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响起后,许沐听到空中传来被扩音器放大后的声音。
“下面的人听着,我们是总统派来的,并没有任何敌意,请不要攻击我们,请不要攻击我们。”
几架飞行器迅速靠近,它们在抵达季敛住所范围后,立刻四散开来,向着不同的方向下沉低空飞行。
其中一架直接朝着许沐所在的二楼而来,它由左往右飞行,掠过许沐所在房间的窗外,再继续向右,卷起的风把窗户拍得“啪啪”响。
它在绕了一整圈后,回到了初始位置,稳稳地悬浮在空中,前端的摄像头对准许沐房间的窗,像是一个人在盯着你看似的。
很快,另外几架飞行器转了回来,它们没有悬浮在空中,而是直接往前,一直到飞跟姗姗来迟的机甲碰头,才又掉头,跟它一起再度飞回季敛家的庭院的上空。
机甲从高空缓缓落地,掀起盘旋的狂风,窗外顿生一阵鬼哭狼嚎,庭院里的嫩草被卷上了天,跟漫天乱飞的树叶一起四处翻飞,不得安宁。
许沐看到位于机甲腹部的舱门打开,从里面驶出一辆较小的悬浮车,落到二楼的高度后,开始朝着这里前进。
他看到悬浮车内共坐了四个人,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一个穿着褐色正装的、看起来年龄稍长一些的人,剩下的一个则是穿着作战服戴着护目镜的。
这是什么架势?
还没等许沐多想,悬浮车就锁定了他所在的房间的位置,直直地朝着窗口驶来。
许沐明白了。
这是冲着他来的。
他把小黑压到腰后,拔掉在手上插着的所有针头,顺便掰断了一根夹在指缝间,之后双手平放在床上,开始不露声色地活动每一根手指。
悬浮车直接开到了窗户旁,两个穿白大褂地先迈进了窗户,其中一个还拎着银色的箱子,穿着褐色正装的男人则是被他们拉进来的,戴着护目镜的人没动,继续待在悬浮车内。
许沐觉得这个穿着正装的男人,莫名有点眼熟。
男人进来后,先是面无表情地把目光瞟向许沐,眨眼的功夫,他又扬起嘴角,把脸转向另一边,面朝着房间正门口。
“你好啊,美丽的伊莲娜女士,冒昧打扰,还请你见谅。”
伊莲娜回答,“尊敬的艾伯特所长,您是知道的,我们先生不喜欢这样的‘冒昧’。”
许沐推测,被称为“所长”的男人,还有他身后站着的两个浑身散发出“化学”气味的白大褂,应该都是是迦南国生物研究所的人。
“如果有重要的事,我肯定会提前告诉季上将,但这只是件小事,就,不耽误季上将的时间。”艾伯特笑盈盈地说着,同时给身后的两个白大褂使了个眼色,那二人便心照不宣地朝着玻璃房走来。
“别动!”伊莲娜震声道,“艾伯特所长,您现在公然闯入上将的私人住宅,甚至试图强行带走上将的客人,您是否清楚,自己此刻在进行的是违法行为。”
“如果您执意要这样做的话,我身后所站着的所有上将先生的部下,是绝对不会允许您的冒犯行为的。”
两个白大褂立刻在玻璃房外停住,不敢妄动。
艾伯特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非但不心虚,反而满脸自得,“女士,你好像误会了,我只是没有提前告诉季上将而已,可他的父亲,我们伟大的总统季跃盛先生!他可是给了我特许!”
“我可以直接带走这个人,并且不触犯任何法律。”
“难道你要公然跟总统对抗吗!”
伊莲娜没有回答。
艾伯特敛起笑容,一派不容再质疑的盛气凌人的模样,高喝一声,“给我带走!”
话音一落,两个白大褂立刻马不停蹄地挤进玻璃房,他们一个拿出机械锁,把许沐的双腿并在一起,用机械锁扣住了他的脚踝;另一个拎着银色箱子的人则是蹲到了地上,他从箱子里拿出一根针,针管中已经装好了液体。
拿着针的人,在起身的时候,瞧见了被许沐拔掉后掉在地上的针,还有顺着针头流出来的各种药水,他的眼里顿时生出胆怯,同时抬头观察许沐。
许沐此刻一动不动地躺着,他的身上到处都是绷带,脖子套着的脊椎保护器也还没摘,在外人看起来,他就像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一样不堪一击。
外面的伊莲娜开始让拉芙跟赤霄发起紧急联络。
因为季敛在那里。
可惜不知道什么原因,拉芙不断发出语音提示——【呼叫失败,呼叫失败。】
“您这样会毁了跟上将的关系的,艾伯特所长!”伊莲娜在空隙间仍在劝说。
“毁了?”艾伯特笑了两声,“那你先看看他做了对不起我们家族的事情!”
拿针的白大褂已经摁住了许沐的手,他一手摁压着许沐的手腕,寻找明显的血管,另一只手拿着针,准备随时扎进去。
他的手不大稳,许沐看到他拿着针的手在颤抖,控制不住力道,针尖处还掉了两滴液体出来。
站在许沐脚边的白大褂皱着眉头看着他,有些急躁,“你快点儿啊,不行让我来。”
“你闭嘴!”他也着急起来,捏着许沐的手腕往高处抬了一下,“他的血管太难找了!”
“喂。”
有道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骤然乍起,激得他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的脖子僵硬地动了动,眼神向下瞟,发现那张有些羸弱但仍然非常漂亮的脸,正在盯着他笑。
他的手顿时脱力,许沐马上转动手腕,从对方手中抽出,五指蜷曲,显出细针,针头直冲上方。
“喂!能不能快点!”后面的白大褂又喊一声。
“拉芙!连接秦先生通讯器!”伊莲娜嗓门变大。
“呵——”白大褂被许沐的动作下到,倒吸冷气,却发不出一个字的音。
“针都不会扎”许沐以肉眼无法跟上的速度抵住他的手腕,“不如我来教你。”
话音未落,尖利的针头便被刺入白大褂的手腕中心,一摁到底。
“……”
“啊——!”
一声痛苦的惨叫吓到了屋里的所有人。
几乎是同时,众人耳边又乍起一声——
砰!
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他们一同看向玻璃房,只见外侧的玻璃墙正中间被射穿一个硬币大的洞,洞的四周延伸出无数裂痕。
而后“哗啦”一声,整面玻璃墙完全碎裂,砸到地面。
离那里最近的白大褂,正满脸苍白地看着满地碎渣发愣,他握着自己的另一只手,手腕上正在不断渗出鲜红的血液。
他双腿发抖,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脚边——那里正嵌着一颗子弹,周围冒着浓烈的火药味。
有人在远程射击。
是从窗外射进来的。
许沐几乎是立刻撑起上半身望了出去。
只见一架此刻距离许沐差不多百米的飞行器正在急速靠近,那架飞行器的上盖被收了起来,许沐能够清楚地看到上面坐了一个人。
他戴着墨镜,手里端着狙.击.枪,正在描准靠近窗边的艾伯特,枪口还冒着烟。
看来这发子弹就是他射进来的。
他瞄准的是哪里来着?
许沐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子弹坑,还有已经瘫软在地的白大褂,无奈摇头。
许沐觉得身体有些累,他干脆又躺了回去,并且让自己尽量少用点力气。
他的小腹似乎再禁不起剧烈的晃动。
艾伯特也看到了那把瞄准自己的狙.击.枪,他暗自朝着在窗口待命的戴护目镜的人做了个手势,那人立刻调转悬浮车车头,朝向飞行器,并往外开走,给飞行器留了位置。
飞行器眨眼间来到窗外,里面的人站起身,单手捞着窗户上方的墙,借力一跃,两条有力又敏捷的长腿一伸一曲,稳稳落地。
他大概是训练去了,穿的是紧身的作战服,额头上冒了不少汗,鬓角的头发都是湿的。
他落地后,先是瞥了许沐一眼,之后才看向艾伯特,狙.击.枪的枪口也依然对着艾伯特。
“早上好啊!”
他边说边摘下墨镜,顺便甩了两下头发,抬手向后捋了一把,露出那双像鹰一样锋利的眼睛。
“真是好久不见,亲爱的艾伯特。”
“是的,敬爱的上将,真的是很久没见了,”艾伯特略往一旁站着,指尖碰到靠近季敛拿枪的地方,推了一下,“别误伤了人,还是小心点好。”
“抱歉,是我狭隘了,把突然闯入别人家的一律都当成了贼,”季敛收起枪,“以后我会仔细看看。”
“对了,您有什么事吗?”
艾伯特的嘴角有些僵,但还是维持了体面的笑容。
“我们通过总统的批准,代表研究所来带走莫兰帝国送给我们的礼物。”
“哦,”季敛恍然大悟似的,“可……何塞那老家伙是把他送给了我,只送给我一个人,而不是整个迦南国。”
“他送给整个迦南国的礼物,大概都已经被送到总统那里去了,你可以去问他要那些,他肯定会让你随便挑选的。”
艾伯特又说,“上将的意思是,绝对不会把许沐交给我们,是吗?”
季敛:“是的。”
他双手背在背后,朝伊莲娜挥了挥手,示意她和其他在走廊守着的人离开。
伊莲娜带着众人悄悄离去。
“我没想到,上将先生,”艾伯特走到窗边,“你又要搞烂你跟你父亲的关系。”
悬浮车开了回来,撞了一下季敛之前坐着的飞行器,飞行器直接坠下去了。
“你们两个还在干什么!”艾伯特朝着那两个白大褂喊,“既然上将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
两个白大褂疾走而出,先上了悬浮车。
艾伯特一脚迈出,上半身转过来:“我最近总听说上将见色忘义,对待敌国的将军好得不得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假的。”
他眄了许沐一眼,嘲讽一笑,“现在看,倒也不是空穴来风。”
艾伯特坐进悬浮车,逐渐后撤,在离开约莫四五米左右,季敛看到停在庭院中的机甲动了。
“对了!我们敬爱的季上将!”艾伯特招着手高喊,“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坐着冲锋机甲来吗!”
“我听说!它的激光剑在战场上所向无敌,可以直接砍掉一切!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闻言,季敛眉头一锁,只见机甲已然释出激光剑。
他低骂一声,即刻转身,冲进玻璃房,用被子把许沐一裹,捞膝拦腰抱起,直接往窗边跑。
“听说!”艾伯特的声音在外面徘徊,“像切——蛋——糕!”
没等季敛到达窗边,整间屋子就开始震动,吊灯开始剧烈摇晃,大大小小的水泥块开始不断砸下来。
紧接着一道刺眼的光迅速划下,季敛抱着许沐连跳两步躲开它,到达一边的角落蹲下。
“看来这老东西想把这间屋子连人直接带走,我们得从……”
季敛有些卡壳。
因为突然觉察到有什么在揪着他胸前的衣服。
“从……”
他低头看去,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正攥着劲儿死死揪着他的衣服。
季敛心头一动,揽住许沐的肩,略微松了一点劲儿,好让许沐的身体别收得太紧。
然后他柔声问,“哪里难受?很疼吗?”
许沐好像真的很难受,连声音都是发飘的,“你……”
不会真的出问题吧。
季敛托着许沐的后脑勺,硬让他仰起头。
“许……”
他又卡壳了。
心里头还有点发慌。
他还是头一回看到许沐咬着嘴唇,一脸受不住的模样。
居然难受到这种地步了?
季敛:“你……”
许沐:“你闭嘴。”
季敛:?
许沐何止是咬着唇,他还怒目切齿,像要把季敛整个生吞似的。
他说——
“你敢再动一下。”
“我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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