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雪莹怕冲撞了宫里来的贵人没敢挨申誉牢房太近,陈姨娘和顺子跟在她身后站定。
听顺子说平国公府花了大把银子把申誉安排在了单独牢房,比万成吉他们和伯府一堆下人挤在一起要好太多。
尽管如此,大牢的气味仍旧让宫里来的那位贵人直接吐了。贵人身边伺候的宫人劝她离开,留下个人将她的来意告诉申誉即可。可那位贵人坚持要见申誉,有些话必须由她来说。
“申誉,本公主来看你,你就这样对本公主?”哪怕牢房就由几根木柱子组成,明霞公主来见申誉仍旧吃了闭门羹。
申誉躺在铺着稻草的石床上背对着牢门,任凭明霞公主如何叫嚣也不转身,更别提下床。
“你是傻了吗?这个时候只有本公主能救你,还摆什么臭架子?”明霞公主愈加生气。
“这么跟你说吧,你如果答应做本公主驸马,你所犯的罪,父皇会既往不咎。可你要是不做冥顽不灵,就等着跟三皇兄一起流放吧。”
流放?这是已经给他们定完罪、判完刑了?
传言是万湖清向裴玄卿揭发的三皇子府上的总管,说他之所以包下那个叫灵娘的,全是因为受三皇子府总管的撺掇,他对灵娘的身份真的是一点不知。
等查到三皇子府的那个总管,人家果断认下了罪责不说,还招供一切都是受三皇子宁泽指使。在三皇子宁泽书房也查到了他同陵南国太子之间的书信往来。
其中就有陵南国太子答应帮忙刺杀宁泰的回信,那封回信还让宁泽在事成之后将南疆的边防图交给陵南国的眼线,也就是三皇子府那位总管。
在宁泽和陵南国太子的书信往来中有提及申誉和三皇子的另外一个伴读,平南大将军府的嫡三子叶承允都是三皇子可信之人。另外,还提到了一些官员和三皇子暗中有往来。
就这样,三皇子一派被全窝端了。
尽管人证、物证具在,那为何万湖清进明狱许久都未招供,偏偏在见了太子之后招了那么重要一个人?又因为那人引出了这一些列的事。
这不是明摆着三皇子有被太子陷害之嫌吗?可就是这么拙劣的伎俩,皇上为何会相信?
他有些看不明白了,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眼下哪怕没有这个讨厌的公主逼婚,他能做的仍是陪着三皇子一起去流放。想当初在他和叶承允成为三皇子伴读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已经与三皇子绑到了一起。
申誉觉得明霞公主太过呱噪,却没有动在那里装死。他隔壁牢房的叶承允闲得无聊同明霞公主搭起话来。
“诶公主,你明知道申誉讨厌你,还一遍又一遍上赶着来找他不觉得烦吗?”
“你才讨厌!”明霞公主狠狠瞪了叶承允一眼,“你才遭人烦!”又进一步人身攻击,“也不看你自己长得什么德性,还来说本公主!”别看叶承允名字挺斯文,长得却十分粗犷,是明霞公主最不喜欢的类型。
“我是讨厌,我是招人烦,可我不上赶着啊!”为此,叶承允十分自豪。
“你……”明霞公主气结。
“我什么我?我就奇了怪了,明明你那个表哥样样都比申誉强,你为什么不去缠着他?”他说的那人是裴玄卿。
“要你管!”
裴皇后曾不止一次暗示怀恩侯府,想要让明霞公主嫁回自己娘家。可谁成想,裴玄卿却心有所属,还差一点做出和那个女子私奔的事来。
明霞公主倒不是因为这件事不想跟裴玄卿成亲,而是她在很小的时候亲眼目睹年纪同样不大的裴玄卿杀人。有很长一段时间,明霞公主都会做噩梦,梦到裴玄卿杀了她,还割她的脑袋。
试问这么一个人,她能嫁吗?尤其是在喜欢上申誉后,更是一门心思想要嫁给申誉。
也是裴皇后再次提出要让明霞公主嫁给裴玄卿,好断了她对申誉的念想,怀恩侯府已经答应后,裴玄卿找上了明霞公主,希望由她提出反对。明霞公主以此要挟裴玄卿向万雪莹射出那一箭。
只是没想到裴玄卿会放水,更没想到万雪莹能躲过那一箭,毕竟她找人换了裴玄卿的几支箭,还在那几支箭尖上都淬了毒。
“哈,”叶承允笑了笑,“你也别生气,我就是闲着无聊随口问问。”他是真的闲啊!这两天申誉像个闷葫芦似的,问什么都不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霞公主再次狠狠瞪了他一眼,“无聊!”又冲着申誉喊:“你耳朵聋了不成?本公主问了你半天,你倒是回句话啊!”
申誉还真就回了,只是回了中气十足的一个字,“滚!”
“好,本公主滚!有种你们平国公府别再来求本公主!有种你死在流放路上也别后悔!”遭受莫大心灵创伤和侮辱的明霞公主带着人哭着离开了大理寺大牢。
原本以为该轮到自己探监,万雪莹迈步朝申誉的牢房走去。才走了几步,就听一个女子恨铁不成钢地痛骂着申誉。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儿子!”
“母亲,您怎么来了?”对比刚刚对明霞公主的不理不睬,申誉快速翻身下床后,三两步就来到牢房门边。
“我来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救你。”
“救我?您就想让儿子娶那个女人?”申誉原本见到亲娘后的喜悦顿时减半。
“什么叫那个女人?”孟氏气哼哼道,“人家是公主!是目前唯一能救你出去的人!”
“儿子宁可跟着三皇子流放,也绝不娶明霞公主!”他不想自己的后半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
“可你要是不娶明霞公主,你父亲会与你断亲,会将你除族!”孟氏充满了担忧。
“断亲?除族?”申誉震惊到瞳孔放大,“为什么?儿子的事不是没有连累到国公府吗?”他实在是不敢想象,前几天才发生在万雪莹身上的事,这么快就发生在他的身上。
“怎么叫没连累?如果你父亲不上交金书铁券,你以为皇上会放过国公府?”孟氏又恨铁不成钢般说道,“那可是金书铁券啊!是能保咱们一家人性命的保命符啊!”然后又自问自答,“你以为那些族亲肯善罢甘休吗?当然不会!他们已经连着两天都来国公府找你父亲,要求将你给除族。”
不然,她怎么会厚着老脸去求明霞公主?怎么会委屈儿子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为妻?
“母亲,”申誉闭上眼,做了他人生中目前最为艰难的抉择,“您回去后跟父亲说,让他答应族亲与儿子断亲,将儿子除族吧。”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孟氏眼中蓄满了泪水,“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和我将你养这么大容易吗?怎么说断亲就断亲?你知道娘有多痛心吗?”
“娘,儿子不孝,您和爹就当从来没有我这个儿子吧。”申誉说完,跪在地上给孟氏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头都磕破磕青了。
“快起来,”孟氏哽咽着伸手去搀扶牢房里头的申誉,“你别怨怪你父亲就行,他也是逼不得已啊!”
申誉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强做镇定道:“儿子绝不会怪父亲,希望将来有机会能光明正大再做回你们的儿子。”
孟氏点点头,十分肯定道:“会有那么一天的。”然后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过后叫你父亲去安排。”
“儿子没什么需要的,叫父亲千万别因为儿子的事再惹皇上龙颜不悦。”以前平国公府有金书铁券在手底气十足。现如今没了护身符,最好是龟缩做人,申誉不想再让国公府为了他的事出头。
“流放路途异常艰险,叫你父亲多给你准备些护卫吧。对了,”孟氏又道,“我再给你准备两个知冷知热的通房跟着你一起流放,好照顾你饮食起居。”
“母亲,护卫可以接受,通房就算了。儿子是去流放,不是去外放。呃……就是外放,儿子也不需要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
“你也是,老大不小了怎么就对女色没什么兴趣呢?”好不容易等到他娶亲,还是因为被明霞公主逼得紧了。
大婚才进行了一半,两个人在街上就和离了。到现在为止,她还只在提亲那会儿匆匆见过一回前儿媳,性情秉性不清楚,只知道模样不错。
“儿子不是对女色没兴趣,只是没有遇到心仪的。”或许是遇到又错过了。
“算了,”孟氏无奈地摆了摆手,“等你流放完再说吧。”现在就是想给他找个好人家的姑娘,也没人会答应啊!
“儿子也觉得这样最好。”申誉长舒一口气,他现在是真没那些个心思。
“那护卫你想要多少?”孟氏问。
“两个足矣。”
“两个?”孟氏还以为自己耳朵不好使听错了。
“没错。”申誉点头,“就南英和北武两人足矣。”带多了,他怕押解的官差随时防着他被劫狱。
“行,我同你父亲说。”孟氏又问,“随行的小厮呢?你带几个?都带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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