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每一届不可名状的演唱会开始之前,忠诚于阿撒托斯的信使就会去通知外神。
时间一到,信使发放完邀请函,“外层空间巡游者”格赫罗斯将会漂浮到收到邀请却没有前往的外神居住地附近,不停地发出嘹亮如防空警报般的圣歌。
格赫罗斯对吵醒犹格·索托斯一事十分热衷。
代价很惨。
但是,格赫罗斯孜孜不倦。
外神不死不灭,纵然犹格·索托斯可以轰杀祂,格赫罗斯依旧能换个平行宇宙就复活。
祂们两位以前都是阿撒托斯宫殿的宾客,聆听伟大的阿撒托斯冕下的歌声,不同的是犹格·索托斯后来选择不去,宁可沉睡度过演唱会的时期,而格赫罗斯是被诸神赶出了阿撒托斯冕下的宫殿!
理由是诸神认为祂太吵了,影响到伟大的阿撒托斯冕下尽情发挥音乐的乐趣!
从此,格赫罗斯上了阿撒托斯宫殿的禁止往来名单之一,犹如一颗孤零零围着阿撒托斯宫殿转的锈红色的星体,散发着羡慕嫉妒恨的情绪。
阿撒托斯的宫廷位于本源世界最深邃的地方。
那是诸神的梦境也无法触及之地,远离有序宇宙,乃时间与空间失去意义的混沌中心地。
混沌宫廷里,常驻的外神有十位左右,例如一团不定型黑色云雾的“暗之吞噬者”,一团气体状态的绿色炙热球体“绿炎”、充当阿撒托斯之笛手的“乐天使”,以及其余几位低级无称号的外神。
犹格·索托斯不是阿撒托斯的狂热粉,没有提前赶来,当祂慢悠悠地踏入无数黑色奇异物质包围的混沌宫廷,一道道充满恶意和混乱的视线就望了过来。
“犹格终于来了。”
“这副姿态,完全是怠慢了阿撒托斯冕下!”
“阿撒托斯冕下期待已久的演唱会……怎能缺少祂……上次……上上次……全被祂睡过去了。”
“祂……不是拒绝参加演唱会吗?”
“居然是人形的本体……”
“三柱神里,除了莎布·尼古拉斯,犹格·索托斯也跟奈亚拉托提普一样喜欢人类了吗?”
“吾等怎能变成蝼蚁的模样……令吾不悦……”
外神有无数行走世界的化身,有强有弱,可以千变万化,成为人类和动物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唯独本体,外神不屑于改变成其他姿态,追寻最原始的黑暗与混乱,将“恐怖”视作外神眼中最大的魅力。
很显然,犹格·索托斯的长相在外神圈一直是不及格的,亿万光辉之主在同类看来就是一堆肥皂泡泡,大泡泡和小泡泡堆在一起发光,能有什么魅力?
不恐怖,不狰狞,丑极了!
即使化作人形姿态,犹格·索托斯所经过之处,皆能听见诅咒诋毁的声音。在祂们看来,强不强是一回事,丑不丑是另一回事,犹格也仅仅是瞳孔转动之时,才有几分外神欣赏的终极毁灭的风采。
犹格·索托斯对此习以为常,把被自己绑定的系统被保护在了一层不可名状的能量之下。
系统期待已久的演唱会现场全是马赛克画面。
看不清,听不到,四周仿佛是奇形怪状的影子,认不出哪位才是伟大的阿撒托斯冕下。
系统懵逼:“冕下!宿主!我要看现场啊!”
犹格·索托斯说道:“你确定你的杀毒软件有用?”
系统很珍贵,来自于外界,祂把聊天群的功能摸索清楚了,但是对系统的具体能耐不太清楚。
系统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已经对主系统申请了针对克系的最新版杀毒软件+滤镜美图软件,双重结合,能够为我屏蔽99.999999%的克系污染。”
犹格·索托斯颔首,同意了系统的说法。
在祂撤下保护的一刹那,系统加载好两个软件,眼前马赛克遍布的世界绽放光彩,黑乎乎的影子消失不见,眼前赫然有了靓丽的色彩。它身处于一座辉煌庄严的混沌宫廷,来往的宾客们衣冠楚楚,神色冷漠,交头接耳,对着犹格·索托斯的方向指指点点。
它好似来到的不是克苏鲁神话世界,而是希腊神话世界的宴会,来往都是俊男美女。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成功了!】
系统狂笑,区区外神的视觉污染,还不是被主系统破解了……下一秒,系统怂了,它发现仔细盯着一位外神超过五秒钟,对方的正常外表就会融化,出现若隐若现的狰狞本体,穿破滤镜的防御措施。
主系统在上,这些邪神长得太吓系统了!
其他世界的神灵是美人如云,唯有克苏鲁神话里尽是丑八怪,丑得千奇百怪。
【对不起,宿主,我需要用你洗眼睛!】
【你才是克系第一美人!】
系统一头扎进犹格·索托斯的怀里,急需要这位宿主用冰冷的胸膛温暖它。
犹格·索托斯没有讽刺系统被丑哭的模样,平静地找到一个角落里的席位坐下,抚摸怀里的小光球,仿佛自己多出了一个黏人的宠物。
黑人青年冷不丁从侧后方探头,调侃道:“犹格,这是你生的一个小光球子嗣吗?”
犹格·索托斯淡漠:“我没有子嗣,未来也不会有,这是我的宠物,它叫系统。”
黑人青年意味深长:“系统啊。”
犹格·索托斯的可怖瞳孔盯着黑人青年,也就是化身千千万、本体不明的奈亚拉托提普,就连犹格索托斯也不知道奈亚拉托提普的本体在哪里。
从前,祂觉得对方位格比自己高。就算奈亚拉托提普惹自己生气,祂也很少跟对方计较。
如今,祂累积到了本世界近乎全视全知的级别,觉得奈亚拉托提普未必比自己强大,很可能也步入了探索阿撒托斯世界之外的道路上。
祂听系统说过一次,诸天万界里奈亚拉托提普的名声比自己和阿撒托斯还要大。
这不正常。
外神无法踏出阿撒托斯的世界,祂们对诸天万界的影响力,应该是按照力量的辐射来计算。
搞事精之名再大,也大不过实力的强弱。
黑人青年不知道犹格·索托斯在思考什么,就算知道了也顶多会心一笑。他坐下来,不顾犹格索托斯令神忌惮的冷意,逗弄起对方怀里的系统。
“犹格,你家宠物很可爱,它在说什么?”
“它在碎碎念一些无意义的内容。”
“具体是什么废话,快说给我听听,我还没有养过这种有意思的宠物。”
黑人青年催促起来,犹格·索托斯面无表情的复述了一遍:“宿主貌若天仙,闪闪发亮,宿主是克系第一美人,以一己之力拉高了全宇宙神灵的颜值,看在你给我胸膛的份上,将来参加诸天神灵比美大赛,我昧着系统的良心也会投你一票——”
黑人青年直接爆发大嗓门的笑声,笑得前俯后仰,吸引得系统偷偷看了黑人青年一眼。
系统:咦,不丑,这位外神在滤镜下没有变化。
黑人青年趁机揉了一把系统光球。
“你说的没有错,犹格在我们里面最特殊,天生就拥有无与伦比的明亮光芒,我一度以为无名之雾生错了崽子,不知道从哪里抢来一个光明神呢。”
“……”
犹格·索托斯神游虚空,当作没听见,只是中途伸手挡住了奈亚拉托提普想偷系统的动作。
祂警告道:这是我的。
奈亚拉托提普无辜地回视:我就是玩一玩它。
没过多久,在旁边的莎布·尼古拉斯捏好了人类外形,化作一位丰满性感的美女兴冲冲地过来了。
“犹格~~~~~!”
【宿主,你其实很受欢迎呀!】
系统立刻享受到了左拥右抱的感觉。
两位顶级的外神围着宿主,而且全部是人形外表,系统不用担心自己盯着看就会滤镜破碎。
犹格·索托斯无动于衷,眨眼间与奈亚拉托提普互换了位置,把“美女”的热情让给了奈亚拉托提普。同时,祂把四周的空间拉远到无限的距离,禁止莎布·尼古拉斯的黏液滴落到自己的身上。
“不——你找错神了!”
奈亚拉托提普脸色抽搐,被莎布·尼古拉斯扑了个准,身体被压在了座位地下,四肢挣扎。
最坑的是莎布·尼古拉斯真的不挑食!
对方见扑错了猎物也不恼,对准奈亚拉托提普就露出“妩媚一笑”,嘴角的口水流下来,大有抓到一只是一只,现场开办的意思。
生育的主宰者,可不会含糊。
在犹格·索托斯的视野里,人类外表如同被薄纸糊上了一层伪装,莎布·尼古拉斯拖着那庞大的肉块、眼球、触手融合体般的身躯跑过来的时候,犹格·索托斯的神性面从容不迫、人类面却窒息了,促使犹格·索托斯拿奈亚拉托提普当了顶缸的对象。
系统从犹格·索托斯的胳膊弯里探头。
【哇,好刺激!】
不过,系统马上就被宫殿里翩翩起舞的舞者们拉走了注意力,舞者们好似在簇拥着一位无上的存在,它本能地开启了录像功能,记录下这一幕。
【阿撒托斯冕下登场了吗?!】
【嗯。】
这些舞者大部分是没有称号的无名外神,从出生到世界终末的那一天也只懂得起舞。
祂们在混沌宫廷陪伴着阿撒托斯。
只有那位称号是“绿炎”的图尔兹查算是混沌宫廷的领舞者,身份较高一筹,算是诸神的同类。
待舞者簇拥的“人”走出来后,犹格·索托斯与外神们齐齐注视着那位造物主,无名的外神们围绕着阿撒托斯的王座称呼道:“阿撒托斯冕下。”
每一道声音都仿佛怕惊扰阿撒托斯,整个世界最强大、最混乱的外神集中在这里,无一神敢高呼其名,奉上了外神们最罕见的崇敬之意。
在系统的超强滤镜之下,看到的是一位非主流风格的中年大叔,表情颓废,眼神似乎没睡醒,半点幻想中的十三阶创世神的霸道都没有。
对方走向自己的舞台,笛手与鼓手在欢呼,舞者们喜笑颜开,尽情取悦着自己的主人。
台下的观众们精神抖擞。
仿佛……这里是在开一场巨星的演唱会。
以宇宙为舞台,以黑暗、混沌为背景,再也没有一位十三阶的创世神如此接地气了!
系统也激动得发抖:【宿主,我在颤抖,这就是音乐之神们梦寐以求的现场。】
这一刻,它要面对是盘古,是卡俄斯,是耶和华那样的大佬在传道!
犹格·索托斯:“哦。”
不止一次,祂认为这里就是大型宗教洗脑现场。
突然,犹格·索托斯敏锐地发现阿撒托斯冕下用混沌的视线瞄了自己一下。
犹格·索托斯:“?”
奈亚拉托提普甩开莎布·尼古拉斯,朝着阿撒托斯的方向弯腰,慧眼如炬地说道:“我明白了,主上!您至高无上的神旨,我一定为您传达到!”
犹格·索托斯:“??”
奈亚拉托提普二话不说指向犹格·索托斯,痛斥对方:“吾主在等你,你没有发现吗?”
犹格·索托斯很想回答,阿撒托斯冕下没有智慧,全靠本能行动,你说的是你自己的曲解。
没有办法,外神也有自己无奈的事情。
最后,犹格·索托斯还是放出了一部分本体的特质,无数个发光的气泡从衣袍下、衣袖下飞了出来,在外神的本体附近,被折射出扭曲的色彩。祂顶替了舞台灯光师的位置,谁让阿撒托斯冕下真的像是在期待自己的本体,推迟举办演唱会的时间。
众目睽睽之下,阿撒托斯当即高歌一曲。
“g——!!!”
混沌原核的歌声,刺耳的笛声、疯狂的鼓声、无数奏乐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外神们听得如痴如醉,摇曳起身体,那是诸天万界音乐的终焉!
满怀喜悦的系统“嘭”得炸成一朵烟花。
物理层面上的烟花。
犹格·索托斯淡定地帮系统录像,然后拨动时间,回溯系统到完好无缺的时间点。
系统炸一次,宿主就帮它“复活”一次。
于是,整场十三阶创世神的演唱会伴随着群魔乱舞、鬼哭狼嚎,宇宙生生灭灭之中度过。
观众席上,只有一位观众用冰冷漠然的面孔从头到尾看完,手上仿佛拿着一件应援道具,在给阿撒托斯打call,为台上的表演者摇旗呐喊。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系统炸个不停。
舞台上的阿撒托斯唱得那叫一个开心。
祂唱得越高昂,系统就炸得越响亮,堪称用生命在取悦阿撒托斯。犹格·索托斯心如止水,捧着系统,对着演烟花秀的行为既不鼓励,也不反对。
【这就是你想看的演唱会。】
【好听,你就多听一点,下次可没有机会了。】
……
不可名状的聊天群内。
[【一阶】太宰治:聊天窗口怎么卡顿了?]
[【一阶】左京:太宰君很仔细啊,我都没有留意到这种细微的卡顿。]
[【群主】银之钥:长辈在热情高昂的开演唱会,声音比较响亮,我这边关闭了系统的大部分功能,正在全心全意录像,稍后才能恢复正常。]
[【二阶】白兰·杰索:群主已经很优秀了,群主的长辈会是什么样的人……(诡异的目光)】
[【群主】银之钥:某种意义上,我的长辈是一位很纯粹的音乐发烧友。】
……
克系的主宰者——阿撒托斯。
江湖外号“a总”,不管事,爱唱歌,人菜,瘾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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