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刻猜错了,唐亦宁的那张单人照不是霍云舟所拍,她哪儿会让霍总监帮她拍照?躲都来不及。
再说了,总监大人这么忙,要招待一大堆来宾,不会只绕着唐亦宁打转。他很守信用地将唐亦宁介绍给几位同行朋友,之后就跑得没了踪影,只吩咐becka照顾她一下。
becka欣然领命,陪着唐亦宁去吃东西,还帮她拍了几张美美的照片。
“以前看过秀吗?”在休息区坐下时,becka问道。
唐亦宁老实地回答:“没看过,今天是第一次。”
becka抿了一口香槟,笑眯眯地问:“好玩不?”
唐亦宁羞涩地点头:“好玩。”
没接触过的事物总会令人感到新鲜,唐亦宁甚至看到了本地电视台的两位当家主持,她可是从小看对方节目长大的。
有一位穿着红裙的漂亮女孩过来拿东西吃,看到becka后与她聊了几句,那女孩的视线频频瞄向唐亦宁,小声问becka:“那是enri的新欢吗?”
becka说:“不是,是工作伙伴。”
“工作伙伴?哈哈。”女孩最后看了眼唐亦宁,风情万种地离开了。
becka见唐亦宁面露疑惑,主动为她解答:“刚才那美女是个小千金,这家酒店就是她爸爸开的,enri找她拿场地会比较,“也是总监的前女友吧?”
“呃……”becka有点尴尬,承认了,“之一,你好聪明啊。”
唐亦宁想起在潘蕾婚宴上见过的那位霍云舟的女伴,问:“becka,总监是不是谈过很多次恋爱?”
becka没否认,耸耸肩:“嗯哼。”
唐亦宁小小声:“那些女孩,你都见过吗?”
“对啊。”becka说,“他谈恋爱都是光明正大地谈,每一任都盖章认证为‘女朋友’,我要帮他订餐厅、订酒店、订机票、买礼物、订鲜花……当然都见过啦。”
唐亦宁想了想,又问:“你给总监做助理有多久啦?”
“我呀?”becka说,“他在意大利搞自己的小品牌时我就在他手底下工作,后来他要回国继承家业,问我要不要一起来,给他做助理,我就答应了。只说做助理的话也才两年吧。”
唐亦宁很好奇:“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呀?”
becka微笑:“设计师。”
“那你怎么不继续做呢?”唐亦宁不懂,“为什么要给他做助理啊?”
becka大笑:“还能为什么?enri开的薪水高啊!”
唐亦宁:“……”
becka晃了晃酒杯,说:“其实我也有点厌倦了,还是想做老本行,唉……只是我年纪大了,不太好跳槽,除非是自己创业。”
唐亦宁直愣愣地问:“年纪大?你还很年轻啊。”
“哈哈哈哈……”becka笑得去揉眼角:“讨厌,皱纹都要出来了!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几岁?我已经三十三了。”
唐亦宁大吃一惊,真的一点也没看出来becka已年过三十,她一直以为对方是二十七八岁,怪不得初次见面时becka说她还是个小姑娘。
becka抬眸看向唐亦宁,作为霍云舟的助理,她知道自己不该对唐亦宁说些什么,那是对老板的“背叛”。可她在霍云舟身边待了好几年,见过太多事,唐亦宁年轻漂亮、家境普通、性格单纯,是个认真生活的女孩,becka不觉得霍云舟的招惹对她来说会是件好事。
“小唐,你听我说,enri他……”趁着周围没人,becka向唐亦宁凑近了些,低声说,“交过不少女朋友。这话我就和你说一次,enri不玩感情游戏,为人也大方,如果你只想谈一场浪漫的恋爱,那问题不大,他会是个很完美的男朋友。如果你有别的想法,别怪我说得难听,那是不可能的,你懂我意思吗?”
becka漂亮又亲切,半年来唐亦宁见过她好几次,一直对她抱有好感,这还是第一次听becka说起霍云舟的恋爱观。
唐亦宁沉默不语,becka以为她生气了,赶紧说:“对不起,我不该说自家老板的闲话,是我多管闲事了,你就当没听过吧。”
“谢谢你becka。”唐亦宁突然开口,“谢谢你提醒我,你放心,我什么想法都没有,其实我自己也很困扰,你能帮我劝劝他吗?我只想好好做业务。”
becka想了想,摇头道:“我只是他的助理,不好和他说这些。小唐,我之所以会提醒你,是因为我看得出你和enri以前那些没什么身家背景的女朋友不一样,我不希望你受伤害。”
“不会的。”唐亦宁说,“他伤害不了我,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他。”
becka愣了愣,忍不住笑出声来:“天啊,看来我真是白操心了,你这话要是被他听见,他得气吐血吧?”
唐亦宁也笑了:“干吗要吐血?难道他还能人见人爱啦?”
“谁人见人爱?”霍云舟清朗的声音出现在唐亦宁身后,她吓一跳,回想了一下自己说的话,好像没什么不妥,才转过头去看他。
这一天的霍云舟穿着一身黑西服,全身精致到细节,就是一副贵公子派头,笑容满面地叫她:“小唐,来,跟我去见梁总。”
唐亦宁跟着霍云舟去见梁总,他们曾经在那场海鲜“毒”宴上有过一面之缘,梁总看到她后很是惊喜,与她互换名片。
梁总任职的服装厂主做羽绒服外销,现在正是羽绒服的销售旺季,也是次年新款的开发季。如果要谈拉链生意,十一、十二月是最好的时机,谈得拢,来年三月前对方就会下单。
唐亦宁与梁总聊了几句,约好过阵子再见面详谈。
这一晚,唐亦宁收获颇丰,见了很多人,交换来一大堆名片,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开车回家。她没喝酒,拍照时拿着的香槟酒只是一件道具。
开门进屋后,唐亦宁发现家里静悄悄,餐厅亮着灯,客厅暗着,江刻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弯腰去摸江刻的脸,他醒过来:“你回来了。”
“干吗不去床上睡?”唐亦宁闻到江刻身上的酒气,“你喝酒啦?”
江刻捏着鼻梁坐起身:“嗯,陪尤达喝了点。”
唐亦宁脱下礼服去洗澡,爬上床后又一次把脚搁到江刻大腿上,让他帮她往脚后跟破皮处涂药水。
那便宜鞋子足有八公分高,唐亦宁踩了一晚上,差点崩溃。
江刻一边给她抹碘伏,一边说:“今天去吃饭,王小灿不在,尤达说,王小灿和他提分手了。”
“是吗?”唐亦宁抬了抬脖子,又躺回去,说,“可以理解。”
尤达失去了王小灿,也影响了江刻的情绪,他叹口气,说:“尤达告诉我,王小灿去相亲了,现在已经搬出了驿站,尤达不同意分手,但好像也没什么办法去挽回。”
唐亦宁望着天花板:“他没钱,不然也能去买个房,把王小灿抓回来结婚。”
江刻:“……”
“你是在说我么?”江刻失笑,“你别说,我刚听尤达说的时候就觉得,这事儿我好像也碰到过。”
唐亦宁瞥他:“呵呵。”
“老婆。”江刻声音低低的,“我刚才就在想,如果我没钱,买不起房,你是不是就不肯回来了?”
唐亦宁:“拜托,我和你之间的问题不是因为一套房。”
“那是因为什么?”江刻说,“尤达和王小灿之间肯定有感情,七年的感情,到头来半点儿不顶用。我和你呢?我们认识也快七年了,我觉得我们能结婚就是因为我买了房,如果我没钱买房,我们的结局和尤达王小灿估计一个样。”
唐亦宁的脚后跟被江刻贴好了创可贴,她爬起来,和江刻一起靠在床头,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
她抓过他的手,玩着他修长的手指:“江刻你信吗?即使你几年内买不了房,我也相信你迟早会买房。我知道你有多聪明多上进多努力,对你的工作能力从来没有过怀疑。我们之间的问题,和尤达王小灿真的不一样。”
江刻不解:“怎么个不一样法?”
唐亦宁耐心地解释:“王小灿会走,是因为看不到尤达的前途。而我当时要走,是因为我想过一种正常的生活,谈一场正常的恋爱,就那种普普通通的上班下班、结婚生子,和另一半白头偕老。我不想每次和你见面就只是为了上床,你又说你不打算谈恋爱,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那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及时止损啊。”
江刻:“……”
他想了半天,问:“也就是说,即使我没钱买房,只要我对你说‘我爱你,我想和你结婚’,你也会答应?”
唐亦宁白了他一眼:“你做梦!”
江刻摊开右手:“那不就还是因为我买了房嘛!”
“不是!”唐亦宁大声说,“你没弄懂我的意思!你光嘴巴说‘爱我’,我信不过的呀!只有让我真正感受到你的爱,那就算你没买房我也会答应,而这需要时间来验证!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将来可以把日子越过越好,干吗非得要那么早买房?你才二十五!我更看重的是你的能力,看重我们之间的感情,而不是你当下有没有房!”
江刻直视着她:“你现在感受到我的爱了吗?”
唐亦宁被他赤/裸裸的目光搞成了大红脸,气呼呼地说:“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江刻把她搂进怀里,还郑重地表决心,“老婆,我爱你,我会努力赚钱养你的。”
这句他自认为的“情话”,唐亦宁听着却很不爽:“我不要你养,我自己能赚钱。”
江刻说:“你那点工资就自个儿存着吧。”
唐亦宁恼了,推开他:“你什么意思呀?我现在工资是低,但那只是底薪,等我业务多起来不会只有这么点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刻说,“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
“挣钱哪有不辛苦的?除了富二代,谁能躺在床上等钱从天上掉下来?”唐亦宁眼睛睁得滚圆,“我知道你就是觉得我挣不了太多钱,永远都比不上你。我也知道我能力没你强,所以我才想方设法地在转业务岗!我还要给我爸妈换房呢!这事儿只能靠我,靠不了你,你明不明白?”
江刻疑惑:“为什么靠不了我?”
唐亦宁用手指去戳他胸膛:“因为我知道你把钱看得有多重!因为我是他们的女儿,而你只是女婿!你或许愿意为我花钱,但你不可能掏钱去给我爸妈换房!我只能自己去努力!”
江刻表情严肃:“为什么不可能?我愿意和你一起分担这个责任,你不要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我身上!”
唐亦宁愣了一瞬才开口:“我真的不信哎!江刻,那不是几万块,是几十万甚至上!”
江刻看着她:“你给我点时间,三年,也许两年就够!”
“你就还是不相信我可以靠自己,对吗?”唐亦宁说,“江刻我希望你能搞清楚两件事,第一,我愿意和你结婚不是因为你买了房,是因为我爱你,而你又说你爱我。第二,我和你结婚不是贪图你的高工资,想要享福。我有自己事业上的规划,现在也有了榜样,我想成为一个像莫姐那样的人,就算做不到,像彭姐、程姐那样也行!她们年收入都不比你低!你不要老说我工资低行不行?我很烦的!”
江刻看出唐亦宁是真的生气了,尽管没搞懂这气从何而来,还是觉得自己得先认怂,这是从几个月的婚姻生活中得出的经验教训——千万不要和她犟嘴,道歉才最好使!
他抱住她,说:“对不起,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我以后不说了。”
唐亦宁也不想和他吵,说:“不早了,睡觉吧。”
江刻:“嗯,明天休息,我去给你买煎饺。”
两人关灯睡觉,唐亦宁侧着身子背对江刻,知道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可这也不能怪她,从八月离职至今,她真的越过越穷,没有钱就没有底气,每次回家,妈妈都要问她钱够不够用,不够就补贴她,把她弄得愧疚得要死。
上班后,唐亦宁一直是自己存钱,因为住在厂里,爸妈又有退休工资,她就没给过家用,只会在过年时给爸妈包一个五千块的红包。
今年过年,这五千块都不知道能不能拿出来,真是见鬼。
江刻从身后抱住她,又一次道歉:“老婆,我错了。”
唐亦宁:“你错哪儿了?”
江刻绞尽脑汁回答:“我不该说我养你,应该让你来养我。”
唐亦宁反脚踹他:“神经病,我才不来养你,你这么大一只。”
“我很好养的。”江刻贴紧她,还用脑袋去蹭她,“花不了你几个钱,你吃饭我喝粥,你吃肉我啃骨头就行。”
唐亦宁被逗笑,嗤嗤地笑了几声后,问:“尤达没事吧?”
“怎么会没事。”江刻说,“哭得稀里哗啦,又喝多了,还是我把他给架回去的。”
唐亦宁在黑暗中眨着眼睛,问:“你会怪王小灿吗?”
江刻说:“不会。”
“我非常理解她的决定,她要开始新生活了。”唐亦宁说,“你到时候也劝劝尤达,让他不要去纠缠王小灿,男人分个手还拖泥带水的,没意思。”
江刻:“……”
他想起唐亦宁曾经骂过他的话,说他的出现是碍她的眼、讨她的嫌,当时,她语气很认真耶。
还好他气量大,没被骂跑,要不然她上哪儿再去找一个像他这么好的老公?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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