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禹双成银灰色的瞳孔毫无温度,像一具冰冷的机械。
他微微弯曲了一下手指,蜂蜜一般的小型飞行器便停留到了指尖:“还不下车么?”
十足的威胁。
季沉嫣:“……”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才让s级哨兵,都不惜做出打劫队伍、获取向导的行为?
季沉嫣又仔细的观察着他——
禹双成的身躯多处染血。
军式制服焦黑、银白手套破烂、装备损耗严重……
所有的细节,都透露着近两个小时的战斗有多么惨烈。
装甲车特殊,无法从外面看到里面的情况。
因此,禹双成并不知道装甲车内的是自己人。
贺义并不认识禹双成,惊呼道:“刚说有抢向导的人,现在就出现了!你们好好想想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打爆他狗头啊!
权月嘴角抽搐,一言难尽。
装甲车在经过密林的时候,发现了几具被烧焦的尸体,他们面目全非,分不清长相。
权月猜测着,那应该就是西部基地的接应了,大约都死于禹双成之手。
但……禹双成?
她还真的不敢打爆他的狗头,禹双成也算是s级哨兵里难搞的了。
权月担忧的望向了季沉嫣,分明她是07小队的公共向导,却以最戏剧的形式同禹双成见了面。
“s级哨兵禹双成,请求向导支援。”
禹双成暴躁的看着装甲车,身后跟了无数小型飞行器,黑压压如乌云一片,“如果不同意,那就别怪我强迫了。”
还威胁自家向导??
什么大冤种!
权月不忍直视,余光却发现了密林里淅淅飒飒的动静。
不像是风。
仔细看去,树丛里竟藏着一位瘦弱的少年,正惊惧不安又局促的观察着装甲车。
权月:“你们看那边……”
还未等权月说完,谢绝便一脚蹬开了装甲车的车门。
“帮别人打劫向导,还打劫到自家公共向导头上来了?”
谢绝眼瞳幽冷,讽刺道,“禹双成,你可真行。”
禹双成眼瞳如机械一般收缩放大:“谢……绝?”
密林被一阵强风吹拂,树浪犹如波浪,像是要把人吞没。
树梢铺设了一层如细沙般的金色阳光,几缕直射了下来,落到了禹双成的身上,银灰色的瞳色正在回暖,不再如机械般冷硬犀利。
季沉嫣看得目不转睛,在禹双成的身上察觉到了违和感。
不太像正常人类。
权月低声解释:“禹双成是s级哨兵当中,唯一一位被改造过身体的人,他的眼睛,右腿,双臂,全都是机械。”
季沉嫣微怔:“改造?是在战斗过程当中受过伤吗?”
权月:“……”
看权月说不出口,马丁才接了一嘴:“当年禹双成的哨兵等级还低的时候,参与过互生制度,但遭遇了向导惨烈的背叛,身体许多部分畸化,据说是被当时在南部基地做客的安雅莫救了,才不至于落到畸变的下场。”
禹双成!又遇到一个s级!
贺义惊讶的补充:“天呐,我最近还真是见到了好多传说中的大人物!这事儿我也有所耳闻,据说当年的禹双成皮肤和内脏坏死,被迫签下了机械改造计划,半条命都没了才苏醒过来,但那次改造也让他晋升为b级哨兵,觉醒了‘机械意识’的惊天异能!”
有过惨烈的经历,便导致了禹双成出现了两种人格。
懦弱人格。
暴君人格。
而在这两种人格之下,他对待向导的态度也极度不同。
一种人格渴求向导,一种人格厌恶向导。
季沉嫣明白了权月的语焉不详。
她的处境危不危险,受不受欢迎,还得看禹双成处于哪种人格之下。
装甲车外。
在见到谢绝后,禹双成一点点从机械里收回分散成数的意识碎片。
他机械化的表情逐渐活络了起来,变得像个正常人类。
禹双成看了眼装甲车,又看了眼谢绝:“你怎么在这里?”
谢绝恶劣的说:“过来围观啊,真稀奇,哪位s级哨兵,竟然两个小时了还搞不定敌人?”
禹双成被噎的不爽。
然而谢绝的能力专克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饶是他的‘机械意识’再牛逼,谢绝的第二异能‘重力掌控’,就能让他的小型飞行器当场趴下。
“老大,你怎么停下了?”
禹双成的耳机里传来了声音,“车上的向导等级高吗?”
禹双成冷汗涔涔,感觉自己被逼上了悬崖口。
他不想在下属面前丢脸,倒是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谢绝挑眉,挖苦道:“哇,还有同伙?你告诉告诉他,车上向导等级,高吗?”
禹双成肌肉紧绷,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方才是禹双成威胁她们。
现在是谢绝威胁他。
循环往复,报应不爽。
车门被谢绝一脚踢开,一直都是敞开的。
季沉嫣歪着身体,看得更仔细,想知道禹双成着急找向导的原因。
谁知密林当中的少年瞧见了她,便立即使出异能,一只鞭子赫然缠上了季沉嫣的腰。
禹双成:“……”
谢绝:“……”
季沉嫣:“……”
啊这?
季沉嫣的身体滚在了地上,很快便被机械长鞭拉拽到了密林当中,若不是穿着防护衣,只怕此刻就要受伤。
季沉嫣脑子发懵,下意识想要使用精神体反击。
下一秒,禹双成追了上去,悲痛的喊:“你给爷爷放手!”
少年:“老大?我们不偷一波吗?”
禹双成瞪眼:“偷什么?你敢!!!”
少年一脸的不理解,抢到向导就跑啊,留在原地一动不动,难道还想等着打起来吗?
禹双成:“她是07小队的公共向导。”
奶奶的,竟然自己抢自己!搞出这种乌龙!
少年手一哆嗦,便将季沉嫣给放开了。
他瞪圆了猫瞳,上下打量着季沉嫣。
自己家向导?
谢绝追了过来,看到季沉嫣没事,阴郁的脸色稍霁。
他更加嘴毒的嗤笑:“你可真有能耐。”
讽刺味儿十足。
禹双成狼狈的脸颊通红,再抬头看到了季沉嫣‘关爱’智障般的目光,自尊心受伤更严重。
“你别看我。”
禹双成又补了一句,“可恶,我最讨厌向导了!”
这就是传闻中,让军部头疼的s级哨兵?
他不是把军部监狱,蹲成了家常便饭吗?
过于喜剧的相遇,让季沉嫣无法把‘美强惨’三个字,和禹双成联系在一起。
滤镜全没了。
少年着急的解释:“老大他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内应全都自爆了,唯一抓到的那个现在也要畸变。活捉废了我们太大的心血,老大不想他畸变后断掉线索,所以才出此下策。”
听闻西部基地的接应,季沉嫣便收起了一切笑容。
如果不是他们,顾东树也不会牺牲。
季沉嫣:“带我去看看。”
谢绝抬脚,也要跟着季沉嫣进去。
禹双成连忙说:“等等,我有消息带给你。”
谢绝:“没兴趣。”
禹双成:“是裴剑的消息!”
谢绝这才停下了脚步,表情如幽深古井,一眼看不到底。
季沉嫣见状,便低声说道:“那我一个人过去,放心吧。”
谢绝一时没有回答,似乎还想跟着。
禹双成厉声道:“又不是刻印向导,你看得这么紧干什么?分明裴剑的传话更重要。”
谢绝:“……”
季沉嫣:“……”
季沉嫣头疼:“你们聊吧。”
她没有解释一句,就跟着少年一起离开。
两人安静的走了十来分钟,脚底是松软的枯叶和烂泥,巨树将光线遮挡,越深越暗。
哪怕是雨过天晴,林内的潮气仍未散去,刺骨的阴冷如细网一般覆盖而来。
少年突然开口道:“我叫荆睿,十五岁,e级哨兵,负责侦查和后勤。那群人太能逃了,如果不是地形太大,凭老大的能力,三两下就能解决的。”
季沉嫣:“你们遇到了多少人?”
荆睿:“十几个吧,不过现在只剩下一个了。”
季沉嫣简单的了解了情况,前方的荆睿便停了下来。
“到了。”
季沉嫣望了过去,地上被砸出了一团焦黑,周围的树木全都被烧毁,可想而知禹双成动用了多少小型炸弹,杀得又有多狠。
而焦团的中间,躺着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正痛苦得发出呻/吟。
他的眼睛已然畸变,从眼窟窿里伸出数条扭曲着身体的虫,犹如一根根肥软的水蛭挤在了一起。
画面异常惊悚,但凡胆小一点的向导,就要吓得尖叫。
荆睿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让你做这种工作,的确是为难你了……”
下一秒。
荆睿便看到季沉嫣走到了男人的面前,一脚踹向了他。
荆睿:“……”
好猛。
他印象当中,向导都是娇娇弱弱。
季沉嫣实在无法忍耐自己的愤恨,而后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我不想给他净化太多,只控制在濒临暴走的那个坎儿,可以吗?”
荆睿点点头。
向导的净化,她们爱怎么用,就怎么用。
毕竟净化量也是有限的。
季沉嫣嫌恶的蹲下身,抓住了他的一只手。
短短十分钟内,她便完全压制住了他的暴走。
就连季沉嫣自己也一阵恍惚,攻击类精神体的缘故,她的净化量比一般的b级向导大了两倍多。现在吃了第三颗夏娃之卵,净化量又提升到了四五倍。
荆睿显然误会,结巴的问:“您……您是a级向导吗?”
季沉嫣摇了摇头:“b级。”
“b级?”
荆睿一脸你别唬我了的表情,“我见过的b级向导,根本没这么厉害!”
季沉嫣实在找不到解释理由,只得半真半假的说:“大概……是因为……我拥有攻击类精神体。”总不能告诉他夏娃之卵的影响吧?
荆睿瞪大了眼,没想到07小队以前从未吸纳向导,一出手就找到了攻击类精神体的向导。
他由衷的替禹双成感到喜悦,眼眶一时酸涩,快要落下泪来。
但优秀的向导大多都十分娇纵,老大还是低等级哨兵时,经历过一次被互生制度的向导抛弃。
若是再遇到一次,可如何是好?
荆睿艰难的笑了笑,也不想以恶意去揣测季沉嫣:“你真厉害!”
希望不会吧。
荆睿在内心卑微的祈求着。
净化完成还未多久,禹双成便重新走了过来。
他蹲下身,检查了一下俘虏的情况:“先回南部基地,免得还得给他来第二次净化。”
季沉嫣和荆睿同时点头,也不再耽误了。
禹双成把俘虏扛到了装甲车一旁,扫视着车内:“怎么没看到顾东树?那小子发了个队伍最高指令,我没及时赶到,一定又要念叨我了。”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难看。
空气凝滞得快要无法流通,就像是暴雨前的沉闷,呼吸也变得难受了起来。
谢绝没有回答,而是坐上了车。
季沉嫣缩着身体,声音发瓮的开口道:“顾东树,他……他……”
她无法说出那个‘死’字。
禹双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猜到了她的意思。
难道!!
禹双成呼吸变乱,充满了暴虐和杀意,后槽牙被他咬得嘎嘎作响:“该死!”
若非耽误了时间,又怎会出事?
尖锐的杀意流露了出来,他本身便比一般哨兵控制力低弱,稍有刺激便要狂躁。
此刻他的眼眶发红,宛若恶鬼一般的盯看着俘虏。
直至……
车内的谢绝发了声:“上车,回南部基地。”
禹双成眼瞳充血,伸出手朝着装甲车打了一拳。
不仅是禹双成的手蹭破皮,装甲车也被这一拳打得倾斜抖动。
禹双成:“他最后……有说什么话吗?”
季沉嫣:“有,是宣誓。”
禹双成:“什么宣誓?”
马丁哽咽着:“是那句哨兵的宣誓,长官受伤太严重没有力气,是季沉嫣帮他说出了口。”
禹双成的目光这才落到了季沉嫣的身上。
深沉的,悲哀的,又带着打量。
他无力的上了车。
装甲车重新开动,禹双成的头靠在了车窗前,无力再观察景色变化。
禹双成双瞳失神,喃喃道:“我愿倾我所有,在自然的甄选中,战斗到底。”
没想到最后会是一名向导,替你把话说出了口。
—
还没到五个小时,装甲车便驶入了南部基地。
生命线的事,使得南部基地处于前所未有的混乱,各个区域都产生了问题,军部出动了大批哨兵,以生命线的事为由,展开了史上最仔细的搜查。
然而这一次,却没了抗议的声音。
季沉嫣坐在车内,看着一队队小跑经过的哨兵,很快就明白了基地负责人想要什么结果。
仇恨被转移了,焦点也被转移了。
现在的城内,甚至渴求的等待着军部的搜查。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清洗。
季沉嫣背脊发凉,连忙压低了头,劝导自己别再想下去。
装甲车驶入了缓冲区,一群人便围了上来:“请配合检查!”
为首的是李邺,他认得谢绝,又瞥到了禹双成。
两名s级哨兵?
李邺心惊肉跳:“阁下?你们回来了?”
谢绝:“时间等不及了,车上有即将畸变的内应,还有本次生命线事件的嫌疑人,让听审会准备一个封闭房间,全力撬开他们两人的嘴。”
李邺不敢耽误:“是!”
由于情况特殊,谁也不敢阻拦。
混乱之中,除了谢绝和两名受审者外,所有人员一概前往感染测试点。
季沉嫣浑浑噩噩,被带到了单独的感染测试点。
不得不说,在某种程度上,向导的确会享受到更舒服的待遇,不需要和其他人挤在一起测试。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天边再度变成了灰蒙蒙的色彩。
阴云紧逼,像是一块脏抹布,很快吸饱了水分,大颗的雨点如钢珠一般落了下来。
季沉嫣撩开了救援帐篷,看到了不远处的权月。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缓冲区众多检测人员,都放下了自己手上的工作,密密麻麻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墙。
发生什么事了吗?
季沉嫣缓步走进,低声询问:“怎么全部都聚在一起了?”
权月表情苦涩的说:“他们……也知道了顾东树的事。”
季沉嫣站在雨里,强忍着情绪。
她始终紧绷着,肌肉都生出了一丝痛感。
权月回忆了起来:“其实……我和顾东树是青梅竹马,他表面上什么也没说,实际却对自己没有觉醒为哨兵的事耿耿于怀,总觉得地支的称号是走了后门。”
季沉嫣眼眶发红的反驳道:“明明不是这样!”
权月:“嗯,但他不这么认为。”
权月觉醒为哨兵后,两人的联络便更少。
顾东树是普通人,她是哨兵。
这便是一道天然的鸿沟。
权月悲戚的看着她:“你……过去吧,那边要开始了。”
什么开始了?
季沉嫣朝着中央走进,看到了最里面的一个哨兵。
她认得他,在曦光医院的时候见过。
季沉嫣轻喊:“高晖?”
高晖手里郑重的木盒,里面存放着衣物。在看到了季沉嫣后,高晖压抑着痛苦说:“对了,你是07小队的公共向导,给……”
季沉嫣看向了那个木盒。
她的眼瞳紧缩,一时间心脏被来回碾压着,让她喘不过气来。
衣冠冢。
没有骨灰,没有遗物,只有衣服。
季沉嫣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他们是在自发的给顾东树办一场葬礼。
季沉嫣身体发颤,将盒子接了过来。
顾东树死了,连尸体也无法找回来安葬。
季沉嫣好似要为他抚平身上的伤口一般,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那个木盒,身体在寒风里抖动得更厉害。
高晖低喊了一句:“鸣枪!”
碰、碰、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越来越多的人聚集于此,拔出了自己的武器,枪响声响彻黑夜。
足足十分钟。
没有献花,没有哀乐,没有誓词。
现在南部基地处于紧急状况,谁也没有时间为顾东树办一个葬礼。
直至最后,高晖赤红着眼大喊道:“顾东树,以普通人之资,成为地支一员。你是当之无愧的人类繁星!敬礼!”
无数人齐齐做出了敬礼的姿势。
季沉嫣被包围在最中央,眼神一格格的挪转着,从那自发的、整齐的姿势当中,感受到了沉甸甸的重量。
她的喉头哽咽,无所顾忌的哭了出来,泪水顺着雨水落下,混杂交织在了一起。
这一刻,季沉嫣和顾东树,仿佛跨越了生与死的对话。
——‘没有意义?’
——‘有,我将意义托付于你。’
她将永恒铭记。
最简陋的葬礼,便这样悄无声息的渡过。
所有人收枪,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重新回归任务岗位。
他们偶尔几人朝着季沉嫣而来,都低哑着嗓音,一句又一句的‘谢谢’传来。
季沉嫣身体紧绷,鼻尖都哭得发红。
她鲜少这样明目张胆的脆弱。
禹双成并未跟去听审会,在远处的装甲车外一口又一口的抽着烟,将这一幕落入了眼帘。
他一口吐出了烟雾,充满了沧桑颓废的气息。
隐藏在袅袅的烟丝当中的,是破开了仿真皮的机械之手。
他并不完全信任向导。
吃过一次亏,受过一次伤,又怎么会放下戒备心?
禹双成将香烟丢到了地上,一脚踩了上去,意识却放得很远。
他想起了在来南部基地之前,最后一面见到的裴剑。
裴剑,三十岁,新任西部基地最高负责人。
若单看他的年纪,大约许多人会觉得他太年轻,或是凭借关系上位。
但事实恰恰与之相反。
十大天干,十二地支,除却空席外,里面仅有的两位普通人。
——顾东树、裴剑。
他在14岁时一鸣惊人,便被西部基地最高负责人钦定为继承人,三年前,西部基地负责人接到了南部基地负责人郑老的报告和来信,于第二日寿终正寝。
谁也不清楚报告是什么?
而裴剑则在那个时候,接替了那个位子。
‘禹双成,你以为我不知道下面的肮脏勾当吗?’
‘但恰恰是这种时候,我只能旁观,不能插手。’
‘为什么?’
禹双成不禁发问。
‘因为这是郑老在为南部基地做的最后一件事。’
‘如果……你能理解的话。’
禹双成激动的向他大喊:‘他到底在谋划什么?’
裴剑没能回答。
他只交代了他一个任务。
‘南部基地没剩多少时间了。’
‘之如屈长潇对于西部基地的意义,谢绝对南部基地的意义也非同寻常。’
‘谢绝之前宣称他在找自己的刻印向导,看样子不像是在撒谎,与其浪费谢绝在南部基地,不如让他来西部基地。’
‘帮我把他的向导先一步带回来吧。’
‘你……不是讨厌所有向导吗?’
‘这件事只能你来做。’
回忆戛然而止,禹双成暴躁的提了一脚装甲车。
“我凭什么要理解?”
在看到她于人群中,为了顾东树的死哭泣的样子,禹双成并非没有任何触动。
她看上去是个好向导。
如果季沉嫣在恶毒一些,再娇纵一些就好了。
这样的话,他便可以狠下心肠。
禹双成死死按着自己的右手。
这具身体早就不是血肉之躯,而是冰冷的机械,他便该如同机械一样,抛却一切,只为任务。
他对向导的怨恨深入骨髓。
可在那一刻,禹双成也生出了某个不该有的想法——
如果他没有经历互生制度,而是直接遇上季沉嫣,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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