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气笑了。
以前那个毒妇,不管做什么,都要扯一块遮羞布,装模作样,让人说不出不好来。而眼前这个……虽然很努力的装了,但是空有其形,实则一塌糊涂。
看着这样的阮娇,他已经很确定,眼前的人虽然还是那个,但是芯子真的换了。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推及己身,他也不觉得奇怪。
其实早在刚听到阮娇心声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察觉了。
只是,他不愿意去相信。
然而两天一宿过去,他真的已经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了。
不管他多恨阮氏,多想她死,但是眼前这个已经不是那个人了,他不能将仇恨强加在她的身上。
前世他大权在握,权势滔天,对出人头地已经没了任何念想,重生回来后,他唯一想的,便是亲自手刃那奸夫□□,救下母亲,寻一个山清水秀之地,让她颐养天年,为她养老送终。
可如今,突然发现仇人没了。
他忽然有一瞬间的失控感,仿佛精气神都有些散了,他很茫然。
阮娇见自己说完那句话之后,裴止珩就变了脸色,整个人失魂落魄地躺在那,像极了大雨天被丢在外面无家可归的狗子,她瞬间惊呆了。
倒也不至于吧!
不就是让他坐在矮凳上熬一宿……吗?
至于躺在地上耍赖吗?他现在是十八岁,不是八岁,也就是他和原主没圆房,不然估计快要当爹了。
只是虽然这么想着,但阮娇还是难以避免地有些心虚,好像……是有那么一丢丢的过分哈。
可是房间里,只有这一张床,总不能让他睡床,她去坐冷板凳是吧?
虽然前世在末世的时候,别说坐一宿凳子了,她就是砍完的丧尸堆里都躺过。
但是谁让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呢?
不再是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畜用的末世,而是所有女郎都是捧在手心的古代,她凭什么要让着他呢?
阮娇没忍住趁他两眼涣散,翻了个白眼。
谁曾想,刚翻完,就对上了他已经聚焦了的视线。
裴止珩看着她,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很淡,仿佛就像是问问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那么随意的问道:“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阮娇沉默了一下,“……就眼睛难受,转一转,活动一下。”
裴止珩:“……”
他忽然勾唇,笑了一声,轻飘飘的,带着气音。
落在耳朵里,就像是被人用羽毛搔了一下耳朵似的,又痒又麻。
阮娇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耳朵,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你笑什么?摔傻啦?”
她发现,被摔了这么一下之后,他好像哪里变了,但是她又说不上来。
就是以前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哪怕笑着,也让她感觉阴恻恻的,像是他随时都在琢磨着怎么把她大卸八块,脸上的表情再温柔,眼底也都是冷的。
但是这一会儿,他对她的态度好像忽然变得礼貌温和了起来。
如果说以前她是仇人,那现在她就是街上一个随机路过的路人甲。
她这话像是戳到了他哪里的笑穴一样,他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笑得更厉害了,身子都跟着颤了颤,“你呀……”
他一只手盖在了眼睛上,唇角抿着。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孤魂野鬼山野妖精”?一想到她天天在心里想着要学原主的样子,不能露馅,他就忍不住想笑。
阮娇的眉心狠狠地皱了起来,一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看着他。
她觉得,这狗男人是报复她让他坐冷板凳,所以打算故意冻病了坑她!
她哼了一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不顾他的意愿,强行把他给拽了起来。
阮娇故意挤兑他,“我十一岁的弟弟都不会一不高兴,就躺在地上打滚了。夫君本来就寒气入体,怎么能自己都不注意身子?明天我爹要是问你的衣裳为什么都是泥巴,我就告诉他你在地上打滚来着,看会不会羞死你!”
裴止珩看着她,眼里还带着未散尽的笑意,以及她看不懂的复杂。
“娇娘,过段时日,你若是还想和离,我便说服娘,允了你。”
刚才他也算是想通了,既然没机会复仇那便算了,老天爷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不是让他陷入仇恨里的,而是为了让他弥补前世的遗憾。
这仇和她无关,那便放过她。
两个人和离后,他就带着母亲离开此处。
阮娇一惊,随后就是一喜,只是想起来自己不该表现的那么明显,才轻咳了一声勉强控制住脸上的表情。
如果是原主的话,现在被和离,应该是故意露出难过的表情吧?
可是她现在一想就好高兴,甚至她感觉自己都不能张嘴,不然下一秒就能笑出来,而且总觉得他可能是在试探自己,她得先做个样子推拒一下,等到他再说一次的时候,再答应下来。
她眼珠转了一下,忽然松开裴止珩的手,捂住了脸,“嘤嘤嘤”地哭了起来,故意做出难过的样子,“是我哪里做的不如夫君的意了吗?不然,怎地突然要休了我,呜呜呜,难道是因为刚才我失手摔了夫君?”
听到这熟悉做作的“嘤嘤嘤”,裴止珩的眉心猛地一挑,想到她在心里腹诽了他那么多次“不行”,他忍不住想要报复回去。
于是他叹了一声,漆黑的眸子里藏着宠溺,声音也刻意地带上了两分无奈和放任,故意用极温和地嗓音说道:“不是休你,你也没有哪里做的不好!我只是见你……算了,你既然不再想了的话,那接下来我们便一起好好过日子吧。”
阮娇的哭声忽然哽住,有点懵逼地抬头,结结巴巴道:“什、什么?”
裴止珩看向她的表情更温柔了,声音柔和的都能溺死人,“我明年无法参加秋闱,再等三年便二十二了,总不能一直让娘等着,我这段时间好好调养身体,待来年我们要个孩子。”
阮娇:???
阮娇:!!!
她垂在一侧的手,忍不住缓缓攥成拳头,盯着裴止珩的目光,也变得犀利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玩意?!
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语言,再给我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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