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云宗被沈容玉召唤出的血海完全吞没之后,这里一片寂静。
季青琢坐在沈容玉的肩膀上,她低眸,呆呆地看着沈容玉,他现在已经不复她初见他时那般光风霁月的模样,他是白骨修罗,血海环绕在他脚下,他周身杀气磅礴。
沈容玉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他抬眸,与她视线相触,季青琢瞪大了眼睛,在她清澈温柔的眼睛里,沈容玉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一具森森白骨,可怖邪恶。
他侧过头去,没有看季青琢眸中的他自己,他问道:“丑吗?”
沈容玉在问季青琢他自己丑不丑,季青琢看着他空洞的眼眸,摇了摇头,她轻声说:“不丑。”
“幸好那个时候,你看不见。”沈容玉说。
“等到我能看见之后,我才知道你原来已经这样了。”季青琢颤抖的指尖抚上他的眼眶。
她心疼极了,眼眸一疼,似乎又要哭了,似乎有什么湿润的水意漫上眼眶。
季青琢自从在实验基地里眼睛受伤以来,便没有再落泪过,这一次,她竟然觉得有眼泪要落下眼睛。
她来修仙界之后,眼睛第二次受伤,但是,这一次给她治疗眼睛的已经不是现代的医疗器械,而是沈容玉的悉心照料。
或许是修仙界的草药更加神奇,总之在季青琢眨了眨眼之后,自她眼角忽地落下泪来,这一点久违的泪水划过脸颊,在下颌处被沈容玉吻住了。
他脚下的红色血泉自脊椎与肋骨间攀了上来,在他脸颊前幻化出一张脸的模样,他抬头,一个吻落在季青琢的下巴尖上,将那滴泪水接了下来。
这轻柔的、小心翼翼的吻沿着泪痕一路往上,最后一吻,落在季青琢的眼眸上。
季青琢的长睫敏感地颤了颤,沈容玉的唇贴着她的眼睫,低声说道:“琢琢,笑一笑。”
她的嘴角翘起,这一次,她是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因为再没有人会误会沈容玉的身份了。
季青琢两手环着沈容玉的脖颈,她交叠的指尖触到了生长在他脊骨上的仙昙,那细长纤弱的花瓣颤了颤,这是沈容玉可怕身躯上唯一美好的地方,仙昙绽放于极邪恶之地,但它纯洁无瑕——因为这是沈容玉黑暗心间唯一的净土与圣地。
他多爱她,就连身上的花,都因她而绽放。
沈容玉低低“嘶”了一声,沈容玉却还是抚摸着那朵仙昙,她喃喃自语说道:“小玉……还不告诉我这朵花从哪里来。”
“是我画的那朵吗?”季青琢问他。
沈容玉侧过头来,他凝眸看着她的眼睛:“是你画的。”
季青琢抬手伸到自己的身后,将埋藏在自己身体里的伞伞抽了出来,她温暖的血肉与冰冷的骨骼摩擦着,沈容玉将这触感感知得一清二楚,他抱着季青琢的手紧了几分,呼吸亦变得低沉,
他在……她的身体里,以这样的方式,骨血交融,再难分彼此。
季青琢不知沈容玉又再想着什么坏心思,她只是将伞伞撑开,放在自己头顶,她低眸,朝沈容玉笑了笑,并且自豪地宣布:“是我的法宝。”
沈容玉问她:“伞,喜欢吗?”
季青琢握着伞柄的手一紧,她知道了沈容玉的意思,伞伞之所以是伞的形状,是沈容玉的意识在控制着它的形状。
他想保护她,想将他自己献给她,所以,血摩罗伞是伞的样子。
季青琢握着伞伞,他在她手心轻盈地旋转了一圈,她说:“喜欢。”
她低下头,与沈容玉对视着,她还坐在他的肩膀上,她这时候也不会避开他的目光了。
季青琢认真地说:“不仅喜欢,而且很爱,很爱很爱。”
沈容玉放在她身侧的手沿着她的脊骨慢慢往上攀,最后,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红色气流再次为他塑造出血肉,他按低了她的脖颈,再次吻上了她的从唇。
在两人气息交融间,沈容玉说:“我最爱你。”
他这一吻,还是他不加伪装的疯狂,霸道又蛮横,恨不得把季青琢整个人揉进自己的怀里。
现在事情解决了,他也有空开始思考季青琢方才做过的事了,她居然又为了保护正道的修士,将自己置身于危险的境地中。
他咬着她的唇,唇舌辗转着,伞伞离开了季青琢的身体,她的身子骨也弱了许多,被沈容玉这么一吻,她喘不过气来,胸脯上下起伏着,脸颊也慢慢攀上了绯色。
沈容玉喜欢她脸红的模样,他按着她后脑的指腹下移,攀着她的面颊,轻轻摩挲着。
季青琢得了空,呼吸了一大口新鲜的空气,她的身子滑落,落在沈容玉的怀中。
在他们脚下,是彻底颠覆的玄云宗,曾经属于孟家,属于孟远雾的时代已经过去。
他们站在旧时代的废墟上,结束了这一吻。
沈容玉还记得季青琢脚上的伤,他的指骨轻轻触碰她脚上开裂的伤口,轻声说道:“我带你回雪梁域。”
季青琢问他:“我们要离开这里,外面,还有修士。”
沈容玉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他又重新将自己的人皮披在了身上,以自己本来模样示人,总归是有些不妥。
有季青琢在他身边,他才能理智下来,去思考有关正道的事情。
他现在自然不会再想毁了这个修仙界,当年围攻缘断楼的修士已尽数被他杀死,玄云宗与孟家也支离破碎,而剩下来的修士,还有玄云宗里那些熟悉的长老们,还有雪梁域那些友好的修士们。
最主要的是,他与季青琢,在修仙界有了一个家,那个不大不小的洞府,他现在,并不想将这些毁去。
除了复仇之外,他一直以来追逐的,只有季青琢而已。
后来他忘了季青琢,便忘了自己在追逐什么,只能漫无目的地在此界流窜,直到将这个修仙界毁去。
季青琢安静地卧在他怀里,她脚上是强力法术造成的伤害,无法被普通药水治愈,只能去寻找医修。
受伤久了,倒也不觉得疼了,于是她侧过头,感觉有些累,便在沈容玉的怀里睡了过去。
她不擅长与人打交道,所以,应付玄云宗外那些修士的活儿,还是交给沈容玉去做吧。
沈容玉抱着她,离开了玄云宗。
此时,玄云宗外,虞素空站在尹暮尘身侧,他们几位修士凝眸看着血色攀上玄云宗巍峨的山门,曾经弥漫着出尘仙气的悬崖青松此时被污血染透,内里偶有修士的白骨浮沉,这里发生了……很可怕的事。
曾经的修仙界第一仙门玄云宗,被门内曾经的大师兄沈容玉毁去,而玄云宗掌门就这么站定在山门之外,双手负于身后,眼睁睁地看着。
不久之前,在血色还未如此浓烈的时候,叶断红看着自己曾经的宗门即将毁在沈容玉手中,忍不住出言说道:“掌门,真的不进去帮助他们吗?”
若是他们破开沈容玉召唤出的血海,或许还能救下留下玄云宗里的修士与这个宗门。
但是,尹暮尘斩钉截铁地拦下了叶断红,她沉声说道:“不用进去救任何人,就这么看着。”
“容玉与青琢,能应付得过来吗?”此时虞素空还在想着别的事。
“这血海,比当年荒蚀亲自操控血摩罗伞还要可怕,我师姐没有破解地脉星辰阵的能力,只要他们想,这玄云宗是必须被毁去不可。”尹暮尘对虞素空说道。
“这是她自己犯下的恶果,便要她自己咽下去。”尹暮尘咬着牙说道。
在这一刻,她恨极了孟远雾,与孟远雾还有自己的家族不同,尹暮尘的所有便是眼前这宗门,现在,这宗门葬送在孟远雾的身上。
曾经,她虽然不喜孟远雾,但还十分钦佩自己的这位师姐,荒蚀的地脉星辰阵啊,如此牢不可破的强大阵法,孟远雾竟然也能破解它,甚至于舍生取义,用自己的身体囚禁荒蚀。
但是,她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孟远雾的谎言,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小人……
尹暮尘就这么看着,孟遥岚与玄云宗一起死在了她的面前,她不出手,便是将还在玄云宗里的所有修士丢到了绝路上。
但那又如何,那些执迷不悟的疯狂修士,活该死去,他们追随孟远雾,已经不是追随她的正义了。
尹暮尘在宗门外,静静等待着里面的人出来。
许久,血海退去,在黑暗的玄云宗里,隐约出现人影。
此时的玄云宗是红与黑交错的色泽,而沈容玉披上人皮之后,还是一声白衣,出尘高洁的模样,只是悬挂在他腰间的葬雪剑已不复原本的莹白色泽,而是纯黑色的本真模样。
季青琢身着一袭青衣,只是衣衫有些破了,脚上也有伤,她怀里抱着一把宝光莹莹的红伞。
这两个人,如此看来,一点也不像是不久之前将整玄云宗毁去,将前正道魁首杀死的模样。
沈容玉抱着累极熟睡的季青琢,凝眸望着站在玄云宗山门外,一字排开的修士们。
他还未开口,尹暮尘已先说了话:“容玉,真的很抱歉。”
她这声道歉真心实意,并未是因为惧怕沈容玉的力量,而是真的在为当年的误会而道歉。
将一位被献祭给荒蚀的普通人错认为荒蚀——他甚至还破解地脉星辰阵,将荒蚀杀死,这是极为可怕的错误。
蒙受了这样的冤屈,他后来要报仇,要颠覆这个围剿他的宗门,也并没什么错。
毕竟,因为孟远雾这个可怕的谎言,他失去了自己的挚爱,被镇压在缘断楼下数。
沈容玉看着玄云宗里那些熟悉的面庞,他半阖的眼眸里透露出情绪漠然无情,他说:“需要向我道歉的人,已经死了。”
他不会谅解任何人,若要道歉,只能先将自己的生命奉上。
虞素空看着他怀里的季青琢:“青琢还好吗?”
沈容玉摇了摇头,他懒得回答这个问题。
虞素空误会了,惊恐说道:“不会是……”
沈容玉打断他的误解:“睡着了。”
“容玉,需要这里的医修吗?”尹暮尘问道。
“回雪梁域。”沈容玉回答道。
他带着季青琢离开了这里,玄云宗剩下的事情,会有人去处理,如今真相已明了,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追求的了。
沈容玉只想和季青琢好好在一起,然后,一一兑现他们曾经许下的诺言。
——他扮作她的模样去看海,自然不算是真的一起看了。
待季青琢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融心谷的病床上,辛原一边处理她脚上孟远雾击出的伤口,沉声问道:“容玉,是孟家的功法?”
现在,云泽域内发生的事已传了些许到雪梁域,但辛原还未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
沈容玉微微皱着眉看着季青琢的伤口,他说:“过几日,你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真是可怕,这孟家的功法本就威力巨大,若不是交给我,她腿上必定要留下疤痕,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留下伤疤就不好看了。”辛原如此说道。
“谢谢辛谷主。”待辛原处理完伤口,季青琢小声说道。
辛原留了药膏给沈容玉:“容玉,你自己给她上药吧。”
他乐得不用自己动手,将任务交给沈容玉之后,便走出门去。
辛原骨子里也是有些八卦的人,他想赶紧出去打听打听云泽域里发生了什么。
他离开后关上门,这房间里便陷入一片寂静中,季青琢躺着的床靠窗,窗上有白纱,窗外是明亮日光,此时,这璀璨日光透过白纱,映出斑驳的印记,落在季青琢身上脸上,她歪着头,看着沈容玉。
这气氛安静美好,美好得甚至不似真实,沈容玉看着她,愣住了。
刚刚处理过的伤口裸露在空气里,季青琢的脚尖屈起,点了点沈容玉的膝盖,她让他快些上药:“小玉,疼。”
沈容玉轻笑一声道:“好。”
他取了药膏,在季青琢的脚腕上抹开。
季青琢看着他低垂的漂亮眉眼,也不知说什么好,便抿着唇,一言未发。
沈容玉唤她:“琢琢。”
清凉的药膏抹上脚踝,季青琢被些许刺激到,脚趾蜷曲,她应道:“我在。”
“待会儿便带你回洞府。”沈容玉说。
“洞府是……叫琢玉么?”季青琢轻声问他。
“琢琢离开的时候看到了?”沈容玉握住了她的脚踝,绷带一圈圈缠上。
季青琢说:“前一天眼睛就好了,离开的时候,就看到了,琢玉,真好听啊。”
“对我说你名字的时候,你心里想的是这个‘琢’吗?”沈容玉明知故问,因为他知道季青琢的回答会让他很开心。
季青琢不知他在明知故问,还是认真老实地回答:“小玉,那只是我瞎编的三个音节,之前别人都叫我十七号。”
沈容玉听到“十七号”这三字,攥着她脚腕的大掌便紧了好几分,他当然知道这个代号对季青琢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是她最害怕的一段时光。
“若还要回去那时候的话,琢琢还想回去吗?”沈容玉忽地问她。
季青琢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小玉,我当然想了。”
“为何?”沈容玉抬眸,他注视着季青琢的目光灼人。
“因为那时候,还有小玉陪着我,而且,小玉你也没有……变成血摩罗伞。”季青琢当然知道被祭炼成这般邪恶的法宝需要经历怎样的痛苦。
沈容玉此时已经给她脚上缠好了绷带,他忽地倾身,将季青琢压在了榻上,他的鬓边垂下青丝,腰间悬挂着的昙花玉佩落在她的腰间。
“小玉,怎么了?”季青琢瞪大着眼,与他对视着,她的红唇翕动,还是一副懵懂模样。
这个样子,就会让沈容玉很想欺负她,但又舍不得,只能低头,轻轻咬了她的脸颊一下。
“琢琢莫要说这样的话。”沈容玉说,他知道,相比起在实验基地里的时光,季青琢逃脱之后的日子才更安宁。
季青琢知道沈容玉的意思,她的手扯了扯沈容玉的腰带,对他说:“但是小玉,等我逃出去之后,你就不在了。”
“我还是想要和你在一起,怎么样都行。”季青琢认真地说。
让她好好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沈容玉,不然,她早就死在实验基地里了——若没有沈容玉,她就不会潜入实验基地的资料库,然后,她就会代替一号死去。
沈容玉低头,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人相交的气息炽热粘腻。
此时,一道极其轻微的沉闷声响传来,季青琢低头看去,才发现沈容玉悬挂在腰间的昙花玉佩落了下来。
原来她方才扯着沈容玉的腰带试图引起他的注意,一不小心将他束着腰绳的银扣扯开了,所以腰绳松落,他的衣襟也微敞,昙花玉佩因此落了下来。
沈容玉低声笑着,又开始逗季青琢了:“琢琢,很坏。”
这辈子,他被无数人——包括季青琢说过坏,这还是他第一次说别人坏。
季青琢的脸瞬间红了,她没发现沈容玉是在开玩笑,她很抱歉自己将沈容玉的腰带扯开了。
都怪伞伞还在她的身体里,她的力气才这么大,不然放平时哪里扯得坏。
季青琢嗫嚅着,小声说道:“小玉,对不起。”
沈容玉似乎又想起了一些记忆,白水岛里,青竹平台之上,水漫过阶,涟漪摇晃,月色清浅,季青琢无措的手,他愈发乱的呼吸。
他说:“琢琢,挂回去。”
季青琢的指尖猛地抖了一下,正好点在他的小腹上,她……她不知为何,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似乎沈容玉贴她贴得太近了,他身上的温度也很暖,将她的情绪烘得有些失控。
实际上,也并没有要做什么,只是挂回去而已。
她不是也挂过吗,就在她第一次送他玉佩那时候,那时她记得沈容玉的情绪很怪,似乎喜欢她送的玉佩,又好像不太喜欢,最后送她回去的时候,他离开得也很急。
季青琢有什么疑问便问了,她一边将沈容玉垂落下来的腰绳拾起,一边问道:“小玉,送你玉佩的时候,你好像不太喜欢。”
那熟悉的,失控的记忆闪回,沈容玉的喉头微动,他说:“喜欢。”
“后来小玉很快就离开了。”季青琢知道,以往修炼完,沈容玉送她回去的时候,在她的院门口,他都要黏黏糊糊墨迹很久才走。
沈容玉罕见地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侧过头去,露出漂亮的侧脸:“没有,琢琢记错了。”
毕竟是她第一次送他礼物,所以季青琢记得很清楚,于是她再次回忆细节。
一想起那日的细节,季青琢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明明是很正常的佩戴玉佩步骤,她怎么就开始脸红心跳了呢?
她的脸红透了,还一边紧张地将腰绳绕过沈容玉的腰际,她想起自己在给他系完腰绳之后,她险些跌倒了,沈容玉将她捞了回来,但他们的身子并未贴着。
一想到这个,时隔已久,季青琢后知后觉地开始害羞起来。
于是,她沉默了,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一点,只希望将事情赶紧做完,逃开这尴尬的气氛。
见季青琢又不说话了,抿着唇,红着脸,一副害羞模样,沈容玉反客为主,又开始逗她:“琢琢想起什么了吗?”
季青琢将他腰绳一拉,扯紧了一些,她说:“小玉,你不要再说了。”
此时,因为她扯紧了腰绳,所以沈容玉身上的衣物贴紧了他的身体,季青琢的指尖似乎触摸到了什么。
她不知道是什么,只快速将手缩了回来,乖巧地贴在自己的身侧,仿佛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沈容玉着实是个坏人,他喉间又发出低沉笑声,震动着胸腔,钻进季青琢的耳朵,他捉着季青琢的手腕,领着她手拿着昙花玉佩重新佩戴上,而后将腰间银扣安上,发出清脆的“咔哒”一声4。
“琢琢看起来不太熟练?”他问,也不知在问什么不太熟练。
季青琢点了点头,如释重负说道:“我不太会。”
“以后不学吗?”沈容玉问她,这语气倒是纯洁认真。
季青琢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早已被他逗得遭不住了,沈容玉这么一说,她便赶紧低头,将盖在自己胸前的薄被扯了起来,将自己的面颊盖住了。
在薄被笼罩出的狭小空间里,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呼吸愈发急促。
沈容玉,大反派!她隔着薄被,看着沈容玉朦胧的身形,如此想道。
此时,沈容玉的手已经落了下来,他打算揭开季青琢盖着脸的薄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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