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冷白音怔忪一瞬,下意识从他火热的手掌中挣开。
燕冽愣了愣,垂眸盯着空荡荡的掌心。随即唇线拉平,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消失不见。他利落收回手,视线转回手机屏幕上。
“明天我出差。”
燕冽漫不经心地安排起行程,“一会儿司机先送我去公司,然后送你回家。”
“还有,这瓶甜酒是奶奶送给我的,麻烦你回家帮我放好。”
之后一路无话。
燕冽仿佛当她不存在一样,开始用手机回邮件。后来更是把电脑直接把电脑拿出来旁若无人地处理工作。
没一会儿,黑色宾利驶到盛东集团楼下。
冷白音红唇微张想跟他说句话,可他连看她一眼都没有,毫不留恋地下车,头都没回。
他大步流星,带起的微风将西服衣摆吹起,没一会儿就从冷白音的视野中彻底消失。
“火气还挺大。”
冷白音喃喃自语,她又不傻,当然知道燕冽这副鬼样子是因为什么。
求欢被拒,面子放不下罢了。冷白音也不跟他计较,燕冽正值壮年嘛,她懂。
不过他的需求比她想象得要浓烈啊!
姜贞雅说得没错,燕冽果然是很要的男人。
心里寻思着的找空跟他说说生理需求这件事。
她不介意他有需求,但是如果他真有别的人,她希望以后他就别挂个联姻的虚名,别回家了。
回到熟悉又陌生的家中,晴姨周末放假不在,偌大的别墅只有她自己。
冷白音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冲了个澡,外面可太热了,如同蒸笼一般。
昨夜没睡好,她洗好澡换上睡衣。
望着镜中轻薄诱人的黑纱清凉睡裙,冷白音这回长记性了,虽说燕冽恼羞成怒不会回家,但她还是机智的提前将卧室房门反锁上,这才放心换上这件新睡裙。
从冷家回来之后,生活又步入原来的轨道。
冷白音每天早九晚五去琴行工作,培训老师,给学生上课。
一忙起来彻底将燕冽抛到脑后。
她一周没有给燕冽发信息,燕冽也干净利落彻底消失。
奶奶这周正好跟老姐妹去泡温泉,她不用再回冷家。
因此燕冽跟她耍性子,她也懒得应酬他。
两个人又恢复到原来相敬如冰的状态,那个热烈噬人的吻仿佛已经被两个人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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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盛东集团近一周气压极低。
虽说燕冽只是盛东集团的少东家,但是燕冽亲爹,盛东集团董事长兼总裁燕殊同志基本已经退居二线,成日陪妻子游山玩水,根本无心工作。
燕冽之于燕殊就相当于朱标之于朱元璋。
老父亲心思坦荡,明明白白就一句话。
我的好大儿,老爹我不想干了,全靠你了!
近一周来找副总裁燕冽批示文件的高管都非常机敏的闻到空气中紧绷危险的气息,都提着心肝悄悄跟燕冽助理杨蔚打听怎么回事。
可惜杨蔚口风极严,根本探听不出什么。
周五时,集团高层季度大会。
众人后背都是冷汗熬到会议中间休息,总算能喘口气。
就见少东家燕少对杨助理使了使眼色,然后杨助理低头看眼手机,抿唇摇头。
于是后半场会议,气压更低了。
“……”
众高管绝望地对杨助理发出求救信号。
杨助理目不斜视的站着,表示爱莫能助。
谁都看不着的地方,杨助理的心脏也在默默滴血,是老板娘惹怒了凶猛的恶狼,他能有什么办法……
会议结束,一周工作基本完毕。
燕冽直奔拳馆。
他这一周根本没有出差,跟冷白音分别那天是出差了,可当天就回到滨城。
不过那没心没肺的女人在他离开时一句话没说,那个家,不回也罢!
明亮的场馆里,燕冽正在与教练对打。
挥拳冲破风声,还有拳拳到肉的闷响。
台下,被练了一周的三人组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周燃野觉得燕冽很不对劲。
神经粗大的沉珂和温文尔雅满肚坏水的郑敬尔也难得表示认同。
这是他们三个人第一次观点如此一致,主要是燕冽实在太反常。
这一周燕冽晚上都在拳馆,不停和他们“切磋技艺”。
跟守擂的擂主一样,不知疲惫,没有停歇。
他们三个流轮都累了,教练也累了。
燕冽还立在拳台上喘着粗气屹立不倒仿佛不知疲惫,沉默不语的弯腰拿毛巾擦干汗,然后看向他们挑眉,“再来。”
周燃野若有所思、扭过头装死,他可不想再打了。
抬起胳膊肘怼了怼沉珂,疲惫不堪的低声道。
“他最近火气怎么这么大?”
就像闷着火气喷不出来的恶龙似的,战斗力爆棚。
四个人里面最机敏的郑敬尔眸光闪动,小声说一声看我的。
然后向台上望过去,扬声询问。
“冽啊,咱不练了吧?吃饭去啊?”
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试探道,“叫嫂子一起啊?”
下一秒,明亮灯光下燕冽面色阴沉,眼眸里浓郁的黑雾几乎要溢出来。
嚯,好家伙!一秒变脸!
三个人恍然大悟,嘶,根源果然在嫂子身上!
周燃野和沉珂万分敬佩的对郑敬尔竖起大拇指。
趁这空当,沉珂给燕冽无所不能的得力助理杨蔚发了条信息—你们老板最近在公司状态怎么样?
那边秒回,并且意有所指——不大好,老板从上周末开始心情一般。
下一条紧着来——今后盛东男女老少的死活,就拜托您几位了!
一板一眼、不紧不慢的杨助理都开始用惊叹号了,看来情况的确有些危急。
沉珂:“……”
这周燕冽没少在公司折磨人啊。
获得内情,沉珂把手机屏幕亮给郑敬尔和周燃野,三个人眼里都是了然。
上周五晚上,燕冽特地拍了整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发到群里。
文字倒很简练,家俩字——家宴。
从文字里他们都能品出燕冽抑制不住地暗暗得意。
不过看起来,这顿饭之后,燕冽怕是折戟了。
具体原因他们不知道,但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九成九跟嫂子有关系。
“不打了?”
见他们仨闷头装死,燕冽解下拳套走到拳台边随手扔到地上,弯腰捡起毛巾擦了擦汗。
“不打我去冲个澡,一会儿请你们喝一杯。”
说罢抬步离开。
剩下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郑敬尔狐狸眼微眯,摸着下巴低声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谁有嫂子的联系方式?”
他们这一周可真是练够了,求解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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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白音正跟姜贞雅和郑柔嘉在紫禁会所的豪华高奢包厢里手足无措地安慰自己情场折戟的好姐妹。
一楼大厅的靡靡之音从门缝里钻进来,冲淡包厢里沉闷的忧伤。
冷白音拧眉心疼地轻拍郑柔嘉后背,不知如何宽慰她。
她自小有两个一同长大的好姐妹,姜贞雅和她一起做琴行。郑柔嘉跟她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子,正在攻读文学博士。
郑柔嘉的名字和专业听起来都颇文雅,可她干出来的事特别辣。
她看上自己异父异母的亲哥哥,并且付诸行动,但失败了。
她的姐妹郑柔嘉痛哭流涕,美艳的眼眸一圈都是红的,眼尾闪着潋滟的光。
“郑敬尔这狗东西滑的跟泥鳅似的抓都抓不住,我可真想把他关进小黑屋里用链子拴起来啊,让他求生不得,求……”
“……”,姐妹发言过于惊人,姜贞雅僵硬转移话题。
“你最近论文是什么主题啊?写得顺不顺利?”
郑柔嘉抹了一把泪,昏黄灯光下明艳面庞满是落寞。
伸手拿起酒杯仰头喝个干净,看她一眼满眼了然,然后顺着她的话题面无表情接下去,“性.虐文学。”
“我最近在写以性.虐文学为主题的论文。”
“不光狗男人虐我,论文也虐我!!”
手握成拳狠狠砸桌子,一个破防又把自己疼出眼泪。
“……”
冷白音跟姜贞雅对视一眼,姐妹如此激动,不知如何安慰。
然后就看郑柔嘉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泪水,冷笑着低声道。
“不用想怎么安慰我,我还不算最惨。隔壁寝室农学的博士,养的毕业论文羊把他们师兄种的样本菜给吃了,听说她师兄一怒之下把羊给抓了。”
“有可能要给杀了为菜报仇,他俩可能都延毕。”
“……”
“……”
“这样是不是显得我还算顺利?”
郑柔嘉托腮歪着头,泪水随着她的动作从眼角滑落,她喃喃不解。
“可是我这么乐观开朗,还会苦中作乐,他怎么就不喜欢我呢?”
冷白音红唇微张,想劝解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正好这时手机响了,解锁手机一看可巧,是郑敬尔来的信息。也就是把郑柔嘉惹哭的这个异父异母的哥哥。
婚礼时燕冽几个好友十分热情地叫她嫂子,排着队加她微信。
郑敬尔就是那时候加的她。
【嫂子,冽哥喝多了,你能来接他吗?】
“谁的信息啊?”
姜贞雅察觉冷白音神情有异,凑过去好奇问道。
冷白音抿唇,把手机屏幕往她那边倾了倾。
哦,说曹操曹操到啊。
前段时间冷白音婚礼,是郑柔嘉最后一次见到郑敬尔。
她现在连他的人都抓不到,他根本不回家。
这都是郑柔嘉刚刚哭诉的,今天她崩溃就是因为在电话里听到郑敬尔不似正常的喘息,一下破防了。
冷白音舔了舔嘴唇,思忖片刻回道。
【在哪?我跟朋友在一起,一起过去可以吗?】
那边立刻秒回。
【行啊嫂子!我们在紫金会所三楼,您到了给我发信息,我下楼接您啊!】
言语恳切恭敬,冷白音不禁蹙眉。
也在紫金?燕冽特意过来喝酒?怎么了这是?
那边郑柔嘉还在轻声抽噎着,冷白音心疼坏了。
她这姐妹好似特立独行,但做事特别规矩。明明知道可以通过燕冽把郑敬尔逼出来,可是郑柔嘉知道她是联姻,跟燕冽没什么感情。
于是索性不提。
可越这样,冷白音越想帮帮她。
而且反正人都送到眼前了。
冷白音凑过去,俯身擦干郑柔嘉眼角的泪。
“别难过了,姐姐带你抓男人去。”
郑柔嘉不解。
不解归不解,还是跟着冷白音走了。
她们在二楼。
再上一层就是,站在包厢门口,冷白音停顿片刻,而后屈指敲门。
咚咚两声。
“来啦!”
一道低沉男声响起,刚还颓靡的郑柔嘉立刻站直身子目光炯炯,像一头英姿飒爽捕捉猎物的母狮。
包厢门拉开,然后就是一阵预料中的鸡飞狗跳。
略过喧嚣热闹,冷白音抬眸寻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燕冽坐在单人沙发上,骨节分明的大手端着玻璃杯轻轻摇晃,里面琥珀色的酒液来回晃动。
听到动静都没动弹,垂着头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好像被笼罩在阴云浓雾之中,一片阴郁孤寂,仿佛世界上只剩他自己。
“燕冽。”她忍不住叫他。
男人手上动作一顿,身体紧绷。
但他还是没动,也没看过来。
冷白音忍不住蹙眉,走过去。
见他还低着头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用食指怼了怼他肩膀。
就看他猛地抬头,满目震惊地看向她,然后下一秒,几乎是立刻,他狭长的凤眼就被染上水润的红色。
冷白音瞠目结舌,下意识挡在他身前不让其他人看到。
余光瞥见没人看过来才松口气,微微俯下身低声问他。
“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怎么要哭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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