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V里的视频应该是随手记录的, 出境的大都是冬日里的那个“她”,以及陪在“她”身边的徐从烨。
挪威漫长的冬日里,总在大雪纷飞里渡过, 那个“她”很喜欢雪,喜欢笑, 经不起逗, 很容易害羞。
就像是她性格里压抑的另一面, 直白而不隐藏心思。
第一年的圣诞节, 她的状态还不是很好, 药物不耐受带来的是急速的消瘦。
平安夜那晚, 疗养院早早布置了一棵两层楼高的圣诞树。
听说是护工们在森林里伐的, 带回来, 做了装饰。
镜头里的少女穿着蓝白条病号服,纤弱的身段下, 病号服显得格外宽阔,空荡荡的,像条裙子。
没提前准备礼物送给徐三, 瞧见疗养院的小伙伴们互送礼物, 想起她唯一认识的朋友, 她难得觉得有那么点点心虚。
溜进厨房, 顺了一颗平安果, 随手扯了张烤面包用的锡纸,简单包装一下, 敷衍的很。
她去的晚, 圣诞树上已经挂满了礼物, 很难再有空余的地儿。
空余的地儿又比较高, 不容易够得着。
从旁边拎了把椅子, 她摇摇晃晃地踩在上头,依旧够不着,便踮起脚尖,奋力地去挂礼物。
大厅里很热闹,小孩子们追逐嬉闹,不知谁踢到了凳子,她一个趔趄,直愣愣地摔下来。
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傻乎乎地抱着苹果,惊魂未定地回头看他。
苏潮拦腰抱着她,鸦黑的眉眼深沉无比,嘴角却勾了抹痞坏的笑,“投怀送抱啊?”
“……”
她被迫依偎在他怀里,嗅到淡淡的烟味儿。
不像上次见他时一身挺括的风衣,这回,他同她一样,穿了病号服。
胸口处绣着区域以及编号。
明明是一样的病号服,这人穿着就格外好看。
她盯着他深沉的眼愣了一下,很奇怪地就记住了他的名字,“苏杰克?”
他轻嗤了声,笑,“别的记不住,这倒是记得挺劳。”
“……”
她从来没被一个男人这样抱着,他身上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不知怎的,她忽然就红了脸。
揪紧他的病号服,她心脏怦怦直跳,不敢看他,小声咕哝,“你先放我下来。”
他没搭腔,只是饶有兴致地低头看她,问,“你想挂什么?”
她在他怀里挣扎,不想跟他搭话,见他还抱着自己,她的脸越来越烫,回他,“你放我下来我就告诉你。”
他懒散地笑了声,“行。”
脚尖挨着地面,她还有那么点晕眩,不知是身体带来的,还是单纯因为身边这个男人。
心绪乱飞间,男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的苹果,状似不经意地问:“这是什么玩意儿?”
她冲他晃了晃手里的苹果,“送给徐三的礼物呀。”
“……”
话落,她发现他的眼睛瞬间暗了下来。
很快,他轻啧了声,冲她伸手,“给我。”
她迷茫地看着他,“你要帮我挂么?”
他神情散漫,好像不是很想搭理她。
但,既然愿意帮她挂,也算是个好人吧。
她把平安果递给他,笑靥如花地看着他,“谢谢你——”
尾音那个“呀”还没说完,就见他拆了锡纸,深黑的眼含着浅欲,直勾勾盯着她。
对着那颗苹果,一口咬下去。
“……”
让她有一种他真正想咬的是她的错觉。
……
后来,在每一个下雪的日子,总是偶遇他。
她跟徐三抱怨治疗辛苦,今天的药苦得不行时,这人就在不远处默默抽烟,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脸红。
除夕夜那天,小厨房为了让院区的华人感受到过年的传统气氛,特地安排了包饺子的活动。
她的室友莎拉问她:“你还包了这么多只啊?送给你朋友的?”
她知道莎拉指的是徐从烨,她在这里只有徐从烨一个熟悉的人。
望着桌面上丑得令人发指的饺子,她没眼看地捂住脸颊,点点头,“是不是很难看?”
“还不错啊。”莎拉说,“但是他一个人能吃得了这么多吗?”
“……”
其实是两人份的,她没好意思开口。
原本只需要护工送过去就好了,除夕夜那天,她踩着松软的雪,在莎拉和护工的陪同下,一道去了他们所在的C区。
没见到徐三,倒是看到了叫“苏杰克”的男人。
他刚抽烟回来,身上还沾着雪。
可能心情不好,还喝了酒,靠近她时,遮挡不住的酒精味儿。
瞧见桌上放着的饺子,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来找徐从烨啊?不巧,他这会儿不在。”
她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说,“我是来找——”
他仿佛一点都不在意,背对着她,脱了大衣,嗤笑道:“挺痴情啊,这么冷的天跑来送饺子。”
“……”
她忽然有些难过,红着眼眶,什么都不想说了。
等抬头,才看到他大喇喇地坐在病床,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气氛僵硬一瞬,他长长叹了口气,好脾气地哄她,“抱歉,心情不好让你不舒服了。”
她愣愣地望着他,他懒洋洋地往床上一歪,指了指徐从烨的病床,没看她,哑声道:“等着吧,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等待的时间很难捱,或者说,跟他独处的时间让她心乱如麻。
其实她本也不是为了等徐三。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待在这里。
沉默的气氛下,她只好把注意力都放在五斗柜上的那盆仙人球上。
心不在焉地拨弄着仙人球,冷不丁地听他说,“新年快乐。”
她吓了一跳,指尖骤然按在了仙人球的尖刺上,血珠儿从指腹涌出时,算不上疼,可是却因为这人冷漠的态度,而变得无比委屈。
明明只是萍水相逢,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她不懂。
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她觉得丢脸,忙用衣袖擦了擦。
身后是他喑哑到没边的嗓音,“疼成这样?”
她脸上挂着眼泪,晕乎乎地看他。
男人握着她的手指,低头轻吮她指腹上的血珠儿,她啊了声,双腿酥麻到差点站不住。
他僵了下,眼眸低垂,声音里带着不着调的危险,“别这样叫。”
“……”
她想抽回手指,他抬眸看她。
四目相对间。
她的心跳忽然变得好快,无意识地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怯生生地望着他。
他低头吻下来的那刻,她骤然睁大了双眼,似乎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一点都不温柔的吻,甚至很凶,带着几乎蛮横的掠夺。
她又惊又怕,节节败退,直至退无可退,跌坐在他的病床,想要起身,被他强势地摁在床上。
稍稍地喘.息,再度缠吻上来。
他就像是沙漠里的旅人,久逢甘露,怎样都不够。
牢牢扣紧她的脸颊,不允许她躲避,边亲,边伸手解她的病号服。
唇齿间全是他的气息,烟草味儿,浓郁的酒精儿。
她不知所措地揪紧床单,昏昏沉沉的,直到腰线感受到一丝冰凉,是他薄凉的唇一点一点碾压过。
僵了几秒后,她猛地推开他,害怕得哭出来。
他终于清醒过来,追过去,将她挡在门边。
双手撑着门板将她围在怀里,又小心翼翼地不敢碰她,他那样意气风发的一个人,这会儿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语无伦次地跟她道歉,“对不起,我喝高了——”
她逃不掉,就只是哭。
末了,丢下一句,“我讨厌你。”
落荒而逃。
……
除夕过后,许久没再见过他。
直到来年冬天,依旧是个雪天,她觉得很奇怪,她似乎只有冬天的记忆,也或许是因为挪威的冬日实在漫长。
他比以前瘦了点,正站在落地松前抽烟。
可能生病,他的脸色略显苍白,下巴生了些青茬,看上去荷尔蒙爆棚,性感到令人挪不开眼。
她就蹲在雪地里,手里拿了玩雪工具,堆着小型雪人。
察觉到她的存在,他眸色一沉,抬手掐了烟,大踏步朝她走来。
她手足无措地起身,想逃,脚步却像是被定住一样,僵在原地。
男人在她面前站定,一瞬不瞬地直视着她。
她红着脸撇开视线,半晌,他问,“你喜欢堆兔子?”
“……”
“工具给我。”
她没动,他看了她一眼,轻笑了声,弯腰从雪地里捡起磨具,学着她的样子,有模有样的堆兔子。
这人实在没有堆雪人的天赋,借助模具也能把可爱的兔子堆成一团烂泥。
大概也觉得尴尬,中途,他心烦地摸了根烟,低头咬住,懒懒散散道:“操!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她一脸无语地望着雪地里执着堆兔子的男人。
良久,她忍不住抿了抿唇角,觉得他蹩脚堆雪人的模样,有那么一丢丢的纯情。
笑完,发现他停下了堆雪人,咬着烟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她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不等回神,他从雪地起身,掸了掸烟灰,倾身靠近她,痞气的眉眼充斥着满满的认真,“上次对你那样,是我的错。”
“以后都不喝酒了,行不行?”
作者有话说:
其实,不管是哪个莞莞,喜欢的都是水仙啊。
可惜,某人是个直男,看不出来。
今天还有一更,等我先吃个饭再来写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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