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一件心事,清音去看了看小阿哥。
赛音察浑刚刚喝了奶,此刻还醒着。见清音抱起他,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过来。
“小阿哥,我是额娘,还记得吗?”清音知道幼儿对声音的记忆很早,因此每天和他说话,就是想营造一种健全的亲子关系。
她希望小阿哥不仅能拥有健康的身体,还能拥有健康的人格。
只要他长成一个健康的人,按照康熙教孩子的水平,应该不会比夺嫡九子平均水平差。
她的目的是当太后,自然希望他能顺利登基,坐稳皇位。如果他把大清搞得一团糟,到处都是造反的人,她想刷凡尔赛都没那个条件。
小阿哥可不知道有一个皇位等着他继承,他只是觉得这个香香的女人很熟悉,她的声音让他很舒服。他的目光被她头上闪闪发光的珠钗吸引,做出一个和她很像的表情。
“哎呀,小阿哥笑了。”旁边的乳母顿时笑道,“荣嫔娘娘,小阿哥一定是看见额娘才高兴地笑了。”
“这是小阿哥第一次笑吗?”清音看过心理学书籍,知道婴儿一开始不会笑,笑这个表情不过是他们后天模仿的,并不代表就是高兴的意思。
不过小阿哥才一个月大,就学会了笑,可见天资聪颖。
“是啊,小阿哥开始怎么逗都不笑,娘娘来了就笑了。”乳母还是在拍马屁。
“会笑就好。”清音没有批评乳母,因为这是她畏惧她的表现。有了畏惧,照顾小阿哥就会用心。
“哦?小阿哥会笑了?”康熙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清音吓了一跳,差点摔到了小阿哥。
“小心!”康熙几步跨进了暖阁,见马佳氏抱住了小阿哥,才放下心来。
“想什么这么认真,竟然差点扔了小阿哥?”康熙看向清音怀里一无所知的阿哥,见他看着马佳氏头上的珍珠发钗,有些好笑。
“臣妾只是没想到皇上会突然出声,宫人们也不通传一声。”清音看向门口的小林子,见他挤眉弄眼的十分滑稽。
“是朕不想打扰小阿哥休息,才不让通传的。”康熙看向抿着嘴的清音,声音低了两个度,“吓着了?”
清音抬起头,见康熙的眼神柔和,表情颇有讨好之意,见好就收,笑道:“臣妾哪里就有那般胆小了,只是怕小阿哥受惊。”
话音刚落,怀里的小阿哥就放声大哭,清音立即低头去看。
“小阿哥这是怎么了?”康熙眉头一皱,看向旁边两个侍立的乳母。
乳母战战兢兢地正要回话,就被清音打断了:“赛音察浑应当是出恭了,你们带他去换身衣服。”
她见小阿哥雷声大雨点小,扯着嗓子干嚎,就拉开衣服看了看,发现里面已经湿了。
“是。”乳母赶紧接过小阿哥,进了内室。
等换了衣服出来,小阿哥果然不哭了,没一会,就睡着了。
康熙和清音看了一会他香喷喷的睡颜,就一回到侧殿,在窗下的紫檀雕花昼床挨着坐下。
“你这里似乎换了些陈设?”康熙喝了口茶,打量了一下侧殿的布局。
“是,嫔妾极喜欢皇上赏的那座自鸣钟,便换了红木几案放它。后来又发现没地方放书,就在旁边摆了个书架。”清音看向案几上的自鸣钟,在这个时代堪称完美。
年轻的康熙十分喜欢研究西学,现在的钦天监南怀仁就是他的外国老师。西方的很多东西都得到了他的喜爱,其中就有外国人进贡的自鸣钟。
上次元宵节时,康熙赏赐了一架自鸣钟给她,清音就放在东梢间做钟表用,也有个时间概念。
“你喜欢自鸣钟?”康熙有些好奇,“喜欢它什么?”
他很喜欢把自鸣钟赏赐给后妃和大臣,这个问题也问过许多人,得到的答案无非是精巧方便。
这次问马佳氏,不出意外也是这类答案。
清音沉吟片刻,却道:“西方人的智慧,似乎并不比我们差呢。”
事实上,西方已经有很多方面比大清强了,相信康熙应该也知道,不然不会热衷西学。
康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看着清音沉默了一会,问道:“你当真这么认为?”
马佳氏的看法竟然和自己如出一辙。
似乎古代王朝一直有□□上国的自傲心理,素来瞧不上蛮夷小国。就如同康熙,也只是学习西方天文数学罢了。
清音觉得自己可能触犯了康熙自大的心理,垂眸羞怯地笑了笑:“皇上可是觉得嫔妾说的不对?毕竟西方人长得有些奇怪,看起来就像未开化的野兽,不像是有智慧的样子。”
“不,你说的很对。”康熙拉住她的手,“朕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说,有些惊讶。”
“皇上不觉得嫔妾妄言便好。”清音不想改变清朝历史,决定以后还是少说这些话。
“自然不会。”康熙看向清音,见她一身淡紫色旗装,肤色如玉,比身后的美人肩瓷瓶还要细腻温润。
他不由问道:“朕赐你的布料可还喜欢?”
“喜欢,尤其是那匹素色浣花锦和云雾绡,改日命人裁了衣裳,穿给皇上看。”清音说到后面,声音渐小,有些羞怯地垂眸。
“朕等着。”康熙看向她带着红晕的脸颊,在白玉耳坠下趁得越加娇媚,不由伸手拨弄了一下她的耳坠。
“皇上…”清音捂住了耳朵,抬眸时就见他眼角带笑,似乎有些得意。
“咳。”康熙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幼稚,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朕晚些再来看你。”
眼看着明黄色的身影出了门,清音才放下手,若有所思。
刚刚康熙是不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晚些…来看她..
“恭喜主子,皇上今晚应该会翻主子的牌子。”绿芙的嘴角笑出了梨涡,说出了清音即将侍寝的事实。
是了,康熙是个十分勤政的皇帝,白天怎么可能一直在后宫打转。如果要看她,最方便的不就是晚上召她侍寝吗?
清音七上八下地吃了晚饭,又乱七八糟地翻了几页书,就听见窗下红木几案上的自鸣钟又响了。
清音放下书转头去看,就见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主子看了许久的书,要不要起来走走,用些点心?”绿芙见她放下书,在旁边问道。
后宫所有人都只吃两顿正式的饭,一顿早上七八点吃的早餐,一顿下午两三点吃的晚餐。
除了这两顿大餐,如果其他时间还想吃,膳房有各色汤水点心,种类十分丰富。
“那就到院子里转转,你让小林子取些点心和冰糖莲子银耳汤来。”清音走出门,抬头见天边有一道绚丽的晚霞,如同万花筒般在天边散开。
今天是个晴天,虽然还是冷,但是总算没有那些刮人的风,温度还算舒适。
此时还没有入春,钟粹宫院子里没有花草。只有两颗光秃秃的玉兰树,和种着几课四季常青的松柏,清音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就又走回了侧殿。
这时小林子也取回了点心,有豌豆黄,如意酥,桂花糕,百合糕,以及她说的冰糖莲子银耳汤。
清音坐在东梢间八仙桌上吃了些点心,就见小林子进来通传:“主子,敬事房顾公公来了。”
清音刚刚出了东梢间,就见敬事房总管顾问行进门:“奴才给荣嫔娘娘请安,皇上翻了娘娘的牌子,请娘娘沐浴更衣,准备接驾。”
“多谢顾公公。”清音扯出一个笑脸,让绿芙送他出去。
“不敢当荣嫔娘娘的谢,奴才告辞。”顾问行退下后,清音才轻轻舒了口气。
这下,真的要侍寝了。
皇上翻了钟粹宫荣嫔的牌子,后宫其他人很快得到了消息。
承乾宫
接到消息时,钮钴禄氏正在用点心。
“皇上竟然如此宠爱马佳氏,晋位后的第一晚就翻了她的牌子。”钮钴禄氏虽然早有准备,却没想到马佳氏这么受宠。
“主子可是担心马佳氏不听话?”侍书是钮钴禄氏带进宫的贴身宫女,她从铜盆中拧出帕子给钮钴禄氏擦手。
钮钴禄氏接过手帕擦了擦,又扔进铜盆里,盆里的清水顿时动荡不安,溅到了漆黑的桌案上。
侍书赶紧让旁边的宫女擦干水渍,又挥手让她们下去。
钮钴禄氏在榻上坐下,又喝了口清茶:“现在本宫最主要的任务还是扳倒皇后。至于马佳氏,等收拾了皇后再对付她不迟。”
她的家世本就不比赫舍里差,当初也是皇后的人选之一,可惜因为拜了鳌拜为义父,与皇后之位失之交臂。
这几年她在家中一直未嫁,眼看着赫舍里生了嫡子坐稳后位,心中煎熬可想而知。这次入宫为妃,她就是奔着皇后之位来的。
至于马佳氏这种家世低微的女子,不过是蝼蚁一般,她不需要在意。
“我记得过几日就是太皇太后圣寿节?”钮钴禄氏压下心绪,转而问道。
“是,宫外送来了太皇太后的寿礼,主子可要瞧瞧?”侍书说着就要去拿库房钥匙。
“不急。”钮钴禄氏放下茶盏,看向坤宁宫的方向,“近来妃嫔晋位,又是太皇太后圣寿节,皇后应该是最忙的人吧?”
“是。”侍书虽然是陪嫁宫女,有时也猜不透主子的想法,有些疑惑地等待吩咐。
“我记得坤宁宫的二等宫女白芍是我们的人?”钮钴禄氏拨弄了一下手中的护甲,眼神幽深。
“是,还有两个普通宫女也是我们的人。”侍书似乎明白了什么,心跳加速。
“那就趁皇后忙得顾不上身边人时,设法让承祜阿哥病上一病。”钮钴禄氏说着嘴角微扬,“如果没了这个嫡子,我看她怎么坐稳后位。”
“可是万一皇上发现了…”侍书觉得此时动手有些急了,如果能等主子怀孕后再动手,就会更加稳妥。
钮钴禄氏皱起眉:“那就做得干净些,别让皇上发现。”
“是。”侍书明白这是要牺牲白芍的意思,不由心中一紧。
赫舍里素来滴水不漏,白芍可是家里花大代价才送到皇后身边的,这些年很少联系,就是为了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如今主子要用白芍的命除掉承祜阿哥,可见已经下了决心要扳倒皇后。
钟粹宫
不提后宫其他人如何嫉妒如何谋划,清音已经沐浴更衣完毕,坐在殿内准备接驾。
此时已经是月上中梢,殿内的烛火从雕花隔栏中透过来,美得朦胧又绚烂。
不知过了多久,清音听见了宫门外传来通报声。
“皇上驾到!”
伴随着这声通传,康熙明黄色的身影进了殿门,清音顿时屈膝行礼:“嫔妾恭迎圣驾。”
她低着头,绿色披风下露出单薄的寝衣,身姿窈窕,低头的动作如水一般娇柔。
康熙弯腰扶起她:“免礼平身。”
清音起身微微抬头,就见康熙含笑打量她的样子,不由有些羞怯似的垂眸。
“怎么了?好像有些怕生似的。”康熙拉着她在榻上坐下,轻轻抬起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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