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潭市中心机场的私人停机坪,谢家的黑色轿车缓缓驶入。
谢老咳嗽两声，拄着拐杖，旁边跟着叶妄书和谢临。
“爸,这次去苏州的行程我已经安排妥当，入住的园林是您喜欢的类型。”
谢老点点头,回头看了眼谢临：“谢妄呢？”
谢临嘴快：“我哥说不想来。”
叶妄书瞪他一眼：“小妄说,公司的事情忙，今天可能得晚点。”
谢老不满：“忙什么？忙着跟别人吵架？还是忙着收拾那些董事会的老员工？”
叶妄书笑了笑，不再说话。
蓝色轿车在公路飞驰，谢妄一脚油门,汽车的巨大引擎声吸引了不少路人围观。
车内放着抒情的西班牙音乐。而他的心情却不怎么美妙。
黑色衬衫的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小截劲瘦有力的手腕。上面的蓝宝石腕表时针指向上午十点,他刚刚开完早会。
薄唇微抿,想起那帮老东西，谢妄就头疼。
这时，电话声响起。
项铭：“哥们今天ds酒吧请客，等你来。”
谢妄：“我去苏州，去不了。”
项铭：“哦，那你去几天？是去谈生意吗？”
谢妄：“陪我爷爷去见战友。他的战友生病了。”
项铭：“哪个战友？我记得好像听你说过。”
谢妄面无表情：“跟我们家定下娃娃亲那个战友。”
项铭乐了：“行啊,那赶紧去见见你的小未婚妻。”
谢妄：“那位爷爷的孙子，是男生。”
电话里,立刻传来哄笑声。
齐航扯着嗓子道：“同性婚姻刚合法一年,哥你挺新潮啊。”
谢妄将电话挂断,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谁爱去谁去”。
半小时后，谢妄来到停机坪。
刚上飞机，谢老看他一眼：“大忙人来了？”
谢妄：“刚谈完合作案，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谢老哼了一声：“快坐下,该走了。”
谢妄应了一声，坐到飞机最前面，翘起长腿靠在座椅上休息。
谢临坐在隔壁，抱着暑假作业偷偷瞄了一眼谢妄，见他没睡着，才敢悄悄说话。
“哥，听说咱们的娃娃亲对象是男生，这可怎么办？”
谢妄慢慢睁眼：“男生的话，可以解除。”
谢临贼兮兮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谢妄冷声道：“不然你跟他结婚？”
谢临不再说话，假模假式开始做上三年模拟五年高考。
谢老赞许道：“小临越来越爱学习了。”
谢妄闻声正眼看他，轻轻一笑，随后打开电脑开始办公。
他今年23岁，刚刚修完学分从意大利硕士毕业。
从他大一暑期开始，他便每天都会在公司帮谢父处理公司的事情。
一毕业，谢父因为生病提前过起退休生活，他正式接任董事长的职务。
刚刚管理公司，并不太平。因为他年轻，董事会一帮倚老卖老的董事经常刁难他，故意给他使绊子。
谢妄不是甘愿受欺负的人，别人不让他好过，他加倍奉还。
所以在外人眼中，谢氏恒泰的高层团队并不和谐，董事长一人单枪匹马，实在可怜。
与金特助沟通完一个案子，谢妄按了按太阳穴，打算睡觉。
又过两小时，飞机到达苏州。
因为谢氏恒泰之前在苏州有个开发项目，谢妄这次来正好可以看看，在入住苏氏园林的第一天，便出门谈生意。
叶妄书心疼他，劝道：“明天再谈不可以吗？我们反正也要在苏州待一周。”
“不了，今天顺便去看看。”
谢妄换上一身干练的黑色商务风套装，拿着车钥匙离开。
苏州是水乡，街巷之间的水路可以用木船当作交通工具。
现在正是放学时间，人来人往，拱桥上牵着手的高中生笑容甜蜜，举着梅花糕嬉笑诉说今天的学校趣事。
谢妄靠在桥边很久，打算散步回去。
这时，桥上有一位女孩儿焦急喊道：“有人抢包。”
小偷穿着红半袖，从谢妄面前跑离，谢妄视线追随着他几秒，长腿已经迈出。
女孩儿在拱桥上喘着粗气，等她再次追上去时，谢妄已经以飞快的速度将小偷按在地上，被偷的包散落在一旁。
“谢谢你。”
谢妄单手按着小偷，问：“东西少了吗？”
女孩儿感激道：“没有。”
谢妄：“报案吧。”
几分钟后警察过来，谢妄做了两句笔录，默默离开。
谢临这时给他打电话，问他要不要晚上回家吃饭，谢妄打算在街边的餐馆随便吃一顿，便让他们先吃。
下面的木船有很多，谢妄倚靠在桥栏旁，点燃一根香烟。
这时，他的四周突然走过来几名流里流气的男人，为首的问：“这就是今天见义勇为的大侠？”
谢妄瞬间明白这些人的意图。
这是小偷打击报复，找人来教训他。
没跟他们废话，谢妄跟他们打了起来。对面四人，细胳膊细腿，完全不够看。
谢妄学习过格斗，没过几分钟几人便不敢上前，而他仅仅腕表带松了。
为首的男人靠在角落里虎视眈眈盯着他，朝别人使了使眼色，剩下的几人跟着撤退离开。
手腕刚刚被木棍碰到，有些淤青。谢妄将香烟掐灭，扔进垃圾桶中，随后准备走进一家名为茶道的餐馆。
可还没等他进去，刚才的几名混混又折回来。
这次，他们身后跟着十几个人。
人多势众，谢妄的车又在离这里很远的停车场，开车离开恐怕不是不行。
谢妄没想继续跟他们周旋，快步穿过嬉闹的人群，瞥见桥下有一艘小船，朝着正在划船的大爷喊：“叔叔，可以走吗？”
大爷摇头：“里面有客人。”
眼瞧着身后的人马上要跟上来，谢妄根本来不及躲开，只好继续道：“可以带我一程吗？身后有人找我麻烦。”
木船里，一双眼睛静静注视着谢妄。
“王叔，让他上来吧。”
听到这动听清澈声音，谢妄长腿一迈，跳进船中。
身后跟着的几名混混见人跑了，便没有再追。
站在船的边舷，谢妄跟船家道了一声谢谢，随后朝着里面道：“谢谢你，船费我付吧。”里面的人道：“不用。”
小船走得很快，王叔朝他道：“进去吧，里面有茶，渴了可以喝。”
谢妄颔首，掀开船帘坐进去，也终于看见了里面的人全貌。
这是一位高中生，蓝白的校服清新干净，细软的黑色短发利落搭在耳前，校服衬衫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一看就是规规矩矩的好学生。
视线再度上移，谢妄微怔。
男生的五官不仅限于用精致漂亮来形容，那双漂亮温柔的眼睛谢妄从未遇到。就连眼角缀着的那颗泪痣，都恰到好处，多了一分脆弱的美感，清绝明艳。
“谢谢你。”谢妄再次道。
“不客气。”凌霜降轻声回道。
木桌上是一本语文练习册，凌霜降正在写课后作业。
拿着钢笔，他细细地读着题，却总是注意到有道目光在偷偷看自己。
可当他抬起头时，那道目光却又及时收回，望着远处的黑瓦白墙。
漂亮的手指转着钢笔，凌霜降托着腮，大胆看着面前的男人。
刚才追男人的那帮人他见过，经常在初中高中门口拉帮结派，欺负学生。
被这帮人追，一般都是受害者。
又看见谢妄的不俗的衣品和那双限量版的鞋，凌霜降推测他不是坏人，才敢让他进来。
刚才有帷幕遮挡，他没看清谢妄的具体容貌，现在来看，谢妄应该不是苏州本地人，说话口音应该是滨潭人，相貌身材在男生中算是翘楚。
这时，谢妄也注意到凌霜降的目光。
他微微看去，对上那双温柔的桃花眼时，带着一瞬的不自在，有些局促。
“你是高中生？”
凌霜降：“嗯。”
谢妄手搭在木桌上，视线落在他的练习册上：“你高三了？”
凌霜降：“嗯，该上高三了。”
谢妄点点头，奇怪对方这个年纪应该已经变声了，可是为什么还这么好听？就像影视剧里的专业演员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谢妄问出这个问题，觉得自己有些冒犯。两人素不相识，随便问人家名字有些不妥。“谢谢你救了我，我想知道我恩公的名字。”
“恩公？”
被这个称呼逗笑，凌霜降扬起唇：“我叫凌霜降。”
面前的唇瓣一张一合，谢妄神色微微不自然，视线移开。
谢临那时口中说过的花瓣唇，应该就是这样吧。
“凌霜降。”
谢妄口中重复了一遍，视线一点点朝上：“你的名字很好听。”
凌霜降：“谢谢。”
谢妄端起茶杯，每个动作都很轻，生怕打扰到凌霜降。
他总觉得凌霜降很面熟，在哪里见过。
不过这个直觉很快被他否定。
这么漂亮的人，他可从没见过。
木船渐渐停下，凌霜降将船费交给王叔时，问了一句：“你到哪里？”
谢妄含糊应了一句：“和睦园。”
凌霜降点点头，朝王叔道：“这是到和睦园的钱。”
谢妄连忙起身：“不用，我自己付船费。”
凌霜降敛起眼帘：“你有现金吗？这里只可以现金支付。”
谢妄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口袋，尴尬道：“抱歉，没有。”
眼瞧着凌霜降要下船，谢妄匆匆跟上，“小朋友，我们加个微信吧。我把船费转给你。”
“不用，没多少钱。”
凌霜降背着书包，缓缓走着。
谢妄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地跟上去。
“小朋友，你——”
话刚说到一半，凌霜降回头看他：“我很小吗？”
谢妄单手插在口袋里，掩饰尴尬：“没有很小，你跟我弟弟一样大，在我眼里就是小朋友。”
打量着谢妄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凌霜降轻声道：“一共七块钱，真的不用还给我。”
面前的男孩儿大约一米七六的身高，站在自己面前小小的一个，对比明显。谢妄忽然有种自己是坏叔叔的既视感，意图不轨，向别人索要微信。
“知恩图报是中华的传统美德，我不能就这么算了。”谢妄将手机拿出来：“加个微信，我给你转钱。”
凌霜降淡淡一笑：“不用加微信，有收款码。”
谢妄一怔，慢慢点头。
凌霜降收到钱后，跟他告别。谢妄没理由再跟上去，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默默离开。
路上，他还在想凌霜降的音容样貌。
苏州的高中生都这么好看吗？
长得跟神仙似的。
回到家，叶妄书过来找他：“明天我们去医院，看望凌爷爷，你一定要来。”
谢妄躺在床上看着笔记本：“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在车的后备箱里。”
叶妄书点点头：“吃了吗？”
谢妄没告诉叶妄书自己今天的事，“吃了。”
叶妄书正要走，他把叶妄书叫住。
“妈，苏州姓凌的人家，是不是有很多？比如一个镇的人都姓凌？”
叶妄书细细想着：“不清楚，怎么了吗？”
谢妄：“今天认识了一个姓凌的朋友，我在想苏州姓凌的人还挺多。”
“应该不是很多。”叶妄书嘱咐道：“早点休息，别熬夜工作，伤身体。”
谢妄：“好。”
临走前，叶妄书又看了谢妄一眼：“工作上有什么难处告诉妈，别藏着，咱们叶家随时给你帮助。”
“谢谢妈妈。”谢妄朝他笑了。
第二天，谢家四口前往医院探望凌爷爷，凌爷爷肺癌中期，正在接受化疗。
两位老人一见面，顿时泪流满面。
谢老抓着凌老的手，颤颤巍巍：“要不是那天吃饭，老张跟我提起你，我以为你一直很好。去年给你打电话，你看着挺健康，怎么今年却——”
凌老微微叹息：“老了，病都来了。”
凌老身边，一直是林音辞在照顾。她朝着叶妄书点点头，低头擦拭眼泪。
叶妄书牵着她的手，和她小声交谈。
这一幕，谢妄和谢临都不好受。尤其是谢临，小声哭出来。
“儿子呢？我这个阿姨第一次来，给他带了十七年的生日礼物。”
林音辞吸了吸鼻子：“你啊，那么客气干什么。他们学校暑期补课，还在上学。”
谢临问：“高三吗？”
林音辞：“嗯。”
叶妄书：“没关系，今晚我们一起吃饭，我让小妄去学校接他。”
林音辞：“不用，学校不远，坐船回来十分钟。”
到了傍晚，谢家人随着林音辞回家。迈过凌家大门，谢妄打量着院子里的一切。左侧有一颗香樟树，看着有历史，房屋的每个瓦片都在透露着凌宅的底蕴。
厨房里，几位婶婶热火朝天地准备晚餐，谢临拿着冰棍坐在树下吃着，望着大门口。
“暑假还得补课，哥哥的学校真惨。”
谢妄问：“他比你大几个月？”
谢临：“两个月。”
谢妄扬眉：“恭喜你，即将开展哥弟恋。”
谢临眯起眼，怂怂地瞪他：“你的小未婚夫，你一定要照顾好。”
谢妄：“学校不允许早恋，人家刚十七岁。”
谢临：“等他成年呗。”
谢妄：“那我今年就结婚。”
谢临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哥哥的性向应该是喜欢女生，毕竟同性恋这个群体人数并不多。
但这么多年，他也从未看见过自家哥哥接受哪位女孩儿的告白。
不过他这么凶，也很正常。
“哥，你是直男吗？”谢临问。
谢妄用到一个刚学的词：“钢铁直男。”
谢临正要笑话他最近变得新潮，门外传来断断续续的脚步声。
凌霜降背着书包走进来，站在门口与谢家兄弟对视。
谢妄惊讶地看着凌霜降，过了两秒语气中带着一丝欣喜：“霜降，这是你家？”
谢临正冲着凌霜降流哈喇子，闻言问：“你们俩认识？”
谢妄将跃跃欲试的谢临挡到身后，朝着凌霜降走过去：“真巧啊。”
凌霜降淡淡笑着：“你是谢叔叔的儿子？”
“是啊是啊。”谢临跑过来，毫不避讳自己的喜欢，“我是小儿子，我跟你同岁。这是我哥，老一点。”
说完最后一个字，谢临脸红了。
苏州的男生颜值也太高了吧，学校里的校草班草在凌霜降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凌霜降弯起眉眼：“哥哥好，谢临好。”
谢妄别扭地清了清嗓子，单手不自然插在口袋里。
果然，好看的人，叫声哥哥都好听。
谢临比凌霜降高两厘米，两人都属于发育晚，个子中等。
“霜降，补课辛苦了，阿姨在做好吃的，我帮你拿书包吧。”
凌霜降温声回：“谢谢，不沉。”
谢妄跟在一旁，打量着谢临花痴的模样，趁凌霜降不注意将他拦下。
谢临嘟囔：“干什么，别打扰我社交。”
谢妄扫了凌霜降的背影一眼，提醒他：“你还是学生，以学习为主，早恋是不对的。”
谢妄的绝对权威，谢临不敢挑战。只好缩着头，跑到叶妄书面前打小报告。
热气腾腾的苏宴上桌，林音辞朝大家介绍：“这是我家霜降。”
谢临配合地鼓掌，被叶妄书拍了一巴掌。
叶妄书：“你能不能正常点？”
谢妄在叶妄书耳边轻声道：“人家一回家，谢临就跟丢了魂一样。”
叶妄书：“就不能矜持一些。”
凌霜降坐在谢妄对面，每个动作他都能看清。
比如，凌霜降吃东西时很斯文，餐具从来不会发出声音，长辈说话时会撂下筷子认真倾听。
比如，凌霜降喜欢吃鱼，但是对鱼刺很头疼，挑刺时漂亮的眉眼会微微拧起。
又比如，凌霜降笑起来，很甜很温柔，每个举动都很有礼貌，并不像普通高中生那么幼稚鲁莽，跟谢临对比明显。
吃完饭，叶妄书和林音辞聊起以前的趣事，提起小时候两人一起给长辈表演评弹，叶妄书感慨颇深：“那时候，你的嗓子是真好听。”
林音辞：“胡说，明明你的更好听。”
谢临是气氛担当，这时候提议：“阿姨妈妈，不如你们让我们开开眼？”
叶妄书笑了：“我早忘了怎么唱了。”
谢临开始撒娇：“妈妈唱一个！”
林音辞笑了笑，示意凌霜降把琵琶拿过来。
最终，叶妄书拿谢临没办法，答应表演。
这里没有别人，三位长辈三位小辈。
叶妄书与林音辞坐在凌家夏日的庭院前熟悉歌词，身后凌霜降已经抱着琵琶走过来。
林音辞问：“阿降可以帮我们伴奏吗？”
凌霜降坐在旁边：“可以。”
叶妄书惊喜道：“阿降，你还会弹琵琶？早就听说你书法和水墨一绝，果然是多才多艺。”
凌霜降谦虚道：“只会弹几首，学得不精。”
叶妄书：“那也很厉害了。”
“霜降，就弹《芦荡情思》吧。”
白皙漂亮的指尖浅浅拨弄琴弦，温柔长情的前奏在院子里化开。
凌霜降穿着白蓝色的校服，琵琶的面板搭在他的腿上，几乎将他遮住。
他的手臂很长，抱着琵琶时纤细的手腕显露，随着琴弦按动时像是在表演一场盛大的宴会。
相对于古琴版的《芦荡情思》，凌霜降这首的琵琶曲更增添几分烟火气，也更接近人间。
歌声伴随着琵琶声，婉转悠扬，就连街巷里都能听见，为这个傍晚增添不少温柔格调。
谢妄静静欣赏，眼睛里几乎被凌霜降占满，握着木椅的手微微攥紧。
凌霜降比谢临大两个月，也就是还有半年十八岁。
十八岁的话…
谢妄被谢临的声音打断思绪。
“真好看。”
谢老没听清，附和：“是好听。”
表演结束，几人配合地鼓掌。
叶妄书称赞：“阿降琵琶弹得真好。”
凌霜降道：“您唱的也很棒。”
时间不早，谢家即将离开，凌霜降随林音辞将几人送到门口。
“回去吧，明天见。”
明天下午，叶妄书约了林音辞逛街。
林音辞：“路上小心。”
凌霜降：“爷爷阿姨哥哥谢临再见。”
谢临不舍地挥手：“再见。”
临上车前，谢妄站在门口，看了凌霜降一眼：“再见，霜降阿姨。”
车上，叶妄书闭目休息。谢妄忽然问：“妈，您还记不记得我们跟凌家的娃娃亲。”
谢临一听开始激动：“是啊，今天怎么没听你们提？”
叶妄书笑了笑：“人家是男生，你们俩喜欢男孩儿啊？”
谢妄指腹轻轻摩挲，看了眼谢临：“不管是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觉得谢临目前还是以学习为主。”
叶妄书赞同地点头：“对。”
谢妄：“您直接拒绝，会不会不太好，伤了我们两家的感情。”
这时谢老接话，声音带着些不悦：“拒什么拒，小妄你不是没有对象吗？这门娃娃亲你去怎么样？”
谢妄为难道：“也不是…不可以。”！
［if线：如果能提前认识你］
滨潭市中心机场的私人停机坪,谢家的黑色轿车缓缓驶入。
谢老咳嗽两声，拄着拐杖，旁边跟着叶妄书和谢临。
“爸,这次去苏州的行程我已经安排妥当，入住的园林是您喜欢的类型。”
谢老点点头,回头看了眼谢临：“谢妄呢？”
谢临嘴快：“我哥说不想来。”
叶妄书瞪他一眼：“小妄说,公司的事情忙，今天可能得晚点。”
谢老不满：“忙什么？忙着跟别人吵架？还是忙着收拾那些董事会的老员工？”
叶妄书笑了笑，不再说话。
蓝色轿车在公路飞驰，谢妄一脚油门,汽车的巨大引擎声吸引了不少路人围观。
车内放着抒情的西班牙音乐。而他的心情却不怎么美妙。
黑色衬衫的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小截劲瘦有力的手腕。上面的蓝宝石腕表时针指向上午十点,他刚刚开完早会。
薄唇微抿,想起那帮老东西，谢妄就头疼。
这时，电话声响起。
项铭：“哥们今天ds酒吧请客，等你来。”
谢妄：“我去苏州，去不了。”
项铭：“哦，那你去几天？是去谈生意吗？”
谢妄：“陪我爷爷去见战友。他的战友生病了。”
项铭：“哪个战友？我记得好像听你说过。”
谢妄面无表情：“跟我们家定下娃娃亲那个战友。”
项铭乐了：“行啊,那赶紧去见见你的小未婚妻。”
谢妄：“那位爷爷的孙子，是男生。”
电话里,立刻传来哄笑声。
齐航扯着嗓子道：“同性婚姻刚合法一年,哥你挺新潮啊。”
谢妄将电话挂断,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谁爱去谁去”。
半小时后，谢妄来到停机坪。
刚上飞机，谢老看他一眼：“大忙人来了？”
谢妄：“刚谈完合作案，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谢老哼了一声：“快坐下,该走了。”
谢妄应了一声，坐到飞机最前面，翘起长腿靠在座椅上休息。
谢临坐在隔壁，抱着暑假作业偷偷瞄了一眼谢妄，见他没睡着，才敢悄悄说话。
“哥，听说咱们的娃娃亲对象是男生，这可怎么办？”
谢妄慢慢睁眼：“男生的话，可以解除。”
谢临贼兮兮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谢妄冷声道：“不然你跟他结婚？”
谢临不再说话，假模假式开始做上三年模拟五年高考。
谢老赞许道：“小临越来越爱学习了。”
谢妄闻声正眼看他，轻轻一笑，随后打开电脑开始办公。
他今年23岁，刚刚修完学分从意大利硕士毕业。
从他大一暑期开始，他便每天都会在公司帮谢父处理公司的事情。
一毕业，谢父因为生病提前过起退休生活，他正式接任董事长的职务。
刚刚管理公司，并不太平。因为他年轻，董事会一帮倚老卖老的董事经常刁难他，故意给他使绊子。
谢妄不是甘愿受欺负的人，别人不让他好过，他加倍奉还。
所以在外人眼中，谢氏恒泰的高层团队并不和谐，董事长一人单枪匹马，实在可怜。
与金特助沟通完一个案子，谢妄按了按太阳穴，打算睡觉。
又过两小时，飞机到达苏州。
因为谢氏恒泰之前在苏州有个开发项目，谢妄这次来正好可以看看，在入住苏氏园林的第一天，便出门谈生意。
叶妄书心疼他，劝道：“明天再谈不可以吗？我们反正也要在苏州待一周。”
“不了，今天顺便去看看。”
谢妄换上一身干练的黑色商务风套装，拿着车钥匙离开。
苏州是水乡，街巷之间的水路可以用木船当作交通工具。
现在正是放学时间，人来人往，拱桥上牵着手的高中生笑容甜蜜，举着梅花糕嬉笑诉说今天的学校趣事。
谢妄靠在桥边很久，打算散步回去。
这时，桥上有一位女孩儿焦急喊道：“有人抢包。”
小偷穿着红半袖，从谢妄面前跑离，谢妄视线追随着他几秒，长腿已经迈出。
女孩儿在拱桥上喘着粗气，等她再次追上去时，谢妄已经以飞快的速度将小偷按在地上，被偷的包散落在一旁。
“谢谢你。”
谢妄单手按着小偷，问：“东西少了吗？”
女孩儿感激道：“没有。”
谢妄：“报案吧。”
几分钟后警察过来，谢妄做了两句笔录，默默离开。
谢临这时给他打电话，问他要不要晚上回家吃饭，谢妄打算在街边的餐馆随便吃一顿，便让他们先吃。
下面的木船有很多，谢妄倚靠在桥栏旁，点燃一根香烟。
这时，他的四周突然走过来几名流里流气的男人，为首的问：“这就是今天见义勇为的大侠？”
谢妄瞬间明白这些人的意图。
这是小偷打击报复，找人来教训他。
没跟他们废话，谢妄跟他们打了起来。对面四人，细胳膊细腿，完全不够看。
谢妄学习过格斗，没过几分钟几人便不敢上前，而他仅仅腕表带松了。
为首的男人靠在角落里虎视眈眈盯着他，朝别人使了使眼色，剩下的几人跟着撤退离开。
手腕刚刚被木棍碰到，有些淤青。谢妄将香烟掐灭，扔进垃圾桶中，随后准备走进一家名为茶道的餐馆。
可还没等他进去，刚才的几名混混又折回来。
这次，他们身后跟着十几个人。
人多势众，谢妄的车又在离这里很远的停车场，开车离开恐怕不是不行。
谢妄没想继续跟他们周旋，快步穿过嬉闹的人群，瞥见桥下有一艘小船，朝着正在划船的大爷喊：“叔叔，可以走吗？”
大爷摇头：“里面有客人。”
眼瞧着身后的人马上要跟上来，谢妄根本来不及躲开，只好继续道：“可以带我一程吗？身后有人找我麻烦。”
木船里，一双眼睛静静注视着谢妄。
“王叔，让他上来吧。”
听到这动听清澈声音，谢妄长腿一迈，跳进船中。
身后跟着的几名混混见人跑了，便没有再追。
站在船的边舷，谢妄跟船家道了一声谢谢，随后朝着里面道：“谢谢你，船费我付吧。”里面的人道：“不用。”
小船走得很快，王叔朝他道：“进去吧，里面有茶，渴了可以喝。”
谢妄颔首，掀开船帘坐进去，也终于看见了里面的人全貌。
这是一位高中生，蓝白的校服清新干净，细软的黑色短发利落搭在耳前，校服衬衫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一看就是规规矩矩的好学生。
视线再度上移，谢妄微怔。
男生的五官不仅限于用精致漂亮来形容，那双漂亮温柔的眼睛谢妄从未遇到。就连眼角缀着的那颗泪痣，都恰到好处，多了一分脆弱的美感，清绝明艳。
“谢谢你。”谢妄再次道。
“不客气。”凌霜降轻声回道。
木桌上是一本语文练习册，凌霜降正在写课后作业。
拿着钢笔，他细细地读着题，却总是注意到有道目光在偷偷看自己。
可当他抬起头时，那道目光却又及时收回，望着远处的黑瓦白墙。
漂亮的手指转着钢笔，凌霜降托着腮，大胆看着面前的男人。
刚才追男人的那帮人他见过，经常在初中高中门口拉帮结派，欺负学生。
被这帮人追，一般都是受害者。
又看见谢妄的不俗的衣品和那双限量版的鞋，凌霜降推测他不是坏人，才敢让他进来。
刚才有帷幕遮挡，他没看清谢妄的具体容貌，现在来看，谢妄应该不是苏州本地人，说话口音应该是滨潭人，相貌身材在男生中算是翘楚。
这时，谢妄也注意到凌霜降的目光。
他微微看去，对上那双温柔的桃花眼时，带着一瞬的不自在，有些局促。
“你是高中生？”
凌霜降：“嗯。”
谢妄手搭在木桌上，视线落在他的练习册上：“你高三了？”
凌霜降：“嗯，该上高三了。”
谢妄点点头，奇怪对方这个年纪应该已经变声了，可是为什么还这么好听？就像影视剧里的专业演员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谢妄问出这个问题，觉得自己有些冒犯。两人素不相识，随便问人家名字有些不妥。“谢谢你救了我，我想知道我恩公的名字。”
“恩公？”
被这个称呼逗笑，凌霜降扬起唇：“我叫凌霜降。”
面前的唇瓣一张一合，谢妄神色微微不自然，视线移开。
谢临那时口中说过的花瓣唇，应该就是这样吧。
“凌霜降。”
谢妄口中重复了一遍，视线一点点朝上：“你的名字很好听。”
凌霜降：“谢谢。”
谢妄端起茶杯，每个动作都很轻，生怕打扰到凌霜降。
他总觉得凌霜降很面熟，在哪里见过。
不过这个直觉很快被他否定。
这么漂亮的人，他可从没见过。
木船渐渐停下，凌霜降将船费交给王叔时，问了一句：“你到哪里？”
谢妄含糊应了一句：“和睦园。”
凌霜降点点头，朝王叔道：“这是到和睦园的钱。”
谢妄连忙起身：“不用，我自己付船费。”
凌霜降敛起眼帘：“你有现金吗？这里只可以现金支付。”
谢妄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口袋，尴尬道：“抱歉，没有。”
眼瞧着凌霜降要下船，谢妄匆匆跟上，“小朋友，我们加个微信吧。我把船费转给你。”
“不用，没多少钱。”
凌霜降背着书包，缓缓走着。
谢妄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地跟上去。
“小朋友，你——”
话刚说到一半，凌霜降回头看他：“我很小吗？”
谢妄单手插在口袋里，掩饰尴尬：“没有很小，你跟我弟弟一样大，在我眼里就是小朋友。”
打量着谢妄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凌霜降轻声道：“一共七块钱，真的不用还给我。”
面前的男孩儿大约一米七六的身高，站在自己面前小小的一个，对比明显。谢妄忽然有种自己是坏叔叔的既视感，意图不轨，向别人索要微信。
“知恩图报是中华的传统美德，我不能就这么算了。”谢妄将手机拿出来：“加个微信，我给你转钱。”
凌霜降淡淡一笑：“不用加微信，有收款码。”
谢妄一怔，慢慢点头。
凌霜降收到钱后，跟他告别。谢妄没理由再跟上去，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默默离开。
路上，他还在想凌霜降的音容样貌。
苏州的高中生都这么好看吗？
长得跟神仙似的。
回到家，叶妄书过来找他：“明天我们去医院，看望凌爷爷，你一定要来。”
谢妄躺在床上看着笔记本：“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在车的后备箱里。”
叶妄书点点头：“吃了吗？”
谢妄没告诉叶妄书自己今天的事，“吃了。”
叶妄书正要走，他把叶妄书叫住。
“妈，苏州姓凌的人家，是不是有很多？比如一个镇的人都姓凌？”
叶妄书细细想着：“不清楚，怎么了吗？”
谢妄：“今天认识了一个姓凌的朋友，我在想苏州姓凌的人还挺多。”
“应该不是很多。”叶妄书嘱咐道：“早点休息，别熬夜工作，伤身体。”
谢妄：“好。”
临走前，叶妄书又看了谢妄一眼：“工作上有什么难处告诉妈，别藏着，咱们叶家随时给你帮助。”
“谢谢妈妈。”谢妄朝他笑了。
第二天，谢家四口前往医院探望凌爷爷，凌爷爷肺癌中期，正在接受化疗。
两位老人一见面，顿时泪流满面。
谢老抓着凌老的手，颤颤巍巍：“要不是那天吃饭，老张跟我提起你，我以为你一直很好。去年给你打电话，你看着挺健康，怎么今年却——”
凌老微微叹息：“老了，病都来了。”
凌老身边，一直是林音辞在照顾。她朝着叶妄书点点头，低头擦拭眼泪。
叶妄书牵着她的手，和她小声交谈。
这一幕，谢妄和谢临都不好受。尤其是谢临，小声哭出来。
“儿子呢？我这个阿姨第一次来，给他带了十七年的生日礼物。”
林音辞吸了吸鼻子：“你啊，那么客气干什么。他们学校暑期补课，还在上学。”
谢临问：“高三吗？”
林音辞：“嗯。”
叶妄书：“没关系，今晚我们一起吃饭，我让小妄去学校接他。”
林音辞：“不用，学校不远，坐船回来十分钟。”
到了傍晚，谢家人随着林音辞回家。迈过凌家大门，谢妄打量着院子里的一切。左侧有一颗香樟树，看着有历史，房屋的每个瓦片都在透露着凌宅的底蕴。
厨房里，几位婶婶热火朝天地准备晚餐，谢临拿着冰棍坐在树下吃着，望着大门口。
“暑假还得补课，哥哥的学校真惨。”
谢妄问：“他比你大几个月？”
谢临：“两个月。”
谢妄扬眉：“恭喜你，即将开展哥弟恋。”
谢临眯起眼，怂怂地瞪他：“你的小未婚夫，你一定要照顾好。”
谢妄：“学校不允许早恋，人家刚十七岁。”
谢临：“等他成年呗。”
谢妄：“那我今年就结婚。”
谢临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哥哥的性向应该是喜欢女生，毕竟同性恋这个群体人数并不多。
但这么多年，他也从未看见过自家哥哥接受哪位女孩儿的告白。
不过他这么凶，也很正常。
“哥，你是直男吗？”谢临问。
谢妄用到一个刚学的词：“钢铁直男。”
谢临正要笑话他最近变得新潮，门外传来断断续续的脚步声。
凌霜降背着书包走进来，站在门口与谢家兄弟对视。
谢妄惊讶地看着凌霜降，过了两秒语气中带着一丝欣喜：“霜降，这是你家？”
谢临正冲着凌霜降流哈喇子，闻言问：“你们俩认识？”
谢妄将跃跃欲试的谢临挡到身后，朝着凌霜降走过去：“真巧啊。”
凌霜降淡淡笑着：“你是谢叔叔的儿子？”
“是啊是啊。”谢临跑过来，毫不避讳自己的喜欢，“我是小儿子，我跟你同岁。这是我哥，老一点。”
说完最后一个字，谢临脸红了。
苏州的男生颜值也太高了吧，学校里的校草班草在凌霜降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凌霜降弯起眉眼：“哥哥好，谢临好。”
谢妄别扭地清了清嗓子，单手不自然插在口袋里。
果然，好看的人，叫声哥哥都好听。
谢临比凌霜降高两厘米，两人都属于发育晚，个子中等。
“霜降，补课辛苦了，阿姨在做好吃的，我帮你拿书包吧。”
凌霜降温声回：“谢谢，不沉。”
谢妄跟在一旁，打量着谢临花痴的模样，趁凌霜降不注意将他拦下。
谢临嘟囔：“干什么，别打扰我社交。”
谢妄扫了凌霜降的背影一眼，提醒他：“你还是学生，以学习为主，早恋是不对的。”
谢妄的绝对权威，谢临不敢挑战。只好缩着头，跑到叶妄书面前打小报告。
热气腾腾的苏宴上桌，林音辞朝大家介绍：“这是我家霜降。”
谢临配合地鼓掌，被叶妄书拍了一巴掌。
叶妄书：“你能不能正常点？”
谢妄在叶妄书耳边轻声道：“人家一回家，谢临就跟丢了魂一样。”
叶妄书：“就不能矜持一些。”
凌霜降坐在谢妄对面，每个动作他都能看清。
比如，凌霜降吃东西时很斯文，餐具从来不会发出声音，长辈说话时会撂下筷子认真倾听。
比如，凌霜降喜欢吃鱼，但是对鱼刺很头疼，挑刺时漂亮的眉眼会微微拧起。
又比如，凌霜降笑起来，很甜很温柔，每个举动都很有礼貌，并不像普通高中生那么幼稚鲁莽，跟谢临对比明显。
吃完饭，叶妄书和林音辞聊起以前的趣事，提起小时候两人一起给长辈表演评弹，叶妄书感慨颇深：“那时候，你的嗓子是真好听。”
林音辞：“胡说，明明你的更好听。”
谢临是气氛担当，这时候提议：“阿姨妈妈，不如你们让我们开开眼？”
叶妄书笑了：“我早忘了怎么唱了。”
谢临开始撒娇：“妈妈唱一个！”
林音辞笑了笑，示意凌霜降把琵琶拿过来。
最终，叶妄书拿谢临没办法，答应表演。
这里没有别人，三位长辈三位小辈。
叶妄书与林音辞坐在凌家夏日的庭院前熟悉歌词，身后凌霜降已经抱着琵琶走过来。
林音辞问：“阿降可以帮我们伴奏吗？”
凌霜降坐在旁边：“可以。”
叶妄书惊喜道：“阿降，你还会弹琵琶？早就听说你书法和水墨一绝，果然是多才多艺。”
凌霜降谦虚道：“只会弹几首，学得不精。”
叶妄书：“那也很厉害了。”
“霜降，就弹《芦荡情思》吧。”
白皙漂亮的指尖浅浅拨弄琴弦，温柔长情的前奏在院子里化开。
凌霜降穿着白蓝色的校服，琵琶的面板搭在他的腿上，几乎将他遮住。
他的手臂很长，抱着琵琶时纤细的手腕显露，随着琴弦按动时像是在表演一场盛大的宴会。
相对于古琴版的《芦荡情思》，凌霜降这首的琵琶曲更增添几分烟火气，也更接近人间。
歌声伴随着琵琶声，婉转悠扬，就连街巷里都能听见，为这个傍晚增添不少温柔格调。
谢妄静静欣赏，眼睛里几乎被凌霜降占满，握着木椅的手微微攥紧。
凌霜降比谢临大两个月，也就是还有半年十八岁。
十八岁的话…
谢妄被谢临的声音打断思绪。
“真好看。”
谢老没听清，附和：“是好听。”
表演结束，几人配合地鼓掌。
叶妄书称赞：“阿降琵琶弹得真好。”
凌霜降道：“您唱的也很棒。”
时间不早，谢家即将离开，凌霜降随林音辞将几人送到门口。
“回去吧，明天见。”
明天下午，叶妄书约了林音辞逛街。
林音辞：“路上小心。”
凌霜降：“爷爷阿姨哥哥谢临再见。”
谢临不舍地挥手：“再见。”
临上车前，谢妄站在门口，看了凌霜降一眼：“再见，霜降阿姨。”
车上，叶妄书闭目休息。谢妄忽然问：“妈，您还记不记得我们跟凌家的娃娃亲。”
谢临一听开始激动：“是啊，今天怎么没听你们提？”
叶妄书笑了笑：“人家是男生，你们俩喜欢男孩儿啊？”
谢妄指腹轻轻摩挲，看了眼谢临：“不管是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觉得谢临目前还是以学习为主。”
叶妄书赞同地点头：“对。”
谢妄：“您直接拒绝，会不会不太好，伤了我们两家的感情。”
这时谢老接话，声音带着些不悦：“拒什么拒，小妄你不是没有对象吗？这门娃娃亲你去怎么样？”
谢妄为难道：“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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