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那一天刑无伤终于能下床了,身上穿着秋雨新裁的棉袍,披了一条墨蓝色滚兔毛边的披风,整个人看着温和优雅极了,引得庄子里的人纷纷侧目,特别是曹案家的龙凤胎,没事儿就躲在角落偷看他。
等到赢然也换了新衣出来,两人站在一起整个天地仿佛都亮堂了起来。
龙凤胎和大人们不一样,并不懂遮掩,盯着两人双眼发光,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最后还是秋雨出手把两个小家伙拎走,让他们去前院和新找来的两只狗崽子玩耍,免得打扰赢然和刑无伤相处。
赢然身上的新衣是前不久赢家托镖局送来的年礼之一,一起来的还有赢家弟弟妹妹们的书信。
赢然这边让罗家舅舅带回去的东西应该到了京都还没几天,就不另外在准备年礼,倒是过了年之后可以把她抽盲盒抽到的东西送些回去。
比如真空包装的羽绒被,比如精致的随身小包,口红,花露水这些,再比如钢笔和墨水套装。
另外还有不少零食,发卡扇子这些东西,等要送的时候换个包装就是不错的礼物。
外头的书房里赢然拿着钢笔给弟弟妹妹们回信,刑无伤站在边上细细打量精致的墨水品和漂亮的钢笔,赢然写完一封信抬起头就见了刑无伤带着小渴望的眼神,把钢笔往前一递:“你要试试吗?”
“我也能用吗?”刑无伤惊喜地问道。
“当然可以。”赢然给刑无伤让了座另铺了一张纸,“试试。”
刑无伤没有坐下,只是撩起宽大的袖摆小心的接过赢然手中的钢笔,入手的钢笔厚实沉重表面光滑边角圆润,带着赢然的体温,颜色是黑色和金色,但是材质明显非金非铁。
拿到笔的一瞬间下意识就要用捏毛笔的手势,不过才刚起了个头就止住了,刑无伤模仿刚才赢然的握笔方式,略带小心地将笔尖落到白纸之上。
可以算得上尖锐的笔尖却让人难以置信的顺滑,写出的笔画更是纤细,但又清晰非常,若是用这种笔写字该要节省多少纸张?
“诶?你会写硬笔?”这个时代的主流就是软笔,会硬笔的只有和雕刻有关的职业人。
“平日里外出的时候我会用竹笔写字。”竹笔比毛笔携带起来方便一些,只是写的时候需要多次蘸墨,各有不便之处吧。
“竹笔?”赢然想了一下才从现代的记忆中扒拉出来一点,“啊,我见过,单纯蘸墨写起来确实比较麻烦,写不了几个字就要蘸一下,可以在笔尖上头塞个小棉球。”
刑无伤微微张大眼睛,脑中想象赢然口中的竹笔的样子,发现似乎真的可以。
赢然伸手过去从停手的刑无伤手里抽出钢笔,然后从中间旋开:“你看,这个钢笔也是差不多的意思,把墨水装进笔杆里,然后渗透到笔尖。”纤细的指尖从在笔身上划过。
刑无伤一双眼睛仔细盯着赢然手里被旋开的钢笔,从精细的螺旋纹到套着薄薄金属的柔软的墨管,每一样都巧夺天工让他这个以大齐举国之力供养的太子惊叹。
只是一支笔就能看出许多很强,比大齐目前水平要高得多的工艺,不管是特别是冶炼方面,做工方面反而没有那么瞩目,毕竟内务府的工匠的手艺各个都是巧夺天工,若是能有材料,仿制出这一支笔并不难。
赢然索性还给他展示了一把怎么吸墨,独特的吸水现象让刑无伤惊叹之余还若有所思。
“这个东西的主要材料是生长在更南方的一种橡胶树,它的作用很大,这种柔软结实有弹性材料可以制作很多实用的东西。”赢然说到这里有些抱歉地道,“不过好像不能直接用,还需要什么其他的东西加进去让它保持弹性状态,但我不知道具体。”
赢然一边说,一边把墨水瓶盖起来,还不忘指着瓶盖道:“这个盖子也是橡胶树为原料的其中一种,叫塑料。”
“仙子之前用来装汤饮的瓶子莫非也是?”刑无伤对那个橙色的饮料瓶印象很深,因为这是为一个没有扔掉但同样消失的东西。
“对,好可惜,不能留下来。”赢然还想把果汁瓶留着当水壶什么的也挺好的,但作为包装的一种,在果汁喝完之后,瓶子就消失了,“毕竟不属于这个世界,而它的作用就是装果汁,果汁喝完它就不能存在了。”
赢然重新拧好了钢笔,再次递回到刑无伤的手里,其实现代的时候这种吸墨的钢笔用的人已经比较少了,大多数人若是用钢笔为了图方便都是直接使用墨囊式的。
“那这个杯子……”刑无伤有些担心的看着褐色金边的保温杯。
“它的作用是水壶,正常来说要几年才会坏,到时就可能会消失。”赢然说到这里忍不住多加了一句,“虽然保温杯不会轻易碰坏,但你还是要小心一些,万一摔狠了不保温了,也可能会因为失去作用就消失掉。”
“仙子放心,我定然好好珍惜它。”不说能保温这个神奇的功能,就是冲送的人,他也会好好保护的。
“对了,我还有一套就送给你吧。”大概是刑无伤看着钢笔的眼神太过渴望,赢然没有犹豫几秒就从原本要送回赢家的礼物里把钢笔套装扣了出来。
“不,这个太贵重了。”刑无伤自然是想要的,但是他如今身无长物,前头已经收了保温杯和两把精钢的短剑了,不能再接受赠礼了,否则实在太不像话了。
而且这个笔和别的不一样,虽然新奇但算不得必须。
赢然想了想对着往后退的刑无伤招招手,等人上前来了,抬手示意对方低头再靠过来一点。
“……”刑无伤一愣突然意识到赢然想要做什么,耳朵一下子就红了,长长的眼睫颤了颤,最后还是听话的微微弯腰低下头,果然下一秒带着冷香,花瓣一样的唇贴了过来。
明明是赢然先动的,但是刑无伤显然更加沉醉,三两下就把人拢进自己怀里,低头认真回应这个吻。
这些天,两人手牵过,拥抱也有,亲吻更是频繁。
尽管已经有过深入交流,但实质上两人还是陌生的,但赢然相处起来实在太过自然,刑无伤也不是什么腼腆的人,于是凭借时不时的亲密接触,这两个人飞快的熟悉并黏糊起来。
以至于日常行走内院里的秋雨已经不小心瞥见过好几次两人亲密了,为此庄子下头的一帮子仆佣很是欢喜了好几天,就是眼见着刑无伤都能下床了,他们家大小姐既没有说要把人留下,也没有直接得手,就让他们很着急。
难免埋怨刑无伤没用,他们家大小姐这么大个大美人天天跟他这么黏糊着,怎么就不知道下手呢?
白菜都绑在猪鼻子上了还不会拱,真没用!
刑无伤不知道下头的一帮子人在腹诽他,因为他现在很震惊。
因为两人亲完后,钢笔和墨水就被塞进他手里,他听到唇还有些肿的姑娘开口道:“你助我修炼,我把这个送你,现在能收下了吧。”
“……”什么意思?
刑无伤无措的内心,至于此刻的表情只能用懵逼来形容。
他从来从有想过,自己会有用这种方式换赠礼,更荒谬的是他完全感受不到难堪羞恼之类的情绪,相反他还有些小窃喜。
他堂堂大齐太子殿下,怕不是之前落水泡的时间长了点,脑子进了水。
不然为何如此异常?
“这样子有助于仙子修炼?”刑无伤问得很是艰难,毕竟也是要脸的,心里欢喜雀跃是一回事儿,嘴里是真的很难说出来的,实在太破廉耻了。
“嗯。”赢然继续打断的写信事业,嘴里很自然的解释,“呆在一起,肌肤接触,越亲密越是好。”
“越亲密越好?”刑无伤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口鼻,既不敢顺着赢然的话深思,也不敢回忆起两人最亲密的那一场互动。
“嗯。”赢然点头,“你对我比你想象的助力更大,所以我的东西你无需觉得受之有愧。”
“那……若是还有别人也能对仙子的修炼助力……”这句话是没有思考脱口而出的,刑无伤说出口就后悔了,说这句话的他仿佛那深闺中琢磨丈夫心思的怨妇,这让太子殿下需要用尽二十年来从各种乱七八糟事情中锻炼出来的自制力和心性,才维持着自己的体面没有直接落荒而逃。
但各种羞愤的情绪下却也藏着对于赢然回答的忐忑期待。
“其实所有人对我的修炼都有助力啊,就是助力大小的区别。”赢然不知道刑无伤吊着一颗心听她说话,接着道,“你对我助力最大,是别人的几十几百倍,这种情况我从北到南千里之遥就遇到过两次,能和你再次遇到就是巧合中的巧合,哪里可能还遇到别人。”
赢然其实想过,要是她身边多几个这样的充电宝,每天什么都不做就收获好几百气运点,那可真是爽歪歪了。
但很明显这事儿不可能。
“另一位是谁?”刑无伤显然只关注到这个重点。
“我们大齐的太子殿下。”赢然摊手,“看吧,我总不能跑去找太子殿下吧。”
太子殿下本尊·刑无伤:……竟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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