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池稍起身, 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她的长发散落在枕边,眼尾泛着泪光,望着他的眼眸里水气潋滟, 莫名带着一股可怜的破碎感。
在月光里美得不像话。
他睫毛微动, 眼底情愫越发浓稠, 给她蹭了蹭眼角, 低声说:“先不哭了。”
忽地又笑:“等会儿,多半你还得哭。”
说话间, 他吻住她,慢慢勾着她的舌, 与她细细地纠缠, 像是在提前安抚她,温柔又细致。
她的体温随着他一点点而上升,周围的空气逐渐都是他身上的味道,越来越浓, 越来越烈。
意识迷蒙间, 她肩膀的衣料被拨开,滑落,顾遥知忍不住拿手背挡住眼睛, 却依旧能感受到男人落下来的目光,直白地锁在她身上。
她觉得脸颊发烫得不行。
而后静谧的房间里, 传来一声短促的轻笑,裴池拿开她的手, 扣住她手腕。
视野中是男人清俊的面容,短发镀着白色的光, 喉结锁骨的弧度极为明显, 撑着手臂府在她身前, 余光能瞥见匀称的腹肌线条,劲瘦且有力,浑身透着股直白的侵略性。
“不是说不害怕?”
他眼底欲.念沉沉,笑从喉间溢出,声音暗哑而慵懒:“这么害羞可不行。”
裴池按住她双手,拉到她头顶,低头不知餍足地吻她,一遍一遍辗转辗磨,他身上凛冽的味道和她的气息亲密交缠,连周边的空气都蕴着热气。
一切来势汹涌。
耳边听着她细细的呜咽,他又抬起头盯着她,舍不得放过她脸上每一寸细微的表情。
一室旖旎搅乱着漫漫长夜。
不知道过了多久。
结束后,裴池把她揽在怀里,手指拨过她额头的湿发,懒笑道:“怎么这么娇气。”
他啧了声,捏捏她汗湿又透着莹亮的小脸,“不动也累成这样?”
“……”
顾遥知一点力气也没有,像是没骨头地任由他搂着,还没从结束的缠绵中缓过神来,听见这话,她有些无言。
抬头看了眼身前的男人,他唇角淡勾,盯着她的神情像是在欣赏着什么,神色依旧看起来很有精力。
顾遥知枕着他胳膊,懒洋洋地动了动。
不想说话。
裴池看着她这副模样,闷笑了声,“想睡觉还是洗澡?”
她脑袋里反应着这句话,低声说:“洗澡。”
房间的阳台关了窗,室内气温不低,考虑她出了汗,裴池拿被子把她裹起来,抱去了浴室。
伺候着她洗完澡,他拿了件自己干净的T恤给她套上,顾遥知像个洋娃娃一样任由着他收拾,这期间几乎昏昏欲睡。
等躺回床上,正想睡觉时,裴池的嗓音落在耳边,“睡了?”
顾遥知声音发软,嗯了一声。
听起来,莫名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
接着一道翻身的声音传入耳边,裴池手指落在了她那件T恤衣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向再度靠近的男人,声音微乎其微地开口:“裴池……”
裴池细碎的吻覆上她耳侧,嗓音低哑。
“最后一次。”
—
翌日清早醒来时,顾遥知全身酸软无力,脑袋里回想起昨晚到最后,她即将快睡去的时候,男人的动作也停下,之后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她动了动身子,感觉自己在一个温热的怀抱里,腰间的手随着她的动作,也轻微地动了下。
裴池嗓音慵懒:“醒了?”
顾遥知回头,视线对上他好看的下巴,又一抬眼,看向他。
他不知醒来了多久,一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撑着脑袋半躺在枕头上,那模样像是看了她很久。
她睫毛动了动,忽地开口:“我饿了。”
“是该饿了,”裴池揉了揉她脑袋,“都睡到下午了。”
说话间他掀开被子起身,他上身没穿,单穿着一条运动长裤,宽肩窄腰,身形极为好看,走到衣架旁,勾起一件半袖往身上套。
柔和的日光照进房间里,眼前的画面让顾遥知觉得口干舌燥,脑海里随即冒出昨晚让人脸热的情景。
她感觉有温度从耳根一点点蔓延。
裴池目光瞥过床边,伸手擒起桌上的一杯蜂蜜水,递给她。
顾遥知不太自然地挪开视线,坐起来,捧着杯子喝。
等喝完,裴池弯腰给她擦了下嘴角,忽地问:“水热吗?”
她讷讷道:“不热,温的。”
而后她看见男人唇边勾起一抹弧度,有点坏,手指碰了碰她的脸,语气意味深长。
“那脸怎么红了?”
“……”
她轻咳了声,故作镇定地说:“房间里有点热。”
裴池低笑,像是完全把她看穿。
想起昨晚,他将她里里外外尝了个遍,有些折腾的狠了,他敛了敛眼低声问:“还疼吗?”
“……”
这话让顾遥知的脸又升了一个度。
其实昨晚除了刚开始,后来就没那么难受了,她小声说:“好多了。”
一提起来,她还是还有些不自在。
想了想,而后催他:“裴池,我饿了。”
闻言他眼眸动了动,不知是因她害羞娇憨的模样,还是支使他的态度,裴池似乎心情极好,悠哉地直起身,抬脚往房门口走。
顾遥知独自在房间里,刚平缓过情绪,没两分钟,裴池开门回来,同时手里还端着一个瓷碗。
离近后,顾遥知朝碗里扫了眼,是一碗鱼片粥,粥香与鱼鲜的味道融合,香气扑鼻。
她抬眼,怔怔地问:“怎么这么快?”
裴池坐在床边,勺子搅动着粥,悠悠道:“之前醒的时候顺便煮的。”
说话间,他舀起一勺,喂她。
这样好像太娇气了,但顾遥知胳膊酸软不想动,也就乖乖让他喂着吃。
她边吃边打量着男人此刻神清气爽的模样,忍不住问:“你,一点也不累吗?”
裴池挑眉:“娇气包还关心别人。”
“……”
顾遥知不知道他这是长时间忍的,还是天生欲.望太强烈,她想了下说:“那你以后,也这样吗?”
闻言,裴池手上动作一顿,饶有意味地看向她,“怎么?”
顾遥知抿了抿唇,“那我不得清楚一下,以后是个什么情况。”
裴池意味深长地哦了声,勺子喂到她唇边,笑了下。
又莫名地问:“粥好喝么?”
顾遥知舔了舔唇,小鸡琢米地点头。
“那以后,我每次都煮给你喝。”裴池扯了扯嘴角,带着暗示:“怎么样?”
—
下午的时候,顾遥知到画室把前几日包好的那副画拿出来,打算给约画的顾客送去,换衣服的时候站在镜子前看了半响,之后在脖子上系了条丝巾才出门。
路上顾遥知看了眼驾驶位的男人,他衬衫领口开着两颗扣子,脖子上一片干净冷白,半点痕迹都没有。
她叹了口气,商量道:“你下次能不能注意一点,我出门不方便。”
经过一处红灯车子停下,裴池朝她看过来,接着牵起她的手,吻了下她指尖,“不能。”
“……”
顾遥知抿抿唇,试图让他收敛,“那我下次也对你这样,到时候你去公司被人看见了,会很尴尬的。”
“那可说好了。”
“嗯?”
裴池勾唇,气定神闲地看着她,似笑非笑道:“就下次。”
“……”
送完画回来的路上,经过一家冰淇淋店,顾遥知突然很想吃,便下车去买,裴池接了通公司里的电话,在店门外打电话。
店里没几个人,不需要排队,点完冰激凌付了款,等待的时候,又恰好碰见了王明哲,这次他没带着妻子,而是牵着一个几岁大的小孩子。
看见她后,王明哲脸上随即笑起来,“遥知,来买东西啊。”
顾遥知礼貌道:“王叔叔。”
她视线一低,“这个小朋友是?”
王明哲笑道:“是我的外孙女。”
因为之前错怪了顾遥知和姜晴云,还说了一些误会的话,王明哲对她的态度特别和蔼,以及因为他自己也有个女儿,换位思考着自己的女儿若是被丈夫家暴,那种心情他光是想想就忍受不了,也更加对姜晴云的遭遇很同情。
王明哲:“遥知,我妻子,就是你上次见到的秦简阿姨,认识一位资深的心理医生,你妈妈如果需要的话,叔叔介绍给你?”
闻言,顾遥知微笑:“谢谢叔叔,不过我妈妈病情恢复的还可以,暂时不需要。”
王明哲点点头,“噢那行,恢复的好就好。”
而后他想起来什么,摸着外孙女的脑袋,“宝贝,叫姐姐。”
小朋友乖乖道:“姐姐好。”
顾遥知弯唇:“你好。”
小朋友打过招呼,注意力随即被柜台上的冰淇淋牌吸引,小手指着说:“外公,我要华夫雪球。”
王明哲:“好好,外公给买。”
顾遥知看了眼那个牌子,拿起手机扫码付款,王明哲见状,刚想说话,她弯腰揉了揉小朋友脑袋,笑道:“姐姐请你吃。”
王明哲随即碰碰外孙女,小朋友懂礼貌,笑的可爱:“谢谢姐姐。”
等她的冰淇淋打包好,临走的时候,顾遥知想了想,而后对王明哲说:“王叔叔,他减刑后,是哪天出狱?”
—
回到车里,路上顾遥知看了会儿窗外的风景,等红灯停下的时候,她转过头,“下月末,顾平祁出狱,我打算去见他一面。”
裴池目光望过来,打量一会儿她脸上淡然的神色,低声说:“好,我陪你一起。”
顾遥知笑了笑,点点头。
—
去见顾平祁的那天,是他出狱后的第三天,之前的房子因为他挪用公款被查收,他暂时住在亲戚家里,顾遥知联系到那个亲戚,找到了顾平祁。
见面地点选在一家茶馆,人少清净适合谈话,每个包间有隔断,一格小包间里,顾平祁坐在对面,他比几年前清瘦了些,穿着一件规整的白衬衫,带着眼镜。
除了头发比较短,其他地方并不像刚出狱的犯人,依然是一副体面又斯文的老实人模样。
顾平祁打量一眼顾遥知身边的年轻男人,和气地问:“知知,这位是?”
顾遥知声音冷淡:“我男朋友。”
回答完这句,没等顾平祁说什么,她平静地开口:“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清楚,你之前想和我妈妈复婚,请你打消这个念头,我妈妈已经和你离婚,现在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以后如果再去骚扰她,我会继续报警。”
顾平祁这个人极其的在乎面子,有外人在,他一般情绪会伪装的很好,他推了推眼镜,依旧和气地说:“知知,你听我说,这些年我在狱里一直有在忏悔,之前是我酒后失性,才错手伤了你妈妈,我以后会改的。”
“别拿酒做借口,酒后的一切行为也都是你的责任。”她淡淡道:“还有,如果是误伤,你怎么会被判刑?”
顾遥知也不想陪着他掰扯这些,此刻,她看着顾平祁虚伪着说会改的嘴脸,只觉得荒唐又厌恶至极。
换作以前,她没有依靠,没有任何人保护的情况下,每次面对顾平祁她都不敢惹他,不敢把他阴恶的一面直白地讲出来。
但现在,她却很想把他的面具撕下来。
“你为什么非要找我妈妈复婚?”顾遥知问。
“是觉得我妈妈好欺负,还是你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她冷哼了声,“怕以后讨不到老婆,被人笑话?”
这句话直接戳中了顾平祁难堪的一面,他脸色有些维持不住。
顾遥知看着他,继续说:“其实你已经没必要这么在意,我之前遇见了王叔叔,你家暴我妈妈的事情,包括他以及你那些以为你为人敦厚朴实的朋友,都已经知道了。”
“你也没必要继续维持好人的形象。”
闻言,顾平祁瞬间像是变了个人,眼睛里露出发狠的情绪,“我是你父亲,你怎么害我!”
而后他性情里暴力的一面似控制不住,捏着手里的茶杯举起来,却一下子被人抓住胳膊,动弹不得。
裴池脸上没情绪,声音却冷淡至极:“抱歉,有我在,以后您都没办法动手了。”
习惯了欺凌弱势,暴力的行为忽然被更为强悍的力量制止住,被完全压制住的顾平祁错愕一瞬,像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威胁,他的气焰几乎在瞬间褪去。
觉出顾平祁的反应,裴池松开手,下巴稍抬:“还有,我想纠正一下。”
他声音透着冷意:“父亲这个称呼,可不是背地里做着伤害的行为,转身却拿着至亲的身份,来要求孩子尊重的工具。”
顾平祁一双眼盯着男人,却不敢出声。
裴池回视着他,眉眼平静而冷肃:“然后,我也有些话想告诉您。”
他牵住顾遥知的手,语气认真:“我将来会娶她,但这跟您嫁女儿没有任何关系。”
“包括姜晴云女士,她也跟您不再有任何瓜葛,但以后她会是我的家人,所以……”
裴池一字一句道:“我不允许有人再去打扰她们。”
“希望您能明白我的意思。”
—
从茶馆里出来,裴池的车停靠在路边,进到车里,顾遥知扣上安全带。
说实话,她在面对顾平祁的时候,已经没有当年那种害怕的情绪,但内心的阴影,被她压在心底的负面情绪,为了保护姜晴云而忽略掉的自己那脆弱的一面。
在刚刚第一眼看见顾平祁那张脸时,却瞬间涌了出来。
目睹过家暴。
在那段胆战心惊的记忆里,在顾遥知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埋下了创伤。
可在刚才,裴池护住她的那刻。
她第一次在顾平祁脸上看见了害怕,看见了他的胆怯退缩,暴力被制止,让她真切地感受到心里的那片阴影像是被驱散开。
完全地将顾平祁这个人,以及过去的那些回忆从心底撕扯出来。
然后,他带着承诺的那番话。
又将她的心填满,让她相信,有他在的生活里会永远不再有阴霾和伤害。
顾遥知鼻尖有些泛酸。
而后转过头,看向裴池。
他的眉眼清冷而凌厉,五官硬朗清俊,和少年时相比容貌变化不大,只褪去了当年的青涩,添了成熟男人的气质。
却又似与当年的少年重合,眉宇间透露着坦荡。
顾遥知唇边笑起,轻声说:“谢谢你。”
裴池偏过头,看了她一眼,下一刻靠近过来,手抚上她的后脑勺,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是我要谢谢你,给了我一个保护你的机会。”
在他年少时,没能保护过她。
如今,终于有机会,可以弥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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