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一路往外走,去了庭院后方,走了十多分钟后,穿过一个小门,到了一幢机械房外。


    机械房占地约一百多平方公里,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报废机甲和战舰零件,差不多都是一个人收集的,有的也是别人不要了给他的。


    季敛的机械臂也是这个人做的,这人也靠这笔钱小富了一把。


    这人就是冯叔——冯瑞恩,一个能力超群,却又不想为别人卖命,用前半生的积蓄买下了这么大块地的,现在穷得叮当响的机械爱好者。


    机械房过于大,所以冯瑞恩一穿过小门,便立刻坐上他自个儿做的一辆悬浮摩托车,个头小,也没有噪音,非常适合在夜里悄悄潜行。


    冯瑞恩刚一迈上悬浮摩托,就感到有人在后面拉了一下车,紧接着一个重量不清的人跟着他坐到悬浮摩托上。


    “诶诶?”冯瑞恩差点没坐稳栽下去,“谁啊谁啊?谁这么没礼貌?”


    似乎是生怕谁听到似的,冯瑞恩用说悄悄话的音量来质问。


    坐在后面的人说:“半夜偷吃的就礼貌啦?”


    冯瑞恩:“嗯?”


    他下意识把汉堡捂到怀里,狐疑地扭头,一脸不爽地看着对方,“看不出来,你还有偷窥和跟踪的爱好,以前真是高看你了,季上将。”


    季敛低笑一声,把巨无霸送到了冯瑞恩面前。


    冯瑞恩:??


    “你在跟我炫耀?”


    “不能,”季敛把巨无霸凑到冯瑞恩鼻子前晃悠,“这是我拿来送你的。”


    他还补充一句,“伊莲娜不知道。”


    “哼。”冯瑞恩搓搓鼻子,偏头打量一脸不正常笑容的季敛,“无事献殷勤。说吧,你有什么事求我。”


    季敛:“给你的那块废铁,有点特殊。”


    冯瑞恩:?


    ——


    凌晨四点半,距离季敛去找冯瑞恩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


    边境监狱关押的犯人已经开始出操,隔着老远都听到狱警发号施令和犯人晨跑的口号声。


    季敛披着灰蒙蒙的夜色从机械房离开,他神色匆匆,步履如飞,手里还紧攥着什么东西。


    “喂!”


    冯瑞恩从他身后的机械房中跑出来,手里拿着啃了三分之二的巨无霸,一脸幸福。


    他站在门口高喊,“欢迎再来啊!”


    冯瑞恩才不知道季敛又犯了什么毛病呢。


    一开始季敛说要自己修那块“废铁”,让冯瑞恩在旁边指导的时候,后者已经惊得汉堡都差点没吃下去。


    要知道季敛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我行我素惯了,很少听人建议,更别说让人在旁边指导。


    现在却又献殷勤又虚心求教,这简直比机械房炸了还要可怕。


    后来,季敛把“废铁”内部一块用处不大的磁片夹出来的时候,冯瑞恩发现上面技艺精湛地刻着四个字母。


    他随口就来了一句,“哟,定情信物啊这是!”


    就这一句。


    就因为这一句!


    季敛就发了疯似的气了几个小时。


    现在也像疯狗一样闷着头往前走,不知道要找谁干上一架。


    冯瑞恩摇着脑袋,他靠在门边,拿起那个被季敛抛下的、之前嵌在“废铁”内部的磁片,盯着上面那四个令季敛发疯的字母念了出来。


    “m、u、m、u……”


    “这人谁啊?”


    ——


    许沐的氧气罩在两小时前被取下,发烧也在逐渐好转。


    现在有两个女佣在守着他,不久前才给他换了干爽的床单和被子,现在在给他擦拭身体上的汗液。


    一个短头发的女佣出去换水,另一位金色卷发的女佣在为许沐擦脸。


    许沐已经醒了,他已经五天没有摄入过半点食物,现在胃部有些难受,营养液的供给暂时无法填补他胃部的空虚感。


    但是之前的爆炸对他的脏器产生了不小的撞击,目前不能摄入食物,连流食都不能吃,只能靠输营养液来获取能量。


    他的体力也恢复了一些,大概率是麻醉药的效用消失得差不多了,他已经可以慢慢地抬起手臂,开口说话。


    整个房间除玻璃房外,其余房间的灯都比较暗,许沐可以透过玻璃看出去,知道外面的天还没亮。


    他并不知道女佣会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但他还是开口问她,“请问,我在这里躺了多久了?”


    女佣没料到他会突然开口,吓得抖了一下,手上的毛巾差点掉许沐脸上。


    “大、大概……”女佣支支吾吾的。


    许沐心想,季敛家的佣人好像都有点结巴的问题。


    “大概是两、两三天了。”女佣回答的时候,头垂得很低,但擦拭许沐手臂的力道却更大了。


    “两三天了……”许沐兀自低喃,“已经两三天了,这么久了。”


    “两三天不久啊。”女佣突然流利地应答,说完又觉得不太好似的,忙偷瞄许沐一眼,脑袋再次垂下去了,“你伤势不轻,一般人要养好几个月呢,两三天真的不久。”


    嗯?


    怎么突然不结巴了?


    “谢谢你回答我的问题,”许沐注视着女佣,又问她,“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唔、可以,艾、艾娃,”女佣又变成小结巴,“我叫,艾娃。”


    “你好,艾娃,我……”许沐又想问什么,却恍然发现艾娃的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红得像被火烤过一样,身上还散发出淡淡的红酒香。


    他眉头一皱,意识到什么,马上就不问了。


    “辛苦你了,你去休息吧。”许沐把手落在身旁,顺便攥了个空拳,试了试力气。


    艾娃听他说这句话,红着脸瞟他,说,“不行,我们还有事没有做完。”


    许沐:“什么事?”


    “我们需要帮你排.尿,游菲医生说,虽然你没有进食,但营养液也是需要被排泄出来的,所以——”


    “不需要。”许沐敛起目光,偏了一下,望向外面,“……我还不想。”


    艾娃:“可是,可是游菲医生说,你已经很久没有排了,如果还不成功的话,需要给你戴导.尿.管的。”


    许沐:……


    他其实是有尿意的,但他可以忍,比起被人帮着小解,不如憋着。


    “谢谢,但我真的不想。”为让对方好交差,许沐又补充说,“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自己提出要求的,好吗?”


    许沐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艾娃也不是个强势的性格,点头答应了。


    之后艾娃又给许沐量了一次体温,确认体温是在持续降下去之后,她就和另一位女佣一起去了客厅,在沙发上休息,没回自己的房间。


    玻璃房中就剩许沐一个人了,他得到了重伤后头一回清醒独处的机会。


    “小……”许沐下意识呼唤小黑出来,这是他过去十年的习惯,无论多难打的仗,无论身处什么样的险境,小黑总能跟在他身边,做他最得力的助手。


    小黑是许沐的老师为他亲手制作的,它可以说是许沐人生中得到了第一个武器,也是第一个礼物。


    结果却被那狗崽子给弄坏了!


    光是想到季敛当着自己的面把小黑拨壳切线路的得意样子,许沐就恨得牙痒痒,他真想立刻冲出去揪起那家伙的衣服拎到火里烤两轮。


    也许许沐内心的恶念太多虔诚,在女佣离开玻璃房不到二十分钟,那个狗崽子就揣着要宰人的气势走了进来。


    许沐立刻闭眼,他绝不在打不过的时候给自己找罪受,装睡最保险。


    谁知——


    “你别装了。”


    季敛直接捏住许沐两腮,把他的嘴巴捏成奇怪的圆形,嘴唇撅起。


    “再不睁眼,我就把你心上人送的东西给你捏成烂渣!”


    许沐:?


    他拧着眉头跟看白痴一样看着季敛,嘴唇动了动,说了两个发音不太清楚的字,“松手。”


    “我、不、松,”季敛逼近许沐的脸,两人的呼吸缠在一起,“我以为你玩弄所有人的感情,我以为你对谁都薄情,没想到啊没想到,了不起啊许沐,你真了不起。”


    许沐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牛马,也不感兴趣,他只想要回小黑。


    “把东西还我。”


    “东西?哦,那块破铜烂铁是吧,我说你怎么那么在意它呢,合着送你东西的是心上人啊,那就难怪了!”


    季敛气得脸红脖子粗,两眼也通红,浑身都在冒着火气,还有随着他过于激动而散发出的像是来自雨后森林的味道。


    许沐闻过这种味道,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跟刚才omega艾娃散发出的红酒味相比,季敛所散发出的属于ss+级的alpha信息素能让许沐生出超过前者百倍的厌恶感。


    对alpha信息素味道的厌恶直接刺激了许沐空荡荡的胃,他没忍住,开始干呕。


    他干呕的动静吵醒了外面的两个女佣,她们马上跑了进来,看到是季敛在里面后,又慢慢退后两步,站到玻璃房外。


    之前进来得太匆忙,季敛都没注意到客厅里还睡着两个人,听到身后的动静,季敛回头看去。


    他鼻尖一怂,一眼就盯住了艾娃。


    他的那双眼睛眯了起来,像是在进行最后的辨别。


    “好啊,”他扭回头,“你看到我想吐,却勾引她?”


    许沐:?


    “不、不是啊?”被指到的艾娃很懵,连忙摆手,“不是的先生,您误会了。”


    说着,艾娃有点站不住,左晃右晃的,扶住一旁的门才能勉强站住。


    季敛:“误会?你让她说说,现在能从你身上闻到什么?”


    “先生,”另一个莫名被点到的女佣也不大对劲,她的声音都颤抖起来,“先生,您、您……”


    两个女佣的脸都红得异常。


    艾娃拉着另一位女佣后退,她身体不断颤抖,力气也在减弱,最后和另一位女佣一起合力,才把玻璃房的门紧紧关上。


    她们几乎是爬着离开的,边爬边喊着“伊莲娜”。


    另一边也是一团乱麻,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季敛似乎是有意不压制自己的信息素,他试图用最原始的方式来征服同为alpha的许沐。


    他甚至死死扣住了许沐的肩,嗅着那股花草混杂着酒精的信息素味,压着许沐埋着头,想要贴近许沐的肩头。


    也或许他是想要靠近许沐的腺体。


    许沐抬起还扎着针的手,格挡在季敛喉咙前,威胁他,“你是不是想死。”


    “哪怕我没有痊愈,但让你死,还是可以办到的。”


    季敛跟个炉子似的不断靠近许沐,他像是没听懂人话,不理会喉咙上的力道就算了,反而更加用力地捏着许沐的肩头。


    “狗——东西!”许沐咬牙骂着。


    他抵着季敛的下巴,另一只手抻直五指,朝着季敛的喉咙直直捅了过去。


    季敛闷哼一声,略微起身。


    在他起身的同时,有的东西从他胸口的衣兜里滑了下来,掉在许沐脑袋边上。


    嗡嗡——


    【开机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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