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肉颤巍巍,软甜甜,沈凤鸣吃了一口,忽然不再去夹了,去吃回锅肉,那个香辣开胃。
时而,他也吃一个丸子,嫩滑鲜香,或者吃一块冬瓜,清新爽口。
杨晟则偏爱那盘樱桃肉,觉得它好似美人,味美形娇,是……不对,那回锅肉怎么只剩下半盘了,冬瓜丸子汤也下去了大半?
没时间想那些酸诗了,他赶紧闷头吃了起来。
姜霖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跑到了山脚。
一个长脸兵卒已经等在那里了,姜霖认识他,他就是每天跟在赵副将身后的那个。
“是我们副将还有包副将、李副将定的饭吧?”长脸兵卒问,随即抽了抽鼻子,这,好香的味道。
“是的,水煮肉二十文,溜肥肠十八文,干烧鱼三十八文,还有三碗米饭,每碗两文钱。”姜霖麻溜的说。
长脸兵卒接过食盒,水煮肉?用白水煮的肉吗?那能好吃?可是闻着怎么这么香。他光想着水煮肉了,后面的听完就忘了。不过也不要紧,赵副将他们也不会问这些菜到底多少钱的。
“好。”他一边答应,一边把手里两个砂锅给姜霖,“你们的砂锅,已经洗好了。”
姜霖接过砂锅,两个交接完毕,一个往山上去,一个回家。
山上的一处大厅中,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军眉头紧皱,面沉似水。他就是奉命驻守矿山的汪斌,一想到昨天晚上收到的那封信,他就觉得头上似悬了无数钢刀般,随时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麒麟卫,沈凤鸣,那个杀神……他真的后悔答应六皇子做那件事了。
可是事已至此,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最近矿山周围要多加派人手,发现任何形迹可疑的人,全都抓起来,不必审问,直接把人交给朱樑即可。”他道。
朱樑是他的参军,也是他的智囊,是一个身材有些瘦小的男人。
众位将士听了面面相觑,这命令很奇怪啊!不过军人就是服从命令,他们没提出异议。
汪斌又说了很多,一直到午时二刻,他才起身离开。
众位将士鱼贯而出,急匆匆的往食堂走,实在肚中饥饿。
路过一个长脸兵卒,一个将士提了提鼻子,什么东西这么香?四下打量,没看见什么啊。
又一个将士顿住脚步,扭头瞅了瞅。
“还不快过来。”赵副将一眼看见那个长脸兵卒,招呼。
那个长脸兵卒转到后面,拿起一个食盒,绕过人群,到了赵副将跟前。
“别去食堂了,那里人多,去茶水室吧,这会儿那里应该没人。”李副将也闻见食盒中的香味了,赶紧道。
几人去了茶水室,果然,这里空无一人。
长脸兵卒把食盒打开,掀开菜上盖着的盘子,顿时一股热气伴着香气扑面而来。
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白瓷大碗里的东西,红彤彤,油亮亮,嫩滑的肉片隐在红色的汤中,上面有鲜红的辣椒,又点了翠绿的小葱,各种香味混合在一起,直冲人肺腑。
这就是水煮肉啊,长脸兵卒见了,心中嘀咕,纳闷怎么用水煮的肉竟然是这样的。
“这是给我的菜,你们可别抢!”赵副将看得分明,一把捞起那大碗,放在自己跟前,生怕别人抢他的。他倒不是心疼钱,是这菜太香了,他舍不得给别人吃。
包副将看得眼馋,不过他的溜肥肠看起来也不赖。
“赵哥,什么你的我的,我这鱼看起来不好吃吗?”李副将也馋那碗肉,便把自己那条鱼拿出来给赵副将看。
干烧鱼,整条鲤鱼配着五花肉丁烧得浓香四溢。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什么你的我的,吃就对了!对,吃!
三人拿起筷子,正要开吃,一个脑袋忽然凑过来,“这是什么菜,好香啊!”
一看,四五个将士站在门口,且都是跟他们关系极好的。
李副将直拍脑门,就是想躲他们才没去食堂,没想到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包副将则呸了几人一声,“你们属狗的吗?鼻子这么灵。”
几个将士则嘿嘿一笑,没办法,那菜太香了!先给他们尝尝,等下次他们多买几份再请他们吃。
姜云珠吃完饭又去了一趟镇上,一是买点晚上要用的材料,还要补一点肉,二,既然姜霖三人要跟沈凤鸣学识字,那就好好学。不管沈凤鸣怎么想的,但这对姜霖三人来说,却是个难得的机会。
以后就算有钱,怕都请不到这样的师父教呢。
她又买了四套纸笔,一套是给沈凤鸣的,价钱稍微贵一些,剩下三套给姜霖等人。至于她,她就走个过场,用上午买那个就行了。
未时,姜家中堂,姜霖早把家里仅有的那张方桌擦得干干净净,姜云雪则找来一把椅子,三个高矮不齐的凳子。
姜家现在用的家具全是冯老太太搬家剩下的,根本没有一套的东西。
只有一张桌子,沈凤鸣坐在桌子后面,姜云珠坐在他的右手边,姜霖坐在他的左手边,对面则坐着姜云雪跟姜武。
“我也来听听。”杨晟早盯着这边呢,见已经摆好了架势,立刻拎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破凳子,坐到了姜武的后边。
“叔叔,你往这里坐!”姜武以为杨晟真要听,好心的把自己的椅子往旁边移了移,让他往前坐。
杨晟脸上的笑容却差点僵了,“叔叔?”他叫他叔叔,叫姜云珠姐姐,那他不是比姜云珠大一辈?再说,他有那么老吗?
“叫哥就行了,杨哥。”他道。
“杨哥。”姜武从善如流。
杨晟这才又高兴起来,摸了摸姜武的头,这小子,有前途。
沈凤鸣好像没看见他的小动作,拿起笔,在纸上写了起来。“一、二、三……九……百、千、万。”既然是记账用,他就先教他们数字。
数字?听着姜霖他们念“一、二”姜云珠忽然有种重回幼儿园的感觉。
那时她学写字,就算笔记本上有格子,她还是写不齐,便用尺子在底下挡着写,写出来的字底下都是扁的,难看得要死。
再看沈凤鸣,偌大的一张纸,连个对比物都没有,他却写得横平竖直,每个字,每个字间的间距分毫不差,就跟用尺子量过的一样。
姜云珠也见过不少读书人,却很少有人像他这样,她怀疑他是不是有点强迫症。
他的手倒是挺好看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虎口跟指腹处有很多薄茧。能看出,这是一双用刀的手,不知有多少人就死在这双手下。
姜云珠收回视线,不再乱看。
秋日淡淡,窗外鸟鸣阵阵,杨晟开始还听得兴趣盎然,左顾右盼的想发现点什么,结果沈凤鸣就真的教识字而已,他立刻没了兴致。
又过了一会儿,他想撤退了,有这功夫,去床上睡一觉岂不美哉?
就在这时,他发现姜云珠的状态是不是有点不对?
仔细看,他果然发现了端倪,她看着在认真听课,其实早到梦里跟周公相会去了。这让他惊奇不已,坐在沈凤鸣旁边,她也睡得着?而且,她这本事厉害啊,装听课装得跟真的一样,要不是他仔细看,都没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他只恨没早点遇见她,不然让她早把这本事教给他,他原来上课的时候,何至于天天让老夫子追着打!
杨晟却不知道,姜云珠在现代受了二十来年的课堂磨炼,才做到这样,岂是他想学就能学会的。
杨晟冲着沈凤鸣挑了挑眉,他的学生不认真听课,在睡觉呢,他不管?
沈凤鸣却声音没变,他知道,姜云珠只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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