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若的反应很是平常,她并不是刻意去见谢檐的,而是没想到他会来参加赏花会。
不过令她出乎意料的是,谢檐居然能叫出她的名字。
李文若没有打算深究,她只需要在吉日上门提亲,再如期把人娶进来,代祖母偿还了恩情就好。
是故李文若没有解释,任由成景误会了下去。
成景觉得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她开始对李文若这个要过门的小夫郎感兴趣了,居然能够让李文若这个木头得出不错的评价,看来定然是生得不错!
李文若伸出手,她的手指如白玉一般细腻修长,与透着欲摧杀气的弓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漂亮的眸底若有所思,复而转瞬而逝,将手收了回来。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便要到初八了。
老国公已经将提亲的事务准备好了,都是按照世家的规矩来办,不会因为谢檐的身份而有半分懈怠,只是为显得诚心,老国公想让李文若亲自来写婚书。
李文若的字得过帝师的赞誉,甚至称她为当世第一才,虞帝更是对她这个晚辈十分喜爱,若非她的身子不好,恐怕早已去参加科考,入了仕途。
李文若应了祖母的要求,提起笔,只是微微想了一下,没一会儿便写了一份婚书出来。
她作过的文章不少,写婚书还是头一次。
李文若大致看了一遍婚书,觉得无甚问题后便交给了祖母过目。
老国公自然满意得没话说。
因为及时上了药,加上安氏一直没有来找他的麻烦,谢檐得以好好养着,额头上没有留下疤痕。
父亲去世后,大大小小的伤他不知受过多少次,就算是危急性命的几次,也是硬生生的挺了过来,这次只是流了血才显得严重些。
谢檐很快就痊愈了,只是商伯的镯子在他心中,成了个无法忘记的疙瘩。
他问了商伯卖给了哪个铺子,等他有钱了,一定会去赎回来。
见谢檐执着于此,商伯只好如实说了出来。
他没有嫁人,一生无女无儿,已经把小公子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子来对待,只要小公子能够好好的,他也就不算愧对公子的恩情了。
安氏在赏花会上沦落成了笑柄,可他还是不懈余力的忙着跻身进贵君们的圈子里,这又是送礼又是陪笑的,费了好大的功夫,果然如愿结交到了几个世家贵君。
那些人闲聊时说着,陆国公府的老国公前段时间叫了个吉婆进府,许是算八字的。
那吉婆嘴严实得很,无论怎么问,都不说是帮谁算八字的。
只是隐隐透出,约莫是二小姐好事将近了。
毕竟陆国公府适龄的小辈,就只有二小姐一人。
燕京城中不知有多少人都在盯着二小姐的婚事呢。
这对于安氏来说可是最及时的消息,二小姐有意婚配,可这人却还没有定下。
趁着一切还没有尘埃落定,他的泱儿还是有机会的,只要再让泱儿跟二小姐见上几面,说不定过几日,陆国公府就会上谢府来提亲了。
安氏不禁跃跃欲试起来,看来接下来燕京城里的宴会,但凡是二小姐有可能去的,他得想办法让泱儿一个都不能落下!
无论旁人怎么看他们父子,只要最后嫁给二小姐的人是他的儿子,那些人定然就说不出什么话了。
安氏一下子又给谢泱做了好几件新衣服,买了最近时兴的首饰。
谢止溪虽然早出晚归,可也很关心两个儿子的婚事,大儿子谢泱已经十七岁了,若是再不嫁人,等年龄大了,恐怕就嫁不出去了。
小儿子谢檐只比谢泱小半岁,若不是因为有眼疾,恐怕也早就定亲了。
谢止溪也听说了赏花会的事情,可眼下家中儿子们都到了议亲的年纪,更是不宜将此事张扬,加上安氏楚楚可怜的在她面前解释了一遍,谢止溪只好将这件事轻轻揭过。
但是安氏带谢檐出去了两次,两次都出了意外,而且谢檐的婚事也没个半分着落,这让谢止溪有些不满。
毕竟谢泱的婚事有安氏手把手的盯着,谢檐是个没了亲爹的,总得是她这个母亲多留意些。
所以她为谢檐选了几户人家,跟安氏商议。
安氏看着谢止溪给的名单,忍不住张开嘴,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虽然都是些□□品的小官,可都是年轻之辈,将来未必不能升迁上去,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而且谢檐嫁过去,居然是去做正夫。
若是按照他的意思,随便把谢檐嫁到一户普通人家做妾就是。
“妻主,妾觉得这名单上的人怕是不太配谢檐...”安氏急忙想出个理由来,“谢檐只是个庶子,而且又看不见,若是嫁与官宦人家,万一日后受欺负了可怎么办?”
“虽是庶子,却也是我的儿子,有我这个母亲,还有谢家在,谁敢光明正大的给他气受?”谢止溪因为安氏的这句话沉了脸色,她最是不喜欢安氏提起谢檐的庶子身份。
她官位在身,可不是什么无名小辈,怎会护不住谢檐?
安氏这话里话外,还都是贬低了谢檐。
“妾知道这个道理。”安氏见谢止溪有所不悦,立马缓了态度,笑着道:“谢檐到底是不同于寻常人,眼下泱儿的婚事还没有定下呢,妻主不如再考察一段时日这名单上的青年才俊,若真的有品性端良,能够托付终身的,妻主只管定下来,妾到时候亲自帮檐儿操持婚事。”
安氏话说得极好,可这心里却是想着法儿的拖延时间。
谢檐不能先于谢泱出嫁,也绝对不能比谢泱嫁得好。
谢止溪吸了口气,总算缓了缓神色,点了点头。
谢止溪走后,安氏终于卸下了虚伪的面容,气得把茶盏都打翻在地上,狰狞道:“谢檐到底是哪里还值得妻主这般惦记?居然真的想给他挑门好婚事,这个贱人生的儿子怎么配?”
谢止溪还挑了个明年要参加科考的学子,听说为人十分上进,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举子了,及第的可能性非常大,若不是初入燕京城时糟了难,得谢止溪相助,就凭着她的潜力,也轮不到谢家的儿子。
这样好的机会不给嫡子谢泱,偏偏轮给谢檐这个庶子,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给谢止溪下了蛊,居然让她生出这般糊涂的想法。
谢泱一进来,就见到地上的碎片,在看到安氏怒气冲冲的模样时,不禁疑惑道:“父亲生那么大的气作甚?”
安氏抬起头,拉过他的手,将谢止溪要给谢檐选人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安氏觉得这件事,是让谢泱受委屈了,所以十分心疼的看着他。
“父亲,您放心,等我得了二小姐的青睐,嫁入陆国公府,日后就是正经的国公主君,谢檐和他那个屠娘生的爹,一辈子都越不过我们。”谢泱反过来安慰安氏,笑着道:“您只管安心帮我筹谋就是,母亲只是一时糊涂,这谢府的主君到底还是您,谢檐的婚事也...”
谢泱压低了声音,“私下里不是任由您处置吗?”
谢泱的暗示很明显,官宦人家后院的那些腌臜事,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随随便便找个人破了谢檐的身子,等他成了残花败柳,纵然是母亲想要给他门好婚事,妻家也断不会娶他。
到时候嫁给谁,是做妾还是送去出家,还不是安氏这个主君的一句话?
安氏不喜谢檐已久,从前折腾谢檐也都是瞒着谢止溪的,如今谢檐越大越碍眼,他也早就有除之而后快的心思了。
父子两个的心思不谋而合。
这种事情当然要由安氏来做,谢泱标榜自己是要嫁给高门的,手上肯定不能沾这些东西。
一想到谢檐的下场,谢泱就忍不住笑起来,纵然是有一个得母亲宠爱的爹又怎么样,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谢家的儿子就只能有他一个,母亲的关注和疼爱,也只能是他的。
安氏之后带来了个好消息,说是他打听到成家的小儿子不日就要举办生辰宴,成家嫡女和李文若交往密切,李文若很有可能会亲自前去。
这是一个见李文若的绝好机会,安氏无论说什么,就算是顶着白眼也要带着谢泱去。
谢泱一想到有可能嫁入陆国公府,便有些得意忘形,见到在桂花树下坐着的谢檐时,更是忍不住炫耀起来。
“成家小公子的生辰宴,到时候父亲会带着我一起去,你就只能一个人待在家里,这种滋味不好受吧。”
谢檐听到动静,便只是嫡兄谢泱来了。
谢泱前不久还打了自己,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他心里忽然生出了些害怕。
但是谢檐忍着没有表现出来,他清楚的直到,自己越是退让躲避,谢泱便会越放肆大胆的欺负他。
谢泱轻蔑的看着谢檐,这里没有其他人在,他不用再伪装成良善兄长的模样,话说得极为刻薄,“这次父亲可不会带你去了,不过就算你去了成府,也见不到二小姐的风姿,活脱脱是丢人现眼。”
说起二小姐,谢泱的语气忍不住柔了下来,心生向往,“二小姐翩翩文若,姿容绝然,不光生得好看,名字也好听,我很快便能见到她了。”
谢泱只要一想到谢檐这辈子都不到那么好看的人,他的心情就无比舒畅。
谢檐一直没有吭声,谢泱觉得有些无趣,姿态高傲道:“这桂花是给有眼睛的人欣赏的吧,你还是滚回自己的院子吧。”
“你说...二小姐叫什么?”谢檐稍稍愣了一会儿,声音有些颤抖,从树下站起来,身子摇晃了好一会儿才定住。
“连陆国公府二小姐的名讳你都不知道,还真是土包子。”谢泱翻了个白眼,“二小姐姓李名文若,不仅出身高贵,还温润儒雅,燕京城里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嫁给她呢。”
眼前仿佛出现了李文若那张清秀的面孔,谢泱的脸瞬间便红了起来。
谢檐的大脑一片空白。
李文若...是他认识的李文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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