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身为代行者的自己如果不是遇见真祖那样的类型，至少不会很快落于下风。
面对金发吸血鬼的提问，言峰绮礼和他对视着，不发一言。
比起战斗本身，言峰绮礼更在意刚刚他使用的能力。并非速度也不是瞬移之类的东西，但瞬间就抵达了他身后。如果不是对方没有攻击的欲望，刚刚自己可能会受到致命伤。
不过就算受到一两处致命伤，不是脑袋搬家也不会立刻死亡，传递消息或反扑的机会还是有的。
面对言峰绮礼死水一样的双目，吸血鬼保持着双手抱臂的站姿，什么也没说。
持续数秒后，言峰绮礼可以确认，对方想让自己先开口。
年轻的神父面孔上浮现出几分困惑。
为什么？
......不，最初的疑虑不在这里，而是为什么要先他一步干掉他的任务目标。
但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吸血鬼：“......”
吸血鬼肉眼可见的哽住了。
言峰绮礼现在的心态很单纯。
这种时候关于「你为什么在这里」或「你的目的是什么」都是不必要的，既然对方的目的明显在「自己」，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表露出敌意，那言峰绮礼觉得自己也可以稍微付出点耐心。
吸血鬼的表情重新恢复平静，似乎不在意言峰绮礼刚刚的冒犯。他只是盯了一会他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随后开口：
“我先一步清理了你的猎物......但你似乎对我很警觉。”
“那只是有必要清理的异端。”言峰绮礼顿了顿，“你也不是同伴。”
“神父杀人是被允许的吗？”吸血鬼眯起眼，眼中似乎闪烁着猩红的光芒，“还是说现在的法律并不认为杀人是犯罪？”
无关法律。
万物皆为神创造，人、恶魔、死灵，他追杀的异端或眼前的吸血鬼也一样。杀人违背道德与法律，也违背神的教诲——人没有杀死其他生命的权利。
但是在主的御名下，使徒可以得到赦免......也就是代行者。
毕竟代行者又称为神的代理。
因此面对吸血鬼的说辞，神父没有任何动容的神色。
他早就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了，不管是执行杀戮本身还是面对质问——毕竟偶尔目标也会以挑衅或制造破绽为目的询问类似的问题。
明明魔术师是比代行者更无情的群体才对......想来真是有些讽刺。
不过那些都无关眼前的吸血鬼。
言峰绮礼没有回答这个对方显然不那么期待答案的问题，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吸血鬼的上半身算得上清凉，虽然是遮住脖子的黑色紧身衣，却是无袖和露背的。他稍稍打量，就从对方略侧的站姿瞧见他左后肩上的一颗星星。
纹身？
......不，胎记吗？
特征是重要的调查线索。
不过前提是能先回去报告给教会。
虽然言峰绮礼的心理活动一直在持续输出，但从表情上并看不出来。
吸血鬼饶有兴致地将视线于他已经收起刀刃的黑键上停留了一会，就回到了他脸上。
“让我想想。”他略微仰起下巴，“圣职者中......比较特殊的那种类型。”
“......”
言峰绮礼沉默。
“你似乎知道我是什么。”
“不。”
言峰绮礼否认了这点，并加以补充：“不是我知道的那种。”
“喔？”
“你想听我说......为什么？”
言峰绮礼终于抛出了和吸血鬼面对面到现在为止的第一个问题。
对方似乎一直在引导他率先挑起话题——尽管表面上像是想得到教会的信息，但言峰绮礼觉得事实不是这么回事。
吸血鬼们对教会的事都很清楚，没必要会问这些。就算他也许是不清楚这些的、异常的那种，这些也是无关紧要的信息。
毕竟如果他知道教会和死徒是死敌还问出这些鬼话，那言峰绮礼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虽然现在可能多少也有点问题。
“那么......为什么呢？”
像是应正言峰绮礼的猜测，对方再次抛出了反问。
“你是怎么认为的？”
“......”
如果上次只是困惑和试探性的挑衅，言峰绮礼这次就是真的觉得他可能有点什么毛病了。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并觉得这个有毛病的地方可能是脑子。
“你对我抱有某种目的，但不是我熟悉的任何一种。”即便如此，他还是冷静回答了，“你杀了他......但杀第一个人只是因为他侵入你的领地。”
但后面第五人与这里的第六人并不是，言峰绮礼心里补充。
他杀害了第四人，然后察觉了这几名魔术师之间的事，知道了自己在追杀他们，并比自己先一步找到目标，在这里等待。
他怀有某种目的，但对自己似乎没有恶意......这不是指他不邪恶，光靠眼睛就能看得出眼前的吸血鬼站在善恶中的哪一方，但那些恶意并没有针对他。
“我只是阳光过敏，外面还是白天。”吸血鬼没有正面应对他的话，“如果可以......尽管这里也许不是你工作的地方，但我想待到日落。”
......这是极为拙劣的谎言。
只是为了躲避阳光，犯不着连着追逐他的三个目标。只在一个没有阳光的地方停下，就足够用于休憩或躲避。
他压根没打算骗过他，只是想这样说而已。
或者说，他在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请便，如果你没有偷盗这里的东西。”言峰绮礼斟酌片刻，说，“另外，我会和教会报告这件事。”
“教会？”吸血鬼重复了遍，但不太在意他的说法，反而笑了下，“如果那是你的工作的话。”
他真打算让他去报告？
搞不清楚吸血鬼刚刚的能力是什么，自己大约现在是杀不了他的。动手没有实际意义......不过报告给教会的话，应该能得到各样的增援。这个吸血鬼也许有些特殊性，教会没准会异常重视也说不定。
但吸血鬼这样的态度也确实让言峰绮礼的困惑加重了。
然而困惑归困惑，从现状来看，的确没必要在这继续与他纠缠。原本的工作已经完成，他该买回日本的机票了。
就在言峰绮礼思索着后面要怎么的时候，吸血鬼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你可以叫我dio。”
他忽然说。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的确是没听过的名字，不是那些真祖那一卦的。
但他与眼前的吸血鬼也没有到需要交换名字那一步。
需要警觉的不是知道名字就能生效的某些魔术——名为dio的吸血鬼没有这样做的必要——而是由交换名字而产生的人际关系。
知道对方名字是最简单的社交......但言峰绮礼不觉得与他产生社交上的关联是有必要的。
dio看着沉默着、注视着自己的言峰绮礼，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只是看上去略无奈地耸耸肩。
“好吧。”他神色轻松地说，“看样子你不乐意告诉我。”
......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乐意告诉他？
自己的脑子又没有毛病。
dio不再继续追问，只自己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还从不知道那里摸出一本书来看。
“你要一直站在那里吗？神父。”
dio说话的时候没再看向言峰绮礼。
他似乎确实是打算专注地看书了。
任务目标死亡，他确实没什么理由继续待在这了......但吸血鬼的意思似乎更像是让他找个地方坐。
言峰绮礼没搭理他，直接扭头离开了教堂。
对方也没做多余的事，好像之前那些感兴趣的对话并不存在一样，完全没有挽留的意向。
似乎是由于天气原因，这两天没有回日本的航班，他不得不在意大利多停留两天。他借住在这边的教会，却满脑子还是在想关于那个吸血鬼的事。
他嘴上说着会将他的事报告给教会，但并没有这样做。
神父将任务目标死亡的事情如实传讯回去——但不知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在对教会的报告中，他隐瞒了dio的存在。
这是下意识的举动。
言峰绮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那个男人......那个吸血鬼为什么对自己感兴趣，又在寻求什么，抱有怎样的目的。
他抱有疑问。
而且在被那双眼睛看见的时候，仿佛被看透了一样。
也许是因为教会那边也知道航班的事，干脆给言峰绮礼安排了新工作。
不是代行者的工作，只是普通的神父的。因为那几个魔术师的实验，原本管理某个人教堂的神父死去了。
看样子他得代理个差不多一周，等新安排的人过来。
言峰绮礼攥住自己胸前的十字架。
七天。
也许......
言峰绮礼想。
也许，自己应该在离开意大利前，再去见他一次。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