邢冲道:“在事成之前,应该会封锁宫门,严令所有人不得出宫。若是顺利,明日早朝说不定就……”
“也就是说,至少明日早朝之前,宫外的人不会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容灼道。
“宗亲们被扣在宫中,家中之人或许会有觉察,旁人只怕无从知晓。”
这么说来,他们只剩这一夜的时间了。
若是早朝之前想不到应对的法子,事情就很有可能会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一旦对方拿到了诏书,又得到了宗亲的承认,那么禁军也就被捏在了手里。
届时朝臣们若在早朝上反对,对方只需要杀几个人警告一下,就能堵住大部分人的嘴。
“让我想想。”容灼在屋内来回踱了几趟,又问他:“你派去边关的人,这会儿该到了吧?”
“我的人骑的都是最快的马,每到一处驿站都会换马,他们的速度会比急报更快。”邢冲道:“若是不出意外,早在几日前殿下就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他这个时候回来,会不会被人拿住把柄?”容灼不等对方回答又道:“事到如今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大不了到时候也弄一封假的诏书,就说是陛下招他回京……”
容灼说罢眼睛一亮,看向邢冲道:“有了,假诏书!他们可以作假,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呢?”
“东家说的是什么?”邢冲不解道。
就在这时,外头有护卫来报,说江继岩来了。
江继岩进门后也来不及寒暄,当即便将京城的事情朝众人说了。
果真不出容灼所料,皇帝病危后禁军便封锁了宫门。
赴宴的勋贵和皇室宗亲都被暂时拘在了宫中。
由于禁军防守严密,如今外人谁也无从知晓宫中的情况。
若非早有预料稍加探查,江继岩也不可能知道宫中出事了。
“明日早朝定要想出个法子来,否
则只怕就不好办了。”江继岩道。
“方才我已经想过了,既然他们可以假传急报,咱们何不以毒攻毒?”
江继岩和邢冲同时看向容灼。
便闻容灼继续道:“如今除了宫里的人,没有人知道急报的内容。咱们学着他们的法子,也假传一封急报,就说边关大捷,太子殿下立了战功!”
“这可是死罪!”江继岩道。
“得先证明急报是假的才能定罪吧?”容灼道:“陛下生死不知,谁来认定急报是假的?若认定咱们的急报是假的,又如何证明他们的是真的?”
江继岩和邢冲对视了一眼,竟是被他说动了。
“事后若陛下无恙,我们便说是事急从权。若陛下不幸……回头等太子殿下登基,难道还会治咱们的罪不成?”容灼道:“而且我离开北江时殿下便说过,战事很快就会结束。搞不好咱们这急报会成真呢?”
边关有了大当家那些机关的助力,再加上常将军和于景渡运筹帷幄,一战大败夋国人也不是没有可能。更何况夋国的主帅狄猛早已在去年就被于景渡废了一只胳膊,他们无论是士气还是实力,都将大打折扣。
“此事我让人去办,绝不会牵连到东家和江少卿。”邢冲道:“届时就算真的出了事情,也没人查出幕后主使。”
容灼和江继岩闻言都没有反对,因为此事若是牵扯到他们,反倒容易落人话柄,牵扯不到任何人才是最稳妥的安排。
这一夜,原本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上元节。
然而因着这一变故,却令京中许多人都无法安枕。
皇帝的寝殿中,来福守在病榻前,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而皇帝躺在榻上,怒目瞪着榻不出来话来了。
那日容灼的提醒,虽然惹得皇帝不快,可他到底还是将那番话听进去了。
所以这些日子里,皇帝一直让太医悉心调理着自己的身体,对入口的东西也严防死守,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等待他的会是一封假的急报。
消息传到宫里时,皇帝正在更衣准备赴宴,大概是因为心情还不错,因此他毫不设防,压根没想到太子殉国的消息会是假的,激动之下人当即就倒了。
好在他早有防备,这些日子一直让太医随侍左右,太医施救及时,这才算是保住了性命。
不幸的是,他的命虽然保住了,但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导致身体几乎不能动,连话也说不了,整个人近乎瘫痪。
皇帝病重,薛城命人将各位皇子及入宫赴宴的几位宗亲叫到了皇帝的病榻前。
六皇子就是在这个时候露出了马脚:
原本应该并不知急报内容的他,在此时失言提到了太子殉国一事,并且提议该推举一位皇子出来暂代储君之位,免得国本动荡。
这时皇帝瘫痪在床,来福和薛城是最早意识到问题的,然而两人对视了一眼,一时之间却谁也没揭破此事。说到底,他们心里都清楚,眼下这局面根本不需要他们出头,几位皇子之间就能先打破头。
而且他们两个人无论怎么得皇帝青眼,说到底也不过是低人一等的奴仆,主人家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他们做主?就算皇帝不能主事了,依着规矩他们也必须听命于各位皇子。
果然,六皇子话音一落,年幼的七皇子先沉不住气了,哭着问六皇子,“六哥你说什么?三哥怎会殉国?”
六皇子素来是个蠢笨的,经七皇子这么一问才意识到自己露了马脚。
此时若是换个稍微聪明些的人,借口说在来的路上听内
侍提起的便可搪塞过去,哪怕真查起来,找不到人就说自己匆忙之间没记住对方的样子便可。
可六皇子根本没那个应变能力,骤然被揭破后,当即就面色大变。一旁的二皇子看出了端倪,在他的厉声质问之下,六皇子再也扛不住压力,当场便开始胡言乱语,声称太子既然已经殉国,皇帝又病重,应该推举一个新太子出来主持大局。
而他既是皇后所出,是皇帝如今唯一的嫡子,自该当此重任。
可惜,因为他太早露出了马脚,在场的其余皇子压根不可能给他继续胡言乱语的机会。二皇子揪着他提前知道急报一事,对他一通指责,一个意图逼宫篡位的罪名就给他坐实了。
薛城是个有眼力的,只待二皇子一声令下,便命人拿了六皇子。
瘫痪在床的皇帝怒目瞪着六皇子,目光中满是失望和质问。六皇子心理素质本就差,在被戳破那一刻就已经破防了,这会儿几乎毫无自持之力,冲着皇帝便是一通控诉:
“明明四哥才是你最优秀的儿子,他是你的嫡子,你为何宁愿选那个庶出的于景渡?”六皇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若你不一意孤行,母后就不会死!是你害死了母后!”
一旁的二皇子冷声提醒道:“六弟,皇后娘娘是因为你一时失言说出了前太子被废一事才薨逝的。”
“若不是父皇硬要废了四哥,我又如何会说漏嘴?母后又怎么会死?”六皇子哭道。
他心思简单,再加上自幼被皇后宠坏了,在很多事情上都没什么分辨之力。
前太子尚未被废时,他不过就是个逍遥快活的少年,什么都不知道。
可自从于景渡来了京城之后,先是他惹怒了皇帝被罚去京郊种了好几个月的地,而后便是前太子接连出事。不久后太子被废,皇后薨逝,这一系列的打击早已让他一蹶不振。
实际上前太子曾不止一次提醒过他,夹着尾巴做人,不要惹于景渡。
因为前太子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不堪大用,保住小命就不错了。
可六皇子不服,他偏要试一试。
“薛将军,劳烦您派人将六弟先看押起来吧,莫要在此扰了父皇清净。”二皇子开口道。
薛城闻言一抬手,禁军的人当即便将六皇子拖走了。
六皇子被带走,可他提出的问题却还在。
如今皇帝病重,急报中又言及太子早已殉国,当务之急,朝中确实需要个主心骨。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在场竟也无人提及那封急报的真假。五皇子倒是看了一眼薛城,似乎想说什么,但他瞥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如今这情势,急报是真是假反倒不是最重要的了。
因为于景渡不在京中,人心不稳,所以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眼下不想搅浑水的人,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尽量保全自己。
众人各怀心事,甚至都没人关心八皇子到底去了哪儿。
“瑞王爷,您在宗亲中一直德高望重,也是陛下信任之人,今日之事您暂且给个章程吧。”薛城朝瑞王爷行了一礼道。
他口中的瑞王爷便是皇帝的兄长,也是不久前在家中举办赏花宴的那位老王爷。此人素来没什么野心,唯一的爱好就是侍弄花草,因此这些年来皇帝与他还算亲厚。
可惜薛城忘了,这位瑞王爷之所以能和皇帝亲厚,便是因为他的性情没有棱角。但凡他稍有点锋芒,都不可能如此安逸地在京城待了这么些年。
“这……”瑞王爷看了一眼殿内的情形,忍不住抬头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六皇子一走,殿内的皇子便只剩大皇子,二皇子,五皇子和七皇子。
七皇子年幼,这会儿已经被吓坏了,跪在地上只知道哭。
方才主持大局的二皇子,虽然颇有几分担当,可惜他自幼残疾,不良于行,整日出门都要靠着一把木轮椅,连站立都困难。
余下的便只有大皇子和五皇子了。
瑞王爷因为不涉政事,所以对这两位皇子都不算了解。
更重要的是,今日这样的局面,他并不知道背后是否另有高人在推波助澜。万一他贸然表态,却不防在场的人谁还有后手,那他这一开口,便有可能惹来大.麻烦。
换句话说,万一他们其中有人已经勾结了薛城呢?
自幼在宫中长大的瑞王爷,别的本事没学会,明哲保身的本事倒是不小。他支支吾吾半晌,除了言及要让太医们好好医治陛下龙体之外,一句有见地的话也没说出来。
到了后来,还是大皇子开了口。
“薛统领,劳烦你命人暂时封锁宫门,不可将父皇病重以及太子殿下殉国一事张扬出去,免得引起动荡。”大皇子朝薛城道。
薛城闻言忙应是。
“皇伯,劳烦你带着二弟去安抚来参加宫宴的宗亲和勋贵。”大皇子道:“这里我与五弟和七弟一道守着便是。”
瑞王爷闻言如蒙大赦,带着二皇子便退出了殿内。
被留下的五皇子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对他这一安排发表任何看法。
六皇子是嫡子,大皇子是长子,在这件事情上,他们有争的由头。
而五皇子却不同,他深知自己的斤两,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趟这个浑水。
榻上的皇帝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心中一片冰凉。
他原以为老六那个蠢货露了马脚之后,一切便会好转。
可他如今才意识到,一直以来他都低估了自己的儿子。
他这个长子看起来什么都没做错,却绝口不提那封急报的真伪,一口咬定了太子殉国一事。
来日若事情有转机,他大可以用一时疏忽来搪塞过去。
否则,大皇子便可名正言顺地走上六皇子为他铺好的路。
直到这一刻,皇帝才意识到自己曾经是多么的自负。
他这一生都活在自以为是之中,却原来谁也不曾看清过。
兄弟,只顾着明哲保身。
儿子,一个个野心勃勃。
他如今竟不知道还能指望谁……
整个皇宫一夜未眠。
次日早朝,大皇子穿着朝服,由来福引着入了大殿。
在跨进大殿的那一刻,他心脏跳得格外快。
望着大殿中央的那个位子,他第一次切实地体会到了对这一切的渴.望。
他从前不是没有想过,但那念头总是一经出现便会被他克制住。
没有嫡子的出身,没有母族的庇佑,也没有皇帝的偏爱,他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任何与旁人争的资本。
可昨晚,跪在皇帝的病榻前,他心里那压抑许久的渴望,忽然就不受控制地疯涨了起来。他忍不住想,为什么老六那个蠢货都能争一争,他却不行呢?
他心里有一个声音仿佛在告诉他,这就是上天给他的机会。
若他不抓住,那他这辈子就只能畏畏缩缩地蛰伏到死。
所以他在瑞王爷支支吾吾时主动开了口。
反正他这番话也没有任何毛病,哪怕皇帝病好了,也挑不出他的错来。
至于于景渡……
大皇子从来没这么迫切地希望那个急报是真的。
他甚至动了念头,想着该如何让它变成真的。
人对权力的欲.望有时候就像是春天的野草,一旦发了芽便会不受控制地疯长,直至将人变得面目全非。
大皇子怀着满心地悸动走到那个位子的前面,努力将眼中的渴.望隐藏了起来。
可他入了大殿后,却觉得殿中氛围有些不对劲。
不知为何,以往循规蹈矩地文武百官,今日似乎格外热络,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不少人面露喜色,似乎在分享什么高兴的事情。
因为皇帝没有来,所以他们见了大皇子之后只略一颔首,并未停止交谈。
这令大皇子心中略有些不悦,明明从前朝臣们对他这是这样的态度,但今日他却觉得自己被忽视和冒犯了。
不过没等他开口找存在感,外头便传来了急报。
他一颗心猛地一沉,表情几乎有些不受控制。
后来那急报说的是什么,他几乎都没听清,等他回过神来时,大殿中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地欢呼声:
“恭贺太子殿下……”
后来大皇子才知道为何朝臣们一大早便各个面带喜色。
因为这日天还没亮,京城的大街小巷便锣鼓喧天,庆祝边关的捷报。
百姓可不会管这消息的来源是否可靠,既然大伙都在说太子殿下打了胜仗,那就肯定是真的。朝臣们来上朝的途中,自然也都听到了消息,他们无暇去分辨消息的来源,只当是一大早有边关的传令兵穿城而过时散布出来的,因此都没怀疑。
此刻急报直接送到了朝堂之上,那就更是板上钉钉了。
一时之间满朝文武都沉浸在太子殿下打了大胜仗的喜悦中,唯独大皇子面色铁青。
没有人知道这短短的一个昼夜,他心中经历了怎样的跌宕起伏。
也不会有人在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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