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淡芜烟都没再见过剑君。


    林寂这几日鲜少回缥缈峰,就是回来了也只点名召见过几名剑侍过去,其中都没有淡芜烟。


    ……


    渣男!


    也不知道这两天在外面忙啥呢,害他这几天都没有什么进度可言。


    淡芜烟倒也没往心里去,这种情况他见多了,该来的都会来。


    作为一名经验成熟的备胎,他知道最不能的就是着急。


    毕竟自己在书中的笔墨有限。


    而在不被男主召唤、不用跑剧情的时候,淡芜烟早已学会把自己的业余生活搞得很丰富。


    看书、喝茶、听曲,赏花。


    他总能无所不用其极地让自己变得潇洒。


    当然,在外人面前他还是那个闭门不出、有些阴郁的废物罢了。


    这期间,印昱倒是将他那颗丹药还回来了。


    准确地说是他刚把丹药送去的那个晚上,便被原封不动地退回。


    一同回来的还有一封书信。


    信中印昱还是那个和蔼可亲的师叔,说他用不上那丹药让淡芜烟自己留着服用,之后又说了些体己的话,便没有其他。


    淡芜烟也无所谓,当即又修书一封,在表达自己对师叔“敬爱”的同时,又闲话家常似的说了一些那被大师兄罚闭门思过的三天里,他与剑君的日常“互动”环节。


    可惜的是印昱都没再给他回过信。


    淡芜烟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日传信小仙鹤把装载丹药的锦盒送到印昱手上的时候,刚好印昱在主峰上开会。


    那时林寂也在……


    这天下午淡芜烟不执勤,照例吃过晌午饭便早早去了学堂。


    剑侍们说白了也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少年郎。


    即便是破格进入明阳山,不属于正规的明阳山弟子,但平时也可以跟所有弟子一样练功和学习。


    这一切还要归功于本书的白月光,他们的师祖应奚。


    据说从前明阳山还有内门和外门弟子之分,弟子们之间尊卑有别,像他们这样的剑侍更是连山上弟子都不算,是既没有资格管水天意那样的内门弟子叫师兄,也更没资格直接唤应奚老祖为师祖的。


    是应奚说了一句话:明阳山本是一家,只要生活在一处,便当以一家人来相处,不该亲疏有别。


    就因为他这一句话,明阳山便打破了数千年的传统,不再设有内门弟子比寻常弟子高贵之类的门规,所有人包括杂扫的小童也都有学习的机会。


    其影响力和团宠程度可见一斑。


    然而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上学。


    “淡芜烟”就很排斥。


    尽管他一直都是所有剑侍里,学起习来最勤奋的那个。


    小剑侍身子弱,并不擅长练武,在学堂里又总是挨人欺负。


    即便被家族寄以厚望,可严格意义上说他从前也只不过是家族的弃子,没被培养过,也没有享受过族里恩惠。


    对待那个淡家他实在热爱不起来。


    坚持去上课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知道剑君不喜欢菜鸡。


    所以才拼命为难自己、捶打自己的身体。


    以上都是“淡芜烟”的人设背景。


    被淡芜烟接手角色后,他便没有那么多情感和想法了。


    更不会太为难自己。


    谁又能想到那个往往总是在学堂里拼命舞剑背剑谱、片刻不肯休息的小剑侍,私底下最爱的却是睡懒觉和晒太阳呢?


    ……


    淡芜烟又在武学堂里挥汗如雨。


    水天意路过廊上,看见的便是小剑侍面颊流淌着汗珠,汗水浸透衣襟的画面。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淡芜烟的腰很细,腿很直。


    不知是不是身体不好的缘故,他的四肢比一般男子都要纤细一些,更比不得水天意这般天生身材高大之人。


    可就是这样弱的人,每出一次招都必定用尽全力。


    就像是遇见火光的飞蛾。


    明明那么脆弱,却又是那么的义无反顾……是比他强大许多倍的人都达不到的决然,最脆弱也最坚强。


    而水天意知道他这样努力地练剑,都是为了一个人。


    ……


    小剑侍在那里不知练了几百次出剑。


    水天意便站在原地看了几百次。


    直到小剑侍无意间回头。


    “大师兄?!”面色苍白的有些渗人,但小剑侍那双眼眸依旧晶亮的慑人,黑白分明。


    他见到水天意便急急要奔向他,但奈何方才练剑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还没走上两步便双膝一软。


    水天意在对方临跌倒在地时下意识上前接住了对方。


    又是那截窄腰。


    没什么重量,他手臂却像是被烫了下,半天才反应过来说:“小心。”


    见怀里的小剑侍还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水天意又不自在地暼开眼:“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没有什么。”


    淡芜烟心说,关键我再不主动过来,你是真要看我一直练下去啊。


    不知道练剑是很累的嘛?不知道他体虚吗?


    害他出了这么多汗!


    不管内心如何,倒在水天意怀里的小剑侍表情一点不显,只笑了起来,笑得唇红齿白:“我只是想大师兄了。”


    “……”


    水天意未有反应,便看见小剑侍骤然眨了下眼,仓皇起身道:“……我的意思是,感觉大师兄最近都不想理我了。”


    水天意:“……”


    原本也只穿了轻薄衣衫的小剑侍拢了拢衣裳,身体显得更加纤薄了,他用很低的声音说:“是……因为那天我与黄肖仁打架的事,惹大师兄生气了吗?……”


    “不是。”水天意直截了当地否认。


    他并没有生淡芜烟的气,相反,他回去想了想,越想便越觉得有些不敢面对他。


    毕竟那天他也罚了他,并且最终也没有刻意站出来帮他。


    那天淡芜烟问他真的不懂他吗?


    事实是他懂的。


    所以才会那样无地自容。


    这几日,水天意的确有在刻意回避他。


    “我只是……”


    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或者说连该不该解释都不知道的时候,水天意又看见对面的小剑侍笑了一下。


    淡芜烟说:“大师兄没生我的气便好。”


    笑说间,他从怀里拿出一沓厚厚的宣纸递给水天意:“大师兄罚我抄的剑谱,三百遍,都在这里了。”


    声音轻柔,亦如他小心递过去宣纸的动作。


    水天意:“……”


    这么快?


    水天意接过那沓宣纸,下意识展开看了看。


    每个字都字迹工整,笔锋乖巧,浑然圆润。


    很像淡芜烟这个人,总是很尽力地对别人好,却又有自己的行事准则,绝不乖张,亦没有锋芒。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当真喜欢师尊,是不会有半分僭越的。


    更不会去主动爬床。


    他是真的很爱师尊。


    ……


    但为什么一定要是师尊。


    这个当下,水天意突然很想对小剑侍一番怒吼,叫他不要再痴情下去了。


    怎么就这么傻!


    师尊他根本不值得!


    然而一切的声音,都在还未发出前便在喉咙处卡住。


    白衣飘飘的男子骤然出现在院子里,负手而立。


    水天意冲对方行礼:“师尊。”


    他身边,小剑侍还睁着一双明眸呆傻地站着,眼底多了一抹晶莹,仿若写满委屈。


    连叫人都忘了。


    其实水天意早有所觉:这几日不知淡芜烟又在哪里得罪师尊了,师尊已经数日没有召见过他。


    虽说最近又要开两剑大会,又在山上发现了魔族的踪迹,已经是准剑仙的林寂很忙。


    但身为首徒,水天意知道自己的师尊其实也并没有旁人想象中的那么忙。


    师尊这几日是在刻意冷落小剑侍。


    “嗯。”


    林寂没去看他身边的少年,只是略微点头后问水天意:“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问完话,他直接不由分说地隔空取物,伸手将那厚厚一沓宣纸纳入自己的掌中。


    水天意一五一十地汇报:“是前段时间我让淡师弟抄的剑谱。”


    “嗯。”


    林寂再度应了一声,不咸不淡。


    他表情淡定地打开一卷,一眼便觉得那上面的内容有些熟悉。


    ……林寂想起淡芜烟被关禁闭的那三日,自己过去找他。


    每次一番云雨后,满身痕迹、明明应该已经很累的小剑侍却非要爬起来,只披着件简单的衣裳,趴在书案边奋笔疾书,认真抄写着什么。


    眉目认真,一脸严肃。


    当时他还嘲笑少年假勤奋,这会儿倒知道挑灯夜读了。


    却原来……


    小剑侍是在忙着写水天意留给他的作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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