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赵军不过来的话,姚晴天更不会过来,她说那话不过是表达一下喜悦的心情,想着马上就要到荷花盛开的季节了,她想过来也不用太过费事了。
石板桥搭好了,姚成军带着大伙继续去楼房那里整理剩下的砖、泥等材料,赵军牵着姚晴天,薛青松也赶过来和林笑笑牵着高兰妹家那对三岁多的双胞胎,兴高采烈地朝着种满荷花的池塘走去。
荷花出淤泥而不染,这句话不止说荷花品性高洁,也点明了,荷花在淤泥里能更好地生根发芽。
去年早春时节,赵军和姚晴天请了许多短工挖塘泥,池塘里的淤泥尽数被挖上来填到边上低洼荒地上去了,淤泥里富含营养成分,是传统的土杂肥料,如此那片荒地如今成了土壤肥沃之处,在上面小树、竹子,长势都非常喜人。
而宽阔的池塘就异常干净、清澈,池塘里连一些基本的水草和微生物都没有,可以说是相当贫瘠了,所以第一年荷花发育得不是很好,这也是第一年没有在池塘中大肆养鱼的原因。
如今经过一年时间门,四季交替,去年贫瘠的水中也养出了一些荷花,长出来莲蓬,荷叶更是围了池塘整整一圈,除了姚晴天摘了一些荷花用于观赏,送了一小批荷叶到阳湾镇花园饭店做荷叶鸡,其余都没让人动,莲蓬也没怎么摘全部让其自然成熟,秋冬季节大把的荷花荷叶以及莲蓬枯萎倒入水中,成熟黝黑的莲子落入水底,其余在水中腐化,变成了淤泥,新一轮荷叶吸取它们的营养便旺盛许多。
今年雨水相对少一些,倒梯田的池塘的水面小了一圈,最初的浅水区如今基本是沼泽区,可这并不影响最初那片荷叶生长,甚至新的浅水区也长出了十来米宽的荷花。
放眼望去,宽阔的水面上,碧绿的荷叶铺天盖地,阵阵凉风吹过,绿浪翻滚,空气中流淌着清冽的幽香,不止赏心悦目还沁人心脾。
林笑笑和薛青松虽然去过外地上学,可这年月的学子就真是埋头苦学,恨不得每一分钟都在学习知识,还真没特地花时间门和精力去游历一些山川美景,荷塘他们都是第一次如今近距离观赏。
经过姚晴天的同意,找了一处合适的地方,薛青松拉着林笑笑的手,让她侧倒在池塘上方,摘了不少荷叶,连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也摘了几支。
林笑笑玩得很起劲,给姚水兰、双胞胎都摘了荷叶和荷花苞,她还想去给姚晴天摘一些,赵军制止了。
赵军说:“第一朵荷花盛开的时候,我会亲自摘了给她带回去,如今很没有必要。”
林笑笑听了只得讪讪地罢手了。
姚晴天笑得眉眼弯弯,招呼两个小侄女不要离池塘太近。
朝林笑笑说:“如今才六月上旬,按照阳湖县气候,荷花盛开在六月下旬,七月会是最漂亮的。到时候你们放假了,让青松带了你回来看。”
“那我们约个时间门,你到时候也过来好不好?”
姚晴天望了望池塘的美景,甚是意动。
“那就七月的第一个周末,怎么样?”
“好啊,好啊,我回去就让我二哥给我弄条小船,下次我想法子带过来。”
姚晴天……
“你不是只有一个哥哥吗?”
“我堂哥,他任职的那个镇主要靠打鱼营生,家家户户都有渔船。”
赵军听了,问:“船湾镇?”
那个镇整个都被长江支流围起来了,所以里面的村民大多是打鱼为生,的确家家户户有渔船,因为夏季长江涨水期,那边村落很大概率被淹没。
“对呀,对呀,他每次回来,得先摇船过江,然后再坐车,可麻烦了。”
想到这里,林笑笑泄气了,她堂哥不能经常回来,特别是夏季,虽然今年雨水少,可这天气有时候琢磨不透,何况长江上游雨水多的话,这边慢慢也会涨,作为基层干部,这个时候是不能随便离开任职所在地的。
“船湾镇离这里相当远了,你也别麻烦你堂哥了。我们新房子下个月要开始打家具,木材我备的还算充分,到时候我们打造一艘小木船就是了。”
这么大的池塘,也的确很有必要安放一艘小船,明年夏天他就能带着媳妇、孩子,荡舟碧波上了,还能摘荷花、采莲蓬。
姚晴天也想到了,摇着赵军的胳膊道:“要有棚顶的,荷花夏天盛开,那时候太阳可晒人了。”
赵军笑着点点头道:“我记下了,最好是船上安放一把躺椅,对吧?”
荷塘看过了,荷叶也采摘了,半下午日头很大,一行人便开始往回走。
姚晴天回望着大片的池塘,有些犯愁:“当初只想着挖个又大又深的池塘蓄水,可忘了以后会养鱼,如今这么大蓄水量的池塘,水也没办法抽干,秋天这鱼可怎么捕捞上来?”
当初应该在池塘中间门留条路的,路中间门安放上圆柱形的空心柱,保证两边水域相通,需要的时候把桥洞一堵,就可以把一边水抽到另一边,这样就好捕捞鱼了,就像下湾村窄路尽头的那个河沟一样。
“蓄水还是非常重要的,这是初衷,初衷达到了就很难得了。
至于池塘里的鱼,不用担心。那些江中甚至海里打鱼的人大有人在,他们都有许多办法和经验,等秋天我找专业的人来捕捞鳜鱼。
你就是当初把池塘一分为二,不说中间门的路迟早会塌陷到水中去,真要抽干半池塘的水,也费油费机器,不划算。”
赵军骑的摩托车烧油,隔段时间门就得去打两鼓汽油回来备着,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好在如今卤味店生意兴隆,他们手上每日的资金流水都是一笔很大的数目,这油烧起来可以不用太过在意,要是以往仅仅在屠宰场工作拿那份死工资,赵军怕是舍不得每天这么骑来骑去的。
来送礼的一些客人早就送走了,薛青松和林笑笑也该回去了,赵军和姚晴天相携着送他们离开。
薛青松过来自然是骑着摩托车,林笑笑坐在他身后朝姚晴天挥着手。
姚晴天也笑着挥手:“这里也是你们家,以后常来。我们可是说好了,七月第一个周末过来啊,到时候不止有满塘荷花别样红,还有我亲手做的荷叶鸡等着你呢。”
两人依依惜别,好一会,薛青松才催动油门行驶走远了。
等看不见了身影,姚晴天才在赵军扶着往回走。
“刚才在池塘那边,我好像看到有小龙虾趴在水草上,我们池塘里有养小龙虾吗?”
赵军摇摇头:“大概是放小杂鱼时混进来的。”
池塘当初被他们挖得干净彻底,原有的大小鱼儿都被阳湾乡村民捡走了,挖完后池塘里几乎不可能有鱼虾的痕迹了。
鳜鱼是肉食性鱼类,去年随便放养了一些小鱼小虾怕是不够它们吃的,所以今年放养鳜鱼苗后半个月,赵军从渔民手上买了些小杂鱼倒进来。
“小龙虾特别会打洞,不过我们这是池塘,倒也不担心它们到处打洞。
小龙虾的繁衍能力好像很强,明年会不会平白收获很多小龙虾啊?听说夏天下雨的时候,它们会自发趴在水面的水草上,到时候准备个网兜直接捞就行了……”
“小龙虾诶,听说是很奇妙的一种美食。”
并且又是她没吃过的美味。
赵军笑着刮了刮姚晴天的鼻子:“十足的小吃货,心心念念的永远都是吃的。你今天午睡可还没睡,我现在送你回镇上还是在小木屋里躺一会?”
姚晴天拍开赵军的手,娇嗔道:“别动我的鼻子,再按都塌了,塌鼻子就不好看了。”
然后靠在赵军身上,叹了口气:“过了困劲了,也睡不着了。再说我妈还没走呢。”
那个固执、愚昧的妇人,她永远有一套自己的说辞和思想,姚晴天真的是不想搭理。
“你又不让我去处理,那让你二嫂去送怎么样?”
“别吧,你还勉强靠得住,我二嫂对上她,天然的弱势。”
高兰妹和曾经的她一样,被父母长辈按照他们对女儿家的传统思想教养着长大,高兰妹之所以活得比上辈子的她强,那是因为高兰妹的娘家妈和婆家妈相比而言,比她姚晴天的离谱得少一些,并且姚成军虽然愚孝但是人心不坏。
“就冲她舍得耗费所以把三个女孩子带出来送到镇上读书,我就不会让她回去在那样的婆母和长嫂手下过活。”
上辈子姚成军和高兰妹一直在村里种地,陈玉和姚成才卖了窑厂的工作,拿着赵明私下给的钱一家去镇上了,夏小雨跑了,姚成田成了酒鬼,姚父、姚母老了,整个姚家的田地都是夫妻俩种。
夫妻俩像老黄牛似的一年种二十多亩田地,供着姚家一大家嚼用,风调雨顺的年头还凑合,碰到灾荒年,本都难收回来,在镇上的姚成才和陈玉却从来不管,到了秋收时节就喊姚母送粮食到镇上去。
农村小学的师资和镇上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姚水兰从村小学走出去,成绩只能勉勉强强,高考离本科线差了三分,成绩出来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冰雹把辛辛苦苦种下去的棉花全砸没了。
在这之前一年,因为洪涝灾害颗粒无收。
这场冰雹让本来就很艰难的家庭雪上加霜,最终姚水兰也没复读也没去读专科学校,拿着高中毕业证外出打工了。
因为她是长姐,因为下面两个妹妹成绩不错,更因为父母经过常年劳作落下一身病痛。
想了许多,姚晴天感叹道:“我去送吧,你们不一定搞得定。希望她在我生孩子之前不要再过来了。”
都说养儿方知父母恩,可姚晴天是越来越没办法对自己亲生父母心平气和了,为了身心健康,彼此还是少见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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