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整个皇宫灯烛辉煌,将深蓝色的夜幕照的灿若朝霞,远远的看过去,好似一盏巨大的红灯笼坐落在京城中。
大楚许久不曾这般热闹了,宫宴上百官同乐,觥筹交错,整个皇宫的上空漂浮着酒香,好不热闹,直至深夜才散。
楚淮心中念着回东宫,可身为储君,场面事又不得不做,今日大喜的日子,不免被灌了不少酒,楚淮酒量还不错,可被灌的也不大行了,只能推脱,喝醉了一会还如何干正事。
即便如此,等散宴回东宫时,脸颊也有些热,耳朵尖飘红,从殿内出来,被冷风一吹倒是好了不少。
一行人疾步往东宫方向而去,将殿内的热闹余韵撇在身后。
萧容轻轻地动弹了下脖颈,就听见“咔哒咔哒”的骨节松动的声音,好似浑身的骨头正在重组。
头顶的凤冠着实是重,压的她不敢乱动,就这般坐着,肚子都有些咕咕叫了,脖颈也酸的很,她的视线盯着门口,盼着阿淮早日回来。
太子大婚前边的流程倒是和民间娶亲颇有不同,见过百官之后便差不多了,她正顶着华丽厚重的凤冠,等着阿淮回来喝合卺酒。
他再不回来,今晚就让他去前院睡,萧容腹诽。
“吱呀——”正想着,门就开了。
今日大婚,楚淮穿着喜服,分明是鲜艳的颜色,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刚正,还是第一次见他穿红色,一点也不比萧容逊色
“累了吧,先把凤冠取下来,方才不是让你先卸妆梳洗,莫要等我回了。”
楚淮反手合上门,没让旁人进入,两人大婚的仪典已经完成,剩下的便是二人的事了。
萧容努了努唇,“还没喝合卺酒,先喝了合卺酒再梳洗。”
“还能撑住吗?”楚淮看了一眼合卺酒,“还是先将凤冠取下来,太重。”
凤冠主体已是有些重量,再加上凤冠那十几条流苏坠子,他已经能想象到戴着一日有多遭罪。
“还好,往后这样的日子又不会少,无碍,我多锻炼锻炼。”萧容小心翼翼起身,大婚只有一次,可往后的宫宴、祭典上,她身为太子妃,也不可能素衣出席。
“行,那咱们喝合卺酒。”楚淮握着她的手,两人走到桌前,楚淮端起系着红线的合卺酒,将其中一杯递给萧容。
“容儿,我此生定不负你。”楚淮幽深的黑眸紧紧地望着萧容,他肖想了这么多年的姑娘,终于娶回家了。
萧容莞尔,“从未怀疑过这一点。”走到今日,言语已经苍白了。
两人仰首饮尽象征着合二为一的合卺酒,此后,两人就犹如这杯酒,被系上了红线,再也扯不开了。
放下瓢杯,楚淮连忙给她取下了凤冠,掂量了下,“的确是重,辛苦你了。”
萧容的指尖在凤冠上摸过,“别人想要这样的辛苦还没有呢,凤冠真好看,在夜色里也是光彩夺目,万般璀璨。”
从前遥不可及的东西,如今终于成为她的了。
“这算什么,以后你想要更美的凤冠也有,过来,我为你解下钗环。”楚淮挥退了众人,自然得亲自动手了。
不过萧容没要他动手,自己抬手解下耳坠,“我来吧,你先去沐浴。”
“饿了没有?”
“没,方才吃了点东西。”按规矩是不能吃的,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一整套流程下来她都要饿死了,自然不可能死守着规矩。
“那就一起。”楚淮取下她发髻间的珠钗。
“什么?”萧容愣了下,一起什么?
楚淮弯腰俯身,薄唇在她耳廓上亲了下,“一起沐浴。”
萧容身子战栗了下,喉头微紧,“别、别吧。”
这才头一日,虽晓得会发生什么,可是共浴着实是考验她了。
“为何不要?”楚淮的手提了提萧容的衣领。
萧容总觉得要呼吸不过来了,好似楚淮提的不是她的衣领,而是她的脖颈。
“我……”萧容我了半天,却说不出来。
楚淮低笑,嗓音磁性低沉,望着菱花镜中的杏眸,“容儿,你我已成亲,你可拒绝不了我了。”
萧容眼神躲闪,脸色臊红,“你也太心急了。”
“嗯,”楚淮修长的指尖勾起她一缕发丝,意味深长道:“想吃热豆腐了。”
萧容撇嘴,这哪是想吃热豆腐,想吃她就直说嘛。
“好了吗?再等下去,我的豆腐可要凉了,我喜欢吃热的。”楚淮望着萧容三千乌黑的青丝,发髻上珠翠已取下,只剩下长发如瀑。
萧容有些扭捏,毕竟是头一次,哪个姑娘家不害羞,哪能开得了口。
楚淮也晓得,便不等她开口,“走吧,还有正事要做。”
至于是什么正事,两人都心知肚明。
萧容早已做好了准备,娘亲也教过她房中事,可真到了这一刻,却又害怕的不行了,连指尖都在颤。
楚淮发觉了,轻笑了声,“我又不是洪水猛兽,有这般害怕吗?”
萧容挺直了脊背,不肯示弱,“我没害怕。”
楚淮舔了舔唇角,没再多说,可满脸笑意,分明是不信的。
萧容被他看的恼羞成怒,微瞪了他一眼,“不许看。”
“哈哈,容儿可真霸道,为夫看自个的娘子也不行吗?”
两人进入浴房,里边修建了一个极大的白玉池,足以容纳五六个人,池底通着地龙,水温被控制的刚刚好,犹如温泉一般。
楚淮抬手要为萧容宽衣,萧容被吓的后退,水眸盈盈,“我自己来。”
“好,你自己来。”楚淮失笑,分明是新婚夫妻,怎的看起来他像是强抢民女?
既然萧容无需他费心,楚淮三下五除二将自个身上解了干净,踏入了池中,水温正正好。
可萧容却拖延了好一会,身上还穿着红色的中衣,楚淮看出来了,她在害羞,也罢,不能逼太紧。
楚淮浑身湿透,光脚踩了上来,萧容的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一张脸羞的比中衣还要红。
“容儿别怕。”楚淮弯腰将人打横抱起,“我会让你心悦。”
萧容低着头,险些要将小脸埋到肚子里去。
温热的池水将中衣浸透,服帖的黏在肌肤上,雪肩半露,欲语还休,反倒越发撩人,楚淮的呼吸重了。
一双幽深的眸子似烈日一般灼烧着她,萧容雪白的肌肤上蔓延开了一层淡淡的绯红。
“你别看。”萧容别过脑袋,想要去提衣裳。
楚淮的手落在她的香肩上,拥紧了她,嗓音低哑,“遮什么,很美。”
萧容咬着红唇,“你再不沐浴我走了。”
两人从未这样相处过,即便从前同榻而眠,却发乎情,止乎礼,点到为止,今日这遭,即便还未坦诚相见,萧容已经要烧起来了。
“好好,沐浴。”楚淮低声笑着,取过一旁的香胰子,抹在她的胳膊上,“今日为夫伺候娘子沐浴。”
萧容哪有拒绝的余地,原先还是正常的沐浴,可到了后边,到底是乱了,心与身,都乱了。
“容儿乖,别动。”
“呜……”
玉池中的水好似越来越热,室内温度逐渐升高,催发出了一阵香气袅袅,飘散在空气中,满室生香。
兰麝细香闻喘/息,绮罗纤缕见肌肤。1
……
不知过去多久,萧容脑中空空,犹如浆糊一般,不知身在何处。
过去的一个时辰里,她既痛苦又愉悦,两相矛盾的好似在互相撕扯,但鱼水交融时,她好似又明白了娘亲所说的,这件事,只有和心爱之人做才是美满的。
楚淮将她抱回宽大的拔步床上时,萧容累的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好似有人摁着她的眼睛让她睡觉。
可是楚淮还不曾回来,她心中不安,又睡不着。
浴房被弄的一团糟,楚淮去简单收拾了下,并不想旁人窥见半分两人的亲密之事,哪怕是婢女。
再回来,见萧容强撑着没睡,有些好笑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睡吧,别撑着了,明早还得去请安。”
萧容没力气说话了,胡乱“嗯”了两句,往楚淮那边歪了歪脑袋,凑近了他。
楚淮躺了下来,将人揽到了怀中靠着,亲了亲她的发丝,“容儿,好梦。”
这次萧容没再回应,靠在他胸膛上已经睡熟了,纤长的眼睫打下了一层阴影,遮住了如水的眸子。
今日大喜,屋内的龙凤喜烛并未熄灭,哪怕隔着幔帐也还是亮堂的,但这并不影响萧容的睡意,困到了极致,哪里还会考虑这些,就是在太阳底下也能睡着。
而楚淮却久久难眠,垂眸凝望着萧容绯红的脸蛋,静静的听着灯烛燃烧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席卷全身。
今日起,他也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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