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桃花债找上门来了 > 第115章 番外5
    春二月,天还有点冷,天空蒙着薄薄一层雾气,‘猫儿房’里小奶猫打着哈欠努力抬头,小小的身子,四爪皆白,像是沾了一地的雪。


    宋徽每逢心乱就会想着来这看看,看看奶乎乎的小猫们,再摸摸大猫的头,心灵仿佛得到慰藉。


    “姑娘,殿下来了。”


    宋徽轻轻应了一声,没起身,抱着怀里的小白猫发呆。


    婢子见怪不怪地杵在那当哑巴。


    退回两月提到殿下的名她家姑娘总免不了心慌,只是相处久了,整日里被人当做心肝宝贝疼着,再胆小的姑娘也有了平常心。


    宋徽没想怠慢太女殿下,费了些力气从那些云里雾里的猜想羞赧里挣出来,唇瓣微张:“请她进来罢。”


    她揉揉发烫的耳垂,说不出的难为情。


    婢女从善如流地退出去,后脚的功夫停在外面的陆翎脚步轻快地走进来。


    她一来,风里都多了一股清冷的味道。


    棉帘很快放下,猫儿房里四围开着窗,大大小小的猫儿有的窝在小窝里不爱动弹,也有胆子大的,见人来就巴巴地迎上去,两只前爪抱着陆翎的小腿,挺死皮赖脸的,还有躺在地上露出肚皮的。


    陆翎弯腰抱起一只透着灵气的猫儿,一笑眉眼从容绽开,过了个年,她个子又长了,整个人的气质愈发拔群:“宋姐姐。”


    宋徽看她两眼,蓦的想起昨夜的梦,心口忍不住扑腾,她早知殿下生得好颜色,今日再见,更多了一些别的韵味。


    梦里的陆翎斯斯文文规规矩矩,站在桃花树下不说一句话地冲她笑,春风骤起,直往这宋徽心坎里吹,宋徽不敢多看这惹人心乱的笑,侧过身来浅浅应了一声,又问:“怎么这时候来了?”


    “今日休沐,比较清闲。”


    陆翎握着猫儿的小爪子,仔细觑她模样,步子一转正对着宋徽:“姐姐就不想我么?”


    “……”


    宋徽被她乍然的轻佻吓了一跳,脸颊登时羞红:“谁要想你?”


    她又羞又气地背过身,这态度惊了陆翎一晃,不禁后悔不该听阿绮的,她和宋姐姐的交情似乎还没到可以说调.情话的程度。


    她顾自懊悔,想着补救的法儿,胆子大的猫儿顺着她的腿往上爬,陆翎灵机一动嘶了一声,宋徽闻声赶忙回过头,低头看一群皮猫正在闯祸,心里一急:“抓疼了么?”


    不等陆翎开口,就见她弯下腰身动作熟练地捉猫,一只只猫儿被主人从客人腿上薅下来,陆翎垂眸瞧她清瘦的脊背和那处绝妙的腰窝,看得微微出神。


    这些时日以来有好多人问她究竟钟意宋家女哪点,便是姨母也问了,她当时回得含糊。


    此时此刻若宋徽亲口问她,她约莫是会回答的。


    她起初是喜欢宋二姑娘的娇弱气韵,胆子一丢丢,和她说话声音大了都令人生出自责之意。


    后来就生出贪心。


    有人喜欢泼辣,有人喜欢端庄,她陆翎,还就好宋徽这一口,要悉心捧着、护着,才能保留她一世的纯真。


    宋姑娘的心干净得让人疲惫尽消,只要来到她面前,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心美,人也美。


    陆翎生在陆家,长在皇室,有陆漾、桃鸢那样的母亲,又有陆尽欢那样妖娆霸道的姨母,眼界高得不像话,比起会衰老的皮囊,她更爱宋徽水晶般的心。


    若这辈子能得这样一颗纯真剔透的心,能享受宋徽无保留的爱恋,该是多少美的事?


    她不作声地瞅着宋徽,宋徽身子蹲着,怀里搂着一只黏人的猫儿,耳尖红得过分。


    “你怎么还在看?”


    这声音轻轻柔柔,裹着抹不开的羞涩和暗藏的气恼。


    陆翎别扭,总爱口是心非,但口是心非是讨不着媳妇的,她小心地顺从本心,清冷精致的脸庞很快浮起层层热:“我喜欢看。”


    宋徽长这么大被保护的很好,哪怕不时被长姐欺负一通,但出门在外,宋徵多半也会护着她。


    她没被人调戏过。


    更不敢想此刻调戏人的会是朝臣推崇备至的储君。


    若陆家的小少主是洛阳城出了名的娇气包,那么皇太女殿下便是洛阳公认的如玉君子,素日冷淡些,更显威仪。


    如今她的威仪都丢到狗肚子里去,休沐日无聊地发慌跑来侯府耍流氓。


    宋徽想骂她一顿,又苦在不会骂人,是以窘迫低头,内心做着无人知晓的斗争。


    四下无人,唯有一群打哈欠看热闹翘着二郎腿的猫儿,陆翎坏心作祟,大着胆子去摸姑娘家的头发。


    宋徽身子一颤,头倏地抬起,泛红的眼睛紧紧盯着某人。


    太女殿下被盯得心脏扑通扑通,不紧不慢地收回手:“宋姐姐发质真好,平日是如何保养的?”


    “……”


    宋徽缓了缓方才直起身,兴致淡淡:“殿下的头发才是真的好。”


    她似乎是恼了,以至于不爱搭理人。


    陆翎后悔不迭,上前一步。


    宋徽猛地后退,神情慌乱,方才的冷淡比窗户纸还薄,一戳就破,猫儿受惊从她怀里窜出去,蹲在地上好奇地打量奇奇怪怪的两人。


    倏尔,一声浅笑。


    宋二姑娘脸上的羞红一直没下去,红彤彤的像个表白心事的大红灯笼:“你笑什么?”


    “笑你怕我,又不怎么怕我。”


    陆翎语气玩味:“宋姐姐,你再退,为了不使你撞着腰,我只好搂你了。”


    “!”


    她不动了。


    浑身透着一股好笑的僵硬。


    欺负人的感觉的确有些上瘾,陆翎克制着心底那份恶趣味,止了步子:“今天天好,咱们出去走走?”


    宋徽瞥她,又瞥她,低声应了。


    天气没有陆翎说得那么好,不过天公作美,给足了太女殿下面子,两人踏出侯府大门,雾气已经散开,太阳从云层里探出头。


    马车停在门外,陆翎主动开口邀请人上车。


    “宋姐姐,请。”


    宋徽硬着头皮上去,紧接着陆翎也进了车厢。


    车厢很宽敞,两人面对面坐着,却总觉这空间不够用,一人乱糟糟想着昨夜的梦,一人瞧着宋姑娘衣袖没遮好的那段玉腕发呆。


    在外人看来,宋家女入了皇太女的眼,八成是要入宫做太女妃。


    这段时日铭阳侯府水涨船高,来奉承的,巴结讨好的,打探消息的,应有尽有。


    宋徽自个也晓得,她一次次应殿下的约出门,实则是允了。


    允了殿下对她的追求。


    允了这门高攀来的婚事。


    她惶然扬起头去看对面坐着的人,陆翎被她忽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以为偷窥人家白白嫩嫩的腕子被发现,底气颇为不足。


    她朝宋徽露出春风般和煦的笑。


    宋徽怔然看着她,心里的惶恐慢慢被这笑抚平。


    “你……”


    “怎么了?”陆翎凑近她。


    闻见那清冽的香味,宋徽绞着帕子,不自在地清清喉咙,声细如蚊:“没怎么。”


    朱雀街,云来酒楼。


    陆绮坐在二层楼好整以暇地嗑瓜子,随意瞄了眼,挑剔道:“你吃你自己碟子里的,怎么一碟瓜子也和本少主抢?”


    她嫌弃赵三姑娘小家子气,护食地吩咐人在两人中间放下一座小型镂空雕花屏风作为遮挡。


    “……”


    赵嘤直接被她的操作惊呆,气不打一处来:“陆家的小财神,一毛不拔!不就吃你点瓜子,至于么?”


    怎么不至于?陆绮就喜欢看她气鼓鼓奈何不得的样子。


    她得意洋洋地翘着腿:“千金难买我乐意。”


    赵嘤一阵无语,放在嘴边的瓜子都不香了,干脆端起手边清茶润喉。


    “欸?那不是殿下么?”


    “哪呢?我怎么没瞧见?”


    “你把眼睛睁大点。”


    “已经很大了。”


    “噗嗤!”赵嘤笑出声,陆绮顿时黑脸:“你逗我?”


    她眼看要炸毛,赵三姑娘赶紧道:“殿下在那呢!”


    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陆绮果然在人群里见着一身常服的阿姐,再看阿姐身边的姑娘,可不是她未来阿嫂吗?


    她坏心眼一箩筐:“她们这是在幽会?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怎么看?”


    “偷着看!”


    “……”


    就知道你这个坏东西没什么好主意!


    两人一拍即合,下楼尾随。


    躲在暗地里的护卫们察觉有人行踪鬼祟,定睛一看,这不是陆小主子么?登时满脑袋问号,搞不懂这对姐妹在玩什么躲猫猫的花样。


    “阿姐笑得真开心!”


    “是啊,殿下对宋姑娘真是用心,真让人羡慕。”


    “你羡慕什么?你也想当太女妃?”


    赵嘤送她一对白眼,懒得说话。


    陆绮戳她肩膀:“问你话呢。”


    赵嘤一手拍掉她的手:“还想不想看戏了?”


    “……”


    也行罢。


    先看戏。


    陆绮暂且忘了追问。


    坐在茶楼歇脚的陆翎为宋徽倒了一杯茶,两人客气中带着不同寻常的暧昧,若即若离。


    陆绮想不明白,她家阿姐不是对她未来阿嫂爱得不得了么,怎么在外相处连小手都不带摸一下的?


    她将这疑问告诉赵嘤,赵嘤笑她笨,躲在角落和她咬耳朵:“殿下是君子,宋姑娘是淑女,冷不丁拉人小手,宋姑娘会吓坏的


    。”


    “是这样么?”


    陆绮拉拉对方的小手,问:“什么感觉?”


    “……”


    赵嘤喉咙吞咽一下:“你有病。”


    “你才有病!”


    “嘘,小声点,你想咱们被发现吗?”


    陆绮不服气:“谁让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别闹,还想不想看热闹了?”


    想是真的想。


    陆绮偃旗息鼓,暂且再放她一马。


    戏看到一半她阿姐也没对宋家姐姐有何亲密举动,陆小少主觉得谈情说爱不过如此,眉眼一挑:“你觉得阿姐厉害,还是我厉害?”


    “你厉害。”


    陆绮震惊!


    桃花眼睁得圆圆的,语气收敛两分霸道,小声问道:“真的?”


    赵嘤郑重点头!


    在她的加分项上,她怎么能迟疑?


    是以这头点得干脆。


    陆绮眼睛眯着,像被讨好的傲娇猫咪:“行罢,你就是哄我,我也蛮高兴的。”


    “我没哄你,我说真的。”


    陆小少主用鼓励期待的眼神看过去,希望狗东西赵嘤会说话就多来几句。


    她以为赵嘤在哄人,哪知对方的确是在说真心话。


    在参加陆家举办的赏花宴之前,赵嘤便在洛阳城见过身骑白马的小少主。


    那会正逢桃相挂印离去,与陆侯携手周游列国,她一走,人心萎靡,激进亢奋的书生们不干了,自发组织船队打算出海恭请桃相回国,再为大景国操劳三十年。


    此事事出不到半日,陆家无反应,深宫静默,大有默许之意。


    君臣百姓都盼着这位治国能臣早归。


    和京都其他贵女们一样,赵嘤也是听着桃相陆侯的故事长大,对两人有着骨子里的敬佩,得知女相挂印出海,她既为她能与心上人携手同游感到开心,又为大景国少了一位执牛耳的纯臣感到遗憾。


    但后来她也想明白了,桃鸢不得不走。


    做女相做到她这个地步,进无可进。


    朝臣信服她,百姓拥戴她,又为陆侯爱逾性命的发妻,再往上,便是触手可及的皇位。


    指不定哪天底下人脑子一热来一出黄袍加身,她为女皇铺平的基业便要毁了。


    急流勇退,桃相的为人处


    世可称一门学问。


    年少的赵嘤闭门几日都能想明白这些弯弯绕绕,难道朝臣不知?陛下不知?


    就在这谁动都不妥当的节骨眼,陆绮骑着小白马溜溜哒哒出来,将脑袋发热的书生们训斥一顿,口气之大,年岁之小,睥睨的风姿深刻留在赵嘤心里。


    当时见着这位陆小少主她就在想:这人太讨人喜欢,聪明地不像话。


    她很期待陆绮长大后的卓然风采,更想陪着她一起成长。


    “哎呀!阿姐怎么带人溜了?”陆绮一拍脑门:“她们肯定发现咱们了!”


    赵嘤很想摸摸她的脑袋,生生忍住:“那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她们玩她们的,咱们玩咱们的,凉拌!”


    “……”


    她说风就是雨,拉着赵嘤去马场赛马,玩够了又去河边钓鱼。.


    宋徽紧张地抓着陆翎衣袖:“怎么样?甩开她们没有?”


    “甩开了。”


    陆翎笑得温温柔柔。


    宋二姑娘“呀”了一声,急忙松开手:“我,我……”


    “可以握着。”陆翎亲自将自己那截袖子塞到她掌心:“你好好握着,咱们才不会跑丢了。”


    这话意味深长,宋徽听懂了。


    她臊红脸,握着那截衣袖随人走了一段路,眼前是波光粼粼的小溪,水流清澈,天地宁静而广袤,冷淡清冽的气味萦绕在侧。


    宋徽忽然道:“你对我,是一时的真心,还是随性而起的追逐?”


    这话不好答。


    前者后者都不对。


    陆翎敛笑:“你如果不是很讨厌我,等阿娘和母亲回来,自有长辈去你家提亲,我们陆家不忘本,谨记祖宗规训,这辈子只能娶一个妻子。”


    她忐忑道:“我,我只钟意你当我的太女妃,你觉得我……还够资格吗?”


    堂堂皇储,此时眼睛流露出的是满满的小心翼翼和紧张。


    宋徽一反常态地没移开眼:“你得到了,不会不珍惜罢?”


    “成亲前可以请阿娘赐下‘打君棍’,我敢欺负你,你尽管提着棍子抽我,我绝不敢还手。”


    “……”


    流水淙淙,飞鸟越过林木落在溪水旁,仿佛有不合时节的柳絮迷了宋徽的眼,她眼眶发红,害羞地笑了笑:“再看罢。”


    陆翎笑着追上去。


    .


    陆绮和赵嘤忙活了小半日,精彩的戏份全错过了,眼前不见阿姐,耳畔听到的却全是关于阿姐的好。


    赵嘤存心想教出一个疼爱妻子的良人,良人自是要从小培养,她全然沉浸在对陆绮润物无声的熏陶,打算让陆绮多学学太女殿下追人的热切专心,哪晓得惹急了陆绮。


    “阿姐阿姐,从马场出来你嘴里念叨的都是阿姐,那么喜欢阿姐,你怎么不去做太女妃?口里说着我厉害,心里想的都是反的!烦死了!”


    “欸?你——”


    陆绮用力扯回自己的袖子:“算了!我哪配得上和赵三姑娘玩?你去找别人罢。”


    她烦躁转身:“以后也不要来找我了!”


    “陆绮!”


    “别喊我!”


    “陆绮你站住!”


    她越是喊,陆小少主跑得越快。


    赵嘤被她丢在半路,回想自己先前做了何事,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小混蛋不会以为她在骗她,从头到尾没真心相待罢?


    是她急于求成了。


    可她是真眼馋陆绮能对她好。


    两人说掰就掰,以前闹了矛盾至多两天就会和好,这次反常,陆绮嘴里不再提她的“嘤嘤姐姐”,陆家的大门也不再对赵嘤敞开。


    她摆出一副再也不和你好的架势,赵嘤慌得找不着北,忍了两天,实在憋不住躲在闺房哭了一回。


    英勇伯站在女儿房门外愁得头发要白了:“嘤嘤,心情不好也要吃饭啊,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饱哪有力气哭?”


    赵嘤在外头受陆绮的气,回家还被她爹取笑,气得一阵哭一阵笑:“你还说


    !她真不理我了!”


    她看好的小良人跑了!


    陆绮这个没良心的!


    “她去找别的漂亮姐姐了!”


    “……”


    小女儿家的私情当爹的哪懂,英勇伯揪了揪他的美须:“那你也找别的漂亮妹妹啊,气死她!”


    赵嘤哭成小花猫,隔着门和她爹哭诉:“这管用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


    “可她气性那么大,万一气出个好歹……”


    “她都不理你了,也不和你好了,你管她死活!”


    赵卜的话刀子似的往亲闺女心口扎,赵嘤想想也是,擦干泪:“不错,谁没个气性了,就她气性大,就她会找漂亮姐姐,不惯着她!”


    她很快振作起来,当天广发帖子请一众姐姐妹妹们来家玩。


    两人隔空‘吵架’,一时之间洛阳城的贵女们忙得很,今天盛装打扮去陆家,明个儿搽了胭脂去赵府。


    没有硝烟的战火,竟闹得格外凶。


    便是再不理会这些闲事的陆翎也有所耳闻,得知妹妹是其中的一位当事人,她抽空回了趟庄园。


    陆绮拎着一根鱼竿在湖前钓鱼。


    “你怎么来了?”


    陆翎心生诧异:“怎的了,连‘阿姐’都不喊了?”


    陆绮闭了嘴巴,左等右等钓不来一条鱼,眉头拧着。


    婢子从不远处疾步而来,见了陆翎率先行礼,而后和陆小少主耳语:“赵姑娘又设宴了。”


    “气死我了!不钓了!”


    鱼竿被她冷落地丢在地上。


    陆翎挥挥手,左右纷纷退下,她笑着凑过去:“阿绮,你这次可不大对劲。”


    “哪不对劲?”


    “以往赵姑娘惹了你,没两天你们又好得和一个人似的,怎么这次恼狠了?”


    “谁和她好得和一个人似的?”陆绮拿后背对着她。


    她还小,如珠如宝地养在家里,自幼学了阿娘的敏锐,继承了母亲在经商一道的好天赋,外面‘陆小少主’的名声一天比一天响亮,放眼洛阳谁也不敢得罪她分毫,性子难免养得独了点。


    陆翎好气性地和她说话:“长姐如母,我可没招你,你莫要与我撒气。”


    陆绮小身板一僵,慢悠悠记起曾经被母亲教训的酸爽,脸上一笑,顿时阴转晴


    :“我哪敢啊,阿姐。”


    她天不怕地不怕,不怕曾祖母,不怕阿娘也不怕姨母,唯独惧怕她们的好母亲。


    搬出母亲的名头,她才肯端正态度,陆翎心疼她这些天生闷气,软了声线:“赵姑娘哪里得罪你了?”


    “她?”提到这人陆绮大为光火:“她骗我!”


    “什么?”


    陆绮火气冒到一半忽然哑了火,挠挠头:“也不是骗我,是我会错了意。”


    “所以恼羞成怒?”


    “是幡然醒悟!”


    她煞有介事的一番言语听得陆翎一头雾水:“阿姐不懂,你再仔细说说?”


    陆绮垮着小脸将事情的起因经过说明白:“我以为我在她心里是天下第一好,结果她心里有比我还好的,她要我学你,我很生气。我就是我。她觉得我不是最好,那我干脆就不和她好了,她爱和哪个好就和哪个好。”


    这一通的“好”说下来,陆翎恍然大悟:“你是醋了?”


    “对!”


    “不是天下第一好,你就不要?”


    “不要!”


    陆翎一怔,坐在小凳子和她说悄悄话:“你这是挑朋友还是选媳妇呢?”


    陆绮小脸通红,羞愤咬牙:“阿姐!”


    “好好好,我不拆台,你是找朋友,这个朋友不好,丢了再找个更合适的。”


    “……”


    等了半天没等来她的下一句,陆绮只能自己挽尊替赵嘤说好话:“万一她回心转意痛改前非呢?”


    说不要就不要,她还打算给嘤嘤姐姐一次补救的机会啊。


    朋友嘛,哪有不吵架的?


    “可她做得太过分了,她背着你和许多姐姐妹妹好。”


    陆绮沮丧地耷拉着眉眼:“我以为你是来劝我的,不曾想是来煽风点火的。”


    她眯着眼:“阿姐,你再说我就要哭了!”


    陆翎搂着她哈哈笑。


    转眼,陆绮和赵嘤两人别苗头别了一月,最后两人默契地停了设宴,两不来往。


    洛阳的贵女们为此松口气。


    不过也有人说赵嘤胆大,招惹谁不好,惹陆家最不能招惹的小祖宗,他们等着看赵嘤栽跟头。


    结果赵嘤还没栽跟头,陆绮就耐不住性了。


    春三月,春和景明,在庄园钓鱼要钓出毛病的陆小少主领着人气势汹汹地往城楼走,心里把赵嘤骂了百八十遍。


    她不理人,赵嘤也不理她,这是真打算和她断交?


    这怎么能忍?


    且说陆绮出了庄园门,负责盯梢的人火速回赵家报给他们的三姑娘,赵嘤得了讯乔装打扮出门,身后缀着一条‘老尾巴’——她爹。


    英勇伯赵卜最近为女儿交友一事操碎心,戴着斗笠扯着女儿进了靠近城楼的一处茶棚。


    赵嘤嘴上起泡,恼她爹裹乱,被英勇伯按在位子上不能动弹。


    “别急,先看看她要做甚。”


    陆绮肺要气炸了,心道赵嘤怎么比她还犟?服个软不行么?只要她来服软,她大可以原谅她,并且还和她做天下第一好。


    结果呢?


    整整一个月,赵嘤像是彻底忘了她。


    太过分了!


    你想忘了我?


    没门!


    窗户都不给留!


    她蹭蹭蹭走到城楼,气还没喘匀,下人将备好的大喇叭递过去。


    陆绮捏捏发干的喉咙,准备来一波大的。


    “她、她要干嘛?”


    赵嘤怕她想不开从城楼跳下去,急着赶过去。


    她慌慌张张全然没了武将家闺女的大气沉稳,英勇伯忍无可忍低吼一声:“你给我脑子清醒点!”


    她脑子很清醒。


    但她怕陆绮发疯,城楼那么高,这要是一不小心……


    赵卜倒杯茶拿在手中,虎目抬起,也好奇这位娇气包的陆小少主接下来的动作。


    陆绮清清喉咙,秉承着“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的至理,握紧她效果非一般好的喇叭:“我!陆绮!今日在此立誓——”


    哇!


    立誓?!


    赵嘤耳朵竖起。


    全城百姓陆陆续续停下手上活计,洗耳恭听。


    从远方归来的一对游人默契地抬起头。


    目下尽是行人身影,看得人眼晕,陆绮气沉丹田:“赵嘤!我要驯服你!你给我等着罢!”


    “噗——”


    英勇伯一口茶水喷出来,手指颤抖:“这、这什么玩意?”


    赵嘤傻了眼。


    赵嘤也搞不懂这是什么玩意。


    但她就是脸红得和朵桃花似的,脚趾蜷缩,心跳如鼓。


    城门前穿着一身布衣的陆漾含笑挑眉:“呦!这是谁家孩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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