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警官眉目冷凝：“刘念，你现在是林明远被杀案的重要嫌疑人，你最好老实交代，那天在景湖花苑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知是不是因为最难启齿的隐私部分已经被说出来了，又或许经历一番折腾，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此刻刘念的神色倒比之前镇定许多：“我对他余情未了，他来找我，我拒绝不了，就跟他回去上了个床，然后我就离开了。我又不是法盲，疑罪从无。有证据你们就告我，没证据也别乱说。”
这时张警官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过电话后，神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变。
挂断手机，张警官若有所思地盯着刘念：“根据法医的初步检测，林明远死于氰/化物中毒，死亡时间是前天下午三点到七点。那个时间段正是你跟林明远的独处时间，你还有什么话说？”
刘念深吸口气，淡淡道：“我五点左右就离开了，后面是谁过去杀了他，我是真不知道。何况氰/化物那种东西，我一个普通老师怎么可能轻易弄到？”
张警官被她噎了一下，陷入短暂的沉默。
箫茸转转眼珠：“刘老师，严格说来，您可不是普通老师。”
刘念一凛：“什么？”
箫茸：“您可是宁城警院的老师。”
陆媛媛也明白过来：“我们学校和宁城分局的关系也很密切，我们学校的法医专业和鉴定专业都是重点学科，学校化验室资质齐全，偶尔也会承接一些项目。当然剧毒化学药品什么的都会进行严格管控，可也保不齐有人别有用心……”
张警官立刻示意手下：“派人去宁城警院重点调查一下。”
刘念再也不复之前的镇定，一张脸变得惨白，不见半分血色。
箫茸叹了口气：“刘老师，不要再做无谓挣扎了。其实你也明白，一旦将嫌疑人范围锁定在你身上，再想查出证据只是迟早的事。”
“何况——”箫茸不错眼珠地盯着她的脸：“除了林明远，或许，你也该交代一下杜志强的事情。”
“我……”刘念还想争辩：“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杀害杜志强的凶器还没有被找到，那倒是一个很好的方向。”
箫茸眯了眯眼，不放过她眼里的任何情绪，话虽然是在问张警官，视线却从未离开过刘念：“张警官，如果刘念是犯罪嫌疑人，那么凶器最有可能被放在哪儿？”
张警官眼底精光骤现，立即拨打电话：“带几个人再去一趟杜志强被害的酒店，重点调查刘念住过的房间，里里外外都给我仔细搜一遍！”
刘念顿时像被抽了骨头的似的，瘫坐在椅子上，彻底没了精气神。
箫茸见她不语，试着诱导她招供：“遇见渣男确实令人愤怒怨恨，但也的确不会轻易让人产生杀意。所以——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蒋宴想了想：“因为林明远要结婚？”
傅钊：“她早知道林明远要结婚，应该不会是为了这个。”
范曦城摸摸下巴：“因为她嫉妒汪雪柔？明明都是同样的条件和学历，就因为汪雪柔是omega，就能嫁给林明远？”
傅钊摇摇头：“除了是omega之外，汪雪柔家境不错，跟林明远也算门当户对。刘念如果对林明远结婚早有心理准备，不至于会忽然为了这个杀人。”
陆媛媛想起狗血电视剧的桥段，脑洞大开：“莫非是她拿以前交往过的事情要挟林明远娶她然后林明远不从想要杀她灭口反被她反杀？”
傅钊扯扯嘴角：“这个可能性也挺小的吧……”
范曦城、蒋宴和陆媛媛同时看他：“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
傅钊耸肩：“我哪知道。”
众人齐齐看向刘念，等待本人亲口说出答案。
一直托腮思索的箫茸忽然开口：“是因为——还有别人吗？”
刘念倏地看向她。
箫茸跟她对视：“如果景湖花苑的房子是为了跟你私会而租的，你离开星城已经大半年了，林明远没必要继续租。林明远的第二个手机号又为什么一直留着？唯一的解释就是，它们都仍有用处。”
“林明远还有其他的情人。”
箫茸跟她对视，声音冷静得近乎冰冷：“你可以接受恋爱分手，也可以接受他跟别人结婚，但你不能接受的是，他从未真心跟你交往，你眼中的恋爱只是他的一场游戏。”
刘念忽然崩溃一般用双手捂住面颊，痛哭出声。
“是，直到分手之后，我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我离开星城回了老家，分手而已，我迟早会忘掉他。”
“两个月前，我在朋友圈里看到有校友发林明远和汪雪柔订婚典礼的照片，要说没有嫉妒，那是谎话。我不喜欢汪雪柔，可也不算讨厌她，更多的也只是心痛和遗憾。”
“可是后来，一个beta学妹联系我，我才知道，我一直以来的隐忍付出原来都是一场笑话。他满口甜言蜜语没有一句是真的，我以为我们是情侣，只是暂时不能公开而已，谁知道对他而言，像我这样的‘女朋友’竟然不止一个，那个学妹竟然也是他的秘密女友。而他同时还有几个固定炮友，这还不包括一夜情对象。”
众人皆是一愣，知道林明远渣，没想到竟然这么渣。
“我对景湖花苑那套房子一直很有感情，哪怕不常过去。房子是租的，大件家具电器也是房东的，可房子里从窗帘床单，到地毯摆件，从一桌一椅，到杯盘碗盏，都是我一件一件精心挑选和布置的。我觉得，那里像是我在星城的一个小家，是我跟他共同的家。后来才知道，原来除了我，他还带其他女人去过，还不止一个！”
“知道真相的那个瞬间，我只觉得恶心。我以为的独一无二，我以为的温馨回忆，竟然全都只是假象。林明远那个人，就是个顶着家世才华相貌的皮囊，内心贪婪丑恶的人。是他，弄脏了我的爱情，弄脏了我的家。”
“他怎么可以这样？我倒宁愿他只拿我当个炮友，一开始说清楚就行。你情我愿的话，也很公平。可他这算什么！打着恋爱的旗号跟我交往，把我耍得团团转。然后，同时拿着对付我的这一套用在其他女人身上，他就是在享受很多人依赖他爱慕他的感觉而已，你说他累不累，贱不贱！”
“认清他的真面目后，我真的受不了，我无法再维持内心的秩序，每天都在愤怒和怨恨中煎熬。”
或许是一时冲动，又或许是预谋已久。法化学专业一个年轻讲师约她吃饭时，她没有拒绝，并下意识地跟他越走越近，这样就能合理地出入对方的实验室，伺机偷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然后，她等来了一个机会。
因公出差是去星城最好的理由，学生忙着应付面试，也不会过多关注她。
她了解林明远的性格和习惯，那人最喜欢的是别人对他的迷恋，只要自己装出一副余情未了纠结痛苦的模样，他一定会上钩。
果然，只需一个电话，他就过来找她，并带她回了景湖花苑。
“我虽然有了盘算，但也还没彻底下定决心。”
刘念提出去湖边散散步，如同之前的无数个共度的周末那样，午后阳光温暖惬意，二人并肩在湖边漫步，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
刘念斟酌再三，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你有没有真心爱过我？”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执着，又或许是已经分手，一向满口谎言的男人这次没有轻易敷衍她，而是开始打太极：“什么爱不爱的，小念，我们曾经也非常快乐，不是吗？”
刘念把他拉到绿化带里的小径，声音很冷：“如果你一开始就只想玩玩而已，又何必耽误我三年青春？”
林明远不以为意：“这三年你不快乐吗？没有我，你的青春不也一直闲着？”
说着伸手把她搂在怀里：“小念啊，你从大一就喜欢我，我早就知道了”
男人久经风月，对于懵懂小姑娘注视自己的眼神，他一看就明白。
刘念：“早就知道？”
“你的眼神可不会骗人。不过——”林明远轻笑：“不过那会儿你还太小，我也是想等你长大。”
刘念只觉得像有人在心头火上浇了一桶油，瞬间呼啦啦烧得她肺腑生疼。
什么叫“等你长大”？如果她没有考研，他们根本不会再有交集。这人多半是当年没看上自己，又或者正忙着撩其他女孩。
至于后来为什么又来找她？
刘念痛苦地闭了闭眼，或许只是因为自己跟他是同一个导师，勾搭起来方便；自己老实听话，还能帮他找资料、写论文。
林明远：“你相信我，我不爱汪雪柔，跟她结婚只是应付家里。你不如把宁城那个破工作辞了来星城，你要是乐意，可以来我们律所给我当助理，我们还能和以前一样在一起。”
“以前一样？秘密在一起？”刘念笑了下，伸手环抱住他，把下巴搁在他的肩头：“那你以后会离婚吗？”
林明远哽了哽：“会的，你放心。不过短期内还不行，你信我。”
刘念想，我就是信了你太多次了。
你还想利用我到几时？
恨意如同凶兽，在胸腔里乱窜。
眼底里慢慢聚起杀意，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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