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郁徵洗漱过后,伯楹将面脂呈上来。
郁徵一看皱起了眉头,说道:“不要这盒,换那盒清爽的来。”
伯楹:“殿下今日要出门,那盒清爽的恐不顶用,风一吹,就要皲裂了。”
郁徵瞪着这盒面脂,瞪了好一会,伯楹没有将面脂收回去的意思,他只好用了。
这个时代的面脂又黏又腻,还有一股淡淡的油味。
郁徵盯着面脂,心里琢磨着哪天有空,他一定要做出好用的改良版面脂出来。
可惜他们邑涞郡没什么好的油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他心里有诸多计划,也难以施展。
郁徵叹口气,出去用朝食。
今天的朝食居然是羊肉汤。
这里的羊很少骟过,羊腥味比较重,又因为没有足够的调料,那股腥味压不下去,郁徵挺少吃羊肉。
鹿肉反而吃得多一些。
郁徵问:“怎么今日呈了羊肉汤上来?”
伯楹:“天气冷,熊和大夫写方子,让多食补。羊汤温补,是最好的食补方子之一。”
郁徵点头,端起碗喝了口。
他原本以为会比较腥,没想到一口喝下去,不仅没有腥味,反而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奶香背后则是羊汤醇厚的味道。
郁徵眼睛一下亮了,看向伯楹:“这羊汤如何做出来的,滋味居然这样好?”
伯楹道:“不是羊汤,是羊。这批羊骟过,又特地用青粮粮草喂出来,期望殿下多用些。”
“我怎么不知还有这么一批羊?”
“府中的侍卫养的,先前汇报过,殿下许是不记得。”
“这羊养得好,阿苞那边可送了?也送些给他尝尝。”
用完朝食,郁徵带人骑马出去。
他们要去半鲁县拜访一位算数非常不错的读书人。
这年头的读书人不少,会算数的却不多。
众人都不觉得懂数术有用。
在现实生活中,数术能用到的地方确实也少,许多人学了数术,最后不过当个小吏打打算盘。
郁徵却知道,会算数的人用处比一般人想象中要大得多,比如他们想修运河建水库,水坝要修建多高,怎么修建等,都需要数术。
他自己虽然会,却没有足够的精力大包大揽,还是得找合适的人。
他们骑马下山,干冷的北风吹在他们身上将衣裳吹得猎猎作响。
泥路两边的农田基本都荒芜着,这是秋收过后的农田,为了让地力恢复,冬季一般不种东西。
农田上长满了杂草,能看见骑牛的牧童结伴带牛出来吃草,在牛吃草的时候,他们也在一边玩耍。
老远的地方还有人放风筝,风筝不过是竹骨风筝,模样粗糙,制作简单,却是孩童难得一见的玩物。
半鲁县在龙道南县南边,他们骑马慢跑,得骑一日有余。
郁徵身体不大好,没办法在马上骑一天,那样的话,他大腿内侧非被磨破不可。
因此,在龙道南县、雄干县与半鲁县交界的小镇上,他们停下来休息,打算在这个小镇上住一晚。
小镇名叫徐合镇,算是整个邑涞郡最为发达的小镇之一。
南北无数行脚商在此镇落脚休整,再通过这个枢纽前往四面八方。
小镇发达,商铺也多。
郁徵等人扮做大商人,将镇上最贵的客栈包下来,打算休息一晚。
大家都乔装了,郁徵倒没被认出来,只是他们手中的银两让他们变得一如既往地受欢迎。
掌柜的迎前送后,一直笑眯眯。
郁徵骑了半天马,大|腿内侧被磨得不行,此时身心俱疲,只想好好歇息。
纪衡约带人给他送来热水与新浴桶等,让他能坐到里面泡澡。
他洗澡时不喜欢有人伺候,纪衡约等人便守在外面。
大冬天泡热水澡实在舒坦,郁徵坐在浴桶里,不一会儿昏昏欲睡。
水还得好一会儿才冷,他干脆顶着毛巾靠在浴桶上闭目休息。
正在这时,他听到了铜铃的声音。
铜铃叮当响,听起来是算卦先生专用的铜铃。
这个世界镇邪司都有了,算卦先生与神婆也不是什么罕见职业。
郁徵以为只是算卦先生路过,没想到铜铃儿响个没完,连他那点睡意都赶跑了。
他不得已扬声问守在门前的纪衡约道:“衡约,你听见算卦先生的铜铃声了么?请他去别处算卦。”
纪衡约道:“属下这就让人将他请离。”
郁徵:“态度和善些,对方有可能专门冲着我们来,别让他靠过来。”
郁徵整个人清醒了些,他在浴桶加了几瓢热水,坐进去继续泡。
热水给他雪白的皮肤蒙上一层薄红,也让骨子里的冰雪之感彻底消融。
泡完澡后郁徵总算感觉舒服了些,他穿上寝衣,让纪衡约把晚饭带过来,打算吃完早些睡觉。
不料,他见到纪衡约的时候,纪衡约的眉头一直皱着,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纪衡约部分时候都没什么表情,郁徵很好奇什么东西让他露出了这副神色。
郁徵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也觉得困扰?”
“殿下。”纪衡约嘴唇动了动,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
犹豫片刻后,他到底没有瞒郁徵,说道:“我们没看见那算命先生,不过他托人给殿下带了封信。”
“什么信,弄得那么神神叨叨,吊人胃口。”郁徵道,“不看。”
纪衡约松口气:“是。”
郁徵的头发上蒙着一层湿润的水汽。
纪衡约过来帮他擦干。
外面的侍卫过来铺床,床铺都是他们自带的,里面填满了松软的棉花。
这还是从外地商人手中购入的棉花,邑涞郡并不产棉,这里的穿衣以麻布为主,夏麻布冬皮衣。
穿不起贵的皮子,各种兔皮麂皮鹿皮等,都是做皮衣的原料。
不过更多人会选择在冬季来临之时窝在家里猫冬,除非气温合适,不然绝不轻易出来。
郁徵打了个哈欠,用完饭后,再次洗漱一番,准备入睡。
他还没睡着,外面传来个声音:“草民诸霁求见殿下。”
纪衡约将手按在刀上,出去看了一眼,回来汇报:“殿下,是那个算命先生。”
郁徵:“有趣,装神弄鬼行不通便来阳谋么?”
纪衡约说道:“属下想起来了,他既是算命先生,又是剑客,还是读书人,之前在京都中名声颇为响亮。”
“看来又是个别有所图的人物。”郁徵躺在松软的被窝里,抱着温度正好的汤婆子,说道,“告诉他我已歇下,让他明日再来。”
纪衡约握紧手中的刀:“殿下安心歇着,属下去去便来。”
郁徵点头,很快陷入黒甜的梦境。
这一夜,再无人过来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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