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炎鸣体会到了什么叫骑虎难下。
他只能对裴清说:“你等等,我马上就好。”
然后打开窗户,一边放水,一边拼命地用衣服扇,妄想把浴室里的气味扇出去。
只是裴清还在外面,路炎鸣不能让他等太久。
几分钟后,路炎鸣推开门,打开灯,把裴清抱起,放在门边上。
他身体紧绷,目光都不敢和裴清对视,裴清站在门边,嗅到了什么,似笑非笑,看了路炎鸣一眼。
什么都没说,关上了门。
路炎鸣长松一口气,还好裴清没发现。
裴清几乎是站在门边的瞬间就猜到了这里面刚才发生过什么,只是路炎鸣已经够紧张了,他不要再逗他了。
不然真怕路炎鸣羞愤得夺门而出。
虽然裴清知道路炎鸣大概不会这样做,路炎鸣是个很有责任感的男生。
只是裴清待在卫生间里,还能闻到浓重的味道,刚才路炎鸣就好像清理过了吧。
这到底是弄了多少……
裴清把手洗干净,慢条斯理地拉开门。
路炎鸣立刻站直,紧张地,想看他又不敢看。
裴清说:“卫生间里好像有点味道。”
“啊,是吗?”路炎鸣装模作样地闻几下,“我怎么没有闻到呢。”
那说谎不娴熟的样子,紧绷的身体,眼睛眨的次数都多得犯规。
裴清说:“有空气清新剂,可以喷一点。”
路炎鸣表情顿时裂了。
那他刚才是做了什么蠢事,拿着衣服扇气味,浑然忘了可以通过气息掩盖。
不过好在裴清并没有再说什么,打了个呵欠:“我继续睡觉了。”
但这一晚,对路炎鸣而言,注定是个不眠夜。
他不敢睡了,怕睡着之后又做哪样的梦。
怎么会这样……
就是在精力最旺盛的初高中期,路炎鸣都没有梦见和别人做这样的事。
第二天早上,服务员把早餐送来,路炎鸣正和裴清吃着,门便被敲响,贺白在门口大声喊着路炎鸣和裴清的名字。
一进来,贺白就一脸八卦地说:“你们知道我刚才和峰峰在大厅吃早餐听到了什么吗!”
路炎鸣兴致缺缺。
裴清顺着他话问:“什么?”
“昨天晚上,有一对小情侣玩嗨了,半路被送去了医院!”
“真刺激啊,在酒店玩什么呢,这也不是情侣套房啊。”贺白一脸感慨。
路炎鸣目光有点奇怪,看了一眼裴清。
裴清一双眼似笑非笑的,轻扫过他,而后慢吞吞道:“可能人都是追求刺激的吧。”
贺白:“你说得对!”
严子峰翻了个白眼:“贺白你都没说到重点,那是两个男的!”
“咳咳!”正在喝水的路炎鸣被呛到,发出了巨大的咳嗽声。
贺白赶紧拍拍他的背:“路子你激动什么呢?你就是讨厌gay,也不至于听到两个男的反应就这么大吧。”
路炎鸣没法说,他怀疑贺白口中那两个男生是他和裴清。
但是!他们哪里是玩得很激烈!明明是裴清受伤了。
哪里是被人送去的医院,明明是他抱去的!
只是这话,路炎鸣说不出口。
终于这时,贺白发现了裴清脚踝上的绷带,立马问:“裴清你脚怎么了?”
裴清:“昨晚不小心扭到了,然后路炎鸣送我去了医院。”
“扭到怎么都不跟我们说,多个人多个照应。”贺白说,“等等,你说昨晚路炎鸣送你去医院?”
裴清慢条斯理地说:“嗯,因为脚受伤,所以他抱我去的。”
贺白和严子峰目瞪口呆。
裴清手托着下巴,:“所以,你们口中那两个人,应该是我和路炎鸣。”
路炎鸣紧攥着杯子的手一动,端起杯子猛灌了一杯水。
贺白:“路子冷静!”
“这人怎么能这样呢,这就是活脱脱的谣言!我们都知道你们是直男,我这就去解释清楚!”
路炎鸣拉着气势冲冲的贺白:“别解释了,我们吃完饭就回学校。”
深知谣言的力量,以及解释这件事听上去多薄弱。
只是,连累裴清了。
路炎鸣看向裴清,裴清朝他眨眨眼,莞尔一笑。
路炎鸣挪开目光,坚决道:“我们现在就回去。”
*
在回去的路上,贺白坐在裴清身边,非常关心裴清的受伤的脚,最后得知是不小心滑倒的,毅然决然地说:“我得对你负责!”
路炎鸣眉心一跳,这事跟贺白有什么关系?
就算裴清撒了善意的谎言说自己是滑倒的,但裴清和他住在同一间房,要负责也是他负责吧。
贺白振振有词:“是我叫你来泡温泉的,你受伤和我脱不了干系,放心裴清,我一定伺候好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叫我!”
路炎鸣抿了抿唇,觉得贺白这话很刺耳。
裴清说:“不用了,我其实可以自己做一些事,没有这样严重。”
但贺白不管,还安排了一个时间表。
具体排班送裴清上课,接裴清放学,给裴清打饭等,每人一天。
裴清笑得有些无奈,但其余三人答应得很爽快。
贺白还主动把自己排在了第一个,周一他送裴清去上课。
但是体院的周一早上第一节没课,裴清有,八点就要到班级。
七点钟,路炎鸣的闹钟响了,在第一声振动时,他就摸出手机,关掉。
寝室里十分安静。
路炎鸣皱着眉,转过身看了一眼贺白的床位,贺白大喇喇地躺着,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
不是说他今天送裴清,怎么这时候还不起床?
等了几分钟,裴清那边传来微小的动静。
看来裴清醒了,路炎鸣再次看了一眼贺白,熟睡的贺白丝毫没有感受到路炎鸣强有力的注视。
裴清应该会喊醒贺白吧,毕竟昨晚贺白就告诉了裴清这件事。
但是裴清不喜欢麻烦人,路炎鸣觉得都是贺白的错,自己说过的话也不负责任。
终于裴清拉开了床帘,单脚下地,起身。
路炎鸣装作才醒的样子:“裴清,你醒了。”
裴清看了他一眼,那双漂亮的眼中清透,看穿了什么,轻嗯了一声。
路炎鸣于是爽快地翻身下床:“我帮你叫醒贺白。”
“不用了,我没这么柔弱,我自己可以。”裴清声音温和,但态度很坚决。
只是路炎鸣放心不下。
裴清独立,不需要人帮他,路炎鸣便悄悄地跟了出去,说:“我和你一起。”
裴清吐掉口中的水,唇被润湿,轻声问:“你不是第一节没课吗,这么早就起床了?”
路炎鸣面不改色:“我习惯早起,不像贺白。”
于是,当裴清洗漱之后,便理所应当由路炎鸣送他去教室。
路炎鸣骑着自行车,裴清坐在后面,手抓住他的衣摆,很是矜持。
路炎鸣犹豫了下,说:“你可以搂住我的腰,这样比较安全一点。”
话音刚落,一双白皙的手臂便缠住他的腰,裴清说:“这样可以吗?”
路炎鸣低头一看,雪白的一截拦在他的腰间,像缠人的妖精,路炎鸣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
裴清今天上课的教室在四楼,他自然是没法爬楼梯。
路炎鸣半蹲着他面前:“我背你上去。”
裴清却没动:“你不担心被人误会吗?”
路炎鸣:“怎么可能,我们都是男的,室友之间的帮助很正常。”
裴清趴了上去。
就算背着一个大男生上楼梯,路炎鸣也只是呼吸微微急促了稍许。
裴清下巴悄悄搁在他肩膀上,只觉得路炎鸣身体在霎那间绷紧,连脖子都僵住了。
裴清唇角微扬,漫不经心地想着路炎鸣真的很容易对他产生反应,就这样还一口一个直男。
离得近了,裴清闻到路炎鸣身上的气味,很干净,像阳光晒过之后的麦草,让人觉得温暖。
头发一根一根的,又黑又粗,裴清抬起手,轻轻碰上去,有点像小时候碰过的苍耳。
“别乱动!”路炎鸣低声道。
裴清怎么总喜欢摸他头,还离他这么近,早上男生的身体本身就比较容易兴奋起来。
路炎鸣闭了闭眼,让自己的声音稍稍和缓:“上楼梯,很危险。”
裴清便挪开手,在到教室时,靠近路炎鸣耳边,轻声道:“谢谢你,路炎鸣。”
直到下到一楼,路炎鸣耳边仿佛还萦绕着裴清那句谢谢,裴清的声音清清冷冷,但放低之后像在说情话。
路炎鸣耳朵一热。
他怎么又开始思绪发散了!
为了消除多余都没处放的精力,路炎鸣果断跑去了操场,一下跑了个十圈,最后回到寝室已经是满头大汗,贺白终于醒了,很惊慌地喊:“路子,你看见裴清没?今天该我送他去上课。”
路炎鸣很无语:“等你送他去迟到吗?”
贺白一看他这架势,顿时明白了,笑嘻嘻地用肩膀撞了下路炎鸣:“还是你对裴清最好,怪不得裴清最喜欢你。”
路炎鸣:“……最喜欢我?”
贺白:“是啊,你和裴清闹矛盾那两天,裴清整个人都消瘦了,你没看出来吗?”
这纯属贺白在胡诌了,反正裴清一直都是这样清清瘦瘦的个子。
路炎鸣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贺白你不要随便说裴清最喜欢谁这句话,很容易招人误会。”
贺白顺口说:“那我最喜欢你行了吧。”
路炎鸣面无表情:“闪开。”
然后拿着自己的衣服径直走向了卫生间。
贺白看着路炎鸣背影,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怎么觉得最近路炎鸣开始矫情了,尤其是面对着裴清。
405寝室里,除了路炎鸣,另外两个都是早上起不来的,而裴清只有周五早上第一节没课,路炎鸣便承担了送裴清去上课这一任务。
为了消磨掉自己多余的精力,路炎鸣会在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先出去跑步,之后回来冲个澡,再送裴清。
路炎鸣觉得这样的行为真的很有效果,因为在这之后,虽然他有点累,但身体不会那么兴奋了。
裴清对于路炎鸣的行为皆了然,他终于有点苦恼了,就算路炎鸣身体会因为他兴奋,但路炎鸣还是认为他和自己都是直男,会想方设法消磨掉他对裴清的不正常反应。
但他不知道,裴清就是希望他把这些精力发泄在自己身上。
他渴望路炎鸣的身体,路炎鸣对他也有意,这明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两个人都可以获得快乐。
但路炎鸣死活把他们的关系规矩在一个圈内。
裴清手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想着,靠暗示行不通了,要不他直接坦白吧。
他也馋路炎鸣很久了,很想亲手去感知,而不是这样,隔靴搔痒。
“裴清,你和我是同类人吧。”正当裴清思索时,忽然来了个人坐在他旁边,幽幽地冒出这一句话。
裴清转头一看,只觉得有点眼熟,思索片刻:“你是上次在食堂要和我一起吃饭的?”
向泽盯着裴清,像拿捏住了他的把柄,胸有成竹地说:“你也是gay吧。”
他们这类人对同类人的讯息向来感知很明确,只是裴清和他接触太少,向泽原来不确定。
但最近一周,路炎鸣天天送裴清来上课,向泽观察过裴清的一举一动,已经基本确定了。
裴清看着向泽,微弯唇:“我是。”
向泽轻哼一声,终于装不下去了吧。
“你喜欢路炎鸣是吗?但路炎鸣最讨厌gay了,你说我要是告诉路炎鸣这件事,你会不会被当场赶出寝室?”
向泽看不惯裴清很久了,明明自己也是gay,还装直男和路炎鸣他们几人混成了一伙。
上次在食堂,还公然让他难堪。
向泽记仇许久,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他都想好了,要是裴清求他,他就勉为其难地答应,等裴清讨好他够了,他再把这个消息捅出去。
他得意洋洋地看着裴清,尽情想象裴清要怎么低声下气求他。
但……
裴清却忽然笑了:“好啊,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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