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暖风足, 热得人烦躁,这块距离西分将近一个小时车程,偏僻的别墅区, 地面湿滑,上冻后就更不好走。
龟速行驶着的车辆, 外头的景色一一掠过。
手指勾着外套, 想脱, 又想到自己里面是件跟小裙子配套的单薄衬衫。
汪林莞犹豫了下, 悄悄瞄了眼正靠在车后座睡得很熟的男人。
从刚刚他把林周一脚踹进了花坛, 到上了车, 这人一句话没说, 看似在睡得很熟, 或许不想说话。
大约在烦躁什么。
刚刚……
林周哥哥到底说了什么?让他烦成这样?
猜测不透他的心思,她叹了口气, 忍了会儿,还是受不住,想着前排的林周在开车, 不会注意到她。
苏潮哥哥又好似睡着了。
那, 应该没关系吧?
她没敢弄出大动静, 慢吞吞地脱了外套, 折好, 放在一旁。
没了外套束缚,沁凉得人好舒爽。
林周开车时, 分神看她一眼, 低声问, “潮哥睡着了?”
汪林莞看了苏潮一眼, 点头, “应该吧。”
林周递过一瓶牛奶,“潮哥让买给你的,还是热的,小林妹妹趁热喝哈。”
汪林莞一辆懵逼地接了,瓶装的牛奶,温度适宜,贴了日日鲜的标志,早上她确实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片吐司。
将牛奶握在手里,她大方道了谢:“谢谢。”
“客气什么。”
想起苏潮刚刚的心不在焉,她问:“你们昨天又打游戏了吗?”
林周:“?”
小姑娘指了指一旁的男人,“他怎么了?”
安静得都让人觉得是不是被魂穿了。
林周:“没啊,这两天他都没在学校,可能去他们家公司了吧。”
“有个什么会议,他家苏阎王不在,他就去代开了。”
“听说JK集团最近又新进了一批超模,一水的漂亮小姐姐,真特么的羡慕。”
汪林莞嗯了声,思绪不由飘飞。
所以这人是去看漂亮小姐姐,“顺便开会”了吧?
早上他看自己的眼神实在算不算清白……
但——
他那双眼睛似乎看别人也这样,很容易让人会错意……
大概是……惯性使然?
“你快喝牛奶吧,一会儿得凉。”
汪林莞恍然回神,应了声,伸手去拧。
她手小,这种胖胖的瓶子一只手握不住,拧了几次都没能拧开瓶盖。
汪林莞:“……”
她现在柔弱到连只瓶盖都拧不开的程度了吗?
不死心地再去拧,好不容易拧开,刚喝一口,前头突然一个急刹车,没来得及盖上的牛奶顿时水花四溅。
林周没注意到后排的动态,气急败坏地拍着方向盘,骂骂咧咧:“靠啊,傻逼会不会开车,赶着投胎吗?”
牛奶溅起的水花兜头而来,汪林莞眨眨眼,被这突如其来的无妄之灾搞得晕头转向。
她低头一瞧,衬衫被牛奶打湿,整个浸透,汁液从衬衫流淌到她的裙摆,浸入她的黑色过膝长袜。
“……”
她怀疑是不是要找个寺庙转转运。
苏潮这两天都没睡好,昨天又开了一天会,上车后本来只是不想被乱糟糟的念头占据心神。
倒也没想到车内暖洋洋,真睡着了。
急刹车后,他的脑袋“砰”地撞到了车窗。
苏潮起床气大,眼皮都没掀,抬腿踹了一脚主驾驶座椅,眉目间痞气依旧,嗓音却戾气满满,“林周你想死吗?”
林周委屈巴巴:“这不是被一个傻逼抢道,差点撞上。”
瞧见后排的小姑娘,林周惊了:“我靠,小林妹妹你衣服怎么了?”
“我去我去,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罪!谁知道那个傻逼突然别过来——”
汪林莞心好累,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倒也没计较,抽了张纸巾擦拭着衬衫上的奶渍,“没事。”
苏潮闻言,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偏头看了眼身边的小姑娘,愣了。
这小朋友的衬衫被牛奶浸透,打湿后,里头隐约能瞧见小姑娘曼妙的轮廓,浅粉色的……
唇边的牛奶还没干,怎么看都像是梦里……
强迫她做了不可描述的事儿后,那副我见犹怜的勾人相……
苏潮怔了一秒,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下,深黑的眼睛瞬间沉了下去。
两人视线短暂交汇。
汪林莞被他眼睛里氤氲着的浅欲烧得面红耳赤,整个人僵在那里。
蓦地,意识到什么。
汪林莞猛地转过身,手指揪紧衬衫,脸颊烧得厉害。
良久,听苏潮无奈地嗤笑一声,开口间,嗓音哑得不行,“操,还能不能让人活?”
汪林莞:“……”
林周没察觉到暧昧的气氛,“什么要死要活的?潮哥你在说啥?”
苏潮重新躺回后座,五指拢了拢凌乱的黑发,吊儿郎当地呛他,“让你去死。”
林周:“……”
从后视镜一瞄,瞧见小姑娘双颊晕红揪着湿哒哒的衬衫,林周心底的愧疚之情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小林妹妹,要不现在回去换个衣服吧?你这怎么去学校?”
汪林莞不自在地撇开脸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事,你往西分开吧,那块有个商场,一会儿去买件吧。”
“但——”
“第一天报到,我不想迟到。”
林周知道这姑娘看似清纯乖巧,实则主意极正,没法子,只好应了,“那行,等会儿我尽量早点到。”
她点点头,伸手去拿外套,手指一摸,发现外套被刚刚那大半瓶牛奶浇得透透的。
汪林莞:“……”
还有比这刚倒霉的事儿吗?
没来得及郁闷,带着烟草味儿的飞行夹克递过来,她一愣,扭头看他。
他懒洋洋地仰躺在后座,轻阖着双眼,大约没睡好,嗓音散漫中带着未歇的沙哑,听上去格外的欲。
“穿上。”
大概是他今天实在怪异,汪林莞接过外套时,脸上的热度越发浓烈,这会儿开口也不是,不开口更尴尬。
拢紧他的飞行夹克,她轻咳了声,问林周又要了一瓶热牛奶。
手打滑,瓶盖比方才还要难拧,她拧了几次都没拧开,打算放弃时,隔空的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拿走了她手里的牛奶。
汪林莞微微一怔,疑惑地偏头看去。
苏潮眼睛都没睁,握紧瓶身一拧,开了,递过去,凉凉调侃,“林舒没给你吃饭?”
她不明所以地接过来,“啊?”
他抬手遮住眼睛,嗓音透着薄凉的散漫,“住的地儿离学校那么远,能来得及吃饭?”
“……”
“林家对你好吗?”
汪林莞怔然地握紧牛奶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怎么算好呢?
论程度,林舒当然对她不错,其他人即使心里不爽,也要顾着林老爷子的面子,不敢对她怎么样。
但,除此之外。
她在那个地儿住着,跟独居也没什么区别。
过几天林周去英国述职,没个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
她也想好了,等对方真去述职,她就趁机搬酒店去。
低头小小地啜了口牛奶,她故作轻松地回他,“挺好的。”
苏潮轻嗤了声,半晌,忽然低笑了声,“固执的小朋友需要接受社会的毒打。”
“……”
身边的小姑娘不吭声了,专注的喝牛奶。
没开窗,车内很闷,牛奶的香气混合着少女身上淡淡的体香,没由来地让人心烦意乱。
那个梦实在荒唐到让他心底隐藏的禽兽行为被无限放大。
苏潮闭上眼睛,听觉就变得格外敏锐,大概怕洒,小姑娘喝得慢,小口小口啜饮,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亲她时,她那个涣散又狼狈的反应。
心浮气躁之余,他索性开了车窗。
冷风猝不及防地灌入,让汪林莞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偏头盯着身边闭目养神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他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没了飞行夹克,他里头只套了件V字领黑色羊绒衫,袖口半卷,冷白的手腕上系着红绳,骚的一比。
汪林莞盯着他瞧了半天,终究还是关心占了上风,学着上次在飞机上的模样,手指轻轻放在他手腕,喊了声:“苏潮哥哥,你是不是不舒——”
他蓦地打断她,声音哑得没边,“别说话。”
汪林莞一脸懵逼:“……”
不及细问,他又开口了,“停车。”
林周:“?怎么了?”
“抽根烟。”
“……”
车子停靠在路边,汪林莞看着他从兜里摸了根烟,推开车门,长腿落地时,忽然想到什么,回头就夺了她才喝了三分之一的温牛奶。
汪林莞无语到离谱:“……等等!我牛奶还没喝完——”
苏潮头也没回,懒散地丢下一句,“小朋友少喝这种不正经的东西。”
话落,大半瓶牛奶被他“哐当”一声,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汪林莞:“……”
林周:“……”
车停到西分附近的地下停车场后,汪林莞瞧见林周被苏潮拎下车,抬腿踹了一脚。
随后,他没开车门,曲起指节敲了敲车窗,一瞬间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模样,“在这儿等着,哥哥买衣服给你。”
苏潮提步欲走,车里突然传来小姑娘瓮声瓮气的声音,“等一下。”
他没回头,“等什么?”
车门开了,进而又是“啪”的一声,被甩上。
“我跟你一起去。”
苏潮漫不经心回头,小姑娘披着他的飞行夹克,黑色夹克将她的手指衬得极白,玉一样的质地。
他睨了她一眼,又偏过头去,哑声道,“你去干什么?上车待着。”
汪林莞不太相信他的审美,很怕他会给自己带来奇奇怪怪的东西。
但——
他这个表情,又格外自信。
或许他经常带女孩子来这种地方购物也说不定。
略略思索一秒,她迟疑开口,“哥哥你给……女孩儿买过衣服吗?”
苏潮懒散应答,“问这个做什么?”
不正面回答吗?
那就是有……
她的心情瞬间down了下去。
一前一后地往电梯间走去,上电梯时,忽然听他啧了声,抬手在她发顶rua了一下,一如既往地撸兔子手法。
没心没肺回她,“管挺多啊。”
“……”
又过了会儿,他似是不经意地回了句,“我给别的小姑娘买什么衣服?”
汪林莞垂下眼眸,将细白的手指拢在宽大的袖口,没作声。
苏潮瞧她一副恹恹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弯腰与她平视,伸手掐着小姑娘软糯的脸蛋,戏谑着调侃她:“你是不是蠢?”
“?”
“蠢、兔、子。”
“……”
……
他们去的是西分附近的月光广场,也是Z城的高端商场之一,里头不少奢侈品大牌。
苏潮是这里的老主顾,以前苏淮出差,苏绾绾闲着无聊就把苏潮从学校拎出来一块吃喝玩乐,没少购物。
苏潮十五岁时,身高已过183,高高瘦瘦的大帅比一个。
苏绾绾虽说年长他十岁,人却长得极度稚嫩,两人站一块像同龄。
苏淮出差回家,不见小娇妻时,跑各种游乐场逮人,瞧见自己养的两个小朋友一块疯玩,醋吃了一箩筐。
他这人是个自来熟,人又长得太过耀眼,深得这些哥哥姐姐喜欢,一来二去的友情维持了这么多年。
导购见他难得带了不同的女孩儿,在他去刷卡时,导购意味深长地笑笑,“新女朋友?这姑娘跟你常带的那个小姐姐不一个风格啊。”
苏潮从收银台拿了颗薄荷糖,拆开,填嘴里,长指轻敲大理石台面,睨她一眼,没搭腔。
没得到回复,导购看了眼刚从试衣间出来的小姑娘。
大约在赶时间,这姑娘也没工夫细致挑,由着苏潮帮她简单地挑了件小毛衣,配套的长裤。
鞋子也买了新的小皮鞋,黑色皮鞋只用珍珠拼成的山茶花点缀,秀气又美丽。
这姑娘长得漂亮,只是人有点冷,就是笑,眼底也没什么暖意。
她是没想到苏潮会带这么个小姑娘过来,她一直以为像他这样的,应该喜欢比较单纯的女孩儿。
但似乎有那么点偏差。
这边,汪林莞试好了衣服,原以为这人审美非常清奇,倒也没想到他替她挑选的还……挺小清新。
除了配套的那条丑爆裤子以外。
她没要,依旧挑了条小裙子,他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rua了下她的脑袋,径自去付款了。
汪林莞稍稍一愣,悟了。
原来他不是眼光有问题,单纯就不喜欢她穿裙子。
联想到他刚才在车上那个欲到不行的眼神,以及下车时,林周就那么随意地瞟了一眼她的腿。
这人抬腿就踹林周一脚。
汪林莞心头一跳,仿佛get到了什么。
占、占有欲吗?
不……可能吧。
不过——
也有可能?
毕竟——
“爸爸”对“女儿”的看管可比男朋友严格许多。
汪林莞想起以前跟她爸汪楚宴聊过这个问题,汪楚宴那么个不着调的公子哥儿,自己女朋友一堆,对她这个宝贝独生女却十分的护短。
严令禁止她早恋就算了,感情观也意外的保守,时不时提醒她:“珍爱生命,远离浪子。”
她那会儿对这个哥哥刚生出一点小心思,闻言,小心翼翼地问他,“那我将来要找个您这样的,您要怎么办?”
“打断腿。”
“?您舍得打断您宝贝女儿的腿?”
汪楚宴冷哼一声,要笑不笑地回她:“当然是打断对方的腿。”
“……”原来天下老父亲的心都一样。
这么一想,她越发确定,这人对她的心思,很可能是老父亲的一种舐犊之情。
可能慢慢接受了,也就没初始那么难受。
买完衣服,去试衣间换好,出来,没看到苏潮人,问了,才知道他去旁边的抽烟区,让她乖乖等着。
汪林莞没想到他烟瘾这么大,在店里等了会儿,觉着无聊,索性就出了店,趴在栏杆上消磨时间。
在店里不觉,出来才感到双腿凉飕飕。
三楼就有一家tutuanna,全国连锁,里头售卖着各类睡衣,打底和可可爱爱的袜子,少女风十足。
她以前在东分上学时,跟朋友逛街,时常跑这儿买各类小袜子。
多年的习惯让她拒绝穿打底裤,为了搭配今天新买的衣服,末了,她还是抽了双黑色过膝长袜,付了钱,在更衣室换好。
……
苏潮抽完烟,在自动贩卖机买了瓶冰啤酒,一饮而尽后,接到了小姑娘的电话,说她在三楼电梯口。
他捏扁易拉罐,投篮,迈开长腿下了楼,转个角就是电梯口。
抽了烟,一身的烟草味儿,他从兜里摸了颗薄荷糖,低头咬住,听小姑娘喊他。
苏潮懒散抬眸,入目所及就是乖巧等着他的小姑娘晶莹的双腿上,套着的黑色过膝长袜。
苏潮:“……”
汪林莞没察觉到异样,距离报到时间只有二十分钟,时间很赶,她也没心情搁这儿耗着。
等到人,她率先去按电梯,“林周哥哥呢?他不跟我们一起去了?”
身后的男人一言不发,保持着静悄悄品质。
汪林莞:“?”
他今天到底什么毛病?
吃错药了吗?
进了电梯,按电梯键,下楼,进地库。
整个过程下,苏潮都安静到让她觉得这人是不是因为没睡醒,到现在还陷在起床气里。
快到车前时,她的手腕蓦地被他扣住,他的声音也跟着哑了几分,“等等。”
汪林莞错愕回头,“干什么?”
苏潮满脑子都是小姑娘那双黑色过膝长袜,看着实在碍眼。
他不想看她穿,更不想让别人看见。
他干脆利落地拉开车门,像是抱兔子似的,给她拦腰抱着,摁在车后座,语调慢悠悠的,“先做点事儿。”
汪林莞:“?做什么——”
尾音消失在他靠近的一瞬间。
车顶灯开了,苏潮英气逼人的侧脸陷入阴影里,眉目间匪气依旧,危险中又带着几分心浮气躁。
她仰躺在车后座,茫然间,心跳瞬间漏跳了一拍,呼吸也跟着乱了。
离得近,她能嗅到他身上的烟草味和淡淡的酒精味儿。
被他骚操作搞得一头雾水的汪林莞:“……”
所以他不但抽了根烟,还去喝了瓶酒??
她晕乎乎地看着他,正要问他,见他深黑的眼底漾着懒散,视线扫过她裙摆下的双腿,顿住。
眼神有些迷离,开口间,嗓音弥漫着颓废的性感。
“脱了。”
作者有话说:
啧,感觉水仙要挨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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