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高个子男人在外面待了一会, 然后手脚僵硬的走回来,江瓷已经半适应了脱臼的疼痛,敏锐的发现他偶尔瞥向他的眼神尤其复杂。

    江瓷心头一紧, 暗想他这是什么眼神, 难不成他觉得脱臼不够,又有新折磨人的招数了?

    眼看着高个子男人径直朝他走来, 像是下定了决心,江瓷不由的心慌起来。

    “喂,你还要干嘛?”

    这次高个子男人没有回答他,而是用一种惋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伸手将刚刚没用上的黑布条捡起来, 俯身将他双眼罩住, 在他脑后打了个结。

    江瓷挣扎未果, 脱臼的胳膊生疼,他被迫缚住眼睛, 眼前漆黑一片, 他有点害怕,完全猜不出来这两绑匪想对他做什么。

    他脑海里闪过撕票,卖进黑窑厂做苦力, 割器官等一系列残忍的假设,害怕的瑟瑟发抖, 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哪个煞笔雇你们教训我, 心眼比金针菇还小,我什么时候拒绝邀请了, 死也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我都记不住的邀请,难道他不该反思一下自己吗?”

    因为看不见人, 耳边又没人说话,只有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听的他惴惴不安,而后脚步声消失,周围静悄悄的,好似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当然他知道这都是错觉,他人质在这,绑匪还能上哪去。

    江瓷怂怂的舔了舔下唇,缓解自己紧张害怕的情绪,鼓起胆子大声叫嚣。

    “我,我可是有人罩着的,你们要是再敢动手,一会都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识相的就赶紧把我放了!”

    耳畔一片寂静,就连刚刚轻微的脚步声都消失了,江瓷自己都觉得自己太不知死活了,但是他除了口头威胁人,好像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眼睛被遮住,江瓷难得静下心来回忆谁看他不顺眼到特地雇人教训他,怀疑的名单一个个在心里排除,他实在想不出来,但是他感觉范围应该也就在富二代圈里,毕竟没点家世的人,也不会用这种手段,自己半夜套麻袋揍他性价比不更高吗。

    胡思乱想了好一阵,一道轻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走来,每一步都踩在他高悬的心弦上,将他的心脏一阵晃荡。

    江瓷不安的想,这个脚步声很陌生,不是绑架他的两个绑匪,应该是另一个人,或者,就是雇佣他们的雇主!

    一双冰冷的手,突然摸上他的脸颊,江瓷吓的浑身一震,怎么突然就动手了,他没有一丝丝防备。

    “你……你是那个雇主吗?”

    江瓷看不见人,所以触觉,听觉,嗅觉更加灵敏,他敏感的感觉到来人的手指冰冷无比,像阴冷的蛇信子从他脸颊滑过,鼻间充斥着一股像高山积雪的冰冷清冽的气息。

    来人轻轻笑了一声,手指略过下颚,摸上微凉的耳垂。

    听他默认,江瓷心头火苗茂盛了点,他寻思左右不过是圈里人,等他搬出那几个重量级人物,他还不是要乖乖求饶。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拒绝了你的邀请,如果冒犯到你,那我向你道歉,但是你太过分了,还雇人打算致残我,被牧家尚家知道,你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揉捏他耳垂的动作一顿,江瓷迅速的偏头,不让他碰,他还担心自己的耳朵一不留神就被剁下来,为此神经高度集中。

    “牧家尚家?为什么我会担心没好日子过,你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来人终于不再沉默,而是以一种机械的声音,开口说道,听着像戴了个变声器。

    有戏!江瓷察觉到这一点心头轻松了一点,他迅速添油加醋。

    “因为他们都在追求我!牧文卓你知道吧,黑带九段,一脚就能把你踢飞,尚新月你也认识吧,玩极限运动的玩咖,他身材也好,能把你揍的嗷嗷叫!”

    怕筹码不够用,江瓷又搬出了大杀器:“还有尚弦月,他一脚跺下,你家产业都得抖三抖,劝你不要不知好歹,赶紧把我送回去——呜呜呜。”

    话还没说完,他猛的被塞进嘴里的大半手指堵的说不出来。

    来人低低的笑,用着无机质的机械音,更显诡异,“是吗,可我怎么听说,你一个都没接受,有用的时候挂嘴边,没用的时候就扔在一边,你还挺实用主义。”

    手指轻佻的挑动殷红的舌头,江瓷想缩回去,整张嘴都被手指侵略,不留丝毫角度。

    大张着嘴,咽不下去的口水顺着唇角,和侵略的指节滑落,江瓷一边想着恶心不死你,一边被迫拽住舌尖,毫不留情的一点点拽出来。

    指尖掐入肉里,疼的江瓷嘶的一声,怂怂的顺应的吐出殷红的舌头,任由手指玩弄。指尖轻轻划动上颚,给他带来一阵酥麻。

    下巴顺着手指仰着,晶莹剔透的液体顺着颈部滑落,被另一只手轻柔的擦拭,然后牢牢握住了他的脖子。

    江瓷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脖子被捏住的危险刺激远远大于嘴里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他害怕的想说话,却因为合不拢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正当江瓷调整角度想狠狠咬上一口,让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吃素的,垂落一旁的胳膊突然被人用力上抬,咔嚓一声,脱臼的手臂直接复位回去。

    江瓷被突如其来的剧痛袭击,整个人痛到晕了过去。

    *

    纪薰伸手接住往后倒下的江瓷,将他揽在怀里,揭开束缚他双眼的黑布,指腹摩1擦着他唇角的水渍,因为他的动作,唇瓣颜色更浓郁了一点。

    做完这件事,纪薰才抬眸看向一声不吭帮江瓷复位脱臼手臂,导致他晕过去的许岑。

    许岑垂眸没有看他,但他却牢牢的抓住江瓷垂落的手臂。

    纪薰笑了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你是故意的?”

    “我只是不忍心看到江瓷饱受痛苦的样子。”许岑淡淡道。

    “真深情啊,区区脱臼都舍不得让他受着。”纪薰斜睨他一眼,嘲讽:“可我听他刚才威胁我的人里,好像没有你的存在啊。”

    许岑的脸白了白,他忽略了这个让他呼吸困难的嘲讽,转而说道。

    “就因为江瓷拒绝了你的邀请,你就把他绑来泄愤,哥你不如担心担心自己,牧家,尚家,都不是省油的灯。”

    “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而已。”纪薰垂眸动作恶劣的捏着江瓷的脸颊肉,然后抬头看他,挑眉,似笑非笑:“你刚刚叫我什么?”

    许岑沉默了一会,“对不起,我不应该叫你哥。”

    他习惯了用这种称呼来嘲讽他,虽然半斤八两,平时无所谓,但是现在江瓷还在他手上呢。

    “你记住就行,毕竟我没有一个情妇母亲。”纪薰淡淡的说道。

    许岑垂下的手攥起,他冷冷的看他:“要不是你爸故意隐瞒,我妈她也不会陷进去。”

    纪薰:“谁知道呢,毕竟这是你欠我的,谁让你的母亲不知好歹的挑衅我母亲,害她抑郁症加重自杀了。”

    许岑沉默不语,听着纪薰漫不经心的敲打:“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也在以此赎罪吗?”

    说着,纪薰拦腰抱起江瓷,往车边走去。

    “但这和江瓷毫无关系——”许岑没忍住,上前几步,抓住江瓷的手,“我知道你想用他来牵制我,你放过他吧,他是无辜的。”

    “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纪薰冷笑一声,将江瓷放入副

    驾驶,给他系上安全带,凝视着江瓷昏迷的面孔,幽幽的说道:“我只是纯粹的对他感兴趣而已。”

    “他让所有人为他神魂颠倒,这不比我给你安排的剧本更有意思吗。”

    许岑的心沉甸甸的,江瓷引起了纪薰的兴趣,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

    江瓷醒来的时候,看着天花板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才想起来,他不是被绑架了吗?

    他环顾四周,极简的房间,空间却非常大,掌心按着的薄被温软,他看到有一个人睡在他床边,眼底还隐隐透着青色。

    “许岑……?”

    江瓷愣住了,他想过来救他的所有人,却唯独没想过许岑。

    因为许岑是主角受啊,他武力值一定很稀薄,他要是过来,谁救谁啊,就算现在好像主角位被他撬走了,看许岑这幅清瘦单薄的身体,怎么看也是个文弱书生。

    江瓷下意识伸手捏住了许岑环起的手臂。

    好硬。

    看着许岑优美富有爆发力的肌肉线条,江瓷沉默了,这样硬邦邦的肌肉他也能认为他是主角受……系统是煞笔吧,给他的都是什么剧本。

    “唔……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痛?”被他的动作闹醒,许岑睁开眼,第一时间关心他的伤势。

    “就脱臼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卧槽?为什么我胳膊打了石膏?”

    江瓷半支起身,发觉自己胳膊不能动了,他连忙转头看去,瞳孔地震。

    “在江瓷你昏迷的时候,我们带医生过来帮你治疗,医生说你是骨折而不是脱臼,为了让你快点好起来,才给你打了石膏。”许岑连忙解释。

    是这样吗?外行人江瓷一知半解的点头。

    看他茫然的模样,许岑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怎么把我救出来的,那两个绑匪呢?还有那个雇主!他居然把手指塞我嘴里!鬼知道他之前有没有抠过脚!”江瓷愤恨不已,现在想起来都有点犯恶心。

    许岑垂下眼帘:“我和我哥恰好在附近,看到他们鬼鬼祟祟,不放心的过来看看,就发现你被绑住,现在那两个绑匪送局子了,我也给伯父报了平安,伯父让你安心在这里休养。”

    “那就好,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江瓷心想许岑真是个大好人,他想给一个激烈的拥抱以示感激之情,结果胳膊上的石膏使他动的艰难。

    许岑看出来了,这才露出欣喜的笑容,他站起来,俯身抱住了江瓷,手臂用力,好似要将他融入骨血一般。

    江瓷被抱的连连咳嗽,不停的拍打许岑坚实的后背,抱太紧了,快松开。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门口一道声音响起,声音优雅含情,像大提琴般动听。

    江瓷忍不住朝门口看去。

    门口倚着一位无比俊美的男人,脸上带着轻佻的笑容,却不会让人感到冒犯,他有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江瓷被他看着,差点生出自己正在被深情注视的错觉。

    “你,您好……”江瓷不知为何有点紧张,“我是江瓷,您是……”

    他不安的看向许岑,用眼神求助。

    许岑松开手,笑容淡了下来,还没说话,门口的男人已经大步跨了过来,伸出手:“我是纪薰,许岑的哥哥,很高兴能救下你。”

    江瓷下意识的也伸出完好的手要和他握手,谁知纪薰却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动作自然,含情脉脉的眼睛一直看着他,眼里带着隐隐的侵略。

    江瓷控制不住的浑身僵硬,寒毛竖起,他努力不让自己露出惊恐的表情,垂下眼眸,心里发冷。

    他闻到了纪薰身上的气息,清冽如冰雪,和那位雇主身上的一模一样!

    第25章

    而且, 纪薰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江瓷忍不住抬头看他,眼角余光看到许岑难看的脸色,才恍然大悟。

    纪薰, 不是许岑第一个追求者吗?!

    他什么时候是许岑的兄长了?

    江瓷感觉自己任务失败那次, 失败的不冤,他震惊到手指都在颤抖。

    “怕冷吗?”纪薰轻柔的放下他的手, 自然拿过一旁的毯子笼罩住江瓷全身。

    “谢……谢谢。”江瓷低声道谢。

    他现在还不敢当场撕破脸,鬼知道被他揭开脸皮,这人会露出什么真面目。

    在江瓷眼里,纪薰那张含情桃花眼都显得面目可憎起来。

    江瓷垂头, 想借口累了想睡一觉, 目光正对垂在他眼前捏住毯子的手, 手掌宽大, 手指修长,隐隐看到青色的血管, 然而手背上那道刺眼的伤口就格外瞩目起来。

    长长的一道横跨手背, 看得出是被利器所伤,伤口都泡白了,翻起的皮肉看得出当时的险相和狰狞。

    纪薰松开了毯子, 江瓷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迟疑:“你手上的伤?”

    “和两个绑匪搏斗所致, 是我大意了, 没预料到他们身上带了刀,不过能安全救下你就太好了。”

    纪薰云淡风轻的说道, 含笑的桃花眼朝他眨眨眼, 仿佛在安抚他不安的情绪。

    江瓷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瞳孔微微睁大, 动了动嘴唇,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卧槽,这个人居然能面不改色的和他邀功,脸皮是有多厚啊。

    而且在他印象中,纪薰就是奇怪的用手指侵入他嘴里,跟看牙口似得到处抚1摸,他还没来得及咬下去就痛晕过去了,哪来得及给他制造伤口。

    看这伤口的新鲜程度,中间最深的里面还隐隐有鲜血在流动。

    江瓷心里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伤,该不会是纪薰自己割的吧,他图什么啊?

    江瓷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他害怕的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他的身体比他的思维更快的感觉到纪薰的危险性。

    苦肉计,这是出现在他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算再不可能,在排除所有选项后,再不可能得选项,也成为了可能。

    纪薰……有病吧,谁会为了装一下救命恩人,而故意弄伤自己,就为了引起他的怜惜同情?

    纪薰这个人,可能是个纯种的深井冰。

    江瓷虽然经常骂尚新月等人变态有病,但那也只是基于他们奇怪的癖好,纪薰却不一样,他是真的会动刀子的那种深井冰。

    救命!

    江瓷在心里一边大喊救命,一边小心翼翼的回话:“对,对不起,是我害你受伤了,非常谢谢你和许岑救了我,我无以为报,我银行卡有七位数,希望你能接受……”

    拿了钱就一笔勾销好吗,我也不介意你找人威胁我了,毕竟正常人不能和深井冰计较啊!放过我!

    “既然无以为报,那不如以身相许?”纪薰笑嘻嘻的调笑。

    江瓷脸色一僵,惊恐的看去,耳廓不受控制的泛起尴尬的涨红。

    “哈哈哈,抱歉,我开个玩笑。”纪薰桃花眼仔细扫过江瓷白皙的脸上淡淡的那抹红晕,和他紧张的下意识抿唇,轻轻的说道。

    “只是我以后吃饭可能用不上力,毕竟是惯用手,而且我还不是左撇子。”

    纪薰意有所指的暗示。

    江瓷内心挣扎,犹豫要不要顺着他的意思,谁知一旁安静的仿佛不存在的许岑突然开口。

    “这点小事我帮哥哥就行。”

    纪薰脸色不变,依旧是那股如沐春风的笑容,他转头看过去,眼底冰冷一片。

    “你再说一遍?”

    平静的语气,江瓷却猛然感觉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降下来了。

    虽然是为了在江瓷面前演戏,纪薰允许他叫两声哥哥,但是叫出来两人都嫌恶心。

    许岑垂眸,避开锋芒:“江瓷的胳膊还没好,哥哥就算想要补偿也得等他伤好再说吧。”

    江瓷紧张的大气不敢喘,他隐约意识到许岑和他的兄长关系好像很不好。

    他略带担忧的看着许岑,和深井冰讲什么逻辑。

    “呵,你说的也有点道理。”

    就在江瓷担心他两打起来时,纪薰突然笑了一声,退让了一步。

    “那我就等你伤好了再说。”纪薰回头看向江瓷。

    在他眼里,江瓷就像个漂亮的小兔子,戳一下就瑟瑟发抖的任他施为。

    江瓷连忙点头,先熬过这次再说。

    *

    好不容易熬到纪薰离开,江瓷立刻松懈下来。

    “饿了吗,我给你端点粥来。”

    许岑轻声询问。

    江瓷表情复杂的看了眼许岑:“嗯,麻烦你了。”

    许岑貌似很喜欢照顾他,出门的脚步都轻快起来。

    人一走,江瓷立马下床把门锁住,然后飞快的开窗户,想趁他们二人不在,偷偷逃出去。

    推开窗户,江瓷惊愕的看到满院的鲜花,热烈的向阳生长。

    江瓷看呆了一瞬,拍了拍脸颊清醒过来,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他不想留在这里陪他们完什么救命恩人的把戏,他就想回家。

    很明显绑架他的雇主就是纪薰,许岑八成也是同伙,他不想赌这两个人的良心。

    房子太大,江瓷绕了几个弯都没看到大门,无奈之下就去找电话,手机,能让他联系到老爸,或者尚弦月的都行。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尚弦月此刻给他的安全感甚至比他老爸还要高。

    他潜意识的认为尚弦月能帮他解决一切危机难题。

    “这么大一个家,连部电话都没有。”

    江瓷暗恨,因为现在手机普及,但是有点家世的人家里都会有几部电话,以前他还觉得多余,现在真是恨不得装个电话亭。

    算算时间他偷溜出来大概有十几分钟了。

    江瓷连忙往回跑,他只想偷偷逃跑,不想被人当面逮住。

    万幸走廊都铺了地毯,他踩在地毯上,脚步声无比轻微。

    刚从窗户跨进来,江瓷耳尖的听到大门钥匙扭开的声响,他赶紧小声的关紧窗户,无声的缩进了被窝里。

    许岑急切的开门进来,看到安稳在被窝里睡熟的江瓷,松了口气。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睡前锁门的习惯。”

    许岑轻声细语,放下粥,坐在江瓷的床边,凝视着江瓷睡熟的模样,精致的五官仿佛神明的偏爱,他紧闭起眼眸,收敛了略显攻击性的昳丽,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道扇形的阴影,像天使熟睡。

    许岑看向江瓷紧闭的双唇,浓郁的色彩,像画手精心描绘的一笔,因为刚刚紧张的抿唇后,颜色更深,但他却不受控制的想起那张唇,被纪薰用手指撬开,一点点往里探的情景。

    许岑猛的闭上眼,脑海中还是显现了那一幕,他亲眼看着纪薰居高临下的捏住江瓷的下巴,另一只手肆意玩弄殷红的软肉,江瓷双眼被黑布蒙住,双手又被捆在背后,一副无能为力任其动作的姿态,看的他差点没压住心火。

    要不是他及时给江瓷脱臼的胳膊复位,估计纪薰能挑逗到江瓷浑身瘫软。

    但是纪薰既然可以,那他岂不是也行。

    许岑凝视着江瓷的睡颜,脑海里想着肮脏的主意。

    被炙热目光盯着,任谁都如临大敌。

    江瓷被盯着浑身不自在,他好想翻身,听到声音是许岑,许岑没事坐他床边不把他叫醒看什么呢。

    难道他刚刚穿过花园,不小心带走了一片叶子被发现了?

    不会吧,他应该没那么不小心。

    江瓷紧张的快要冒汗了,耐心的等了一会,许岑迟早会叫醒他喝粥。

    谁知等着等着,嘴唇被一道不轻不重的力道,按压摩1擦,动作轻柔暧昧的擦过牙齿,往更里面探去。

    你们兄弟两什么毛病啊,从小立志当牙医吗?动不动撬开别人的嘴,用手指给人做检查。

    江瓷实在受不了了,忍不住一动,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慢慢睁开眼睛。

    许岑嗖的缩回手,一副他什么也没干的模样,殷切的凑近:“我给你熬了粥,起来吃点吧。”

    “谢谢……”江瓷眼神复杂的瞥他一眼,乖乖去喝粥。

    一旁许岑还在叨叨他以后的休养生活,并说他为其准备了好几周的营养餐,江瓷嘴里的粥差点没喷出去。

    他还要在这里待好几周啊?这不是折磨他吗。

    “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去?我想我爸了。”江瓷问道。

    许岑:“伯父很放心你在这里休养,他最近打算做点生意,应该没时间照顾你。”

    江瓷无比震惊,许岑居然连他爸都安排好了,这是早有预谋吗?

    他现在岂不是被变相软禁了?

    江瓷顿时觉得嘴里的粥都灌满了毒药,咽不下去了。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许岑保证道。

    江瓷张口就想骂他,但他不敢,他没忘记许岑是纪薰的同伙。

    纪薰那个深井冰,冲动下什么都干得出来。

    *

    胆战心惊的度过一晚,江瓷隔日起床,眼下都带着淡淡的青色。

    做的梦都是他揭穿了纪薰的真面目,被恼羞成怒的纪薰提着电锯追杀,太真实太可怕了,但是更可怕的是,他觉得纪薰真的做的出来,因为他是深井冰啊。

    跟着许岑来到餐厅,长长的餐桌,只有三个人吃饭。

    江瓷食不知味的戳着餐盘上的小番茄。

    “味道不好吗?”纪薰幽幽的问。

    一片寂静突然冒出个声音,江瓷吓的浑身一震,叉子在餐盘划出刺耳难听的声音。

    江瓷连忙否认:“没,没有,我只是吃饱了。”

    “是吗,如果对味道不满意的话,那新来的厨师也就不用留下了。”

    江瓷猛的抬头看他,就听纪薰继续说道:“毕竟是专门照顾你的口味而请来的。”

    “谢……谢谢?”

    江瓷试探的说道。

    纪薰笑了一声,没受伤的手搭住下巴,修长的手指蜷缩着轻点脸颊,含笑的桃花眼牢牢锁住一副不安紧张的小兔子,警惕的两只耳朵都竖了起来,他不紧不慢的说。

    “就只有口头上的感谢吗?”

    垂下的受伤的手无意识的摆在江瓷面前,看得江瓷心惊肉跳的,这么严重的伤口不上药好好用绷带裹着,大咧咧的敞着也不怕伤口感染。

    “那,那你想怎么样?”江瓷抿唇,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暗示:“我的伤还没好。”

    感谢胳膊上的石膏,虽然他知道自己已经没事了,但打着石膏可是个万能理由啊。

    “喂我,用你没受伤的手。”纪薰哪能不知道江瓷的胳膊状况,轻笑的说。

    狗日的,江瓷暗骂一句,这个臭不要脸的深井冰,把自己弄伤,来折磨他。

    骂归骂,江瓷不敢拒绝,就着刀叉,把他盘子里的小羊排切成一块块的,心想大早上的吃这么油腻,也不怕胃出问题。

    眼看着江瓷勤勤恳恳的切割羊肉,许岑皱着眉,刚想说话,就被纪薰冰冷的看了一眼,无声的警告令他沉默下来,而又不甘心的揪紧了桌布。

    江瓷感觉不到他们剑拔弩张的气氛,切完了羊肉,用叉子插起一块,就往纪薰嘴边递。

    纪薰俯身逼近,淡淡清冽冰雪般的气息扑面而来,江瓷下意识吸了一口,不论纪薰这个人,他身上的香水还怪好闻的。

    看着他们那么亲密的喂食,许岑在一旁嫉妒的都要炸了。

    “喜欢我身上的味道?”

    纪薰看了他一眼,敏锐的发现江瓷的情绪变化,突然说道。

    江瓷愣了一下,迟疑的点头。

    毕竟喜欢这香水味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纪薰笑了笑,一把抓住江瓷优美的下巴,俯身凑近,贴了上去。

    江瓷被他的举动惊呆了,而后剧烈挣扎起来:“你煞笔吗……唔唔唔……”

    带着冷冽冰雪的气息强硬倾入,而后强势扫荡,不留丝毫缝隙,堵的严严实实,并且轻轻的动作温柔的扫过上颚,纪薰满意的察觉到江瓷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用力推着他的手也无力的改为攥紧了他的衣襟。

    昨天那么详细用手指试探的成果,让他清楚得知江瓷在接吻时的任何在意的点

    江瓷大脑晕晕沉沉,他感觉自己连大脑都充斥着这股清冽冰雪的气息,紧接着,他和纪薰被一股巨力的扯开,江瓷才得以呼吸到新鲜空气。

    “哥哥,希望你下次能克制住自己,你这样对江瓷,让他很困扰。”

    许岑一把拉开他们,冷冷的对纪薰说道。

    纪薰看他一眼,难得没有冷声嘲笑,而是当着他的面,轻轻舔着下唇,挑衅的说道:“知道了,希望我的弟弟你也能别越界。”

    许岑眼底的深色更加浓郁。

    “我艹你爹,你是不是有病啊。”江瓷大力的擦拭着,一把将手里的叉子扔到他脸上,控制不住自己大声骂他。

    “亲男人是不是让你更有成就感,你怎么不去亲许岑?有血缘关系岂不是更刺激。”

    许岑和纪薰二人被他这句话恶心到不行,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你不是喜欢我身上的味道吗?现在你身上也有了。”纪薰淡淡的说道。

    江瓷一愣,随即还真闻了闻,居然还真有。

    他横了纪薰一眼,这个臭煞笔,跟尚弦月一样,到处给他挖陷阱。

    “还有这是你对救命恩人应有的态度吗?”纪薰步步紧追,含情的桃花眼此时像淬了冰,看的江瓷忍不住哆嗦。

    这人还有脸说救命恩人,自导自演的自己都信了是吧。

    江瓷忍气吞声,不敢再刺激这个神经病,怕他一斧头砸下来。

    他至今还对绑匪那句断胳膊断腿,你选一个,留有心理阴影。

    “……就算是救命恩人,也不代表我要接受你的性1骚扰。”

    纪薰似笑非笑的看他:“是吗?可你刚刚不是很享受吗?”

    他眼都不眨的开始描述刚才江瓷的反应。

    “舔过你的上颚时,你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呢,这是你的刺激点吗,你很喜欢这里,每当我重重的扫过时,你都会热情的回应。”

    “你放屁!”江瓷面红耳赤的骂他。

    “你的舌头也很刺激,重重的吮吸时,它就变得软绵绵的,随便让人纠缠拉扯。”

    纪薰充耳不闻,继续说道:“亲吻时你的耳朵是最先红的,然后渐渐地蔓延到颈侧,你衣服下的锁骨,胸口,是不是也是同样的粉色?”

    nmd,江瓷受不了了,为什么有人会这么详细的当众说这种让人无比羞耻的事,他不要脸的吗?

    还好这里就他们三个人。

    “是不是关你屁事,反正你又看不到。”

    江瓷忍不住回嘴,看纪薰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他就不爽,不服输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接吻技术特别好,我告诉你烂透了,你还不如你弟弟许岑。”

    江瓷一副你不要脸我也不要了,要狠狠压制你的气焰的架势:“轮变态你不如牧文卓尚新月,轮技术你不如尚弦月,你甚至连你弟弟许岑都比不过。”

    “你该不会是初哥吧,你不行啊。”江瓷眼神挑衅,他刚刚经历过很有发言权,纪薰这个煞笔说的跟老油条似得,接吻倒是生涩的可以。

    纪薰脸色逐渐冰冷,看他的眼神也淬了冰一样,一下子就让江瓷从上头的嚣张气焰中清醒过来。

    他怎么忘了纪薰是个纯种深井冰啊,他这么刺激他,他该不会发病吧。

    江瓷此时才有点后悔,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躲进脸色怪异的许岑背后,试图以他作盾。

    “我行不行你以后会知道的。”纪薰意味不明的留下一句,起身离开。

    江瓷看向许岑,“你管管你哥,发1情了也不能饥不择食的随便找男人就亲。”

    许岑无奈的笑了笑:“不是你猜的那样,他只是性格有点极端,但没病……”

    江瓷大惊失色:“难不成他也是基佬?你们这群人什么毛病。”

    怎么他遇到的全都是基佬,一个异性恋的都没有吗?

    *

    下城区,偏僻的旧楼小区门口。

    尚新月提着一堆礼品盒同样提着一堆礼品的牧文卓撞到了一起。

    礼品洒落一地,却没人俯身去捡,而是表情不明的盯着对方。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尚新月首先发难:“你来干什么,江程叔叔是我哥用关系提前放出来的,我上门问候理所当然。”

    牧文卓冷笑,平日尚新月担心他哥抢人,现在倒是统一战线了。

    “我是来约江瓷去滑雪的。”

    鬼信呢,提着这一堆,而且怎么他打小瓷电话打不通,牧文卓就能联系到了?

    这么想着尚新月心下酸涩,觉得他哪里也不比牧文卓差啊,他听说牧文卓以前还嘲笑过小瓷呢,小瓷不可能对他有兴趣才对。

    他酸溜溜的问:“小瓷怎么回的你?”

    牧文卓皱眉:“我打不通他的手机,有点担心,所以就来他家看看。”

    尚新月咦了一声:“我也打不通,该不会小瓷一块把我们拉黑了吧。”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他们来到江瓷家门口,敲门得知江瓷昨天就和朋友出去旅游了。

    尚新月瞪大眼:“和谁,去哪里旅游?小瓷怎么没告诉我。”

    江程挠头,他也一头雾水,本来叫那孩子买菜的,结果人直接旅游去了。

    “好像和许岑一块去的,现在的年轻人,不都是喜欢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游吗。”

    所以江程倒是没纠结。

    尚新月和牧文卓面面相觑,乖巧的把礼品送进屋后,找了借口又离开。

    “许岑这家伙不显山不露水的,倒是干了件大事。”

    牧文卓语气沉沉,十分不爽。

    尚新月深有同感,“我去查一下他们落脚地在哪。”

    再制造一场偶遇,不是更浪漫吗。

    虽说他心里还有点疑惑,因为江瓷每天都挂他几次电话,他清楚的知道江瓷对手机的使用习惯。

    他刚想打电话联系人,手机就响了,是他哥尚弦月打来的。

    尚新月疑惑的接起。

    “你在哪?”

    尚新月:“我刚从小瓷家出去。”

    “江叔叔有说江瓷去哪了吗?”

    “哥你也不知道?江叔叔说小瓷和许岑出去旅游了,我打算去查一下他们的落脚地,赶不走许岑就加入他们,再把小瓷抢回来。”

    尚新月一副炫耀的语气,因为他知道他哥没办法像他那样说走就走,所以故意说全计划,想刺激刺激他哥。

    “你是蠢货吗?”

    尚弦月冷笑一声。

    “你怎么觉得我会容许这种事发生?江瓷压根就没出这个城市,他被人藏起来了,快点找到他。”

    “哥你怎么知道……”尚新月第一反应就是他哥掌控欲强到是不是在小瓷身上安了定位器,随即一想真装的话,他哥早就找到小瓷了,还用的上联系他?

    听到被人藏起来,尚新月的脸色难看起来,“我知道了,我会用尽一切手段找到小瓷,不管那个把小瓷藏起来的人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

    牧文卓耳尖的听到只言片语,惊疑不定的看过来。

    尚弦月应了一声就要挂电话,却被尚新月问了一句:“哥你在干什么?”

    他怎么隐约听到了拳头击中身体的闷哼声,还有隐隐的痛呼声。

    “我派出去的人抓住了两个人,意外的是他们都见过江瓷,我正在审问他们。”

    随便应付了一句,尚弦月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坐在助理为他搬来的木质座椅上,烈日炎炎,烤的空气都扭曲了,头上的太阳被一顶大黑伞遮蔽,穿着考究的定制白色西装,精巧的淡金色符文若隐若现,一头银发顺滑的滑落在搭在扶手上的手臂。一截银发在阳光下闪烁着彩虹的绚光。

    耳边充斥着拳头击肉的声音,还有被堵住嘴,难以发出惨叫的闷哼。

    尚弦月安静的坐着,像精致的人偶,在地上的两个人眼里,就像银发的恶魔一般,那双偶尔瞥向他们的樱花般的眼眸也如嗜血的樱花怪物一般,让他们惧意深入骨髓。

    毕竟这是在雇主为他们扫尾后,不留丝毫把柄还能准确抓住他们的人。

    尚弦月面无表情的看着脚边两个被揍的面目全非的男人超他露出恨意,轻轻的冲他们笑了笑,优雅颔首。

    “现在可以告诉我,雇佣你们的雇主是谁了吗?”

    第26章

    话音刚落, 围殴他们的几人迅速散开,露出地上两个面目全非的男人。

    矮个子男人呜呜疼的直哭,拼命的想说话, 嘴里却被布条堵住, 说不出话来。

    尚弦月偏头示意把他们堵住嘴的布撤掉,矮个子男人就迫不及待的说:“我们也不知道, 雇主都是用手机和我们联系的,我们从来没见过雇主的模样。”

    高个子男人也点头应声:“这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事,您再怎么揍我们,我们兄弟也说不出来没见过的人。”

    尚弦月没有怀疑他们的话, 照他们目前的状态, 应该没有胆子再敢隐瞒下去。

    高个子男人感觉身上痛到爆炸, 感觉生命力也伴随着疼痛流失, 他再恨眼前这个银发恶魔,也只能谄媚讨好:“我们可以给你复述一路上的对话, 请问您是不是姓尚, 或者牧?江瓷和我们说起过您。”

    尚弦月这才有了反应,粉眸淡淡的看他一眼,“江瓷和你说了什么?”

    他话音刚落, 身后的人就回车里拿医疗箱,准备给他们包扎。

    高个子男人心想这个男人真他马的傲慢, 可能这就是有钱人的通病吧, 雇主也是一个毛病,车里准备的真充分, 要是他们宁死不屈的话, 车上是不是还有挖坑的铁锹?

    高个子男人乖乖的全盘托出,不敢遗漏一句。

    只不过期间他们说的过分的话, 被他稍稍简略了一下,反正全推给雇主,都是雇主让他们这么干的。

    “断胳膊断腿?”尚弦月冷笑一声,难掩怒气。

    高个子男人大热天的像全身浸透在冰水里,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是雇主让我们这么吓唬他,没有真的要让他二选一的意思,我们也不敢啊,雇主说是要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

    别把怒气发泄在他们身上啊!

    “你继续。”尚弦月面无表情的颔首示意。

    高个子男人咽了下口水,将他碍于雇主的命令,卸了江瓷一条胳膊,江瓷用人来威胁他们,还有雇主的话一一说出。

    高个子男人一边说一边小心的看银发恶魔的脸色,面无表情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察觉到江瓷不会有生命危险,尚弦月浑身的寒气瞬间烟消云散。

    突然,他笑了一声,低低的说道:“威胁人的时候倒是雨露均沾,什么人都用。”

    牧文卓,还有他弟弟,能顶什么用?

    尚弦月倒是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想着,自己给江瓷的安全感还不够,还不足以让江瓷在遇到危险或者难题的情况下,第一时间想到他。

    这次倒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尚弦月垂眸思索,静静等待命运的绑匪二人惴惴不安。

    明明炽热的太阳火辣辣的烘烤他们的脊背,滚烫无比,他们却额生冷汗,因为银发恶魔随便一句话都能主宰他们的命运。

    尚弦月没有再理他们,而是径直站起来,伸手接过助理梁健撑着的黑伞,说道:“把那片区域的监控调出来查找可疑车辆。”

    梁健闻言点头,瞥了眼绑匪二人组,低声询问:“那这两人怎么处置?”

    “送警察局吧。”

    出乎意料的,尚弦月给出了无比正常的答案。

    绑匪二人组一愣,完全没想到他们居然有朝一日会被送进警局。

    “按照江瓷喜欢的习惯,他一定会赞成送警局的结果。”

    尚弦月淡淡的说道,又加上一句:“把他们胳膊都卸了再送过去。”

    没道理他们再卸了江瓷的胳膊还能完好的去警局。

    两道惨叫声响起,尚弦月带来的人可不像他们当初给江瓷卸胳膊的手劲那么温柔,生怕接不好。

    他们就是奔着剧痛和接不好去的。

    疼的他们两眼冒金星,嘴里不安分的狂飙脏话。

    *

    江瓷还不知道外面有人在满城找他,他正被许岑殷勤的伺候着看电影,瓜果零食一个不落,就连吃完水果擦嘴都不用他亲自来。

    江瓷心情复杂,有种快要被养废的错觉。

    当然他也知道许岑这是在温水煮青蛙,明明他和纪薰关系那么差,却还是听从他的话。

    两兄弟就跟铜墙铁壁似得,江瓷知道唯有逐步击破,他才有机会逃离这里。

    话是这么说,可他压根没有半点头绪。

    他要是有这智商,上次那次也不至于失败了。

    正在发愁之际,他看了一个电视剧,一个女人用她的聪明才智和美貌,到处挑拨离间,用完就丢,最终达成目的故事

    江瓷一副刷新了世界观的样子,居然还能这样。

    他是不是可以学习学习?

    这么想着,江瓷对许岑不冷不淡的态度柔和了下来。

    许岑也敏感的意识到了,他以为江瓷对他放下了戒备心,并想趁此机会趁虚而入。

    “啪嗒。”一声。

    一个东西重重的砸在茶几上,纪薰似笑非笑的看着江瓷和许岑头抵头很亲密的样子,提醒他的到来。

    江瓷看到他,立刻提起了全身的警惕心,虽然许岑说他没病,但在他眼里,纪薰没病跟有病一个样。

    许岑:“你来干什么?”

    “我想剪个指甲,但是手不太方便。”纪薰含情的桃花眼看向江瓷,满含暗示。

    江瓷幽幽出声:“我还绑着石膏呢。”

    “你胳膊早就好了。”纪薰上前,手臂肌肉隆起,拆下了他胳膊上的石膏:“许岑过于担心你,才夸大了你的伤势,你动动看。”

    江瓷活动了下手臂,果然一点都不疼。

    “现在你可以帮我剪指甲了吧。”纪薰笑吟吟的把刚刚扔在茶几上的指甲钳递过去。

    江瓷先回头看了许岑一眼,再拿过来,阴恻恻看着纪薰,心想就算不小心剪到他的肉,他也不会怪罪吧,谁让他非要让他剪指甲。

    许岑却被江瓷下意识看过来的眼神看的一愣,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江瓷眼神幽幽怨怨的,还透着一股委屈。

    纪薰伸出他的手,江瓷捏起一根手指,指甲圆润,稍微有点长,江瓷瞥了纪薰一眼,毫不客气的将指甲钳抵到了最里面,靠肉的地方,狠狠地剪下一块。

    殷红的血液立刻顺着缺口流淌下来,将他圆润的指甲缝隙渗透,然后顺着垂下的指腹滴落下来。

    江瓷挑衅的看着纪薰,等着看他面目扭曲的脸,谁知纪薰笑吟吟的,半点反应都没有,好像他被剪到的不是肉,而是无机质的指甲。

    “怎么不继续了?”纪薰看了一眼手指上的状态,漫不经心的说:“没关系,我还有十根手指让你练习。”

    江瓷:??

    这人没有痛觉吗?

    江瓷光是看到就觉得自己的手指也在隐隐作痛,十指连心啊,纪薰是装逼还是真的不觉得痛,哪个都很恐怖。

    见江瓷捏住指甲钳不动,纪薰以为他被鲜血浸满的手指无从下手,于是含住了受伤的手指,从江瓷的角度看,他垂下的眼格外认真,好似让他剪指甲胜过包扎伤口,一点点舔干净上面快要凝固的血液,再度递过去。

    真是个狠人。

    江瓷复杂的看他,伸手接过,这次没有再搞什么幺蛾子,而是乖乖沿着多余的边缘,一点点剪短,再用指甲锉把尖锐的棱角磨圆润。

    剪完全部指甲,江瓷心里升起了诡异的满足感,除了第一个刻意剪坏的指头,缺了半块肉。

    “你的指甲也有点长了,礼尚往来,我也来帮你剪吧。”纪薰用手指轻点桌面,抬眸笑道。

    江瓷瞳孔地震,好啊纪薰这个混蛋,居然打着互相伤害的主意,亏他还以为他是条汉子。

    “不了,不了,您手还受着伤,怎么好劳烦您。”江瓷谦逊的拒绝,然后求救的看向许岑。

    “我自己来或者让许岑来都可以。”

    救救我!

    他满眼写着SOS。

    许岑心里一动,下意识的上前。

    纪薰脸上的笑意淡了,他睨了许岑一眼,开口警告:“许岑你还有别的事要做吧。”

    许岑脚步一顿,停下了脚步。

    江瓷才不管许岑内心的挣扎,他飞快的从沙发上跳起,直奔向许岑,死死的拽住他的胳膊,一副除了许岑谁都不行的架势。

    “不行,我的手除了许岑谁也不能动!”

    纪薰的脸顿时黑了,脸上一贯的笑容也挂不住了,含情桃花眼冷冷的扫过许岑,他动了动手指说道:“剪个指甲而已,谁都可以吧。”

    江瓷干脆抱住许岑的手臂,不让他逃跑,同时还给纪薰一个没有见识的眼神。

    呵,你懂个屁,没被许岑伺候的人永远不知道许岑的好。

    纪薰就算不会故意报复,看着也不像个细心人,许岑就不同了,他吃个碧根果,许岑都能给他完整的脱壳。

    纪薰用眼神逼许岑赶紧走,别在这当电灯泡,许岑却一反常态,不如以前那么听话,而是伸手揽住了江瓷的肩,正视纪薰。

    “江瓷习惯了有我照顾他,剪指甲这种小事就不用劳烦哥哥了。”

    纪薰含情桃花眼淬满了冰:“是吗,弟弟你也就只有这点出息了。”

    许岑没有理会他,而是拉住江瓷的手腕,转身带他离开。

    江瓷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纪薰一眼,他的危机解除了?

    他说几句好话,许岑还真的站到他身边了?

    回忆着电视剧里女主挑拨离间的剧情,江瓷心想说几句关心示弱的话谁不会啊,于是重组话语,拉了拉许岑的手臂,仰头用一种无辜担忧的表情看他。

    “你反抗纪薰,他以后会不会给你穿小鞋啊,我好担心你,纪薰一看就不是个正常人。”

    许岑心神一动,这还是江瓷第一次主动关心他,他满心欣喜的快要溢开了。

    江瓷话题一转,垂眸一脸担忧:“纪薰好可怕,我都剪到他肉了,他居然忍着不发作,他会不会想坏主意报复我,可我打不过他怎么办,许岑,你会保护我吗?”

    说完,他靠近几步贴近许岑,不安的抓住他一条胳膊,无声的亲近信赖使许岑快速膨胀起来,任谁被江瓷用这么信赖的目光看着,都不可能抑制住狂跳的心脏。

    “我会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受到纪薰丝毫的伤害。”许岑信誓旦旦的保证。

    江瓷偏了偏头,感觉这人有点好糊弄。

    第27章

    江瓷不知道纪薰的家在哪, 有多大,反正他这几天偷偷溜出去都没找到正门,但是有马场是不是过于离谱了?

    他以为尚弦月家顶楼有宽阔的足球场就已经够震撼了。

    经过许岑的耐心解释, 江瓷才明白, 纪薰名下的马场,有家离这里最近, 他们打算带他去骑马散散心。

    纪薰这个深井冰装不到一天就暴露了真性情,除了他还披着救命恩人的外皮,完全不掩饰不允许江瓷离开的意图。

    江瓷感觉自己像个台上的小丑,等观众演尽兴了才能走。

    江瓷满脑子吊路灯的想法, 随意的往许岑那边靠了靠。

    他一个动作, 坐对面的纪薰就不爽的看过来, 许岑也一反常态的扬起脸, 挑衅的看他,气氛又开始剑拔弩张起来, 江瓷在一旁悠闲的嗑瓜子。

    他一脸欣慰, 觉得电视剧套路真好用。

    许岑直白的说过喜欢他,纪薰也跟脑子有坑似得得对他有兴趣,他偏向亲近谁, 另一个人就会不满并敌视。

    明明这两人是一伙的,关系却比谁都差。

    不过他们铁板一块不出问题的话, 他也不能寻找机会啊。

    江瓷寻思他要怎么暗示许岑带他逃走, 用私奔这个理由会不会太着急了?

    因为距离既定的死亡命运的时间越来越近,他也就越来越焦虑。

    很快到了马场, 江瓷下车后, 却只见到了两个殷勤接待的人,除此以外一个客人都没有, 纪薰上前一步和他们交谈。

    他疑惑的看向了许岑:“这里生意不好吗?”

    许岑笑了笑:“这是纪家的私人马场,平日养护名贵的马匹,等着纪家人有时间来放松。”

    好奢侈,江瓷咽了下口水,“骑马难道不会出事吗?”

    这里就两个人,怎么看也没有医生的样子。

    “正常会有医生,一个电话人很快就到,纪薰这人不喜欢有别人跟着,所以他来的时候,马场里所有人都会离开。”许岑淡淡道。

    “你们不愧是兄弟,生活习惯都知道。”江瓷感叹。

    许岑冷笑一声,“纪薰这个人毛病太多,见过的人都很难忘记。”

    因为这么神经病的也很少见。

    江瓷心想你也半斤八两,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轻轻的说,“那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他演不来心疼的表情,干脆放轻了声音,效果意外的不错。

    许岑紧紧的攥住了他的手,难掩欣喜的嗯了一声,看向他的目光无比温柔。

    “任他驱使的这么久,我也算是赎罪了。”

    说到这个,江瓷当初听到理由时,整个人都震惊了三分钟。许岑乖乖听纪薰的话指哪打哪,居然是因为上代人矛盾的延续啊。

    许岑是纪家的私生子,母亲被骗当了情妇,因为不甘心儿子不被纪家承认,于是上门要说法,谁知遇到了原配,导致原配抑郁症加重,没多久就去世了,而许岑的妈妈也重病去世,去世前都在一直念叨她害死了人,许岑为此一直心怀愧疚,所以当纪薰找上门时,才会任他驱使。

    纪薰为了恶心一直不对盘的牧文卓,把许岑这个私生子找回来,并对外大张旗鼓的追求许岑,挑衅牧文卓,激起他的胜负欲。

    而牧文卓果然受激,也对外追求许岑,为的就是踩纪薰的嚣张气焰,尚新月则是主动掺和进去的,他爱看戏,甚至不惜自己也上台表演。

    对外个个戏份都很足,实际上他们都没有那个意思,唯一的亲密接触也就只有牧文卓遇袭,秉持着保护路人的想法,将许岑揽到身后的动作。

    不知情的外人都以为许岑手段了得,引得豪门贵公子为了抢他大打出手,谁知道私底下居然是纪薰一手操盘搞的事。

    不知情外人江瓷:……

    当时他都听傻了,怪不得许岑当时那么痛快和他分手,并对流言毫无反应,感情他被安排了这么一出剧本,矜矜业业的演戏。

    这么一想他当初硬钢许岑追求者的行为好丢人啊!

    听完这件事,江瓷对纪薰的怨恨更上一层,这个臭煞笔。

    江瓷目光复杂:“上代人的恩怨,与你无关,你已经赎够罪了,就因为你一再退让,纪薰才会有恃无恐。”

    说完,江瓷垂眸,把手背到身后,脚底捻了捻地面,一副不好意思的姿态,暗示道:“而且,如果不是纪薰,我们可能到现在还在一起呢……”

    呵呵,怎么可能,死亡时间一过,任务完成他就溜了。

    许岑果然大受鼓舞,他看着江瓷难得露出的羞涩的动作,心头触动,江瓷这几天唯独只对他软和情绪,被纪薰吓到也第一时间找他求安慰,明显信任又依赖他,他必不能再辜负他。

    “小……小瓷,如果没有纪薰,我们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你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许岑迫不及待的用小名叫他,要知道他之前听到尚新月不要脸的叫江瓷小名时,嫉妒的肝疼。

    江瓷抿唇,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许岑心花怒放,一时间心跳声仿佛响彻云霄,他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好猛的抱住他,来平复汹涌的情绪。

    江瓷被抱的差点岔气,敷衍的拍拍他的背,他可什么都没说,许岑怎么理解是他的事。

    “干嘛呢?这里是马场,许岑你再对江瓷动手动脚我就把你扔出去。”

    纪薰刚回来就看到两人亲密的抱在一起,他微微眯起那双含情桃花眼,磨了磨后槽牙,皮笑肉不笑的警告。

    许岑松开手,不是因为纪薰的警告,而是他感觉到江瓷被他抱的不舒服,力气大了点。

    对着纪薰,他颇有一种正宫的优越感,嘴脸噙着笑意,“不好意思,一时没忍住,哥哥不想看的话可以离远点。”

    纪薰没理他,而是对江瓷伸出手:“我带你去穿护具。”

    江瓷看了许岑一眼,就乖乖跟纪薰去穿护具了,他还没骑过马呢,有点兴奋。

    穿戴好护具,江瓷跟着纪薰来到马厩,去看里面几匹漂亮的马。

    江瓷选了一个稍微矮点的小棕马,在纪薰帮助下,成功骑了上去,在草地上转了两圈。

    “哇,好高。”江瓷紧紧攥着缰绳,这匹已经是里面最矮的马了,他坐上去还是像高了一层楼似得,但是高处的风景果然更漂亮。

    但是让马奔跑他就不行了,每次纪薰试图让马奔跑时,他都腿软的不得了,非常想趴到马背上。

    “要试试我这匹吗?我保证不会让你摔下来。”

    纪薰拉出他的爱马,一匹金色的汗血宝马,对江瓷笑道。

    这匹马的毛发在阳光下呈现出金色的光彩,让江瓷头晕目眩,下意识的点点头。

    坐在这匹马上,多威风啊。

    江瓷刚小心坐上马背,就见缰绳一个用力,脚下马镫一重,纪薰坐在他背后,从他背后伸出手来握紧了缰绳,江瓷看上去整个人缩在他怀里似得,保护的密不透风。

    江瓷:“?你怎么也上来了?”

    “带你跑几圈。”纪薰低低的笑,江瓷感觉后背都在震动。

    许岑在底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纪薰挑眉,居高临下的看他,“怎么这幅表情,弟弟不想看的话可以滚到一边去。”

    被嘲讽了回去,许岑冰冷的看他一眼,对江瓷道:“我去给你拿盘水果。”

    江瓷还没点头,整个人就因为马的动作往后一靠,直接靠在纪薰的身上。

    纪薰不等江瓷说话,就握住缰绳,让马开始跑起来。

    跑了没多一会,江瓷感受着大腿夹着的马腹突然剧烈的颤抖,像疯了一样使劲乱动,江瓷被颠的差点从空中摔下来,被一双结实的臂膀紧紧揽住。

    艹,马疯了!他们会不会被摔死?

    江瓷惊魂未定的看着发疯的马的朝围栏撞去,满脑子要死要死,却突然腰身一紧,被人环住腰,从半空中跳了下去。

    江瓷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被纪薰护住脑袋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砰的一声撞上了围栏。

    纪薰闷哼一声,整个人彻底晕了过去。

    江瓷从他怀里站起来,脸色煞白,他站起来得腿还发软的直打颤,可意外的他除了一点皮肉伤,一点事都没有。

    那么高的地方,那么快的速度,一个不好他们就全玩完。

    他被纪薰护着倒是一点事没有,可纪薰……

    额头隐隐渗出鲜血,右腿小腿呈现奇怪的角度,眼睛紧闭,呼吸微弱。

    江瓷哆哆嗦嗦的用手指试探呼吸,还好,还没死。

    他心情复杂,因为他没想过在危机时刻,纪薰居然会选择保护他。

    旁边发疯得马不停的撞着围栏,离的极近,江瓷心跳如擂鼓,生怕它撞过来,下意识想把纪薰扶到安全的地方。

    江瓷拖了还没两步,背后就传来一声惊叫:“小瓷,快让开!”

    江瓷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狠狠一推,滚到一旁,耳边响起马的哀嚎和清脆的骨折声,他急忙爬起来看去,许岑不知什么时候跑来,在发狂的马踩踏他的时候,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果盘洒落一地,一颗橘子从他脚边滚过去,发狂的马躺在地上哀嚎的抽搐着,许岑躺在他原来站着的地方,一动不动。

    “……喂,你们……”应该死不掉吧,人没有那么脆弱吧,江瓷手脚颤抖的摸索着他们衣服里的手机,想打120把这两个伤员带走。

    纪薰什么都没带,胸膛起伏微弱,吓的他仔细听了一下,还有呼吸。

    他连忙去摸许岑的兜,还没惊喜拿到手机,手腕却被攥住了。

    许岑低低的咳嗽着,嘴边淌着血,他虚弱得开口:“对,对不起,小瓷……水果被我弄翻了……”

    你有病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水果?江瓷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许岑也不知道伤到了哪里,嘴里一直吐血,看得他心惊胆战。

    但更令他恐怖的是,许岑还在断断续续的和他道歉,说他爱吃的水果他还没保护好,但是江瓷没事就太好了。

    说着说着人渐渐的晕过去,江瓷挣脱束缚,手指颤抖的拿出许岑的手机,飞快的打了120。

    两个神经病受伤本应是他逃跑的大好时机,但江瓷还没丧良心到把两个受伤的人弃之不顾。

    在接线员问他具体地址时,江瓷卡壳了,因为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究竟在什么地方,他还在不在这座城市。

    挂断后他翻了翻联系人,尚弦月的名字印入眼帘,他难掩激动的按下,接通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喊道。

    “尚弦月,救救我!我被纪薰和许岑带到一个私人马场,他们两个都受伤了,不知道会不会死,我没敢大幅度移动他们,马场没有其他人……你要定位吗,我现在发给你……”

    发完定位,尚弦月保证他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并带着医生,让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江瓷这才放下了一块大石,这几天积攒的恐惧和委屈也一并涌了上来,抽泣的和他讲他被纪薰和许岑合谋带去纪家的事。

    “……纪薰这个深井冰装救命恩人使唤我,说要断我腿的是他,马发疯的时候保护我的也是他。”

    “许岑惯会温水煮青蛙,我本来想和他虚与委蛇逃跑的,结果他推开我被发疯的马踩了两脚,他不会有事吧,会不会踩到心脏?”

    说着他忍不住又去探二人的呼吸,很好,微弱但还是存在。

    江瓷絮絮叨叨的把这几天的事全盘托出,他太需要一个人来分享他的不安了,纪薰许岑这两个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人对他再好,他都害怕。

    尚弦月耐心的在电话里安抚他,没过多久,江瓷就听到外面有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心想尚弦月速度这么快吗?

    连忙抬起头,只见尚弦月带着一群人赶来,面无表情,很有威严,他看到蹲在那的江瓷,面色缓和,偏头和助理嘱咐了两句,然后大步而来。

    “尚弦月……”

    江瓷眼泪汪汪的想叫他爸爸,哥哥,叔叔,都不足以表达他的心情。

    尚弦月动作温柔的将他揽到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

    江瓷用脸蹭了两下垂下的银发,心情好多了,转头看地上的两个伤员也都被稳妥的抬上救护车拉走,这才抬起头,想和尚弦月吐槽。

    尚弦月眸光温和带笑,银色长发优雅的在耳后束起,放在肩上,淡粉色的眼眸像夏日的白桃汽水,在阳光下,他整个人仿佛要被晒到透明。

    江瓷隐隐感觉哪里不对,“等会,尚弦月你的伞呢?”

    他出门不离手的大黑伞呢?

    他和尚弦月相遇,印象最深刻的除了他异于常人的发色眸色,就是他那顶伞柄镶嵌宝石的大黑伞了,他当时觉得尚弦月装逼极了。

    但他查了才知道,尚弦月是白化病人,浑身缺乏黑色素,怕光,需避免强烈的日光照射,所以常年打着一顶伞。

    现在他不离手的伞却消失了。

    尚弦月被他的问题愣了一下,他下意识看向手,手里除了一个手机什么都没拿,他以手作伞,挡在眼前,轻轻的笑,“伞在车里,出门嫌它碍事,就没拿。”

    江瓷心想尚弦月用惯的东西怎么可能嫌碍事,无非就是担心他,忘记了打伞这回事。

    江瓷动容的看着他,尚弦月是除他爸对他最好的人了,虽然总有各种借口占他便宜,但这一点不妨碍他是个好人,如果他不是基佬的话就更完美了。

    第28章

    “大少爷!”梁健眼尖的看到尚弦月没打伞, 立马脱下外套狂奔,大少爷可是个白化病人啊!可晒不得半点太阳。

    他还没跑两步,就被察觉到的尚弦月斜睨了一眼, 梁健看懂了, 立刻停下装作一副他很忙的架势,不去打扰大少爷示弱撩汉的行为。

    江瓷被梁健这一声喊回了神, 他看到不远处尚弦月的助理一脸着急,但脱不开身的模样,立刻把外套脱下来,扔到尚弦月头上。

    “这里也没伞, 先用我外套凑合挡一挡, 快回车上吧。”

    受伤的两个人都被拉走救治了, 江瓷觉得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 撺掇着尚弦月快点走。

    回到车里,拉下遮阳板, 车内暗了一层, 像染上一层灰调,尚弦月还没拿下头上的外套,他微微低头, 外套袖子打在他脸上,他没有动作, 而是鼻尖动了动。

    眼角余光看到江瓷没注意到这里, 尚弦月伸手拉下外套罩在脸上,闭上眼睛,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累了吗, 要不要躺下来歇会?”江瓷担忧的问,他不知道白化病人晒一会太阳会不会有事, 但看尚弦月困倦的模样,应该是有的。

    想到尚弦月为了赶过来救他连伞都忘了打,江瓷更愧疚了。

    “躺下?”

    尚弦月偏头看他,缓缓拉下脸上的外套,露出略显凌乱的银发,半垂眸看着他,轻声问道。

    江瓷看这后座都被他和尚弦月挤的满满当当,压根没地方躺,于是他拍了拍肩膀,大气道,“我的肩膀可以借你睡一会。”

    尚弦月面露迟疑:“真的可以吗?”

    “当然。”江瓷点头,贡献肩膀而已。

    “那就不客气了。”尚弦月俯身而来,一下子将大半身躯压了上去,江瓷一下子被一股巨力牢牢压在后座椅靠背上,顺滑的银发塞满了他身前,有些还顺着领口滑进衣服里,带起一阵痒意。

    尚弦月整张脸都靠在江瓷脖颈上,脸上一扫刚才的困倦,被白皙的脖颈吸引了视线,恍如石中玉,他轻浅的呼吸扑在上面,不自在的微微颤抖。

    不知道咬上一口,会是怎样的风景。

    鼻间若有似无的香气萦绕,挠的他心头发痒,尚弦月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切。

    江瓷吐出一口气,紧接着又深呼吸,力求不打扰到尚弦月休息。

    一米九的人靠过来可真重啊,尚弦月是个实心的。

    江瓷心里这么想,又瞥了一眼依在他肩头,安静闭目的尚弦月,他还是第一次见尚弦月休息的样子。

    他闭上眼睛,不复以往气场全开的架势,眼下泪痣衬得他有一丝脆弱,不知道是不是晒到太阳的原因。

    撇开尚弦月的性别,他的确是他现实中看到的最好看的白毛,银发粉眸一直是他二次元老婆标准,没被系统绑定前他就经常和室友追番。

    不过记忆太久远,自动保护机制也让他在这里只有这个世界的记忆,其他世界和没遇到系统前的记忆就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似的模糊

    银发缠绕在他身前,有一缕蹭到他的脸,有点痒,江瓷顺手拿起把玩,又看了眼尚弦月俊美的侧脸,心里再一次遗憾尚弦月是个男人。

    *

    因为父亲不知道他经历的事,所以江瓷压根就没把这件事告诉父亲给他添堵,反正他已经顺利逃出来了,两个罪魁祸首都在医院里。

    手机也顺利拿回来了,回到家里,父亲有事外出,江瓷刚开机手机就跟坏了似得疯狂震动到卡顿,整整一个小时,手机才彻底恢复。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消失一年呢。

    江瓷疑惑的点开,私聊已经被塞满了,好几个猜出他可能出事了,语气都比较慌乱。

    他直接去群里翻聊天记录,想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然后才发现,在他消失的这几天里,尚新月和牧文卓发了疯似的到处找他,而且还是得罪人的找,他们经常礼貌又不失强硬的上门要看他们的秘密基地,虽然事后总会用好处来捂嘴,但也让一群人感觉郁闷。

    在群里吐槽后,发现了同样被祸害的人,沸沸扬扬的围观了好几天,到今天还有人意犹未尽的八卦今天有没有人受迫害。

    江瓷:……

    操作太睿智导致他一时升不起多少情绪。

    他满心复杂的息屏,然后没多久手机就响了,刚接通就听到尚新月和牧文卓激动的声音。

    这两人不知道从哪位受害者秘密基地出来,刚得到消息就迫不及待的打电话过来。

    “小瓷你回来了!太好了,听我哥说他把你救出来我还不相信,你一定瘦了好多,这段时间受苦了,我这就带你去补补——”

    “滚开,别霸占通话,小瓷,我……我能叫你小瓷吗,谁把你藏起来了,我这就去把他揍到半身不遂给你出气……”

    “别挤,小瓷不喜欢法制咖,我要带他去游戏里拯救心灵创伤!”

    “滚你大爷的别挤了……”

    江瓷:“……”好像两只精神抖擞的鸭子。

    道谢后挂断了电话,江瓷舒了口气,坐在房间里,想起两天后就是他既定的死亡时间了,他任务失败那次就是当天饿死的,而目前的情况让他饿死的可能性不大。

    只要成功度过后天他就完成逆天改命任务了。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这还是他第一次能完成任务。

    没过多久,江瓷接到了尚弦月的电话,告诉他纪薰和许岑两个人已经醒了,要不要去医院看他们。

    江瓷:“尚弦月你也去吗?”

    电话那头轻轻笑了一声,“我好像没有看望他们的理由。”

    江瓷:“……那你不去我就也不去了。”

    两个神经病他才不想单独去见他们。

    “既然你这么想去的话……”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轻轻笑了声,“撒个娇,我就陪你一起去。”

    江瓷:??

    呵,你自找的。

    “哥哥不要这么狠心,哥哥陪我去嘛!”江瓷故意粗着嗓子喊道。

    “哈哈哈哈……”尚弦月被他可爱到了,笑个不停。

    “那你可以下楼了,我在小区门口。”

    笑完了,尚弦月才继续说道,

    江瓷:“?你是在我家小区楼下给我打的电话?”

    尚弦月嗯了一声,“是啊,哪里不对吗。”

    江瓷:……

    艹,尚弦月好厚的脸皮,明明都在他家楼下了,摆明要陪他去医院,还故意打电话过来揶揄他,要他撒娇。

    猛男撒娇怎么没恶心死你。

    碍于尚弦月才救完他,为此还被暴晒,江瓷心里的怨气消散一点,没对此发表意见,而是说自己马上就来。

    *

    来到纪薰许岑病房,这栋楼除了医生护士外,一个病人都没有,病房宽敞的要命,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恶趣味,纪薰和许岑被安排在同一间房内。

    江瓷在门口都能听到他们口头干仗,大概两人都下不了床,只能嘴上骂骂,两人都觉得这次事故都是对方搞的鬼。

    江瓷推门进去,对骂的声音一滞,随即变得惊喜起来。

    “江瓷!”

    “小瓷,你没事吧,有没有吓到你。”

    对比纪薰,许岑更会说话。

    然而这幅好脸色在看到尚弦月进来时烟消云散。

    “小瓷你怎么遇到了尚新月的哥哥。”

    不仅许岑,纪薰也敏锐的察觉到什么,眼含敌意。

    “你们对救命恩人客气点,要是没有他,你们早就归西了。”

    江瓷没好气的说道。

    在尚弦月和善的目光下两人不甘不愿的道谢。

    “你们既然没事那我就走了。”江瓷就是过来看他们有没有生命危险而已,毕竟这两人也救过他,但他也不想待在这里,一见他们就想起那几天陪着演戏,虚与委蛇的日子。

    “小瓷你不留下来陪我吗?”许岑半张脸塞进了被子里,只露出那双清澈的眼睛,“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吗?”

    纪薰在一旁冷笑一声,“作为你的救命恩人,留下来帮我按摩伤口不过分吧?”

    江瓷转身的动作一顿,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你们还没玩腻啊。”

    对纪薰:“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雇人教训我的雇主?那股味换身衣服你以为就能遮住了?”

    对许岑:“说笑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

    二人表情一僵,脸色难看起来。

    江瓷本想说的更狠一点,要是他没顾念这两人不顾自己生命危险救他的情分,他早就在脱困的同时,报警把他们抓进局子里去了。

    而且就照着这两人神经病程度,自导自演博取同情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江瓷想到纪薰手背上的那道伤口就牙疼,什么人能狠到这种程度。

    没等他们说话,江瓷就拉着尚弦月离开了病房。

    江瓷想起什么,问尚弦月:“你说这次坠马,是不是也是他们谁暗中安排的?”

    纪薰是完全可能做的出这种事的人。

    “助理告诉我,疯马为什么疯,是因为它蹄子里有一根钉子,奔跑的时候踩的更深,看着有一段时间了,或许是巧合。”

    尚弦月垂眸,但是纪薰为什么偏偏就能骑上那匹马,这就很有意思了。

    听管理马场的人说,纪薰的爱马有好几匹,这匹是最不常骑的。

    江瓷松了口气,万幸这两人还没神经到这种程度。

    “刚刚你说,纪薰伪装你的救命恩人,那他有没有借此机会要挟你做什么?”

    尚弦月问出了他最好奇的事,以己度人,他能猜想到江瓷被要挟付出了些什么。

    江瓷回忆了一下,一脸菜色:“让我给他喂饭,剪指甲,擦背,最离谱的是他为了增加可信度,居然划伤了自己手背,伤口很深,他图什么?还是他有表演型人格啊?”

    尚弦月垂下眼眸,倒是意外的纯情,简直就像小学生引起心上人注意似得自残,对方越关注,自己就越兴奋。

    “纪薰我听说他一直很疯,或许这只是他的乐趣之一吧。”尚弦月抬眸,轻轻的笑了笑。

    第29章

    离既定死亡命运还有一天, 江瓷早早的起床,天色晴朗,万里无云, 是个大晴天, 但他带了把伞出门。

    江程从厨房探头喊道:“闺女,吃了早饭再出门啊。”

    看到江瓷手里的伞, 他疑惑的问:“今天天气预报没说有雨啊。”

    “以防万一。”

    江瓷淡淡的说道,他任务失败这天,下午就下起了大暴雨,温度骤降, 重来一次后, 天气总不可能也会改变。

    想了想, 等他离开这个世界, 江程就再也见不到他了,虽然只是任务世界的父亲, 相处也没多久, 但他的感情又不是假的。

    江瓷放下伞又回餐桌,准备和父亲吃最后一顿早饭。

    “油条炸的有点焦了。”

    临别之际江瓷心情有点复杂,但是吃了一口江程刚炸出来的油条, 立马苦下脸。

    “现在网上可流行了,好多少年少女都好这一口, 都说这叫什么, 焦脆感!”

    江程反驳道,一副你不识货的样子。

    江瓷横了他一眼, 挑了个焦的程度轻微的咬了一口, 不知道江程在里面放了什么,的确香的要命, 外表一层薄薄的外皮炸的又香又脆,焦的恰到好处,细品下还有丝微甜。

    “这个好吃。”江瓷赞同的说:“老爸你控制下火候,每个都像这么就好了。”

    江程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表示不愧是我。

    “晚上我不回来吃饭了,今晚我要和尚弦月吃饭。”江瓷说道。

    江程:“喔喔,是大舅哥啊,行啊,跟他吃饭我放心。”

    江瓷张了张嘴,想说尚弦月不是他大舅哥,但是解释了又要解释傍富婆的问题,太麻烦了,干脆闭嘴。

    出门之际,江瓷又回头看了看江程,他把尚新月给他的精神损失费留了九成在另一张银行卡里,背面他贴上便利贴,写了银行卡密码,八位数足够江程养老了。

    剩下的他打算留着给尚弦月买个礼物,外加吃饭钱。

    昨天出医院后,他郑重其事的请尚弦月吃饭,地点尚弦月选,他只需要付钱就行。

    至于礼物……

    江瓷戴着帽子和口罩来到市中心一家装饰雅致,别有内涵的店。

    推门进去,江瓷直接找到一个最像设计师的人:“我想订做一个娃娃,70cm,时间越快越好,脸照着我的来,别的细节不用多完美,脸尽量一模一样就行,加急,我送人。”

    说着他拉下口罩,示意他可以拍照片做参考图。

    店员刚想说您有没有预约,抬头一看,立马惊呆了,这是人类会有的美貌吗?他颤抖着手一连拍了几十张照片,连忙说:“本店一定尽快为您制作,麻烦您留下地址和联系方式,制作完成本店就直接送到您家。”

    说完手脚飞快的递上单子,江瓷留下了尚弦月的地址和电话,这样成果一出来尚弦月就能直接拿到。

    他也不是不知道尚弦月的意图,反正喜欢他这张脸,那他临走前就给他送个同款娃娃,以此表达他的谢意,他真是个好人。

    江瓷付完全款就走人,不顾店员让他再坐会的挽留。

    回去的途中看到桥洞,江瓷见四下无人,又钻了进去。

    烈日炎炎,桥洞因为靠水会凉快一点,但是也凉快不到哪里去,因为靠水,水汽大,被子很容易发霉。

    江瓷待了一会,忆苦思甜后又钻了出去。

    *

    很快到了晚上,下午果然下起了大暴雨,温度骤降,江瓷心跳快了几分,他回家套上一件外套,接到尚弦月的电话,就下楼。

    刚下楼,就看到尚弦月手握一把黑伞,安静的站在单元楼门口,看着地上被雨水溅起的涟漪,表情好像有点苦恼。

    江瓷走近和他打了声招呼,问他怎么了。

    “原本我准备了一点东西作为晚餐的前奏,但是被这场暴雨破坏了。”

    尚弦月转身笑着说道。

    前奏?江瓷心想吃个饭而已,怎么这么花里胡哨的。

    江瓷坐上车,刚出小区没多久,就感觉哪里不对。

    他回头看了看,有辆普通的小货车不紧不慢的跟在其后。

    “顺路吗?”

    江瓷没多怀疑,只是奇怪的看了看,然后拿出手机,想看看群里有没有新鲜的八卦,打开就有几道未接通话,都是他静音没接到的。

    最近的一道未接来电是十分钟前,还伴随着尚新月的短信;

    [小瓷我哥哥出门了,我现在就来见你!]

    江瓷:……这个点了,该不会都到了吧。

    尚弦月看了一眼后视镜,笑容一下子冷淡下来。

    他毫不迟疑的拿出手机打过去,接通后懒得听弟弟鬼哭狼嚎的话,直接道:“滚回去。”

    “我不,你要带小瓷去哪里?我告诉你今晚我不睡觉也要盯紧各大酒店的大门,不让你有机会玷污我的小瓷。”

    尚新月的声音响到一旁的江瓷都听的一清二楚。

    “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不健康的东西。”尚弦月冷笑一声。

    “我还不知道你,你什么时候吃过亏,你是不是想着今晚把小瓷灌醉,然后对他做不可描述的事情,虽然哥你又抢先一步,但是恩情不是爱情,小瓷迟早会喜欢上我,然后迫于你的威慑,在我们之间上演虐恋情深的剧情,当然最后绝对是我抱得小瓷归……”

    尚新月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开车的牧文卓的声音抢断:“外面下雨呢,你再说梦话信不信雷劈你脸上。”

    说完外面还真轰隆一声。

    尚弦月:……

    他弟这是从哪看的电视剧入脑?

    “……尚新月你有病啊,我只是找你哥吃个饭而已。”

    江瓷忍无可忍,凑近吼道。

    “哥你不厚道,居然悄悄给小瓷听,败坏我的名声。”尚新月十分不甘心,转而对江瓷认真道。

    “小瓷你吃饭时候绝对不要中途上厕所,说不定回来你喝口水就一杯倒了,我哥可不是什么好人,他惯会在你面前装——”

    话还没说完,尚弦月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朝江瓷笑了笑:“放心,我不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江瓷:……

    你为什么要解释啊,尚新月的话不明摆着开玩笑吗。

    吐槽归吐槽,尚弦月的确不是个会做这种事情的人,所以江瓷很放心的和他来到一家被包场的餐厅。

    入口都精心设置了一番,让江瓷恍若踏入云层,由服务员领到地方坐下,江瓷转头就能看到落地窗外那片霓虹灯光,即使是暴雨也冲不散。

    “本来以这个角度来看烟火是最佳的观看视角,可惜今晚下雨。”

    尚弦月坐在对面用惋惜的口吻说道。

    江瓷愣了一下,抬头看他:“你准备的前奏就是这个?”

    一场焰火,为什么那么熟悉。

    “对啊。”尚弦月垂眸整理了一下袖扣,“满月告诉我你很喜欢,所以我想让你再看一次。”

    尚弦月不动声色的将被妹妹揽去的功劳拿回来。

    “那次的烟火居然是你安排的。”江瓷震惊了,他还以为是尚满月安排的。

    尚弦月好会,如果他是女孩子,可能立马就沦陷了。

    “可惜了。”外面这么大的暴雨,想看也看不了了。

    “不用可惜,只要你想看,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能让你看到。”尚弦月双手交叉搭在下颚,微微偏头,笑的无比温柔的看着他。

    江瓷仿佛被他蛊惑,一时冲动的说:“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尚弦月心里衡量着江瓷的好感度:“当然,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江瓷有点不好意思,尚弦月怎么就能面不改色的说甜言蜜语,他都不害臊的吗。

    吃完被尚弦月送回家,江瓷看他一眼,挥挥手,蹭蹭蹭往上爬楼,距离死亡命运还有最后一分钟,江瓷有预感,他即将离开这个世界。

    系统果然在他脑海里响起。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任务,成功逆天改命,宿主是先回部门休息还是直接前往下一个世界?】

    江瓷第一次完成任务,紧张又激动,很多流程都不知道,他问道。

    “我离开后,这个世界的关于我的记忆会被删除吗?”

    【不会,系统会直接篡改他人的记忆,在他人记忆里,你已经死了,你想要哪种死亡方式?】

    “意外死亡吧……”江瓷还以为他会凭空消失,原来是死遁。

    这次死遁不需要他亲身经历死亡痛苦了。

    临走前,江瓷还好奇的问了句。“这个世界的人会发现不对劲吗?”

    【被发现的概率低到几乎没有,基本等于不存在,所以不会有人发现不对劲。】

    江瓷放心了,也不用回部门休息,直接去了下一个世界。

    *

    江瓷晃了一下神,就发现自己站在陌生的屋内,穿着宽松的T恤短裤,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正要往房间里走。

    他迟疑的停顿了一下,伸手摸上脸,摸到一手的眼泪。

    他走回房间,整个房间只有简单的一张床和一张电脑桌,上面有一台亮着屏幕的电脑,整个房间只有这一件值钱的东西。

    电脑上停留在游戏界面,而一旁缩小的直播上,则是数不尽的辱骂,一秒钟滚动十条,骂的话一点不重样。

    系统及时的将他这个世界任务失败的记忆解开,江瓷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之所以在哭,不是被气哭的,而是被吓哭的。

    这个世界他的炮灰人设是为了利益不折手段的游戏喷子主播,并且他喷的不是什么平平无奇的素人,他要喷就喷大的,什么粉丝千万的大主播,签约费几千万的职业选手,哪个热度高喷哪个,以此来蹭热度,为此迅速积累了一大堆赶过来骂他的粉丝们。

    任务失败那次,他改变不了人设,想着以毒攻毒,只要他喷的人也有污点,那么被愤怒的粉丝一刀捅死的死亡命运就不会发生,为此他重新办卡,申请了个小号,去加了被他蹭热度的大主播尹照和风头正盛的职业选手zero的v信。

    他选了自认为最好看的美女网图,又p了下,加了一堆滤镜,朋友圈一堆略显暴露的图,充当一个热情开放的小粉丝,找他们撩骚。

    想骗他们对自己说出下流话,然后暴露自己身份,以此来嘲笑他们,谁知两人都不上勾,还被戳穿了身份,全网社死,一次出门被潜伏已久的愤怒粉丝捅死。

    要是重来一次后他绝对不干损人不利己的事,但是晚了,他重来一次,直接停在了他用小号骚扰两人的时候。

    zero非常高冷,自然理也没理,尹照就不一样了,他非常快速的发来一堆截图,样样都在证明这个撩骚的小号和猎豹平台的知名喷子是一个人。

    他非常嘲讽的发来一段语音,声音很好听,像溪水潺潺,又带着上挑的讥讽。

    “你要是狡辩你不是他,或者是他妹妹之类话,发照片证明,别用网图,你头像那张图该不会以为高p就没人发现吧。”

    江瓷吓的浑身都在冒冷汗,游戏停留在主页面好久了,久到负责人都开始催他了,他才胡乱的动了一下页面表示人还在。

    尹照现在一定在窥屏他的直播间,他知道他拿不出照片,所以就跟在看垂死挣扎的猎物一般,在背后肆意嘲笑他的难堪。

    江瓷咽了下口水,要死要死要死,他拿不出照片,明天他就会被放到网上,全网社死,被愤怒的粉丝捅死,压根不需要流程。

    被刀子捅穿腹部的感觉还历历在目,他又开始觉得肚子疼了,手机应该看了太久息屏,照出他满脸慌乱的面孔。

    江瓷点开相机,看着自己脸色煞白的脸,心里一动。

    尹照那么肯定,一定是看过他签约平台用的身份证照片了,但那是系统屏蔽后的脸,尹照心里猜想他是什么样的人,就会出现什么样的脸。

    但他现在用的是自己的样貌。

    先把今天混过去再说。

    江瓷快速拍下自拍照,又p了p,将眉眼p的更女性化一点,画上腮红和口红,眼影他不敢动手,生怕手残。

    他原来的脸长的还不错,p成女孩子就像大明星一样,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江瓷心脏怦怦跳,p完不安的心情稳定了一点,然后惴惴不安的发给了尹照。

    他p完都觉得这是他梦中情人,同为男人,他不信还有人质疑他的性别。

    尹照那边收到照片后久久没有回复。

    江瓷有点急了,糊弄没糊弄过去你倒是给个准信啊。

    【哥哥你冤枉了我还没给我道歉呢!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叫是你蝶的主播是谁,我只是意外买了这个号而已,作为一个喜欢你的小粉丝,哥哥你这样好伤我的心,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好了……】

    江瓷发出最后一点试探,他想着实在不行大不了他就逃出国,被系统惩罚也认了。

    尹照几乎是立刻就回了消息。

    【没有不信你,抱歉,这是个误会。】

    【很抱歉辜负了你的信任,可以给我赔罪的机会请你吃个饭吗?】

    【转账10000】

    第30章

    江瓷手一抖, 立马把钱退了回去。

    他可不想到时候被警察拎回去坐牢,他网骗归网骗,可没打算骗钱。

    而且看尹照这个态度, 应该是混过去了。

    本来没用的计划, 突然柳暗花明。

    江瓷又开始考虑以毒攻毒计划了,还有什么比现在更完美的条件吗?

    想想那些狂热的粉丝们, 当他们知道自己偶像是个私下和女孩子网恋撩骚说下流话的人,对他们的印象会不会幻灭。

    江瓷把即将删除尹照联系方式的手又缩了回来。

    思索了一下,发过去:【哥哥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才不要你的钱!】

    【你是想骗我出来面基吧,哥哥你太坏了, 我不要理你了!】

    江瓷发完看了看, 觉得欲擒故纵的很完美, 那点腔调拿捏的也很到位。

    想不到自己居然是个演技派。

    小号发完, 直播也不能落下,他故意推迟了一会, 脚步声很大的走过来, 随手点进游戏里,开始游戏,然后回答弹幕的挑衅。

    “恭喜姐妹们这个喷子被日走了?不好意思, 我就上个厕所,你们怎么就精神胜利了。”

    “说尹照打的菜是侮辱他的话吗?那我可得多侮辱几遍。”

    “zero除了脸和技术一无是处是什么听不得的实话吗, 忠言逆耳利于行, 爸爸我这是死忠粉。”

    “谢谢是你蝶怎么还没暴毙的用户送来的一筐臭鸡蛋,真难为你这么厌恶我还给我送钱了。”

    江瓷回怼的有点心虚, 但是想想人设和任务失败那次结局又硬气起来了。

    一边随意打着游戏, 仗着不开摄像头,他又摸上了手机。

    果不其然, 尹照被他欲擒故纵到,一连发了好几个消息。

    见他不说话,又发了一条。

    【没有侮辱你的意思,你不喜欢就不发了。】

    【你不是我的小粉丝吗,给你专属水友位好吗?】

    ……

    【以后继续和我好行吗。】

    江瓷差点仰头大笑,尹照这么快就上钩了,这也太容易了。

    不过现在聊天还太过含蓄,他得循序渐进。

    顺利度过危机,江瓷胆子大了起来。

    【我相信哥哥的诚意了,明天就来找哥哥玩,我困了,被哥哥的质问吓到了,要呼呼要安慰T^T 】

    江瓷一心二用,一边电脑上玩斗地主,一边分心和尹照聊天。

    他当时蹭热度也是好好做了一番功课的,尹照这个猎豹顶级大主播,开播就一直挂在热度最高的推荐上,完全是靠观众人数砸进去的,可见他的粉丝凝聚力有多强。

    尹照这人无比嚣张狂妄,看他用本名当主播就足以看出,又有足够的实力支撑,每回打游戏都成功吃鸡下播。

    敌方一句挑衅他都能压着别人打到结束,软硬不吃,敌方有娇滴滴的小妹妹也动摇不了他吃鸡的心。

    像这种嚣张狂妄戾气十足的人,一般自尊心也够强,要他呼呼都能要了他的命似得。

    江瓷仿佛能透过尹照那不停地输入中看到他纠结万分的脸。

    【……给你呼呼,收到安慰了吗?】

    不仅如此,他还发了一段语音,很短,但是吐词清晰,生涩的呼呼,还问够了吗?

    江瓷顺手截图,这要是发出去都没人敢相信这居然是猎豹的尹照,太鲨气势了。

    输完最后一点豆子,江瓷怼了几个粉丝,耻辱下播。

    然后往身后一躺,躺在坚硬的椅子上,屈起双腿,拖鞋啪嗒一声掉在地板上,两双白皙莹润的脚趾暴露在空气中,不适的蜷起。

    手指啪嗒啪嗒的打字:【听了哥哥的呼呼我又好了,哥哥声音真好听,哥哥直播时没开美颜吗,想看看哥哥真实素颜,猫猫试探.jpg】

    江瓷见过尹照直播间,那头嚣张的红毛,深邃的眉眼,笑起来邪肆无比,一看就是个混血。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美颜,有素颜的话,他先拿下一个把柄。

    尹照那边正在输入中输入了很久,估计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把素颜照给陌生人看。

    江瓷撩的毫无心理负担,他甚至还去把牙刷了,打算等会出门去把两个月的伙食都买回来。

    他就不信了,他就待在家里不出门,还有粉丝破门而入捅他不成。

    刷完牙回来,尹照回复了。

    【不是不给你看,是手机坏了,等我换手机拍给你看。】

    一看就是借口,估计还在警惕中,江瓷没有紧逼,准备以后再试探出来,于是语气很好的回答。

    【好吧,我体谅哥哥,哥哥晚安,啾啾。】

    尹照:【晚安。】

    江瓷眉头一皱,回的怎么那么冷淡,那可不行,这怎么营造腻歪氛围。

    【哥哥也要啾啾!哼哼。】

    尹照正在输入中,输入了两分多钟才回复:【晚安啾啾!】

    江瓷简直可以想到尹照那张脸上是怎样的郁闷,为此心情大好。

    尹照不陷下去,他就用这种聊天记录做文章,陷下去更好,那时候他就让他知道他网恋对象不仅是他最讨厌的喷子,而且还是个下面有几的男人,到时候恶心不死他。

    深夜,尹照在台球室扔下手机,捂着脸仰头深呼吸,平复了情绪,扔下好友们,拿起外套就往外走去。

    “诶,尹照你上去哪?下一杆到你了!”

    “我去美容院,做个spa,补补水,消除一下黑眼圈。”尹照头也不回的说道。

    好友们看着他的背影面面相觑,“……啥玩意?”

    *

    趁着还没到半夜十二点,江瓷在家里翻了翻钞票,就出去买囤粮。

    他住的地方有点偏僻,所以出小区后,四周都没人,只有路过的流浪狗快速跑过。

    以前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因为房租便宜,现在不行了,这可是蹲守人的最佳地方。

    得想办法多赚钱换个有保安,有门禁卡的小区待着。

    踏着夜色,江瓷拐弯走到了旧街市,这条街晚上也有几个人,所以灯会亮着,还有几家烧烤摊,江瓷嘴馋的买了盒铁板鱿鱼,一边走一边吃。

    旧街市后面就是一栋栋高楼大厦,高楼上的led屏幕不分昼夜的循环播放几大战队成员的广告。

    这个世界的电竞行业非常发达,有专门的直播,赛区,解说,电竞学校,一批批堪比明星练习生一样的青训营学习生,一茬茬的冒出来,然而能真正闯出名气的却屈指可数。

    因为人太多了,所以天才也更多,一个个怀揣着梦想前赴后继,然而顶层只有那么几家战队,个个背靠豪门大公司,也更加成熟,战队成员更新换代的很快,然而zero却是屹立不倒的。

    江瓷站在原地,仰头看向led屏幕正好播放到了zero所属战队炽火成员的广告,相较于其他成员或搔首弄姿,或互相打闹抢戏份不同,zero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垂眸看着手里的东西,眉眼如水墨画,整个人气质凌尘,高冷好似仙人,一个人就是一道风景。

    zero曾经带领战队拿下五连霸冠军战队的成绩,是当之无愧的豪门选手,据说他的签约费以八位数九位数来算,zero是所以电竞人的前进目标和憧憬对象,粉丝数不胜数。

    江瓷心想,亏他有勇气拿zero来蹭热度,还好zero对他这种小人物不感兴趣,不然他早就被封号了。

    无缘职业的很多,所以留下来当主播的就更多了,要不是江瓷靠着人设另辟蹊径,说不定也是转行的一员。

    而他任务失败那次被愤怒的粉丝捅死,最大的可能就是zero的粉丝了。

    可惜zero太高冷了不好撩,不然能知道他私底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是件有趣的事。

    江瓷看了一会就不感兴趣的往超市走,出来前他戴上了口罩,路过的人看他都像在看神经病。

    除了买吃的,江瓷还买了一堆女孩子用的东西,为了力求真实,他单靠p图容易有破绽,并且还能应付突发状况。

    好不容易把一大袋东西拉回家,江瓷洗了个澡,刚准备穿上睡衣,突然顿了一下。

    他买了那么多女孩子用的东西,要不趁刚洗完澡,试试拍几张照片?

    囤点照片,也省的到时候手忙脚乱穿衣服拍照片。

    江瓷翻出一条粉色蕾丝绸缎睡裙,穿上后拉起长到脚底的裙子,露出纤细的脚踝,江瓷侧身拍了一张。

    照着女人拍照常规姿势一个个拍完,江瓷挑了几张就开始给自己p图,头发p长,眉毛p细点,上个吃小孩口红色,加个氛围滤镜,完美。

    一切结束,江瓷翻了翻v信,把头像换成自己p的半张脸,然后看了看zero没半点动静的消息框,再翻了翻上面他每天发的聊骚消息。

    亏zero还没把他拉黑,这词看着他就掉鸡皮疙瘩

    按照惯例,他又发了一段钓鱼,钓不到拉到,反正能上钩一个就行。

    【哥哥可以教我打游戏吗?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哦。照片.jpg】

    江瓷把拍的脚踝照也带上了,心想这暗示味够浓了吧。

    反正zero也不会回复,江瓷毫无心理负担的切出去打游戏。

    玩了一会切回来,江瓷惊讶的发现zero回复了。

    他回了一个好。

    好什么好?

    江瓷不可置信的来回点开,这真的是zero吗?真的不是加错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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