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穷级的咒力从咒术师手里绽开,强风呼啸而起,周边的树叶被风削断一层,发出‘簌簌’的吵闹声。
肥肉堆砌在一起,爆出眼珠子的咒灵被掼到地上,狠狠地砸出一个坑。
红发咒术师踩着咒灵的后背,堂堂准特级咒灵在他的压制下所以的挣扎都没用,任由咒灵怎么扑腾都翻不出掌心。
“对了,差点忘了说我能给你什么了。”长泽时礼遥遥看过来,和台阶上的男孩对视。
制服一只咒灵不过是分秒之间的事情,快到宿傩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我能保证的只有不会饿死你,然后教你术师该有的手段,你这个天赋可太好了,放进阴阳寮都是被抢着要的好苗子……”
宿傩抿唇,被冷风一吹猛然惊醒。
他突然想起来,他从路过的阴阳师那里听说过一个人。
京都有一个强大的咒术师,肆意妄为桀骜不驯,猖獗到几年前公然与神使作对还能立于不败之地,是立于咒术界顶峰的强者。
再看这个红发青年的作态,他恐怕是遇到本人了。
“好了,话我就说到这里。”咒术师一拍手,唤回了男孩的注意力,“这片地的村子遭遇屠村,明天肯定会有阴阳师寻过来净化瘴气,如果不想被认成妖怪的话建议早点离开。”
“当然如果你愿意跟着我的话也好,这样我就要早点计划回京的路线。”长泽时礼看着他,居然一下子坐在咒灵身上谈论起有的没的,“你年纪小,估计不能和我一样风餐露宿。”
宿傩的身形顶了天不超过十岁,而他现在在的地方是后世归纳为本州岐阜的地方,距离京都多少有点距离,要是带着这小子一路用术式回去,估计得因为频繁接触外力死在半路。
“我不会反悔。”
长泽时礼见到那个孩子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坚毅起来,“我要变强。”
宿傩决定赌这个机会,他要拥有掌握自己人生的力量。
“这才对嘛,我看上的小崽子怎么能连这点魄力都没有。”长泽时礼顺手杀死被他压制得无法动弹的咒灵,顷刻间又是化为飞烟消散。
“好了,大晚上的,外面冷。”咒术师用力揉了揉男孩的樱发,越过他走近破败的神社内。
宿傩看着他,跟了上去。
宿傩见他走到燃烧的火堆旁边倚着红木梁柱坐下,长泽时礼拍了拍旁边的干草堆,“过来睡觉,我守夜。”
男孩走过去,犹豫好一会儿才靠近这个红发的咒术师,在他旁边睡下。
‘窸窣’
带着余温的外衣突然盖过来,是那个咒术师的,衣服上还有昂贵香料熏出来的香味,细软的布料更是贴合皮肤,非常舒适。
他听见咒术师说,“盖好,生病了我可不会反转术式。”
不远处的柴火噼啪的跳跃着火星,温度好像隔着外衣暖到了男孩心里。
他没说什么,只是闭上眼睛,呼吸慢慢清浅起来。
…
第二天清晨,一声巨响吵醒了宿傩。
火堆没有熄灭,有人添了薪柴,但那个咒术师不在这间破败的神社里,附近倒是还残留着咒力气息。
宿傩机警地迅速起身,握着刀小心的寻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找过去。
他在神社后面的御神木处看见了那个咒术师。
天空的云飘过来遮住阳光,晴朗天气下的云阴和阳光构画出一副绝美的色差景,远处在明近处在暗,浓厚的光影也压不住咒术师周身如同他发色一样赤红的咒力。
这是宿傩第一次看见一个人的咒力具现化。
咒力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直接出现在人的视线里的,那是只有特殊的眼睛才能看见的风景,更多的是以术式的方式呈现,再就是生得领域。
但眼前浓厚的咒力却真实的显现出来。
那咒力是沉重的暗红色,里面闪烁着暗淡的咒纹,丝丝缕缕地铺满视野里的每一个角落,咒力拧成的细绳穿透咒灵的脑子,把庞大的身躯高高地架在半空中。
这甚至都不像是术式,只是单纯的咒力操纵。
倒地咒灵的庞大身躯因死亡后不再有咒力的供运而逐渐消散和崩坏,一时间宿傩都分不清长泽时礼身上的猩红色是血还是咒力。
樱发男孩眼睛微微睁大,他从这个咒力气息里发现了熟悉感。
那双璀璨的金瞳——
红发的咒术师察觉有人靠近,转身打了个招呼,笑容里溢满灼和煦的日光,“早上好,宿傩。”
他抛过去几个果子,“早饭,凑合一下。”
男孩迟手忙脚乱地接住,也回答道,“……早上好。”
因为自身原因,宿傩的过去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可能是这份特殊,宿傩记得不少孩童时代应该被大脑选择遗忘的记忆。
但他不记得这个人,咒术师所表现出来的嚣张态度宿傩如果见过第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
可这种熟悉的感觉不是假的。
京都咒术师,菅原道真。
宿傩接过对方不知道从哪摘的野果咬了一口,甜的,鲜嫩多汁。
这个人会和自己几年前被作为祭品供神时要杀他的咒术师是同一批人吗?
简单的对付过早餐,一大一小再次踏上了路程。
乡野间的道路崎岖不平,更别提这还是在山洼里,宿傩倒是被带着用术式转移过几次,但因为长泽时礼的咒力攻击性太高,对宿傩来说负担太大,一两次就会身体不适蹲在路边呕吐。
倔小孩又不愿意被抱着,宁可自己拿根棍子拄着也不示弱。
这时候长泽时礼就会碎碎念着阴阳师的好了,至少阴阳师能召唤点式神什么的代步呢。
只是长泽时礼在强行介入阴阳咒术界的同时,也顺应历史在官场上拿下了大纳言的位置。
因为是革命派的缘故,不仅守旧贵族不喜欢他,传承已久的阴阳世家更是对他这个新人没什么好脸色,想偷学点阴阳术更是难上加难。
正如长泽时礼自己所说,他很不受欢迎。
——对此贵族世家嗤之以鼻。
咒术上的掌控力就够这个天赋异禀的家伙肆意妄为了,如果菅原道真再学去了阴阳术,那岂不是直接会动摇到贵族阶级的统治?
以致于就算是交好的贺茂忠行都不敢顶着世族压力让这家伙学真到点什么。
宿傩拨开眼前下垂的树枝,他没听见后面的动静,一回头就看见那个咒术师在四处张望。
“你在干什么?”
红发咒术师也不遮掩,直接回答,“我准备抓个妖怪或者咒灵代步。”
长泽时礼跨一步走到宿傩身边去,和他并排走。
“不过早上杀的那只好像是这块的领主,吓得其他跑的跑散的散,这么大个地方我连根妖怪毛都看不见。”长泽时礼说着说着一伸手从旁边的树上拽下一条类蛇的活物下来,在宿傩面前晃悠两下。
“剩下就是这种没什么用的,肉质也不太行的小妖,杀了都浪费咒力。”
男孩瞥了一眼被长泽时礼扔回树丛里的妖怪,看着小妖惊惶地盘旋在树叶之间。
自己和这个小妖没什么区别。
明明自己还有一身与生俱来的天赋——
宿傩如梦初醒,他看向红发咒术师的身影,这个家伙最开始找上他就是冲着他的天赋来的,这是他的机会。
他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
“菅原……”
长泽时礼挑眉,“不喊一句老师吗?”
宿傩顿了顿,但还是应声换了称呼,“……老师。”
“诶。”长泽时礼心情愉悦的应声,他挑开树叶虚影下探出的妖物,“你想问什么?”
“我要学术式。”宿傩赤色瞳孔目不转睛地盯着长泽时礼,他强调道:“现在就开始。”
“好啊。”
宿傩一怔,他也没想到长泽时礼答应得这么快,从早上开始这个人就没再提过这件事了,他还以为要再拖一段时间。
“但是有一个前提。”
宿傩闻声望着他,那双赤红色的眼睛里写满野性难驯。
红发咒术师坦然自若,“我不会术式。”
在男孩再一次升起自己又被耍了的愤怒之前,长泽时礼的食指抵住男孩的额头,轻松压下了对方的动作,“和古老的家族传承术式不一样,我奉行的是革新,也就是术式的创造性。”
“稍微涉及一点咒力和术式的基础理论:假设咒力是火,术式是油灯,而油灯只有火才能发挥作用,既然如此我已经有了源源不断的火,那为什么不创造自己想要的承载工具呢?”
因提出反对术式天生论而被京都咒术世家孤立的咒术师如是说。
长泽时礼收回手指,“所以我给你想了两种方案。”
“第一,去京都的学堂里打好咒术基础,找到自己的术式之后我会亲自指导你的咒术。”
宿傩听都不想听,他不加犹豫,理清楚了长泽时礼的话之后直问,“第二个是什么?”
“实战。”长泽时礼不顾脑海里系统君激动的情绪,他提出了一个堪称反面教材的教育方式,“你体内潜藏的咒力是吸引咒灵和妖怪的最佳诱饵,我给你挑出合适的敌人,从杀戮里抓住存活的能力。”
青年的金瞳里闪过恣意,“这是最快掌控咒力的方法。”
长泽时礼也是这样接收这具身体里磅礴的咒力,从咒灵堆里杀上京都特级,被天皇亲自任命的。
从始至终他就不是个会收敛的人,他要是会收敛他就不会篡位乌丸莲耶了。
但系统憋不住了。
它逮着夜晚的时间背地里疯狂抱怨。
「你简直是我们养成属宿主里的异类!」
「我还在想如果对宿傩太温和会不会导致宿傩性格不符合剧情……结果我发现你他妈比他还要狂!」
“原来宿傩长大之后是我这种?”长泽时礼低头,身边是缩成一团,被宽大外衣盖着只露出樱色脑袋的宿傩。
红发青年抿唇一笑,眉眼间顾盼生辉。
“他很特殊,系统。”长泽时礼掖了掖被角,瞳孔的倒影里完全不是宿傩所展现出来的那副倔强不肯示弱的樱发男孩模样。
“他是天生的双胎体,两面四臂和合二为一的天赋已经证明了宿傩的不同寻常。”长泽时礼眼里的宿傩一直都是这个孩子原本的模样。
但他并不在意。
“宿傩和忠行家的半狐不一样,他的性格不可能在京都长久地待下去,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教他暴力一点的手段,这样在平安的咒术盛世开始之后,他也能凭借自己的力量保证自己的安全。”
系统大惊失色:「嘿!你冷静一下!他才几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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