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我就看一本,看完就投票。”
“我跟你不一样,我是英国人,当然要看英国作品,名单上的我全部看一遍。”
“哈哈哈,我们人多,为祖国的作家投票!”
“我们印度赢定了!”
“不公平!我们大韩民族得到神的祝福,全体重生了,怎么都没有人上榜啊!”
“哈哈哈哈——原来韩国文学不发达啊。”
“那本《奥斯卡·王尔德》是个人传记吗?作者名怎么是法国的安德烈·纪德?”
“《罪与罚》?这小说的名字有趣。”
“我只想看小说放松一下,现实太难过了,好不容易成为亿万富翁,又要白手起家,还要被商业对手针对……算了,看这本《八十天环游地球》……”
网络和现实中的议论声不断,人民惊喜又怨念,然而当他们拿到书的那一刻,人人仿佛陷入贤者状态,一心只读书,不闻窗外事,进入神灵口中的“无敌防御”状态。
法国政府,巴黎郊区实验基地,数名老牌超越者进行实验,尝试了攻击阅读状态下的人。
外人无法惊醒他们,也无法让他们传递情报。
其中,捧起一本《恶之花》的巴黎公社成员仿佛忘记了自己的任务,专心阅读,面孔浮现出谜一样的愉快之色,似乎进入了幻想的世界。
“假的。”
夏尔·波德莱尔一针见血地说道,“这绝对是诱引我们去阅读的幻觉,我的属下听从我的安排,拿的是我在异世界的作品,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写出让他们能保持笑容的作品。”
其他法国超越者:“……”
你说的好有道理,但是异世界同位体没准会不太一样?
“其实看异能效果就知道了。”夏尔·波德莱尔打消他们的侥幸,“异能力越恐怖的类型,作品内容就不可能充满真善美。”
夏尔·波德莱尔踮着脚尖,试图从上方去看清楚员工手里的书籍内容,奈何文字被模糊化了。
“我们要去看书吗?我感觉很危险,而且我们一旦看了书,就无法处理外界的事情……”
在场的法国超越者们犹豫。
其中,雅克·卢梭目光闪烁地盯着一本(法)雅克·卢梭著的《忏悔录》,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将心比心,自己会写正常的忏悔内容吗?
“你们猜来猜去,无不无聊?直接看书又怎么样,神明有能力改变世界,还会怕你们?”
保罗·魏尔伦果决地选择了一本书,进入阅读模式,兰堂都来不及阻拦:“保罗!”
保罗·魏尔伦手里是一本《忧郁的诗篇》,他打算看一看异世界魏尔伦写的诗歌集。
有了保罗·魏尔伦打破僵局,法国超越者们突然就充满了摆烂的情绪,不想去费劲讨论了。
亚历山大·小仲马询问同为超越者的父亲:“父亲,您留下,还是我留下?”
大仲马沉吟:“你留下,等我出来。”
亚历山大·小仲马不禁遗憾,眼巴巴地看了几眼异世界父亲的代表作《基督山伯爵》、《三个火枪手》……好想看……
居伊·莫泊桑来不及开口,他的老师居斯塔夫·福楼拜就瞪了他一眼:“你也不许去,未满30岁的超越者统统留下来,我们法国已经青黄不接了,不能再损失超越者。”
居伊·莫泊桑郁闷:“我想看大家的作品,万一错过了就没有了怎么办?”
居斯塔夫·福楼拜:“没有就没有。”
居伊·莫泊桑更难受了。
老一辈的法国超越者里,维克多·雨果收回对文学作品眼馋的目光,谁不想看看作品,暗自比较谁的作品更出色呢?他没有学生和儿子,再加上威望足够大,自然不能去看书,要留下来坐镇法国异能力界,防止国内外的动/荡。
“卢梭先生,你和我……”维克多·雨果尚未说完,雅克·卢梭打断他的要求,“不,我要去看书,你和夏尔留下,我有必须去看书的理由。”
夏尔·波德莱尔侧目:“什么理由?”
雅克·卢梭面色冷峻,身形高大,长年累月带来的威严给人极大的震慑力。在场除了波德莱尔嘴皮子溜,敢随口反驳一句,其他人十分信服,没有出言反对卢梭先生的决定。
“涉及到我生死的理由。”
雅克·卢梭抛下这句话,坐到椅子上,进入阅读模式,手里捧着一本《忏悔录》。
隐瞒没有意义,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毕竟全世界的人都可能翻到!
就算全世界没有人注意到,他的那些同僚们、敌人们一定会把法国超越者的书籍看一遍!
英国政府,第一个焦虑症发作的人是他们的年轻超越者是奥斯卡·王尔德。
自称欧洲颜控协会会长、唯美主义者的奥斯卡·王尔德仰天长叹:“no!我要投诉,抗议!怎么能把别人的传记给放上来!!!”
天空上铺开的图卷上,有散文、诗歌、随笔、剧本、小说等多种类型的文学作品,
传记类的书籍,少之又少。
例如敌国罗曼·罗兰的作品《名人传》、《托尔斯泰传》、《米开朗琪罗传》、《贝多芬传》。他们看封面上的字迹,似乎不涉及超越者们认识的人。
很不幸,奥斯卡·王尔德在观察英法两国作家名单的时候,双眼瞪圆,看到了自己的大名——(法)安德烈·纪德著:《奥斯卡·王尔德传》。
碰到这种书籍的概率要有多低。
在超越者们竞选前五十名的期间,一位超越者的传记被曝光,生活被人评头论足。
只要不是吹嘘性质的商业作品,作家不给在世的人写传记是一贯的常识了。
死后,大家才愿意把一切交给后人评论。
“可是我还活着啊!”
奥斯卡·王尔德预感自己要悲剧了,被公开处刑的那一种。
他与法国超越者阿蒂尔·兰波同龄,今年二十七岁,正值人生的鼎盛时期,私生活比较混乱,平时的熟人不会拿这种事情谴责他。
天知道异世界同位体的作家会是怎样的情况,如果被人看了作品,自己的风评还在吗?
“好了,小甜甜王尔德不用考虑前三十名了,英国把宣传力量集中在其他几位作品数量多的候选者身上,提升一些入选的概率。”
威廉·莎士比亚一锤定音。
英国超越者聚会上,奥斯卡·王尔德表演了脸黑、灰败,石化、风化的全过程。
萧伯纳对王尔德表示爱莫能助,那可是传记类的书籍啊,谁敢说自己没有一点污点,像圣人一样活着?内容被大众看到肯定就完了。
“安德烈·纪德!”奥斯卡·王尔德捶胸顿足,“我跟你是前世的杀父仇人吗?你写我的传记就算了,为什么自己在榜上啊!你不在榜,别人也看不到你写给我的传记!”
阿加莎·克里斯蒂幸灾乐祸地插了一嘴:“我查了一下安德烈·纪德,他不是法国的在籍超越者,而是一名大战后流亡的法官。”
奥斯卡·王尔德无力,事到如今,知道安德烈·纪德的身份也没有用,如果在书里写满了他的黑历史,他怕是连前五十名都无法进入了。
这可是无数平行世界的投票啊!
“我做好准备了,没有超越者头衔就没有,我也不稀罕这份力量,干脆让我去试探吧……”
奥斯卡·王尔德碎碎念,成为英国超越者里第一个进入阅读状态的超越者。
当他手发颤地翻开《奥斯卡·王尔德传》,以为自己会被法国人黑出翔的时候——他惊奇地发现书中写到,安德烈·纪德与奥斯卡·王尔德是朋友关系,他们是在法国诗人斯特芳·马拉美举办的著名沙龙上认识的,彼此志趣相投,还结伴旅游过。
细看之后,奥斯卡·王尔德沉浸在异世界的人生描述之中,代入感强烈,仿佛看到了那个父母双全、文采飞扬的人如何一步步走向巅峰,用唯美主义者的思想震惊他人的大脑。
“什么是离婚的主要原因?结婚。”
“何为时装,丑陋无比,半年一异。”
“爱自己是终生浪漫的开始。”
“被人谈论已够糟,不被谈论更糟糕。”
奥斯卡·王尔德情不自禁地说出那句话:“我,奥斯卡·王尔德,除了才华一无所有!”
他振奋无比,世人眼中的污点,不外乎他过于花心,喜欢美人,但是他的优点和尖锐之处足够压下黑历史,成为被世人热议的对象。
他有机会角逐前五十名!
相比没有个人传记,让人不熟悉的作家们,奥斯卡·王尔德一生跌宕起伏的历史被公开,名言金句无数,受人信任,甚至有可能前二十名!
至于前十名?
奥斯卡·王尔德不报指望,每个国家只能出现一个人,全世界所有超越者竞争前十名。
在英国,他自认就莎士比亚先生有希望。
“真正强大的人,早已锋芒毕露,无需点缀,后来强大的人,再奋发向上,能拿出何等底蕴来比拼?他们厮杀多年,又凭什么输给你?”
奥斯卡·王尔德毒舌道:“能站在同一个舞台上竞争,是神灵给予你们最大的面子了。”
想到这里,奥斯卡·王尔德振奋地举手:“莎士比亚先生!不要放弃我,我还有救!”
时间暂停,外界的人根本看不到他。
他的希望又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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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一处小城市的车站那里,有人拿着车票,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他的神色就像是一个没有家的人,落寞又迷茫,望着隐藏着无数书籍的天空,不知道自己的归路在哪里。
“神灵大人,我为何也会复活?”
“我是谁?”
“我是西格玛吗?记忆里我开着一家天空赌场……”
“现在,我连赌场也没有了。”
这个俄罗斯人有着一头双色长发,面孔柔美,重生后并不开心,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知道自己又来到了一个没有家的世界。
西格玛下意识去看手里的车票,记忆里怎么也寻找不到这一站。
那是他永远找不到的“家”。
“我……仅仅是被创造的人,干什么都不太行,开赌场还会被人挑衅,之后还被魔人骗去干坏事,他就是把我当成一个提取资金的钱袋子。”
他越想越丧气,脑海里充满了那两个家伙对峙的画面。
费奥多尔和太宰治,两个变态!
他一个普通人为什么要掺和进去?智力不足,异能力不足,单纯的活着不好吗?或者说,他为什么要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啊!
“因为我希望看到你。”
长久的安静之中,有一道声音和蔼地回应了孤独得要窒息的西格玛。
西格玛悚然一惊,被未来训练出来的本能尚在,他保持戒备状态,身体弓起,目光环视一周,没有看到人影,不安地说道:“谁?”
“文学记录者”走出来,披着日光,身影抽象,好似模糊的幻象。
每个人在“文学记录者”身上看到不同的作家形象。
西格玛只看到了——人形扑克牌上的大王朝自己走来,十分吓人,侧面证明了“西格玛”也是一个速成模式、不看文学作品的人。
“您……是赌场之神吗?”
“不,我是‘文学记录者’,我庇佑的信徒皆是大名鼎鼎的文学家。”
“文学记录者”带给对方无法形容的亲近气息,使得刚诞生不久的西格玛产生了一丝人类的幻想,说道:“像我这样莫名其妙诞生的人,也会有异世界的同位体吗?”
“文学记录者”说道:“不如亲眼去看一看?”
“文学记录者”把一本上字的异世界俄罗斯名著放到了对方的手里。
那个分量,犹如砖头。
在书店里都属于特别少见的类型。
“嘶。”西格玛的手腕一沉,好悬没握住,定睛一看,封面上有烫金的文字。
(俄)列夫·托尔斯泰著:《战争与和平》。
——托尔斯泰:每个人都会有缺陷,就像被上帝咬过的苹果,有的人缺陷比较大,正是因为上帝特别喜欢他的芬芳。
西格玛看到这句话,眼泪不自觉掉落。
“上帝喜欢我吗?”
他的喃喃自语被“文学记录者”听见,“文学记录者”笑道:“我没有见过上帝,不清楚,如果祂喜爱儿童,我猜祂大概会喜欢你,在神看来每一个纯白的新生儿,都是儿童。”
西格玛破涕为笑。
最后,他翻开书,被关在阅读空间里出不来了。
——神不喜欢文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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