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弟子压根没料想到,他们以前瞧不起的那个旁门左道的女子,不过一日的功夫竟然功力大增。
呆愣之后,看着崔小筱翩然背影,他们才终于缓过神来,连忙追撵过去了。
小筱一路直冲九玄剑宗的大殿,在踹开一扇紧闭的房门的时候,终于看到了盘膝打坐的秦凌霄。
他此时早不是二多年前的青涩少年模样,眉眼间三十岁多的成熟,只是那眼神似乎还有些涣散,也不知是不是大梦初醒,有些对接不上现实。
小筱没有管那个,一个箭步过去,拉拽住了秦凌霄的衣服领子,然后义字一句地问他:“魏劫到底怎么了?”
秦凌霄湿润着眼看着他,似乎脑筋还没有转过来,只是愣愣道:“你……也回来了?”
看来眼前的秦凌霄跟她一样,本魂终于回归了身体。
他虽然在二前身染蛇毒,可他是魂穿,所以此刻的身体应该还是可以的。
等秦凌霄终于定魂,便艰难道:“你我当时不是在场,全都看到了,魏劫他……被洞渊已经劈斩……”
“住嘴,他不会这么死的!”小筱再也听不下去,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他是疯了吗?竟然如此惨烈死去,然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击败了洞渊。她竟然跟他连个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如今虽然回到了二后,可是小筱一下却觉得自己的心都空了,一时间竟然了无生趣。
秦凌霄挥手喝退了那些冲入殿堂的弟子,又命人给崔小筱沏了温热的茶,然后将茶盏端送到小筱的面前:“我曾听过,上古时有神祇舍身为民,化为佛光化解人间苦难的传说,也许魏劫也是如此……”
显然这话安慰不到小筱,她慢慢调转目光,瞪看着秦凌霄,似乎下一刻就能揪光他的头发,让他原地成佛。
秦凌霄深吸一口气,想着如何再继续劝劝小筱。
其实跟崔小筱相比,秦凌霄自己心里还是蛮高兴的。二前的日子太凄惨了,如此悲凉少年际遇,应该给他一生埋下阴影。
可是万万没想到,一朝穿越回来,所有的一切居然一成不变!
他依旧是高高在上天下第一剑宗的宗主,门下弟子无数,享受着无限尊荣。而小筱也成了望门寡妇,变成了一个人。
她眼下心伤难过,在所难免,可是日子总得往前看。饭得吃,水得饮,伤悲过后,男人还是要重新找的。
如今这天下,还有比他更适合小筱的人了吗?
在二前捶打□□了一番后,秦宗主突然觉得自己又行了,免不得温言巧语,安慰着崔小筱。
可就在这时,大殿的门再次被人踹开,只见两仪宫宫主,灵芷珊怒气冲冲地闯进来,看着秦凌霄跟小筱挨得很近,,暧昧十足,登时尖利着嗓门叫道:“贱人,居然敢勾引别人的夫君!”
说完,她便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准备冲着崔小筱动手。
秦凌霄岂能让她?一下子便将她格挡住了,冷声道:“说的什么混账话,哪个是你的夫君!”
灵芷珊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瞪着眼道:“你忘了,我们刚刚定的婚,你承诺过,十日之后便要娶我!”
啊?秦凌霄一下就愣住。自从穿越回来后,他的脑子一直混沌着,总觉得世事没有变,可是有些事情又有了些变化。
比如灵芷珊提的订婚这件事,在他原本的记忆里,是压根没有影儿的事情,可是现在听灵芷珊这么一说,他朦朦胧胧地又是觉得好像真的跟灵芷珊定婚了!
可是这件事情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竟然有婚从天降之感……
灵芷珊可不管那个,自从那天她跟崔小筱混战,小筱凭空消失了以后。
她回到剑宗才发现,秦凌霄居然陷入了昏迷,打坐在那,怎么也叫不醒。
今日好不容易醒了,他居然又跟崔小筱厮混在一起。敢勾引她未婚夫君,她绝不能饶了崔小筱!
可是当她再次冲向崔小筱的时候,小筱突然犯起了恶心,一口酸水就吐在了灵芷珊的身上。
灵芷珊千防万防,没想到崔小筱竟然用这等下三滥的招数对付她,一时间气得的也是原地喝骂。可是她再想上前的时候,崔小筱又开始吐,吓得有些洁癖的她不敢靠前了。
秦凌霄被洞渊附身的时候,是知道崔小筱得了血衰之症的,一看她吐得如此厉害,立刻联想到了她可能又犯了症状,当下连忙走过去,给小筱递茶漱口,然后帮她切了切脉象。
可是这一切脉可不打紧,秦凌霄的眼睛越瞪越大,他直愣愣地看着小筱。
小筱之前切过买,觉得自己脉息平稳,并无什么血衰之症,而且她确定魏劫真的不在了后,已经了无生趣,对于自己的生死也不怎么在意了。
她甚至在想,如果自己走了,会不会在忘川河的彼岸花旁,再次与魏劫重逢?
所有秦凌霄的表情这么呆愣凝重,她也懒得开口问。
秦凌霄拼命压制着从心里冒出的酸水,小心翼翼地问小筱:“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一时间,大殿寂静无声。小筱不敢相信地按住了自己的脉息,待用心品着的时候,的确在她的脉息里还包裹着一个若有若无的滑脉之相。她居然怀了魏劫的骨肉!
一时间,大殿里再次炸响起灵芷珊的嘶吼怒骂声:“你竟然让她怀了身孕,都一个月了,你还跟我订婚?”
一时间,两仪宫的宫主要活撕了九线剑宗的花心大萝卜。
秦凌霄压根就解释不明白了。等他终于忍无可忍,伸手定住了歇斯底里的灵芷珊时,转头再看,崔小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了。
老天总是如此作弄人,就在小筱万念俱灰的时候,却又给了她不得不继续坚强下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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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个孩子命苦,竟然要跟她一样,成为还没出生便失去了爹爹的遗腹子,可这是魏劫留存给她唯一珍贵的东西了,她定然要让这孩子健健康康地出世。
所以她离开了剑宗之后,便回到了灵山之上。
当小筱迈步走上灵山时,山门前那滚圆如弥勒佛一般的圆石依旧,上面还有余灵儿划出的那道弯弯笑脸。
崔小筱突然想到,余灵儿是不是应该还在永恒之境里?
于是她先去了后山,可是找寻了两圈都寻觅不到入口。无奈之下,她只能回转前山。
自从血衰之症之后,她几乎都没有吃过饭。她自己还沉浸在悲伤里,依旧吃不下饭。
可是肚子的那一点骨血却是委屈不得,所以小筱让大师兄他们生活做饭,说着她还随手甩了一锭银子给大师兄,让他下山买米和酒肉。
大师兄气哼哼道:“我们的消金咒还没有解,如何能买米做饭?”
正说话时,他下意识地接住了小筱扔过来的那锭银子,出乎意料,这银子居然没有化为烟尘,而是稳稳地在他的手里。
这下子二师姐和小师弟全都涌过来,纷纷拿手去碰那银子,银子依旧没有化散,他们的消金咒居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难道师父的咒终于到了时效?一时间同门们兴高采烈,一起结伴下山采买去了。
独留下小筱一个人愣神:师父唐有术也魂穿了二前,可是他的身体的确已经老死。他大概是回不来了。所以同门们的咒应该不是师父解的,难道这消金咒真的有时效,到时候就自然解了?
很快,同门们就采买停当,猪鸭鸡蛋,还有各色粮油一应俱全。
可惜他们做饭的手艺丝毫不见涨,小筱本来就食欲不佳,吃着发硬的猪肉,还有炖煮不入味的菜肴,更是不想吃了。她勉强自己喝了一碗粥之后,便又继续回后山寻找。
找来找去,她依旧找不到那秘境入口。也许在魏劫身死之后,唐有术也没有找到什么救治小狐狸的办法,他们……也一起不在了吧……
二前,她经历的一切,在回转到二后时,一切似乎都接续不上了。如今腹内的骨血未稳,她不敢折腾。
可是等胎像平稳后,她一定要细细寻访卫家人,还有魔城的族人。在他们的口里,她才能清楚当年的后事。
只是在灵山上养胎太难了!三位同门真是做饭一个赛一个难吃。
小筱实在是忍不住而来,便请二师姐去山下的酒楼给她买些现成的饭菜。
大师兄姬午七听了,难免要说些冷嘲热讽,什么娇贵难养的话来。可惜这次还没等他把话说完。
依旧是没等秦凌霄说完,崔小筱又是打断道:“好,你也看到了,我肚子渐大,再拖延就遮掩不住了,你快些准备婚礼,一切从简,越快越好!”
那刚上山的厨娘实在受不了眼前大仙请神般的诡异气氛,一把拽下自己的围裙,嘟嘟囔囔着“这差事我可做不来”,便取了行李急匆匆地下山了。
秦凌霄完全没想到,现在的崔小筱已经完全褪去了悲伤,完全是一副恨嫁模样。
期间,秦凌霄借故要替灵芷珊道歉,曾经来求见几次,都被崔小筱的布下的结界挡住。
他也知道,若不是二前,魏劫死在了与洞渊的对战中,自己完全等不来这机会。
等两仪宫的人灰溜溜逃走时,三位同门也是对这位掌门小师妹彻底敬服了。
江南木以为小筱吃出了不妥,赶紧怯怯领罚:“宗主请息怒,是我心急,来到小厨房时,看见托盘里放好了菜肴,就以为厨娘做好了饭菜,就端去了。可我方才问过厨娘才知,她方才突然犯困打盹,压根还没做完的,你吃的……不知是谁做的,你是吃出了不妥吗?哪里感到不舒服?”
秦凌霄似乎没想到小筱有这么一问,他呆愣之下,停顿了一会道:“我已经同灵芷珊说清楚了,解了与她的婚约……我以前有着种种对不知你和魏劫之处,便是下决心补偿照顾好你们母子。你若是愿意,我之前之言依然有效,我会娶你为妻,视你腹中的骨肉如……”
小筱真的被香味勾起了食欲,便拿起筷子端着碗,夹起了一块里脊放入口中。
她难得有了胃口,便起身准备吃一些,没有办法,她不需要食物,腹内的孩儿不能只靠灵气过活啊!
小筱一时诧异极了,还寻了面大镜子照,可是自己后背上的伤也没了……
可是当小筱强打起精神洗澡时,却突然发现,一些原本应该有伤疤的地方却平滑细嫩,没有半点疤痕。
不妥?当然是大大的不妥,那几道菜肴的鲜味还在舌尖萦绕,竟然跟记忆里魏劫亲手给她做的菜,是一模一样的味道!
厨房里,除了灶火的噼啪声,再无其他动静。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小筱的胃口倒是变得原来越好,每次都能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憔悴的脸颊又重新丰盈起来,一点也不像有了身孕的,反而容光更加明艳。
小筱什么人都不想见,整日锁在自己的卧房里。当她闭眼躺在床上时,脑海里总是不停地游曳着许多二交错的过往。
崔小筱在二前,可是给他们的师祖做师父,给他们的师父做师祖的人,前后创建了符宗,欢喜宗两大派。
等符宗晚饭的时候,崔小筱宣布了自己要嫁给秦凌霄的消息时,符宗所有人都惊了,姬午七的一口米饭差点呛进鼻子里。
虽然她回来以后,仿佛世事都没有变坏,可是心细如崔小筱,一旦按捺住了悲伤,体察到了种种蹊跷,比如她的身上一下子少了许多的旧疤痕。
这日,她刚吃完最后一颗虾球,姬午七就来禀报:“那个九玄剑宗的秦宗主又来了,怎么轰也轰不走,就在山门前站着呢,”
小筱安静地咀嚼着,接着又放了一块入口。紧接着又夹了一个虾球。
他赶紧理了理自己的发冠衣领,便白衣翩然,去见小筱。
还记得,她跟魏劫缠绵之时,魏劫曾经问过她这些伤,那时她还打趣说,那树长年轮,而她的身上也要有些成长的印记……
那些味道,也都是小筱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味道。可是从来是“只见其菜,不见其人”。
说完这话,她一个定身符飞过去,姬午七立刻板直僵硬地挂在枝头,随着风儿颤巍巍地在枝头晃,嘴巴大张也合拢不上,安静地灌了一夜的冷风。
等第二天,得了宗主的允许,姬午七被小师弟用梯子救了下来。
不过她也不好劳动同门,大不了顺口就多吃些,不顺口就少吃。
在符宗的小厨房里,江南木正跟新来的厨娘说着话,就看见宗主披散着长发,便鞋都跑掉了,只光着脚奔入厨房,然后苍白着小脸,茫然四处找寻了一圈后问:“今日的饭菜是谁做的?”
犹记得男人那时听了,浓眉紧随,只是无言地一一轻吻那些疤痕……
小筱也不勉强:“我只是想给孩子找个爹,是谁都无所谓,你若不愿意,也不必勉强,我可以另外找人……”
在这之后,姬午七先是气愤地要打包裹下山,可是收拾了一半时,又委屈抱着小师弟嚎啕大哭。
这日,二师姐又是端了满满一托盘的吃食来,殷勤地劝小筱多吃些:“这是山上新来的厨娘做的,你看看口味合不合适?”
江南木担忧地看着宗主小师妹的状态,也不知怎么的,自从她失踪了一天一夜后,印象里那个开朗的少女竟然变得如此郁郁寡欢。
一转眼,小筱腹内的骨肉已经长到了四个月,马上就要开始显怀了。不过腹内的孩子似乎随了她,口娇得厉害,吃了东西来越发挑食,就连江南木从山下镇上酒楼买来的吃食也吃不惯。
二师姐和厨娘互相抱着缩在厨房一角,看着崔小筱像小疯婆子一样,翻箱子,倒盖子,在水缸、炉灶还有一些犄角旮旯里翻找,一边找,还一边大喊:“魏劫!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这!”
这道菜看似寻常,可想要做好最不容易,尤其是那种外焦里嫩,酸甜适度的口感,想要正正好好,很是不好把控。
看来二师姐见小筱吃不下饭,也是煞费苦心,又请了厨娘上山。
小筱幽幽道:“怎么?不是真心的?只是客套话?”
可是今日的这道,简直是做得炉火纯青,只咬一下,里面包裹的鲜嫩肉汁就开始往外冒。
小筱稳稳地听着,倒是亲手给秦凌霄倒了一杯香茶呈递过去,很有耐心地问:“说说看,秦宗主你要怎么照顾我?”
现在她又是发疯地翻箱倒柜,真是不知撞了什么邪……
没有办法,崔小筱似乎开了灵窍,本事涨得实在太吓人了。当两仪宫的宫主带着门下弟子来找晦气的时候。
想到这,他像是给自己鼓气一般,一拍桌子道:“只是是真话,你应该知道我对你一片真心,只是奈何你之前一直对……”
等她尝遍了托盘里三四样菜色时,突然腾地站了起来,趿拉着便鞋就开始往厨房狂奔去。
崔小筱撂下筷子:“有贵客道,怎么能让他久等?快快有请秦宗主!”
她不再是刚刚接手宗门,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软菜包了。
秦凌霄其实没有想到,今日小筱心情好,居然肯见她了。
而且她肚子里竟然还怀了不知是谁的骨肉,眼看着崔小筱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可她始终不肯说出自己孩子的父亲是谁。
随后的几天里,每当到了饭点的时候,要么是厨房,要么是走廊上,要么在饭厅,总是会有这么一托盘静心调配的菜肴摆在符宗弟子的眼前。
这些旧疤痕是小筱流浪街头时,跟着养父骗人,被人发觉时挨打留下的。几乎每一处都能说出典故来。
等二师姐出去了,小筱本想继续闭眼混沌着,可是那饭菜的香气入鼻,实在是好闻。
崔小筱竟然随手撕了些纸人,便点豆成兵,两仪宫宫主的头发都扯烂了。
他想说的无非就是替灵芷珊表达歉意,同时也表明自己的心迹,虽然小筱怀了别人的孩子,可是如果她需要人照顾,他义不容辞,绝不会放任她不管的。
秦凌霄被架在台上,觉得自己若是改口,倒像是嫌弃了小筱腹内的骨肉,体现不出自己的真心。
小筱依然没有什么胃口,加上怀了身孕,懒散得很。她勉强笑着谢过了二师姐,让她将托盘放在屋内的桌子上便好。
今天的菜式是很随她的心意,糖醋里脊泛着油光,浇汁虾球的外皮也很酥脆的样子。
最后,他在崔小筱面前终于有了些侍奉宗主该有的分寸和敬重。
“啊?”小筱答应得太快,秦凌霄一时反应不过来,半张着嘴直愣愣地看着小筱。
崔小筱若无其事道:“普天下,还有比九玄剑宗宗主更英伟的男人吗?我不嫁给他,难道要嫁给缩在阴沟里不出来的?对了,符宗的喜字和红灯笼早点挂起来吧,厨房、走廊、饭厅全都要沾沾喜气!”
等看到小筱时,秦凌霄本以为自己会见个憔悴的佳人,没想到她依然是面光红润,光彩照人的样子。
所以等确定了小筱真的肯嫁,秦凌霄终于面露喜色,兴冲冲回去准备去了。
可是现在,这些伤疤随着魏劫也一起消失,就好像她混乱的脑中,一时也是新旧记忆掺杂,竟是再也不确定,过去那些挨打的记忆是不是真的了。
还没等他说完,小筱便开口道:“好啊?什么时候?”
他在崔小筱面前很少有立起来的时候,如今倒是难得的体现担当的机会!
她冷冷地挂在树枝上哇哇大叫的姬午七说:“你身为符宗弟子,却对宗主毫无敬意,既然如此,你可以自弃山门,另投他处,我绝不阻拦!可你若还想再符宗里长本事,就好好自省,看看你的这张嘴究竟犯了多少不敬之罪!”
小筱一甩衣袖子,就将他挂在了院前最高的那棵大树上。
江南木小心翼翼地问:“师妹,你之前不是不愿意嫁给他吗?怎么突然又改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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