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言峰绮礼没睡几个小时。
到酒店的时候大概凌晨两点,到五点半生物钟就把他给摇醒了。他坐起来在床边发了大概三分钟的呆,就开始了日常锻炼。
因为对罗马不熟悉,没有去晨跑,就在酒店举哑铃。
嗯。
房间里有哑铃,很不错。
锻炼完之后还不到七点,汗巴巴地去冲了个澡。
调查的事不急着太早出门,言峰绮礼不介意等索里特醒了再说。至于这段空档,他拿出了箭来仔细打量。
——激活替身的道具。
他又将箭翻来覆去地看了看。
dio已经说得够清楚了,那么,恐怕只要刺入身体中,就能得到替身。
......但比起替身,他的问题更多还是针对dio本人。
他好像......很了解自己。
言峰绮礼不理解dio上天国的具体目的,但并不是不明白他的行为——他正像个导师一样在引导自己,就是不知道在往哪个方向引导了。
dio那双眼睛像是看透了自己......看透了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所求之物。
但是他真的应该这样做吗?
按照dio的建议?
言峰绮礼站在房间落地窗面前,一只手拿着箭,另一只手的手指抚摸过箭并不锋利的边缘。升起没多久的太阳将他的影子在房间里拉得细长。
如果不是下定决心刺向自己,这残旧的古董连他的皮都擦不破,他想。
自己似乎有很多选择的余地。
他垂下眼睑,心想这也许也只是尝试的一种。
寻找兴趣是尝试,学习魔术是尝试,成为代行者也是尝试。
这些尝试都没让他得到想要的。
那么,眼前的究竟......
“叩叩。”
言峰绮礼动作一顿。
他看向门口,又侧头看了看床头柜的钟。
是索里特醒了吧。
他将箭放在桌上,走向门口拉开房门。
门外的确是粉发青年,在开门后就仰头看着自己。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视线朝房间内略微偏移——然后定住了。
“索里特?”他开口叫他的名字。
“......早上好,神父。”青年回过神,迅速找回了状态,“睡得好吗?”
“不是很好。”
“.........”
这个神父是不是根本不懂什么叫客套。
索里特被哽了一下,但也不能直接说出来。他调整了下心态,问他能不能进到房间里去,总不能站在门口聊现在知道的情报。
言峰绮礼点点头,侧身让他进来。
但他刚刚的确注意到索里特的眼神不太对。
他是看见了什么?
言峰绮礼面露思索。
房间里有什么值得他关注的地方吗?
就算有,在这住了一夜自己也应该早就看见了才对,除非那是什么自己双眼无法看到的东西。
......无法看见的东西。
这形容词倒是让言峰绮礼想到了什么。
他关上门,重新去打量已经径直走向沙发的索里特。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异常,碧绿的双眼只看着沙发前的桌面,在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后,投来困惑的视线。
“神父?”他说,“你要一直站在门口吗?”
他似乎只是对自己一动不动的样子感到疑惑。
但是......
有这种可能吗?
言峰绮礼沉默地看着他。
他回忆了下青年刚刚视线的方向,尽管现在完全没有在注视那边,但刚刚却不好说。
索里特似乎认识......dio给自己的那支箭。
有些麻烦起来了,他想。
以前不知道替身使者这个东西还好,现在嘛......自从遇到dio以后,这些家伙就接二连三的跑出来,好像躲都躲不掉。
他会是dio认识的人吗?部下什么的,或是那种种下肉芽的。
言峰绮礼走向沙发,顺手倒了两杯水,目光不着痕迹扫过索里特的额头——对方有留刘海的迹象,但现在还没留得起来,光洁的额头一览无余,没有任何蠕动的、小肉芽存在的迹象。
那双绿色的眼睛正跟着自己走,像是在等他开口。
算了吧,言峰绮礼想。
如果他确实在意那支箭,后面总是会找机会试探,到时候再确认下来也不迟。
不过这确实把之前自己断片是索里特干的可能性提高了。
“我需要之前你们的人失踪的明确地点和时间。”言峰绮礼从法衣里掏出小本本和笔,“如果你有什么觉得值得注意的也可以说。”
得和教会那边的情报对一对。
重合的部分基本可以圈定,其他的可能被教会遗漏了,要再观察一下。合成兽大概率晚上出没,这不代表白天无事可做,今天的时间足够将那些地方全都去走一圈。
而且眼前还有个现成的导游。
索里特短暂地沉默了会,像是在回忆和整理。
“不算今晚,总共有六次。”他说,“每次都没留活口。”
索里特将地点一一罗列出来,还报上了具体时间。至于值得注意的地方......线索太少了。因为每次都没有留下尸体,自然也不能从尸体上来判断死状。合成兽总是会用到各种各样的素材,这只用了这些,下只可不一定。不过言峰绮礼觉得,既然用到了人类且从胚胎培养,那至少剩下的不知道多少只里,素材多半都含有人类。
这件事言峰绮礼告诉了索里特,让他做好点心理准备。
年轻的黑iii帮什么也没说,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尽管他确实对自己有所隐瞒,而且很可能是个替身使者,但这方面还是让言峰绮礼比较舒服的。
他是指,不多过问这点。
他既不询问自己是什么人、被谁派遣来,也不问昨晚遭遇的怪物是什么,由什么原因产生。
他对问题的源头和过程不感兴趣,只想得到问题解决的结果,除此之外的都是不必要的。
他懒得去打探这些秘密。
他们的话题仅限于合成兽的动向。
言峰绮礼单纯就是嫌麻烦,就算对方问了知道了最后还是要处理记忆,索里特就是另一种心情了。神父如果询问关于组织的——关于「热情」的事,还有自己也许不是普通□□之类的问题,他还得不断地去编造,万一编不过去还可能起杀心。
但是现在的话......
因为话题完全不歪,只花半个小时,他们就确定了合成兽最可能出现的几个地点、可能拥有的能力以及用什么诱饵和什么时间进行诱导最合适。
——真轻松啊。
两个人都不由这么想。
没准不会花费预计的那么多时间,可以提前下班了。
太阳落山后的时间被安排的满满当当,白天去确认情况总共只需要花费约两小时,他们有了很长一段空余时间。
这时,索里特才问起言峰绮礼要怎么处理知道这件事的人。
“你会把这当做一场梦,又或者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去干了别的事。”言峰绮礼这么说,“或者你晚上不想去?那现在你就可以走了。”
忘记这件事的离开?
这不可能。
索里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因为这是不可控的。这种能操i控记忆、也可能只是修改一部分认知的手段,会动到自己的脑子。
这太危险,他需要绝对的安全。
比起干掉神父来逃避这件事,也许有更好的选择。
比如在事情的末尾换个身份。
索里特知道怎样让自己变成言峰绮礼完全不知道的「另一个人」。
这样做的前提是直到解决合成兽的问题、神父离开意大利为止,他都以为自己是个普通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既然到最后肯定会忘记,那为什么不晚点忘呢?”他喝了口水,“说不定你失败了,到最后我都会记得你被合成兽吃下去的画面。”
“你说得对。”言峰绮礼顿了顿,“如果你被吃了,那我也不用管你了。普通人很脆弱,你晚上最好不要去。”
?
被反将一军的索里特:啊???
他观察了下神父的表情,发现这个人是认真的之后倒吸一口凉气。
认真的觉得如果被吃了也行,也认真的觉得他完全不去最好,并不是在用他刚刚说的话呛他。
“......我会带枪的。”他心想,而且他有替身可以自保,“如果你不希望我去,我也可以留在酒店里。”
他不是很希望留下,就算真的说留下,也会跟着去的。
毕竟他还要看看这个神父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拥有那支箭......那么,他拥有替身吗?自己之前使用绯红之王并没有在他眼前,是否要找机会试探一下他看不看得见呢?
不,也许并不需要——
“神父,我看见你在床头柜放了一支箭。”
他说。
“你对古董感兴趣?”
——毕竟,他看上去不会对这种事说谎。
“我没有那种爱好。”言峰绮礼顿了顿,“那是......”
是什么?
言峰绮礼忽然沉默了。
虽然dio说那是友谊的礼物,但他从没觉得自己和dio是朋友。见鬼了,还真会扯到他和dio是什么关系这种问题上来。
他卡壳老半天,才面色阴沉地补充:“......是地上捡到的。”
索里特:?
你以为我们黑iii帮社会人会信你的鬼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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