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成田收购的鸡鸭鹅都是五谷乡附近采买的,那边离镇上远,村民们实在不方便拉倒镇上来卖,所以收起来更便宜,而镇周边离得近乡村养殖的鸡鸭鹅,农闲的时候农民自己会抓了运到镇上卖。
阳湾镇周边有几个国营的小厂子和一些手工作坊,目前还没有成规模的养殖专业户,连人们食用最多的猪肉,肉联厂也是每天让一些师傅开着拖拉机出去一个村一个村跑,收零散的生猪回来。
其他像是鸡鸭鹅就更不用说了,饭店也好、菜市场也好,包括一些大的食堂要么费时费力去村里挨家挨户收购,要么从县城、外地二道贩子手上买。
阳湾镇坐落在鱼米之乡,除了大片水土肥美的田地外,也有一些山丘,其实很适合圈地搞养殖业的。
姚晴天自认精力有限,虽然觉得养鹅很有意思,顶天也就能养百十来只,这还是有绝佳场所的情况下。
鸡、鸭还有猪之类的养殖她就更不考虑了,却又想自己全面把控食材的品质,所以她想着能不能发展一批下游产业,她承包个山头,雇人养殖之类的。
整个镇上的格局,赵军一清二楚,他便直接骑车带着姚晴天出了镇子到周边乡村转悠。
因为阳湾镇包括它下设的乡村都临靠着长江,所以并不能四通八达,而是大多在一条直线带上。
往五谷乡方向的两人不怎么考虑,那就反过来往市里去的方向。
依然是还算宽敞的主石头路,其实这条路最初填起来也是平坦的,可经过一两年雨水冲刷,路面石头中间的泥土被冲刷掉了,露出一块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便显得凹凸不平。
下雨天一片泥泞,晴天又一片尘土飞扬。
“这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一修。”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建起柏油路,别不会真的还要二十年吧?
赵军听了说:“这石头路也才没修两年,已经很不错了,以前下点雨好多地方的路都会淹掉,根本没法子走。”
姚晴天猜也是,可要想富先修路啊,这凹凸不平的,车子也不愿意来了,阳湾镇落大一个镇去县里总共就一班车,还不是每天都发车。
基本上要办什么事得骑自行车慢慢跑,去县城来回六个小时起步。
前些天他们去县城□□照,中途看到离镇上不是特别远的一个乡村地势比较高,还有不少山丘,看着比较符合条件,他们这次过来就是看看这地方。
比去五谷乡距离近些,姚晴天盯着手表记下了时间,骑车过来大约是半小时,因着赵军带着她,所以速度肯定慢下来了,差不多八里路。
如果是路况优良的话,根本不费事,可按着当前的路况,姚晴天还是很忧心。
“如果我们辛苦一些,多做一点卤味,接下来一年挣得的钱能修缮好这段路吗?”
赵军失笑:“按照当前我们挣钱的速度,再努力一些的话,一年盈利大概能修这段路——的十分之一,最多了!”
修路是个大工程,没有镇府出面,私人想修一条路,阳湾镇上还没有哪个负担得起。
姚晴天听了,顿时就决定躺平了。
“那还是算了吧,保持当前工作量就行。”
其实当前的规模都远超姚晴天曾经的计划,只能说挣钱也像学习似的,不进则退,你不想勤劳,各方面原因会鞭策着你上进。
她曾经想一天最多卖三只鹅,如今也只有这一条在坚守着。
花园饭店天天想定些高档的卤味,多次提起过招牌卤鹅,但是姚晴天一直没松口。
卤鹅除了制作更费劲外,就是这生鹅的质和量比较难把控。
卤猪头肉、猪蹄和猪大肠之类的就不一样了,首先她不用耗费丝毫心神就能拿到最新鲜、最便宜的食材,如今赵军还直接让屠宰场预先打理干净,再送到卤肉店。
食材不需要打理,卤煮起来也省心,所以比如花园饭店或是一些食堂的那些大宗订单,姚晴天全部配送的都是猪身上的部位制作的卤味。
这一处山丘应该属于阳湾乡的土地,山脚也有一块块划分得比较小的农田,穿过田畔,跨过一些小河小沟,经过几户散落的房屋,便来到山脚。
其实单看直线距离,离着主路不远,顶天了也就是两里路。
可没一条像样的路过来,从镇上骑车到这边不需要半个小时,结果扛着自行车走这样一段田间小路也要二十多分钟。
赵军还宽慰道:“像你刚才说得,拿一年盈利修路,修主路杯水车薪,但是这边填一条土路应该没有问题。”
姚晴天四周打量了一圈,道:“修土路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但是修路要占用的田地却是非常不好解决。我要是真包下这一片山脉,我就把大门改到那边。”
郭嘉正规划分给老百姓的田地,在老百姓眼中非常珍贵,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租让出去,所以到时候可能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
她要租,自然租像下湾村西侧荒山一样无主的区域,此处看着就挺好。
他们现在所站的位置是山丘南面山脚下,这一片山脉大概三四百亩,面积是挺大的。
姚晴天指的是西边,那一带的确离主路比较近,可在主路和山丘之间有一块很大的水域。
那水域也不深,划船肯定不行,在那上面修路也不合适,下面肯定是淤泥,就算填高了一米的路,怕是不需要半年路就能塌进水里。
“现在才刚刚开春,雨水少,等夏季梅雨季节那儿肯定是沼泽一片。”并且他们这一带,夏季还容易下暴雨,怕到时候就成汪洋大海了。
“可正因为如此,那一带还都慌着,没有人来占地开荒,这一优势就能压下其他许多缺点。”
要是被周边农民都划成一块块占住开荒了,你再承包,可能要面对许多纠纷。
他们作为外来者,一来就对上当地农民,怕是到时会非常不利。
“何况我最想养的是鹅,养鹅的话,自然需要水域。”
“我觉得趁着涨水期没到之前,雇一批人将那中间一带进行深挖,挖出个大大的池塘,另外挖出的土还能将周围填高,这样涨水季节也就不会一淹淹一大片了。”
池塘里可以种莲藕,养大鹅,池塘周围能填路种树,一举多得。
赵军听了也觉得可行,这片沼泽十几亩,得一半挖一半填,是个大工程。
“那得快一点,马上就春耕了,一旦开始春耕,短期内雇不了大量农民来挖池塘,而等春耕过了,怕是雨水就要到了。”
姚晴天又摇着赵军的胳膊道:“沼泽南边一直到路边的那块荒草地也租下来,到时候填高盖房子。”
她要打造一个田园度假村出来,自家住的田园村,到时候前面盖一个两层楼房,后面是大片的荷花塘,西边再弄一个竹林,后山看着植物园……
神仙住的地方!
赵军失笑:“我们手上的钱,能租下那一部分山和这片沼泽就不错了,得慢慢来。”
姚晴天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不能慢慢来,可以分期付款或者借贷。”
这两年郭嘉经济开始发展,后期发展速度很快,物价会涨,仁民币会贬值,现在租这些荒山很便宜,再过个三五年,租不租得到先不说了,租金绝对不是常人能负担得起的。
“借贷我知道,倒是可以想想法子。但这分期付款是个什么说法,赊账的意思吗?”
姚晴天点点头,道:“差不多的意思,比如我们租三十年,租金起码三万起步,可以提前协议好,一年付一万,三年结清!”
十年一付不现实,说不得到时候挣大钱了,人就给你收回去了。再说十年领导班子都得换届了,钱没到手后面的人直接不认怎么说?
两人边说着,边又扛着自行车回到主路上,往回来的方向走去仔细看那边沼泽水洼地。
姚晴天越看越满意,一时没注意到脚下,不小心踩了一脚泥,沼泽泥土软烂,姚晴天这一脚直接被没到脚踝,虽然赵军立即把她扯回去了,鞋袜到底是湿了。
当前还是早春,早春寒冷,哪怕今天天气不错,赵军也不敢耽搁下去了,一手拎着鞋,一手直接将姚晴天扛到肩上,回到主路,将人放到自行车上坐着。
“我们先回去吧,明天我再来仔细打听。”
说着要脱大衣下来要给姚晴天裹着裸露出来的左脚。
反正待会骑车,身上热和起来也是要脱的。
姚晴天往回缩,将脚卡在自行车下面斜杠里。
“你脱里面小夹袄给我就行。”
裤脚处还有泥,这会包上了,衣服可就弄脏不能穿了。
小夹袄薄好洗,也不至于让赵军一下就冷下来。
赵军想想也没反驳,外面还有旧大衣挡风,不至于冻到。
两人便骑上自行车快速往回头赶,阳光照着,风也不大,姚晴天便将头露出来,背对着车前进的方向,从赵军肩膀处打量那片他们相中的山丘土地,心中已经开始描绘建设好的蓝图了。
回到阳湾镇,赵军将姚晴天送到店里,从肉铺保险柜里拿出家中的存折本子交到姚晴天手上,便出去打听具体事宜了。
虽然这折子是用姚晴天名字开的,可之前她还真没上心仔细看过。
卤味店冬月一直在尝试摸索阶段,腊月才开始盈利挣钱,腊月二十九做活动和薛家那笔额外的收入居然是开业期间挣得最多的一天。
开年后,因为碰到薛丽华,姚晴天决定要卷起来,正月初六开门一直到元宵节之前那些天,销量是都不错,可也没有超过做活动那天的走量。
而盈利方面,因为腊月二十九下午有一笔无成本进账,所以一时半会也超越不了。
这段时间加了些单位定的大笔订单,因为是长期、固定的大笔订单,盈利方便肯定要做一些让步。
如今存折上最终的总数还没达到五位数呢。
姚晴天叹气:真是钱到用时方恨少。
明明之前她看着整抽屉的钱币已经能做到心平气和,哪怕是大团结数起来都不太勤快了,这会却把床底那框全是一毛、两毛的钱币拉出来打算数个清楚。
赵军每周都会去县城一趟把收上来钱存进存折里,前几天□□照已经存过一次了,所以家中除了一笔不能动用来做周转的流动资金,和这框一直没空打理的小额钱币,也没有大宗的钱了。
而这一箩筐钱虽然看着很多,很沉,但最大的面值也就五毛,一元的都被捡干净了,更多的是一毛、五分这样的钱币。
姚晴天跑去把店铺大门关上,提着把小椅子过来数钱。
这么一大筐小钱币,想来银行也很头疼,她还是把五毛、两毛、一毛这样的整理清楚,大不了到时候拿去买食材,一点点消耗,慢慢换成大额的钱币,然后再去银行存。
姚晴天花了一个小时,整理出十几叠十元一叠的纸币,除了偶有遗漏下来的一块、两块,全是五毛、两毛,所以每一叠钱都很厚实。
纸币一共是一百四十七块三角三分。
那七块零头全是分币,姚晴天也尽量整成一块一摞的。
而后是硬币了,姚晴天找来几个结实的布兜,准备进行删选分装。
先将黄色的铜锌合金制的角币挑出来,她记得后面就只有五毛的硬币是黄色,这个时候市场上流通的主要是长城币,一毛、二毛、五毛、一元都是黄色的。
好似二角的硬币后面都不发行了,也不算大额钱币,姚晴天打算先把二角的硬币放在一边留存下来。
整整捡了一个小时,天都黑了才将它们都分开。
这还是在没有数个数,只进行了简单的分类的情况下,姚晴天已经搞得双目呆滞了。
当真是满手铜臭。
赵军刚回来,姚晴天正蹲在水池旁洗手。
她悠悠说道:“别的事先放一放,明天去定制一副筛子回来。”
她要对应各种硬币的直径制作七八把不同孔径的筛子出来,这筛子还不能是竹制的,至起码得是铁的。
另外以后找零钱尽量把小额的找出去。
总之,她再也不要数硬币了。
好在靠着那框小额钱币,他们也算跨进了万元户的阶层。
这样一想姚晴天心中终于好受了些。
虽然这些钱很快都会花出去,并且他们夫妻会成为欠债一族,可到底曾经也到达到过。
整个镇上也没几个万元户。
赵军听了,不明所以,看姚晴天精神状态有些萎靡的样子,忙走过来,扶着。
姚晴天却抬起自己的双手,凑到赵军鼻孔前:“闻一闻,什么味道?”
赵军顾不上去闻,而是伸手握住了:“怎么这么凉?”
姚晴天靠着赵军叹气:“能不凉吗,我洗了好久。”
说着将手抽出来凑到自己鼻子前,嗅了嗅,还是很嫌弃。
“我都臭了!”
赵军好容易才搞明白姚晴天说得筛子是怎么回事,看着床上左一堆、右一堆的钱币失笑道:“真有这么急吗?”
不说包山头,就单单是盖房子一般人就也得再三斟酌,筹备个几年才动工,他们已经很赶进度了。
姚晴天坚定道:“就是这么急!”
薛丽华的父亲薛洪这会还在底层钻营,手上全利很有限,财力就更不说了,等同于没有,养情人、私生女都靠前头原配留下来的财物,所以他才不敢在原配死后二婚。
他后面主要是借着薛明华的势抖起来的。
后期又有赵明那个伪君子出谋划策,才越走越远,也正因为如此,薛洪弃原配生的亲生儿子不管,执意扶持赵明这个女婿。
薛明华更是越走越远,最后出了省到外地去了,自然没有多少精神管老家这些事。
如今他们虽然结识了薛明华,可不过是泛泛之交,真遇到事也不一定说得上话。
所以他们也要加紧步伐,快马加鞭,才能结识更多能说得上话的人,也有筹码去选择,而不是单方面被压制。
再有就是姚晴天打算在薛洪起来之前,想先让赵军去结识薛青松。
薛青松是薛洪原配生的儿子,体弱多病,这么些年一直和个隐形人似的。
上辈子赵军便是和此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共同收拾赵明和薛丽华。
薛青松受过正规高等教育,做人做事遵纪守法,更加懂得隐忍,他劝赵军不用太过激进,一步步来。
赵军却是不愿意等,执意用最惨烈的手段率先终结了赵明,也终结了自己。
因为赵军知道薛丽华是个蠢的,没了赵明跟着擦屁股,很容易被薛青松抓到小辫子。
薛青松参加了恢复后第一届高考,在大学期间又被选拔成了研究生,直到今年八月才毕业回来。
他们现在也算同薛家搭上关系了,最起码,同薛校长很熟识,到时候通过薛校长认识薛青松也方便。
薛青松有才华、有良知,不过身体差些,细细调养就是。
把薛洪踢下去,扶薛青松起来于公于私都是好事。
总而言之,她和赵军没念多少书,走不了别人走的路,那就好好走挣钱经商这条路,有钱便能搭桥、修路。
一路通百路通。,.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