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川久弥沙是被降谷零抱到床上的。
……别误会,是很正经的那种——单纯只是因为根据医嘱,她现在的身体更适合在床上静养。
所以在古川久弥沙目瞪口呆地在桌边呆愣了一会儿,降谷零发现她没有丝毫回答的意思后,很平静地站起来,推着她回了房间。
她的房间和之前离开时没有两样,没有丝毫灰尘,明净又整洁。
窗户半开着通风,甚至桌上还摆了几束散着清香的鲜花,倒是别有一番心旷神怡之感。
其实在降谷零突然伸手抱住她放到床上的时候,某种隔世带来的微妙阴影让她下意识想拒绝挣扎起来。
但降谷零只是老老实实地将她放在了床上,盖好了被子,然后就不动了。
这倒让古川久弥沙有些懵了,她愣了愣:“零……”
降谷零的神色依旧很柔和,与刚刚用那么危险瘆人的态度抛出惊天质问的模样十分不符。
“需要什么吗?”
“……啊?”
“喝水?吃东西?看书?电脑?”他问得很贴心。
古川久弥沙下意识摇头:“不太需要……”
“那想出门走走吗?”
古川久弥沙:?
等等,这好像和她想象中的囚|禁|pl|ay不太一样?居然还有“出门走走”这个选项的吗?
难道不是那种她但凡有任何想要离开的风吹草动,都会被对方疯狂地制止吗?
然后她发现降谷零好像是真心地在问。
“你住院的时候,每天上午和下午都会出去晒两个小时太阳,今天需要吗?”
“不、不需要了吧……”
古川久弥沙还是有些发懵,降谷零却似乎有些疑惑,他真心询问:“那之前你在医院的时候,是怎么打发时间的?”
古川久弥沙:……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靠和系统联机双排打游戏打发时间的。
她诚恳地说:“睡觉。”
降谷零了然地点点头:“那你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古川久弥沙:……?
不是,为什么降谷零可以前一秒还在气势汹汹地质问她的几次擅作主张,甚至摆着一副黑化进度条已经拉满的态度说出“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这种瘆人的话,下一秒就又体体贴贴地在她身边悉心照顾她?
她觉得这一切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但对方看起来没有当年黑化的琴酒那样难以沟通,于是她坦诚发问。
“零,你把我带回家……想干嘛?”
降谷零平静地看着她,“你是我的女朋友,你生病了,我带你回家照顾你。”
……她甚至能从他疑惑的眼神中,读出他的下半句“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说的‘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是指……”
降谷零笑了笑,下垂的眼睑微微眯起,在说道这个问题时,他才终于流露出了一点刚刚那般“黑化”的危险感。
“你想离开吗?”
古川久弥沙飞速摇头:“不想不想不想。”
开玩笑,她才不会在这种时候得罪一个在黑化线上蹦迪的男朋友。
降谷零笑得更温柔:“那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
对于眼前这个黑化了,但没完全黑化的降谷零,古川久弥沙完全摸不着头脑,这导致她根本无法开口。
……给他顺毛降低黑化值也好,解释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也罢,在她无法摸清他现在的想法前,她不敢贸然开口。
——毕竟谁也不知道她下一句话是把他从黑化的边缘拉回来,还是直接拉满了整个黑化进度条。
但这个她已经完全无法摸清心思的人,似乎摸清了她的全部心思。
降谷零笑着开口:“没有关系,不用着急找借口解释我之前的话。”
他微微颔首,在她的额上烙了一个轻柔的吻。
“我们来日方长。”
古川久弥沙:……麻麻我好害怕,这人到底算不算黑化??
一直到她回到他们的住处整整一个星期后,她都没能搞清楚现在降谷零的状况。
而这对于古川久弥沙来说,是一种完全陌生的体验。
每当她觉得这人已经是完全黑化囚禁她的疯批状态时,他都表现得不能更正常。
——他亲力亲为地照料她的一切,甚至让她觉得他是个比之前那名医护更专业的护工。
每天按照一日三餐定时定量地给她打电话监督她的作息,哪怕每天任务再忙,都会抽时间赶回家看她。
而每晚赶回家后也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她身边睡觉,规规矩矩从不动手动脚,连偶尔拥抱的姿势与力度都轻柔得不像话,像是生怕压到她脆弱的身体。
但每当古川久弥沙觉得这人看上去很正常,一点都没有黑化囚禁她的想法时,她又能从某些微弱的细节中感受到这人近乎变态的控制欲。
降谷零没有限制任何她在房子内的行动,甚至没有限制她的出门,只是每每在她的轮椅跨过门槛,驶向房子外的时候,她都能在瞬间收到他的来电。
“你出门了吗?”
古川久弥沙似乎毫不惊讶他的电话,“嗯,去院子里晒晒太阳。”
“注意保暖,不要着凉。”
“嗯,我会的。”
而如果在两小时内她没有回家,便又会收到他的电话,委婉地询问她在哪,为什么还不回家。
古川久弥沙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在她睡着的时候在她轮椅的轮胎上装了压感器,与这栋房子门框上的感应器相结合,他能精准地知道她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家。
她曾经纠结过要不要拆了那个感应器,但思考再三,还是决定妥协留下。
包括他在她手机上装的定位与报警装置,还有整个房子的所有门窗上装的感应器。
她都知道,降谷零肯定也知道,这一切瞒不过她。
但就像他没有再进一步地监视她的电话与信息一样,他巧妙地卡住了令她心生反感的点,在那个“令她有些别扭却又愿意妥协”的范围内做着一切,让她不至于与他撕破脸。
后来古川久弥沙想想,他这与其说是“控制欲”,不如说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无声制约。
他看透了她心头微妙的愧疚,光明正大地利用她的亏欠心态,为自己谋得些许得寸进尺的便利。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降谷零这样的做法确实让她无可奈何。
他不像琴酒那样肆无忌惮地伤害她,甚至处处都透露着以她为重的想法,哪怕是已经黑化到了想要“让她永远留在身边”的地步,也不会做出让她产生反感的事。
面对琴酒她可以不择手段,更是藉由伤害对方与自己的方式,想尽一切办法逃离,甚至除掉对方。
但对于降谷零她能怎么办呢?
……除了心照不宣地继续和他拉扯下去,她下得去手吗?
已经回到海鸥身体里的薯条抖了抖羽毛,看着她苦恼的样子,“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呢?你现在又没有顾虑了。”
古川久弥沙白了它一眼:“从哪里说起?从我在他之前已经攻略过四个男人开始说起?”
说到底……她已经不敢告诉现在的降谷零所有真相了。
如果说从前没有黑化的降谷零她还曾有坦诚相待的想法的话,现在这个在黑化的边缘来回试探的降谷零,她根本不敢开口。
——不然这场另类的囚|禁|pl|ay绝对变成真枪实弹版本。
她现在连自己痊愈了的事都不敢说。
薯条歪了歪脑袋:“为什么?”
古川久弥沙叹了口气,“怕他多想——我没有在最开始就告诉他我痊愈了,而是在这么长时间后才说,他难免会产生‘我藏了这么久是不是为了让他掉以轻心可以逃跑’的想法。”
她倒在床上,苦恼地看着天花板:“我看不透他……薯条,我看不透他,我无法判断我的任何一句话说出来后他会是什么反应,是会缓和我们紧张的关系,还是让糟糕的现状进一步恶化。”
在无法判断后果的情况下,她只能选择龟缩不出。
她的心里总还有那么一丝期望,希望自己这长久的妥协终有一天能消磨掉降谷零心中所有的不安,等他的情绪缓和一点,整个人不再这么危险性十足后,再将一切告诉他。
但事实证明纸是包不住火的。
更何况古川久弥沙不得不承认,她从潜意识里,就从来没有对降谷零提起过任何真正的防备心。
他不是她的敌人,不是她需要整日整夜严防死守,每一分每一秒都想着怎么去拿捏利用的对象。
那一日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了中午,薯条不在房间里,大概是飞出去找吃的了。
而据她所知,今日又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有任务在身的日子。
而在这些他们白天都不在家的日子里,冰箱中都会悉心地留下她的饭菜。
她揉了揉眼睛,抓了两把凌乱的留海,打着哈欠走出了房间。
“薯条,今天中午吃什……”
“嘎嘎嘎!!”
古川久弥沙看着客厅里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薯条说的是“外面有人别出门!”
诸伏景光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已经被医生差不多判了死刑的少女,健康活力地丢掉了她的轮椅,和一个完全没事的正常人一样走出房间的时候,手中的牛奶“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厨房中的降谷零探了个头出来,在看到古川久弥沙直立行走的那一刻,除了怔了怔以外,倒是接受良好,只是神色冷了几分。
他瞥了一眼在旁边疯狂地扇着翅膀的薯条:“今天中午吃烤乳鸽吧。”
薯条:“嘎???”
古川久弥沙试图毫不在意地笑笑,结果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我也是前几天才发现自己可以……”
然后她就看到了降谷零脸上的表情。
古川久弥沙瞬间泄气:“……好吧,我早就好了,骗了你们这么久非常抱歉。”
降谷零把头缩回了厨房。
诸伏景光更懵逼了。
……先不说一个已经在医学上被判了死刑的人是怎么奇迹般康复的,身体康复不是好事吗?零为什么那副表情?古川为什么又是这么心虚的表现?
他是谁他在哪,他错过了什么??
而在那天她的“医学奇迹”被猝不及防地暴露在两人面前后,她所面对最直接的后果就是——降谷零看上去更没有安全感了。
在之后的时间里,他都没有再踏出房子一步。
表面上,他看上去一切如常,什么都没说,和从前一样地度过了平静的一天。
只不过在晚上上床后,他终于时隔这么久地拥住了她。
他的怀抱很轻,古川久弥沙没有从这个怀抱中感受到他的任何心绪——降谷零现在在她面前已经伪装地炉火纯青,她再也无法从他的动作与话语中感受到他的任何情绪。
古川久弥沙动了动,想要翻身回抱住他,却被他的手臂压住,无法动弹。
但她又没有从他的动作中感受到“压迫”的情绪,他似乎真的只是单纯的……不想要她的回抱而已。
古川久弥沙:……麻麻,这个人怎么越来越难懂了!!
第二天他没有出门,但古川久弥沙很肯定地听到他昨晚打电话的声音,他今天并非没有事。
但他推掉了全部的事,在家陪了她一天。
或者说……“看住”她一天。
他遮掩得很好,表现得如同往常放假一样,坐在客厅里陪她看电视,甚至闲暇时看着她插插花读读书,甚至看着她打游戏,仿佛这只是一个寻常的假期。
但古川久弥沙知道,他在不安,他不安她会逃跑。
——毕竟一个手脚正常的她,看上去实在太危险了。
她叹了口气,走到了他身边,轻轻抱住了他。
她察觉到自己抱上去的那一刻,降谷零陡然僵硬的身体。
古川久弥沙以为他在不习惯,不习惯时隔这么久后他们两人的亲近,于是她更深地钻入了他的怀中。
“零,不要那么紧张,我不会走的。”她想安慰他。
但口头的安慰显然不够,她试图和他讲道理:“我的身体……其实很早前就好了,但是在那之前我也从来没想过要离开这里,离开你,所以你不用太紧张……”
她的话约莫起了一点作用,她察觉到降谷零回抱住了自己。
她总算放下了心,从他怀中抬起头,轻轻吻住了他。
双唇相贴的那一刻,她没有感受到任何他的回应,甚至比刚刚自己抱住他的时候更多了几分僵硬。
古川久弥沙有些奇怪,她撤离了他的唇,睁开眼看向他。
降谷零的脸色不太好看,看着她的目光中有几分火气与绝望:“……你又想干什么?”
古川久弥沙怔了怔:“什么?”
“你这幅样子……示弱、讨好、甚至献身……”
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有些疲惫,却仍是紧紧地盯住她。
他环在她腰际的手越来越紧,几乎勒得她喘不过气:“……你又想干什么?”
古川久弥沙哑口无言。
“不是,我……”
她想要解释,但似乎从她吻上去的那一刻,降谷零就陷入了过往那些并不美好的回忆中,他自顾自地说着。
“你又想瞒着我……去做什么事?”
古川久弥沙被他搂得太紧了,有些难受,便挣了挣,“不是,零,你听我说……”
她微弱的挣扎似乎更刺激了他,他直接卡住了她的下巴,不管不顾地吻了下来。
那是他恢复记忆后,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带着他压抑许久的不安与怒火,带着一些自以为又将再度失去她的绝望,他将她扣在了沙发上,近乎发泄地吻了下去。
古川久弥沙是想挣扎的,甚至如果这样冒犯她的是其他人,她会直接动手反击回去。
但现在压在她身上的是降谷零。
他的冲动是从她刚刚的无意识挣扎开始的,她不敢再乱动,只怕更激化他的情绪。
她只能仰着脖子去迎合他的深吻,试图用这个吻来平息他的不安。
但她的回应却仿佛没有带来任何正向作用,只是进一步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与渴望,他甚至已经将手伸上了她的纽扣。
古川久弥沙勉强从他的吻中解放出自己的双唇:“等等!零……”
降谷零不依不挠,纽扣崩落的声音在客厅中响起,他的声音痛苦而压抑:“你又要拒绝我吗?”
古川久弥沙下意识地否认:“我没有想拒绝……”
于是降谷零重新压了下来。
古川久弥沙觉得事情的发展开始脱缰——平心而论她确实不想,也不会拒绝降谷零,她从不抵触与自己心意相通的爱人做这种事,但不该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们之间还没有解开任何误会,甚至有越来越加深一切误解的趋势。
但在这一刻,无论是她的拒绝还是迎合,都会给他带来更深的刺激。
“零,你冷静一点……”她只能回抱住四处作乱的他,试图用语言去抚平他的内心,“这样的情况下,你真的想要吗?”
他终于听进去了她这句话,却不知道又误解成了什么意思。
他从她的脖颈间抬起头,瞳中已经染上了几分殷红,“为什么不想?这么多年……这么久了……”
他的话像是梦呓,又像是积压了两世的宣泄:“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古川久弥沙不知道说什么了,她甚至有些不敢直视他目中炽烈的情谊,直愣愣地敲击在她的心上,让她心神震荡。
她叹了口气,搂住了他的脖颈:“那好吧。”
结果就在古川久弥沙都服软接受他的时候,降谷零突然停了下来,看了她半晌后,从她身上坐了起来,自己停住了一切动作。
古川久弥沙又懵了:“……零?”
他明明上一刻还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为什么在她不再拒绝后,他却反而退开了?
降谷零的声音有些疲惫,更多的却是沉寂:“……我不答应你的交易。”
古川久弥沙:?
他伸手,替她拉好刚刚被他亲手扯开的衣领,将自己的外套披到了她身上。
“无论你想通过这件事达成什么目的,我都不会同意。”
他将仍然愣怔着的她扣入怀中,抱得很紧,“我不会再上你的当。”
古川久弥沙:……
这么多世界以来,这大概是她第一次真正对哪个男人感到“无从下手”。
无论是她的推拒还是接受,似乎都会被他解读成利用。
活脱脱一个“狼来了”的严重ptsd患者。
她叹了口气,硬是从他怀中挣了出来,看着他:“零,聊聊吧。”
降谷零冷着脸,再次将她扣回怀中:“我说过,我不会同意。”
“……我真的不是要骗你,也不是要离开,也不是……唔!”
降谷零直接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像是铁了心不让她再开口“蛊惑人心”。
古川久弥沙语调终于硬了几分,“既然你不肯相信我的话,现在又什么都不肯听我说,那把我关着又有什么用?我说我不会逃走你信吗??”
她的话显然又刺激了降谷零,“你要走?”
古川久弥沙:……
她甩开了他的手,怒气冲冲地回了房间,“砰”地一声将门砸得震天响。
降谷零跟到了她房门口,似乎想要进来,但还是在门口停住了步伐,最后只是朝门内轻轻开口。
“窗户上装了传感器,你如果要离开,我会知道的。”
古川久弥沙:……
真是活该你母胎单身29年。
当天晚上古川久弥沙没有出来吃饭,到了饭点,只有薯条独自打开门飞了出来。
诸伏景光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瞥了一眼薯条——他多少也已经知道薯条的秘密,就直接问薯条道:“古川不吃吗?”
薯条摇了摇头。
“她不饿吗?”
薯条又摇了摇头。
“……”
降谷零端着饭碗不说话,诸伏景光一看就知道两人间又出问题了,他叹了口气,低头吃饭。
吃完收拾碗筷的时候,他对着坐在桌子上打饱嗝的薯条低了头:“我们给她留了饭,我和零有事要出门一趟,你让她出来吃饭吧。”
降谷零倏地抬头:“我没有……”
诸伏景光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拉住了他往外拽:“不,你有。”
降谷零:……
直到诸伏景光拉着他都走出半条街的时候,降谷零还在回头看,诸伏景光叹了口气。
“别看了,她真的铁了心要走,你拦得住吗?”
降谷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还是顿住了脚步:“我先回去了。”
诸伏景光:……
他幽幽开了口:“古川之前说想吃糖炒栗子,前面超市里新摆了一个摊位,要去看看吗?”
降谷零停住了脚步,然后看了看他:“我先回去看看,你能买了带回来吗?”
这下连诸伏景光也没辙了,他只能跟着降谷零往回走,边走边叹气。
“……你们聊过吗?”
他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怎么回事,但从这阶段的事情里多少也能猜出一二。
“从你虐杀皮斯克开始,我就一直担心你的情绪,在古川回来后,我以为你能渐渐好起来。”
降谷零没有反驳他那句“虐杀”,只是淡然地垂了眸:“我只是在以牙还牙。”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没有接他的话,只是自顾自地往下说,“后来她不仅回来了,还奇迹般地好起来了,但你怎么越来越不对了?”
降谷零知道好友是好意,但很多事他无法和诸伏景光言明,于是只能含糊道:“她还会再度离开。”
他的话中甚至直接用上了陈述句。
诸伏景光很奇怪:“她和你说了吗?她要离开?”
“……没有。”降谷零顿了顿,“但她从前每次不告而别,也从来没和我说过。”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那还是那个问题,你们聊过吗?”
“最开始,我确实想从她那里得到解释——或者说真相。但后来我又觉得,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可能是别有所图,我被她骗了几次,无法不再用质疑的眼光去看待她的任何言语和行为。”
说到这里,降谷零垂下眸,有些话他就没法和诸伏景光说了。
其实那一天古川久弥沙回来时他的那些话,都是真心话。
他不知道对方身上还有多少神奇的能力,但他很确信,如果她能做到让整个世界的时间线重溯一次,就能做到第二次。
她会再次将自己从他的身边夺走,而他对此没有任何办法。
那天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如果那一天真的注定会到来,那在她再次离开前,他希望他们能永远在一起。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回了安全屋前,天边擦黑,月色高挂,属于她的房间里亮着暖黄色的灯,从窗外看去,能看到她在房间里和她的海鸥打闹。
鲜活的、灵动的身影,是他转世轮回,时隔经年都无法遗忘的,镌刻于灵魂深处的人。
降谷零看着窗内的剪影,突然顿住了脚步。
“走吧,去买糖炒栗子。”
诸伏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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