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真的?”江苓仰头, “什么都可以?”

    “都可以。”

    “那我想亲一亲你也可以?”江苓在心里打着小算盘,人类似乎很容易害羞,如果一上来就说要双修, 可能会把萧晟昀吓跑, 不如从亲亲开始。

    萧晟昀醒来后, 他再也没通过亲亲得到龙气了, 若不是相处中得到的龙气不少,他肯定不会“屈服”。

    “这可是你说的, 不许反悔。”担心萧晟昀拒绝,江苓顾不得其他,勾住男人的脖子贴了上去。

    萧晟昀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毫无防备之下, 嘴唇碰到一片柔软。

    双唇相贴,江苓没有进一步动作, 萧晟昀双手撑在江苓两侧, 将人拢在身下, 也没有动作。

    江苓不懂什么技巧,只是唇贴着唇, 吸吸气, 偶尔舔一下。

    不知过去多久,江苓觉得吸够了龙气,往后退开。

    后背遇到阻力,江苓不解抬眸, 直直撞进男人深邃眼眸。

    萧晟昀的瞳色是少见的纯黑色,此刻, 眸中蕴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 让江苓感知到危险, 想要逃离。

    “你答应了的……”以为萧晟昀生气了,江苓呐呐道。

    “苓儿想不想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亲吻?”

    萧晟昀声音有些许喑哑,江苓被他看着,像是被大型猛兽盯上的猎物,身体不受控制警觉起来。

    “什么……唔……”剩下的话被堵在了相贴的双唇之间。

    没有给江苓反应时间,萧晟昀低头吻来。

    同时,浓郁龙气朝他涌来。

    江苓:!!!

    失神的一刹那,呼吸被掠夺,江苓失去最后反抗余地。

    玄色衣摆与白色交叠,黑发垂落其上,不分你我。

    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起来,江苓勾在男人肩头的手不自觉收紧,整齐的衣衫上留下道道褶痕。

    江苓睁着眼,却什么也看不清,视线一片模糊,唯有那双蕴含看不懂情绪的眼眸,深深刻进心里。

    许久,江苓被放开,两人不知何时改了姿势,身穿白色寝衣的少年被玄衣男人牢牢禁锢在怀中,像是被恶龙爱不释手看护的珍宝。

    江苓靠在萧晟昀肩头,大口喘息,他的舌根发麻,整个人也迷迷糊糊的,不知朝夕。

    萧晟昀搂着人,神情颇为餍足。

    “这才是真正的亲吻,苓儿喜不喜欢?”萧晟昀手指停留在江苓唇瓣,轻轻摩挲。

    好半晌江苓才回过神来:“难怪我看话本里的描述和现实对不上……”

    “苓儿说的是和谁?”萧晟昀眸色瞬间变得幽深,没意识到对江苓的感情之前,他不会在意这些,但现在,他不希望他和江苓之间出现第三个人。

    无论那个人是什么身份,只要一想到,他的江苓曾经也像现在一般,乖乖待在别人怀里,他心中的戾气就不断增加。

    以前发生的事他不会追究,但若是以后,那个人还来找江苓,他会忍不住让那个人永远消失。

    “什么谁?”江苓对他的想法一无所知,他现在脑子不太能转的动。

    “你说的对不上,是和谁?”

    “就是之前啊,你没醒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还能伸舌……”

    “孤知道了,你不用说了。”不等江苓说完,萧晟昀打断他的话,心中的戾气一扫而空。

    “我知道,你害羞嘛,我不说。”江苓觉得自己特别善解人意,一脸求夸赞地表情看着男人。

    “孤不是害羞。”萧晟昀捏

    了捏江苓的脸,他不希望江苓产生这样的误会。

    “那你之前怎么不让我亲,明明很舒服……”

    又一次被吻住,江苓忘了要问的问题,沉浸在这个吻中。

    结束后,萧晟昀从地上捡起话本:“这话本从哪里来的?”

    “长顺借给我的,你不要弄坏了,我得还给他。”

    萧晟昀翻了两页:“喜欢看这种话本?”

    江苓说了医馆发生的事:“他说里面的内容能帮我。”

    “苓儿觉得有帮助吗?”

    “有吧。”虽然之前萧晟昀的态度变回来了,但如果没有话本,今天萧晟昀也不会主动亲他。

    他还通过话本了解到很多新知识。

    医馆里,长顺问出相同问题,江苓取出看完的书还给他。

    “肯定有吧。”长顺包好书,熟稔揣进怀里。

    “你怎么知道?”

    “看你状态这么好,肯定夫夫生活和谐。”

    “长顺,你又和小江凑一块做什么?活儿干完了吗?”卢嘉木经过,看到两人凑在一起说话,不满道。

    “就来就来,”长顺应了一声,转头对江苓说,“他这几天没有动作,指不定在想什么坏点子呢,你小心一点,我先去忙了。”

    长顺离开后,江苓看向卢嘉木,他这几天似乎遇到了烦心事,眉心的褶痕愈发明显了。

    卢嘉木确实遇到了不少烦心事,最开始,是医馆换了主人,江夫人要求他继续留在这,然后,一直合作的人不给原因直接取消合作,导致一大批药材在他手里转不出去。

    药材交易的事他做的很隐秘,最初也是对方主动找上门来的,给的价格很高,还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他才答应,可现在问题没出,人却不见了。

    如果是别的时间他不会这么着急,但他急需出手这批药材得到的银子填补赌债窟弄。

    新买家他物色了几个,都不能保证交易后这件事不被发现,卢嘉木不死心再次给交易的人传信,心中暗想,如果还是找不到人,他只能铤而走险换个买家了。

    “这不是卢大夫吗?最近医馆生意不是很好?怎么愁眉不展的?”茶馆里,一名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走过来。

    卢嘉木灌了一口茶:“医馆来了个新学徒,仗着有程大夫撑腰,目中无人,完全不把我这个馆主看在眼里。”

    “一个小小学徒罢了,凭卢大夫的手段还收拾不了么?”中年男人佯装惊讶。

    “常老板是不知道,他那夫家不知是什么来头,不好惹的很。”

    “你们医馆收女子学徒?”常老板摇着扇子坐下来,他是这家茶楼的老板,与卢嘉木交情不浅。

    “不是女子,是男子,若是女子,我倒也不与他计较了。”

    “你若是确定他事事靠夫家,不如想个办法,让他夫家厌弃他,等他夫家不愿帮他了,你想怎么处置他不都由你说了算?”

    卢嘉木喝茶的动作一顿:“算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你这里不是新进了茶?拿来我尝尝。”

    常老板吩咐伙计上茶。

    “你最近许久没来了,医馆有那么忙?”

    “医馆还好,对了,你认不认识嘴严的买主,我手里有一批好药材,如果能以最快时间出手,我可以给这个价。”卢嘉木伸手比了一下。

    “这么低?”常老板惊讶,“这样出手怕是会亏。”

    “没办法,出了点事,我急着要钱,我知道你有门路,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我们之间哪用得着说这些,放心好

    了,我去帮你问问。”

    “多谢。”

    伙计上茶,两人止住话头,解决一桩心事,卢嘉木心情开阔不少,等他离开,常老板一处不起眼的帘子,走进去,恭敬道:

    “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妥了。”

    一道不辨喜怒的男声响起:“你做的很好,记住,你不知道被卢大夫抱怨的医馆学徒是什么身份,你只是以友人身份开解了一下他,而我,也从始至终都没出现在这里。”

    “草民明白。”

    “事成之后,你想要的东西会出现在你面前,不要做多余的事。”

    “是,是。”常老板神色激动。

    医馆来了个新大夫,年轻俊美,温和好说话,学徒们都挺喜欢他,除了长顺。

    “我怎么感觉这个年大夫奇奇怪怪的,他是不是在故意接近你?”长顺趁整理药材的机会,凑到江苓面前,低声道。

    “有吗?”

    有啊!

    长顺在心底呐喊,而且特别明显,不止他一个人感觉到了,他们私下讨论过,年大夫是不是喜欢江苓。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对江苓态度与对别人不一样?在江苓面前更有耐心更温柔,主动帮江苓做事……

    种种迹象表明,年大夫对江苓不一般。

    见江苓一副不开窍的样子,长顺话到嘴边又止住,心想,不知道也好,不管那个年大夫是不是有别的心思,只要小江没回应,起再多心思都没辙。

    打了个哈哈将这件事岔过去,长顺把整理好的药材放好:“话说馆主最近心情好像不错,前两天还愁眉不展的。”

    确实,江苓也发现了,卢嘉木似乎忘了当初和他闹不愉快的事,这两天特别喜欢把他叫过去,单独开小灶,往往旁边还会跟个年大夫。

    又一次被卢嘉木叫过去,果然,没多久,年大夫匆匆过来。

    “你们年纪相仿,更容易想到一处。”卢嘉木解释。

    江苓可有可无地点头。

    年大夫不动声色与卢嘉木对视一眼,拿出一个纸包:“听说小江喜欢吃西街那边的馅饼,今天我正好去了那边,给你带了一点过来。”

    “你只带了一份?这么多人是不是不够分啊?”江苓想了想,补充,“长顺喜欢吃葱花味的,田哥喜欢……”

    说了一串大家喜欢的口味,江苓认真道:“年大夫带的这个口味是长顺喜欢的,要不我把长顺叫来?”

    本意只是想增加江苓好感的年大夫:“……”

    “没事,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年大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下回会注意的。”

    江苓点点头,劝道:“如果年大夫手头不宽裕,不必这么麻烦的,大家一起共事,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对你不满。”

    旁边的卢嘉木心情可谓是非常复杂,他恨江苓是块木头,都制造这么多机会、暗示这么明显了,为什么江苓还是感觉不到?他不是有心悦之人吗,怎么还对这种事这么迟钝?

    年大夫心情也很复杂,他实际上是个风流之人,到手的男子女子不知凡几,但从来没遇到像江苓这么难搞的。

    他是受了卢嘉木的雇佣过来的,卢嘉木给钱大方,江苓长相也很合他口味,不论成不成功,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损失。

    “我夫君来接我了,我先走了。”萧晟昀每天来的很准时,时间一到,江苓站起来往外走。

    年大夫跟上:“我送送你。”

    萧晟昀已经到了正堂,看到一起走出来的两人,眼眸微眯。

    江苓冲到男人面前,萧晟昀顺手将人搂进怀里:“这是医馆的病

    人?”

    “不是,是新来的大夫。”

    时大夫往前走了两步,故意以熟稔口吻道:“小江,你喜欢的口味我记住了,明天不会带错了。”

    萧晟昀搂住江苓的手臂紧了紧,冷声道:“不必,苓儿喜欢什么,自有我为他备好,就不麻烦你一个外人了。”

    第32章 第 32 章

    年大夫每天下午离开的都比较早, 今天留的久了点,因此第一次看到来接江苓的男人。

    他知道江苓有夫君,来之前, 卢嘉木同他说了江苓的基本情况, 他觉得这没什么, 他以前勾到手的人里, 又不是没成过亲的。而且,卢嘉木提的要求里, 他不一定非要把人勾到手,只要能让两人之间产生误会就好了。

    唯一在他意料之外的,是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很危险,如果一开始他知道江苓的夫君是这样一位, 说不定他不会答应卢嘉木的请求。

    目送两人离开,年大夫收回目光, 他能感受到, 那个男人对江苓的占有欲很强, 对他的敌意很重。

    “馆主之前怎么没跟我说,小江的夫君是个醋劲这么大的?”

    卢嘉木讪讪:“这对你来说, 不是没区别吗?”

    “也是。”年大夫点头。

    萧晟昀扶着江苓上马车:“刚刚那个人是程大夫招来的?”

    “应当不是, 我看他和卢嘉木走得近,估计是卢嘉木招来的。”天气热了,马车的垫子上铺了一层凉席,江苓找到自己常坐的地方坐下。

    “你同他关系很好?”想到刚刚年大夫对江苓态度熟稔的样子, 萧晟昀无法做到不在意。

    小几上摆有点心和果子,江苓拿了颗果子咬一口:“我同他不熟, 倒是卢嘉木最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经常单独叫我过去, 还会拉上年大夫一起。”

    萧晟昀眸色微沉,他猜到了卢嘉木的企图,年大夫多半是卢嘉木专门找来引诱江苓的。

    隔日,长顺的话证明了这点。

    送江苓到医馆后,萧晟昀见到了从医馆角落走出来的长顺。

    说实话,长顺是有点害怕萧晟昀,如果不是担心萧晟昀误会什么,他不会壮着胆子来找人。

    “那个……我想同你说,你千万别误会小江和年大夫的事,其实小江根本不怎么搭理他,是年大夫一直往他身边凑……我说这些不是想给他们打遮掩,只是觉得年大夫对小江的态度不太正常,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我知道。”

    暗卫已经查到年大夫是受卢嘉木邀请来的事了,不仅如此,年大夫会出现在卢嘉木面前,与郑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年大夫身上背有不少风流债,他自己也知道,所以每次他都会换一个身份,换个地方,继续曾经做过的事。

    “关逸乐,你出来!别以为你换了个名字和住处我们就找不到你了,佳雅妹子的命,你必须血债血偿!”

    平静午后被男人的怒吼打破,一名大夫放下手里的事,迎上去:“这位大哥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医馆没有一个叫‘关逸乐’的人。”

    “不会弄错,我我们确定他在这里,让他出来。”

    说话的男人穿着一身打补丁的灰袍,长相粗犷,身后跟着几个同样人高马大的汉子,一看就很不好惹。

    “发生什么事了?”听到动静,程大夫安抚好病人,走出来。

    江苓跟在他身侧。

    “只要你们交出人,我们保证不会对医馆做什么,那关逸乐不是什么好人,惯爱猎艳美色,但凡被他看中的,就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为首的汉子赵广粗声粗气道。

    “不是我们不肯交,而是我们医馆真的没有你说的人啊。”方才出来与汉子交谈的大夫擦了擦额角的汗,语气有些发抖。

    不是他胆小,而是乌泱泱一群大汉站在面前,气势汹汹,着实让人感觉压力大。

    “天气这么热,不如几位先进来,喝口水,说说具体情况,如果我们医馆真有这

    样的人,我们医馆绝对不包庇。”程大夫打圆场。

    赵广没想真惹事,他好不容易查到害死自家妹子的人渣的下落,不免有些急躁,正要进来,余光瞥见一人。

    年大夫出来拿药,看清来人是谁,正要躲去后院,衣领被揪住。

    “你果然在这里!”

    “咳咳——”脖子被衣领勒住,年大夫挣扎着去掰揪住自己衣领的手。

    可惜他的那点力气对赵广来说完全不够看。

    赵广扯着衣领把人拖出来:“我说的关逸乐就是他,害我妹子一尸两命的人渣!你们医馆济世救人,难不成要维护一个害死无辜人性命的刽子手?”

    “这是我们馆主新招来的大夫,姓年……”

    “又改名了是吧?”大汉阴恻恻开口,“我早知道关逸乐不是你的真名,没关系,不管你的真名是什么,都不影响你下去陪佳雅。”

    “不,咳咳,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说的关逸乐,也不知道你说的佳雅是谁,你放开我,别在医馆闹事,不然我报官了!”年大夫心中慌乱不已,面上却不显露分毫,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认错人了”的表情。

    他知道,这些人既然找到了这里,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只有死不承认,才有一线生机。

    当初要不是因为佳雅的事闹得太大,他也不用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过去的身份一个都不能用。

    动静太大,医馆门口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年大夫来这里的这些天,对外形象一直很好,有人忍不住为他说话。

    “是啊,是不是搞错了,年大夫脾气好又温柔,不像是你嘴里说的那种人啊。”

    “我有证据,你不用抱有侥幸心,如果你直接承认,或许还能少受点苦。”赵广道。

    他敢动手,自然有万全把握。

    “对了,你来这里,是为了医馆的这名学徒吧?”大汉看向江苓,“是不是有人给了你一大笔钱,作为交易,你需要接近这名学徒,就像当初接近佳雅一样?”

    年大夫脸色白了,强忍着不让自己露怯:“你不要血口喷人!”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赵广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契书,“要我一字一句读出来吗?”

    年大夫脸色更难看了,卢嘉木的心也重重提了起来,他没想到,年大夫身上竟然有这么一桩麻烦,现在还把自己牵扯出来。

    “既然和我有关,这契书可以给我看看么?”江苓开口。

    赵广看了他一眼,递出契书:“可以。”

    江苓拿起契书,果然看到了赵广说的话。

    “卢馆主,我只是当初说了一句你嫉妒我有夫君的话,你没必要专门找人来破坏我和我夫君之间的关系的,而且,也不是是个人就能入我眼的。”

    江苓语气平淡,但话里的讽刺意味明显。私下做的不入流事被摊开在阳光下,卢嘉木涨红了一张脸。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围观百姓不明所以。

    早憋着一口气的长顺终于找到了爆发点,说出那天发生的事。

    “没想到啊,卢大夫看着光风霁月的,实际上居然是一个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吗?”

    “你们可能不知道,医馆没被卢大夫接手的时候,每年都会开义诊,当年我大姑就多亏了医馆的义诊捡回一条命,卢大夫来了之后,直接取消义诊,还有医馆的药材,质量也大不如前。”

    百姓间的讨论不知不觉被引向医馆以前怎么怎么好,卢大夫接手后又怎么一步步落到如今田地上。

    没人顾忌卢嘉木的心情,甚至有不少百姓幸灾乐祸,卢

    嘉木对普通百姓态度怎样,没人比他们更清楚。

    江苓收起契书,在一片嘈杂声中开口:“正好,今日大家都在,不妨做个见证,即日起,卢嘉木将卸去‘南曲医馆’馆主之职,除此之外,医馆还将追究他这些年对医馆造成的损失。”

    “你不过一个小小学徒,真以为仗着有夫家撑腰,就能为所欲为了吗?”听完江苓的话,卢嘉木阴沉着脸开口。

    “别的事确实不行,但这件事,我说了算。”江苓把契书还给被事情发展弄愣神的赵广。

    “凭什么?”卢嘉木上前两步,想要质问。

    人群中突然出现两名不起眼的护卫,一左一右拦下他。

    “凭什么?”江苓笑了,“当然凭我是这家医馆的新主人,医馆本就是我父母留下的,被人强占十年,也是时候换回来了。”

    “你是……”卢嘉木不可置信瞪大眼,“不可能,我不相信!”

    如果真的是江苓,他为什么好好的太子妃不当,要隐瞒身份来医馆当学徒?卢嘉木算江夫人半个心腹,比其他人知道的消息更多一点,比如江夫人不情愿把医馆还给江苓的事。

    想到自己做过的事,卢嘉木只觉得眼前一黑。

    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仅江苓是医馆真正的老板这件事便足够让他们惊讶了。

    “现在,我们来算一算,这些年你做出的危害医馆的事吧。”

    程大夫站出来,将他们这些天调查出的结果一一报出来:“景仁十八年,卢嘉木逼走袁大夫,同年,私自调换医馆药材,以次充好……”

    所有秘密做下的事都被挖出来,卢嘉木脸色一点点灰败下去。

    卢嘉木做下的事,每一桩每一件都给周围的人带来极大震撼,直到说起时大夫的事,有人忍不住破口大骂。

    “当年居然信了卢嘉木的鬼话,觉得时大夫是个贪财之人,原来真正贪财的,是卢嘉木自己。”

    “难怪医馆的药质量有没有差,好药材都被卢嘉木私下卖给别人了,他是医馆的馆主,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医馆名声越来越差全是因为他吧,家里老人时常感叹,医馆换了个馆主之后,与以前大不相同。”

    时大夫戴着帷幕站在人群中,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嘴角微微扬起。

    他等这一天,真的等了太久太久。

    所有证据都已交到官府,等待卢嘉木和年大夫的,将会是他们应得的惩罚。

    程大夫已经报了官,不多时,官兵到来,带走两人。

    人群渐渐散去。

    医馆的人刚知道他的身份,尚处在震惊中,程大夫需与官府交接,医馆里其他与卢嘉木有勾结的大夫也被带走,剩下的学徒茫然看着江苓。

    江苓目光转了转,看到树旁站着的熟悉身影,留下一句“我先离开一会”径直出了医馆。

    “殿下今日怎么来的这般早?”江苓扑过去挂到萧晟昀身上。

    萧晟昀轻车熟路将人接到怀里:“今日不忙,想早点见到你。”

    萧晟昀来了有一会儿了,赵广找到年大夫,有他的人在暗中帮忙,他特意早来,是担心出现什么意外,只有亲自在场看到江苓安然无恙,他才能放心。

    “我厉不厉害?”江苓仰头求夸夸。

    “厉害。”

    长顺好不容易回神,一转头就看到了在树荫下姿态亲密的两人,想到自己不止当着江苓的面说医馆的坏话,还委婉提醒江苓夫君送江苓去其他医馆的话,心里顿时哇凉哇凉的。

    第33章 第 33 章

    长顺怎么也想不到,江苓就是那位神秘的医馆新主人,他看向其他人,震惊过后,众人纷纷回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们刚才不是在做梦吧?馆主就这么被带走了?”

    “呸呸呸,他现在已经不是馆主了。”

    “所以小江才是医馆真正的主人?”

    四目相对,皆是茫然。

    “我还是无法相信,既然小江是医馆的主人,为什么还要来医馆当学徒?”

    “可能是为了解决前馆主?说不定小江这些天在医馆,就是为了收集前馆主对医馆不利的证据,”说话的人用胳膊杵了杵长顺,“长顺,你和小江关系好,你说是不是?”

    “我不知道啊,”长顺抓了抓头发,“你们别这么看我,我真的不知道,要不你们直接问小江?”

    “我们要是敢问,也不会在这问你了。”

    “对了,小江呢?刚刚不是还在这里?”

    “在外面,他夫君过来了。”长顺指了个方向。

    “完了,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小江面前说过很多医馆的坏话?”

    关系好的学徒们偶尔会聚在一起,抱怨一些不满的事,以前他们当江苓是和他们一样的身份,江苓又讨人喜欢,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不知不觉,他们便与他说了许多。

    “应当不要紧吧……?”

    “长顺应该是我们之中最不用担心的吧,他和小江关系那么好,长顺,以后发达了别忘了多多提携我们啊。”开口之人打趣。

    “可别说了,”长顺苦着一张脸,“我以前不知道小江的身份,还同他夫君说,让他送小江去更有前途的地方……”

    “他那夫君我都不敢靠近,长顺,你胆子太大了吧。”

    学徒们议论着,江苓与萧晟昀说了会话,领人到医馆。

    两人踏进医馆的瞬间,医馆里的议论声骤然停止。

    再次见到江苓,众人都很拘谨。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怎么我一来都不说了?”之前遇到这样的情况,大家都会邀请他一起加入话题。

    没有人开口。

    最后还是长顺壮着胆子说:“我们之前不是有心说医馆坏话的……”

    “原来是这事,没事啊,医馆以前在卢嘉木手里,确实有不少问题,现在卢嘉木得到应有惩罚,医馆肯定会越来越好。”

    见江苓态度和往常一样,学徒们渐渐放松下来。

    “小江说的对,自从医馆换了新主人,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解决了卢嘉木这个最大问题,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到底在医馆待了有段时间,大家对医馆都有感情,医馆能变好,他们自然是欢喜的。

    “我打算重新办一次义诊,这一次先给青夏里的小孩子们义诊,到时候会安排你们过去,你们学习了这么久,是时候亲自上手了,”江苓,“时间比较赶,你们可能要尽快做准备。”

    对学徒们来说,这个消息无疑是爆炸性的,他们学医、从医,为的就是能救死扶伤,卢嘉木对培养他们没多大兴趣,大半时间都在放养,长此以往,他们心中或多或少生出了怨气。

    “真的吗?”田仲威捂住自己的脸,语气里尽是不可置信。

    “我骗你们做什么?义诊的事我同程大夫商议许久了,你们以后转正,锻炼机会越多越好,与你们相处的过程中,我知道你们有能力,只是缺少机会,义诊便是很好的锻炼机会。”江苓道。

    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即将举办的义诊上。

    萧晟昀站在一侧看着江苓,目光里是自己未察觉到的柔情。

    因为卢嘉木的交易对象可能牵扯到北莽,卢嘉木被单独关押起来,禁止任何人探视。萧晟昀手下的人将对他进行审问,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至于年大夫,毁坏多人清誉,遭他毒手的男子女子不知凡几,还有佳雅的命案在,当场被判了秋后问斩。

    两件事成了百姓们的饭后谈资,其中讨论度最高的,要属卢嘉木一案。

    卢嘉木在医馆十年间的所作所为被公布出来,京城众人纷纷意识到,南曲医馆的“没落”,与这个前馆主脱不了干系。

    同时,医馆重新开办义诊的消息也传了出来,南曲医馆的名声渐渐好转,百姓们再提起时,不再是皱着眉,若有人生病了去南曲医馆,也不会被亲朋好友拉着说换个地方。

    程大夫与江苓汇报了近段时间医馆的变化。

    “被卢嘉木逼走的大夫有部分已经回来,那些参与过卢嘉木买卖的大夫都被带走审问,另外一些没参与但也是卢嘉木一派的几个大夫见情势不妙主动请辞,他们没有特别大的错处,属下便答应了。”

    “医馆的事你做主就好,我不会亲自管理,我只希望,医馆能做到我父母在时那般,以在救死扶伤为己任,平等对待每一个病人,不要再发生卢嘉木在时的情况。”

    经过这件事,医馆进行了大清洗,江夫人接手医馆后安插的人基本被清扫出去,继续留下的,都是调查确认没问题的人。

    江苓手里的产业很多,其中一大部分是原主父母留下的,有医馆的前车之鉴,江苓这段时间逐一了解过其他产业的情况。

    类似于卢嘉木的存在,绝不姑息。

    “殿下,公子,属下在查卢嘉木与年大夫联系时,发现其中还有一个参与者,是常德茶庄的老板,这位常老板,似乎与郑家关系紧密。”书房里,暗卫首领一一道出查到的结果。

    “郑家?”萧晟昀放下茶杯,“这是第二个与郑家有关的人了吧?”

    “在此之前,丽妃身边的一位宫女悄悄出宫去了郑家一趟。”暗卫首领道。

    萧晟昀轻嗤一声:“郑家怕是不想自己动手被孤察觉,用了这么个迂回的法子。”

    看似不是什么大事,恶毒的地方就在于,利用了上位者疑心重的特点,不论江苓和年大夫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只要萧晟昀产生怀疑,对方的计谋就成功了。

    “既然郑家敢从苓儿身上下手,就不要怪孤断了他这只胳膊。”萧晟昀最无法容忍的,便是将阴谋诡计用在江苓身上。

    “丽妃和郑家为什么要对付我?”江苓不解,他连丽妃的人都没见过,不至于把人得罪吧?

    萧晟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道:“苓儿还记得丽妃欲给七皇子娶正妃的事么?”

    “记得。”但这和他没什么关系吧。

    “父皇将这件事交给了母后负责,在这之前,恰好你给景明宫送了馅饼,父皇当晚留宿,第二天就把七皇子正妃一事交给了母后,”萧晟昀抱起江苓放到腿上,“苓儿说,丽妃会怎么想?”

    “她觉得自己不能给七皇子选她满意的正妃,是因为我?”江苓熟稔在男人怀里找了个舒适姿势。

    “或许,还因为你是孤的太子妃。”萧晟昀剥了颗荔枝喂到江苓嘴边。

    江苓咬了口荔枝,略感无语:“这样也行?”

    “她不想让孤好过不是第一两天的事了。”萧晟昀语气淡淡。

    “我明白了,她觉得我们是一方的,无差别不想让我们好过,”甜甜的荔枝缓解不了江苓的不忿,他蹭了蹭男人的脸,“殿下放心,她不喜欢你,我以后也不会喜欢她的。”

    江苓决定,从今往后,都要讨厌丽妃和七皇子等人。

    以及,他是株记仇的人参,丽妃想挑拨他和太子的关系,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殿下,卢嘉木和年大夫的事有什么进展了,你要记得告诉我。”江苓最后不忘要求。

    萧晟昀点头应下。

    卢嘉木与年大夫都不是什么硬骨头,几次用刑下去,能招的都招了,在暗卫不打草惊蛇的探查下,找到了郑家与年大夫勾结的证人和证据。

    萧晟昀得到消息,回东宫的第一时间便告诉了江苓。

    江苓气鼓鼓道:“郑家找这么个人来,是看不起我的眼光吗?”

    萧晟昀好笑戳戳他鼓起的脸:“苓儿只是在生气这个?”

    “年大夫哪里比得上殿下,我瞎了眼才会不要殿下选择那什么年大夫。”

    “孤在苓儿眼里有这么好?”萧晟昀眉梢微挑。

    “那是自然,殿下比谁都好。”江苓回答得斩钉截铁。

    医馆为义诊的事忙得热火朝天,表明身份后,江苓不再以学徒的身份待在医馆,而且天气热了,他只想天天待在有冰的屋子里,不想往外跑。

    义诊之前,皇后的生辰先一步到来。

    皇后没有大办,只在宫里设了一场小宴,萧晟昀带着江苓过去的时候,意外发现崇明帝、林贵妃、丽妃等人也在。

    江苓看了眼萧晟昀,目光里的疑问很明显:不是说只有母后么,怎么多了这么多人?

    这些人是同崇明帝一起临时来的,刚到不久,景明宫来不及通知,江苓和萧晟昀已经到了。

    “今日是你母后的生辰,只有我们几人,算家宴,不必拘谨。”崇明帝道。

    “陛下说的不错,快坐。”皇后跟着开口。

    落座后,宫人上前倒茶。

    崇明帝端起茶抿了一口:“这茶……是甜的,还有股果香?”

    “这是果茶,”江苓介绍,“有不同口味,父皇喜欢哪种,可以让御膳房的人根据口味做。”

    “也是你想出来的方子?”崇明帝挑眉。

    “我喜欢甜一点的东西,单喝茶太苦了,便让他们试着加了点水果汁和糖进去,调出现在的味道。”

    感受到崇明帝对江苓的另眼相待,丽妃死死捏住手里的帕子,温婉笑道:“太子妃真是有一双巧手,总能做出新奇的吃食,只是,身为储君正妃,总是把心思放在这些东西上,是不是不太好?”

    这话就差明说江苓不务正业了。

    皇后放下杯子,正要开口,江苓先一步出声:“丽妃娘娘是看我与殿下恩爱有加所以心情不好吗?”

    丽妃脸上的笑几乎要挂不住:“本宫没有这个意思。”

    “那不然,丽妃娘娘为什么要刻意针对我?”江苓笑容无邪,说出的话却让丽妃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在医馆的时候,有人故意接近我,试图引起殿下的误会,那个人现在就在大理寺牢里,他说,他是受了郑家一个仆人的指使。”江苓停顿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难受,“如果丽妃娘娘对我有什么意见,直接说便是,为什么要找人破坏我与殿下之间的感情?”

    丽妃惊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江苓会直接将这件事捅到皇帝面前,毫无防备之下被堵的哑口无言。

    她小心看了一眼坐在上方的崇明帝,崇明帝脸色不是很好看。

    以崇明帝对皇宫的掌控力,不难看出江苓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孩子,他喜欢他、拿他当晚辈看也是因为这点,他不怀疑江苓的话,大理寺的案子都会经他的手,江苓一说,他就对上是哪一件。

    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开口,他在观察江苓,皇帝普遍多疑,崇明帝也不例外。

    萧晟昀也没料到江苓会直接将这件事说出来,他转头看江苓,江苓正巴巴望着崇明帝,像只受了委屈的幼兽。

    那双漂亮的杏眼泛着雾气,无言倾述受到的委屈。

    崇明帝心头触动了一下,不悦看向丽妃:“你与皇后之间的矛盾,做什么牵扯到孩子身上?”

    崇明帝知道,因为璃王正妃的事,最近丽妃与皇后产生了不小分歧,往常他都是两边各打五十大板,深谙帝王制约之道,这次却一反常态站在了皇后一边。

    余光扫到被太子搂在怀里安慰的江苓对她露出嘲讽笑容,丽妃差点扯烂手里的帕子。

    第34章 第 34 章

    江苓趴在萧晟昀怀里, 半背对着坐在最上方的崇明帝,恰好可以透过萧晟昀的肩膀看到丽妃脸色。

    见丽妃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温柔表情,江苓眉眼弯起, 他从萧晟昀嘴里听说崇明帝已经知道丽妃参与这件事, 不知为何当做不知道,只让萧晟昀按正常流程走。

    摆明了要包庇丽妃。

    江苓可不愿就这么算了,万一丽妃计谋成功, 太子疏远他,谁来赔他龙气?

    萧晟昀搂着人安慰, 崇明帝见了,只当是江苓受了委屈,太子心疼他,太子与太子妃关系好他是知道的, 不由反省了一下自己, 江苓平时不争不抢的, 每次见到他都是活泼模样, 今天这般萎靡,应当是真觉得委屈了。

    “这件事确实是丽妃做的不对, 禁足一月,以儆效尤,至于郑家, 虽然没成功,但郑家试图插手皇家事, 便罚俸半年。”崇明帝三言两语定下丽妃、郑家的罪责。

    “陛下……”若不是旁边伺候的宫人扶了一下,丽妃几乎要跌倒在地。

    她不可置信望向高坐主位的崇明帝, 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么狠, 此前不是没发生过类似的事, 崇明帝每次都站在她这边,不管太子查到的证据多实,若郑家犯了事,只要她哭诉一番,不大的罪责都会被轻轻揭过。

    如果不是崇明帝的偏袒与纵容,她何至于对那个位置生出妄想,并付诸实践。

    崇明帝给出的惩罚不算重,但表明了他不再无条件偏袒丽妃与七皇子的态度,许是从来没期待过,萧晟昀对这次的结果颇为意外。

    江苓却不太满意,看过原书的他知道,皇帝对太子这个儿子,忌惮大过一切,如果不是太子自身优秀,有赫赫战功在身,崇明帝不好明着废了太子,太子之位说不定早易主了。

    “殿下,皇上这个惩罚是不是太轻了?”江苓附在太子耳边,小声道。

    萧晟昀拍了拍他的背:“回去说。”

    丽妃被强行送回自己的宫殿禁足,崇明帝对她可谓一点面子都没留。

    “小苓受了委屈,朕知道,小苓有什么想要的,提出来,朕都满足你。”打发了一个,崇明帝安抚起另一个。

    江苓从萧晟昀怀里抬起头,眼眶有些红:“谢谢父皇,我没什么想要的,能和殿下在一起便很满足了。”

    多知足的孩子,崇明帝的儿子里就没有像江苓这般既懂事知心又单纯的。

    崇明帝一开始没处置郑家,是同之前一样,想借此压一压太子的风头,现在他反应过来,丽妃和郑家下手的是江苓,身处皇家,他比谁都清楚,丽妃的计谋一旦成功,对江苓将造成怎样可怕的下场。

    “朕知道,你是个好的,朕近日刚得了一块好玉,你拿去把玩吧。”

    一方罚,一方赏,崇明帝的态度很明显。

    小宴继续,经此一事,宫里没人再敢小看江苓,那可是连最受崇明帝宠爱的丽妃都能撼动的人,谁敢小瞧?

    “皇后真是好命,从千芜大师那求来的一线生机,当真给太子一脉带来了如此大的转机。”宴会结束后,林贵妃在宫人的搀扶下回到自己宫殿。

    “不知丽妃和郑家的事传出去后,七皇弟还有没有心情继续办赏石宴?”三皇子把玩手里的玉杯,眼神玩味。

    “这件事之后,丽妃与七皇子对太子只会愈发恨之入骨,你不要插手他们的事,现在还不是下场的好时机,”林贵妃警告地看了三皇子一眼,“听说你最近与江尚书家的庶子走得近,一个庶子而已,值得你费心思?”

    三皇子:“母妃不知,江家有趣得紧,况且,江尚书的这位庶子,似乎对太子妃很

    不一般。”

    林贵妃:“你心中有数就好。”

    三皇子:“母妃刚从景明宫回来,可知太子给皇后送了些什么生辰礼?”

    林贵妃不解:“你问这个做什么?太子送的和往年差不多,都是些珍贵的,倒是太子妃,送了不少不入眼的小东西,自己种的花,一些小点心之类的。”

    “太子妃还真是特立独行。”三皇子半是感叹道。

    “可不是,你父皇也不知遭了什么邪,对这位太子妃格外另眼相待,”林贵妃讽刺笑笑,“可能玩弄权术的人都有这个毛病,喜欢心思单纯的,比如以前的丽妃,再比现在的太子妃,连一向对美色嗤之以鼻的太子,都对他宠爱有加。”

    “母妃这么说,儿臣越发好奇了,可惜太子护人护得紧,找不到机会接近。”

    “以他那种单纯性子,若没有太子、皇后等人护着,偌大皇宫,轻易就会被人吃的骨头不剩。”

    景明宫。

    崇明帝待到小宴结束,天色已晚,索性留宿。

    这段时间崇明帝经常在景明宫留宿,皇后见怪不怪,吩咐堇竹把江苓送来的花花草草摆好。

    “这花养得好。”崇明帝走到一株花旁,“花朵比其他人养的都大。”

    “小苓说是和太子一起种下的,便送了些长势好的过来,陛下若喜欢,可以带一些回去摆着,看着心情好。”皇后语气温柔。

    堇竹知道皇后喜欢江苓这个太子妃,指挥宫人把花摆在显眼处,这些花长势好,开出来的花也漂亮,摆在宫殿各处,使宫殿看起来更有生机。

    “小苓爱好不少,”崇明帝俯身,嗅了嗅花香,“不过他少年心性,活泼些也好,只是不知,他今日怎么想起向朕告状了。”

    皇后心中一突,知道皇帝不会轻易放下疑心,不动声色解释:“小苓从前在家中过的不好,没什么人疼爱,感受到陛下对他的好,必然心生信赖,遇到委屈事,难免会向陛下求助。”

    “也是,听说他几岁大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是个可怜孩子,好在现在进了宫,有朕在,不会轻易委屈了他。”崇明帝揽住皇后。

    皇后温顺靠在他肩头:“是啊,有陛下在,以后他不怕再受欺负了。”

    崇明帝心情好,吩咐钱公公又往东宫送了不少好东西。

    每次从景仁宫回来,江苓都会带回大量东西,以他最喜欢的各种吃食为主,萧晟昀看着跟在身后手捧锦盒的宫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殿下,这个给你。”江苓从一众赏赐中挑出最好看的一块玉,递给太子。

    皇帝亲口称赞的好玉,无论是品相还是稀有度,都无可挑剔。

    这块玉很大,触感温润,通体白色,莹润通透,如为爱玉者,得之必欣喜若狂,萧晟昀记得,璃王曾有意从崇明帝手里讨来这块玉。

    萧晟昀接过玉:“孤让人做成一对玉佩,苓儿和孤一人一半如何?”

    江苓没有意见,他身上的衣物、配饰都是来东宫后置办的,太子对他上心,了解,他只知道,哪件衣服穿着最舒服,哪件穿着最好看。

    后一个结论来自萧晟昀。

    “方才在母后那时,殿下不让我说,是怕皇上听见吗?”江苓还没忘记景明宫发生的事。

    “是,苓儿怎么会想到,直接向父皇告状?”不止萧晟昀,恐怕没一个人能想到,江苓胆子这么大。

    “谁让他一点惩罚丽妃和郑家的意思都没有。”江苓轻哼一声,他在小宴上,感受到的最明显恶意便是从丽妃身上传来的,对这种人,江苓当然不会有什么好感。

    今

    日崇明帝处罚了丽妃和郑家,虽然不重,但对朝中风向会造成一定影响,为萧晟昀做事的官员得到消息后,前来求见,他们需要根据这件事,做对太子最有利的布置。

    萧晟昀问江苓要不要一起去,江苓没兴趣,他最近迷上了看话本。

    “殿下要学会独立,自己去吧,我看一会话本,等殿下回来。”

    萧晟昀捏了捏他的脸:“孤分明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寝宫无聊。”

    “我才不无聊……”

    自从看过狐妖话本,江苓便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在长顺的介绍下,买了不少话本回来,每天空闲的时候看一看。

    丽妃和郑家被罚的事传出去后,朝中风向发生微妙变化,又一次在孟尚书那里碰壁后,璃王气得砸了杯子。

    丽妃欲聘孟尚书之女为璃王正妃的事不知被谁透露给了孟尚书,自那之后,孟尚书对璃王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正常对待变得有些闪躲,对璃王的邀请,不论是什么事,能推则推。

    “王爷,娘娘说,让您稍安勿躁,不要被太子的人抓到把柄。”心腹在一旁劝道。

    “本王知道,”璃王压下怒气,“邀请函都发出去了吗?”

    “已经发出去了。”

    “很好,不是想看本王笑话吗?本王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赏石宴如期举行。

    赏石宴在拍卖行中举办,当天晚上,会举办一年一度的大型拍卖会,拍卖所得的五成利润捐给朝廷。

    江苓和萧晟昀一起来到拍卖行,拍卖行非常热闹,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身为太子,萧晟昀在这里有专门的雅间,璃王亲自出来迎接。

    璃王是个爱玉之人,一眼便看到了萧晟昀腰间悬挂的玉佩,材质与他向崇明帝讨要但没要到的那块一模一样。

    注意到他的目光,萧晟昀抚摸腰间玉佩:“七弟在看这个?”

    “是,皇兄这块玉……”

    “是父皇送给苓儿,苓儿转送给孤的,”萧晟昀松开玉佩,执起江苓的手,“孤很喜欢。”

    不知为何,璃王似乎从中听出了一股炫耀意味。

    第35章 第 35 章

    是错觉吧。

    璃王恍惚了一瞬, 若站在他面前的是九皇子,他毫不怀疑自己感知到的真实性,可站在他面前的是太子, 太子成熟稳重,总不至于为了一块玉向他炫耀。

    “殿下说, 那块玉可以做成一对玉佩,一块殿下戴, 一块我戴,正好合适。”

    璃王这时注意到, 江苓腰间也有一块玉佩,不难看出, 和太子腰间的玉佩原料相同。

    玉佩雕工精致, 合在一起, 是个完整图案, 分开也不影响图案的完整性,如果璃王近距离观察,便会看到, 萧晟昀佩戴的玉佩背面,刻了一个“苓”字,江苓佩戴的玉佩背后刻了一个“昀”字。

    所以,太子果然是在像他炫耀吗……?

    再看太子脸色, 和往常一样, 只有在面对江苓时, 会显出一丝柔情。

    璃王知道太子很宠爱江苓这个太子妃,但他不觉得, 太子会为江苓改变以往性格。

    摇摇头甩出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 璃王带两人进入拍卖行。

    无论是现代还是这个世界, 江苓都是第一次来拍卖行,一路走来,江苓好奇打量四周。

    拍卖行里面的布置与酒楼相似,共三层高,第一层是大厅,二三层是雅间,有身份地位的,在二三层。

    “江哥,”九皇子从人群中挤出来,“江哥这些天都在忙些什么,我邀你出来玩你也不来。”

    好像是哦。

    江苓想起拒绝了好几次九皇子的邀请,不由有些心虚,抓着萧晟昀胳膊的手紧了紧。

    “他在医馆学习。”萧晟昀替江苓回答。

    “啊?”九皇子茫然,“江哥在学习医术吗?”

    “算是吧。”江苓点点头,他在医馆跟着长顺等人学到不少医学知识。

    九皇子不明白:“学这个做什么啊,不是有太医院么?”

    “萧晟逸。”萧晟昀语气微冷。

    “好了好了,我不说,江哥我在那边的雅间,你等会来找我玩啊,我已经提前打听到这次拍卖里有什么好东西了,你过来看看有没有想要的。”九皇子指了指楼上某个方向,正好那边有人叫他,加上太子看他目光很冷,先一步离开。

    “殿下,要不我们等会去九皇子那边吧?”江苓不是故意忽视九皇子邀请的,只是每次清瑶告诉他的时候,都是晚上了,他从医馆回来,第二天还要继续去医馆,时间确实赶不上。

    “怎么?”萧晟昀脚步一顿。

    “九皇子邀请我了好几次,我一次都没应,是不是不太好?”江苓觉得,如果自己是九皇子,每次邀请都被拒绝,肯定会伤心。

    “他邀请你,无非是到处去玩,你要忙医馆的事,不去很正常。”

    看到江苓脸上的愧疚,萧晟昀握住他的手:“你不必多想,跟在九皇子身边的人很多,你不去,还有很多人陪他玩,不信你等会可以问他,看他是不是每次都带着一帮人玩。”

    江苓记下这件事,决定找个时间问清楚。

    萧晟昀牵着江苓来到三楼雅间:“等会有什么想要的,直接说,孤买给你。”

    雅间布置华丽,墙壁上镶嵌拳头大的夜明珠,地上铺了厚厚绒毯,角落里摆着冰盆,一进来便感受到了凉意。

    小几上放了酒壶、茶壶、精致点心,窗户边摆有铜做的香炉,淡淡白烟从中升起。

    范德上前,轻车熟路熄了香炉里的烟,开窗透气。

    “殿下不喜欢燃香?”江苓回想了一下,和萧晟昀住一起这么久,好像是没见寝殿点过香。

    “以前有人试图在殿下的香里动手脚,自那之后,殿下便不燃香了。”范公公解释。

    雅间空间挺大,江苓在里面转了一圈,最后找了看起来最舒服的软榻坐下。

    软榻上铺了厚厚绒毯,因为屋里放了足够多的冰,不会觉得热,江苓按了按掌下的绒毯,催促道:“殿下快来坐,这里好软。”

    萧晟昀走过来坐下。

    软榻不大,两个坐剩余位置有限,江苓不在意,蹭到太子身边,拉起他的手往绒毯上按:“你摸摸,是不是很软?”

    “很软。”萧晟昀曲了曲手指,比起绒毯,少年的手更软,更舒服。

    萧晟昀的手比江苓的略大,江苓手掌按在上面,最下面是白色绒毯,两人肤色对比,江苓的手更白。

    动了动手指,指节扣进男人指缝,肌肤相贴之下,体温传递给彼此。

    萧晟昀手掌一翻,转而将江苓的手包进手心,十指相扣。

    “殿下……?”江苓看着这一幕,愣愣抬头。

    “孤觉得,苓儿的手更软。”萧晟昀手指收紧,牢牢将少年的手裹在手心。

    “殿下说谎,”热意从手心蔓延,江苓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阵慌乱,“我的手怎么可能更软?”

    “苓儿不信自己感受一下。”萧晟昀就着这个姿势,握住江苓的手上移。

    一切像是放了慢动作,嘈杂人声远去,江苓只能看到、感受到萧晟昀一人。

    手背传来柔软触感。

    ——是男人的唇。

    萧晟昀用唇贴住江苓的手,吻了吻。

    “感受到了吗?”

    “我,我……”江苓下意识收回手,可他的手早被男人桎梏,用力也是徒劳。

    热意传到脸上,江苓不觉得雅间凉快了,他想出去,在凉风下吹吹,给自己降降温。

    少年脸上染了绯色,容色更盛,萧晟昀眸色暗了暗。

    “扣扣。”雅间门被敲响。

    “有人来了,你快放开我。”听到敲门声,江苓如蒙大赦。

    萧晟昀略显遗憾松开江苓的手。

    不一会儿,谢司尧带杨栩进来。

    “还是殿下的雅间舒服,冰都比别人多两盆。”谢司尧不客气找了个地方坐下,招呼杨栩一起坐。

    “孤怎么不知,谢家何时短了你的冰用?”萧晟昀睨他一眼,好事被打断,任谁都不会高兴。

    “殿下这视野也好。”谢司尧不接话,他只是随口说说,不是真抱怨没有冰用。

    趁两人说话的功夫,江苓往旁边挪啊挪,刚才的气氛让他心跳加速,下意识想要逃离。

    还没挪出一尺,腰间一紧,被男人揽住腰,两人间的距离贴的更近了。

    谢司尧看到这一幕,低头为自己倒了杯酒,不出声。

    他似乎明白,自己来的可能不太是时候,难怪太子会是那般语气。

    杨栩谨记来之前谢司尧对他说的话,眼观鼻鼻观心,不多看坐在太子身边的少年一眼。

    他很感激拉他出泥潭的太子妃,但他也知道,现在的他不够强大,强行凑过去,只会给太子妃带来麻烦。

    赏石宴没正式开始,受邀来拍卖行的客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找友人闲聊,或趁机与人攀关系。

    江耀华也来了。

    自从江苓成了太子妃,他的生活一天比一天不顺,他简直怀疑,他和江苓是不是天生相克。

    因为嫁妆的事,江夫人被发落,江致远抬了月姨娘为贵妾,月姨娘所出的江绪入了江志远眼,比起一事无成的江耀华,有胆识且聪慧的江绪更得江致远心。

    江绪取代了他的位置,与官宦子弟相处游刃有余,比他更像尚书府嫡子。

    角落里,江耀华盯着被簇拥在人群中的江绪,心中的戾气不断扩大。

    和江苓结识后,九皇子看清江耀华为人,不再信赖他,失去九皇子这个助力,江耀华处境更为艰难,江绪趁机接近九皇子,他知道不少江苓以前的事,美化一二说给九皇子听,轻而易举取缔江耀华在九皇子身边的地位。

    “本王方才遇到了江哥,说不定等会他会过来,”九皇子拍拍江绪肩膀,“你比江耀华好多了,从前与江哥有什么矛盾,等下江哥如果来了,可以一次性说清楚。”

    “多想殿下。”江绪温和笑笑。

    雅间里,江苓好不容易从萧晟昀怀抱挣脱出来,坐到一边吃小点心。

    萧晟昀拿了一块,喂到他嘴边:“这是拍卖行特有的,在外面吃不到,尝尝。”

    江苓与递到嘴边的点心僵持了一会,实在抗拒不了点心的诱惑,张嘴咬了一口。

    谢司尧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

    “没事做孤可以给你安排一点。”萧晟昀的声音带着凉意。

    “别啊,我还想找人分担一下手里没做完的事,”谢司尧低头喝了口酒,“江尚书似乎打算舍弃江耀华这个嫡子了,他那个庶子江绪,最近存在感很高。”

    “江绪?”江苓几下咽下嘴里的糕点,这不是原书里的主角受么,“他是不是与三皇子关系很好?”

    “他与三皇子有交情么,臣倒是不知道这点,只知道,他最近得了九皇子青睐,九皇子去哪都带着他。”

    “喝你的酒,说这么多做什么?”萧晟昀语气不悦。

    喝完一壶酒,在太子不善的目光中,谢司尧带着杨栩离开。

    “殿下是不是不喜欢我们打扰他?”杨栩心情忐忑,他是央求谢司尧带他过来的,不然,以他现在的身份,哪有这么容易见到太子。

    “他是不想我们打扰他与太子妃的相处,”谢司尧摇了摇手里的扇子,“郑家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该不该说,杨栩真的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有他母亲的恩怨在前,将调查郑家的事交给他负责,事半功倍。

    谢司尧心中微叹,碰了太子的逆鳞,郑家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查的差不多了,他们手段不算高明,很多地方收尾都很粗暴,查起来不难。”杨栩回答。

    “没了那位的无条件偏袒,郑家能蹦跶几天?”谢司尧语气薄凉,“曾经做的恶,迟早反噬到自己身上。”

    江绪与九皇子交好是原书里没有的剧情,江苓想了想,还是有点在意,扯住萧晟昀袖子:“殿下,我想去九皇子那看看。”

    “你是想去看九皇子,还是江绪?”

    感受到男人语气不对,江苓疑惑抬头:“殿下不想我去?为什么?”

    “孤不是不想你去,孤只是……”萧晟昀当然不会限制江苓交朋友,顿了顿,他没有说出后面的话,而是道,“你与江绪很熟?怎么知道他和三皇子交好?”

    “不熟。”

    若是不熟,江苓怎么知道连谢司尧都不知道的消息?

    萧晟昀握住江苓手腕,缓缓摩挲:“苓儿是不是有秘密瞒着孤?”

    “没有啊。”江苓心虚移开目光,他只是看过原书,知道原书里两人是一对,他总不能直接告诉太子,这个世界是一本书吧。

    “苓儿说谎。”

    意识到不妙,江苓想要远离,可惜为时已晚。

    他的手腕被握住,男人低头,先是亲了一口手腕内侧,然后轻咬下去。

    “说谎是要受到惩罚的。”

    第36章 第 36 章

    腕间传来的温热濡湿感那样清晰。

    男人用力不大, 只是叼起一块皮肉,轻轻啃咬。

    不疼,但有一种酥麻感自被咬的地方传向大脑, 在身体里蔓延开。

    江苓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像揣了只活泼调皮的兔子, 他低头,对上男人看向他的目光, 很陌生,充满攻击性, 透过男人的目光,江苓仿佛看到了一头正在猎食的大型凶兽。

    心跳得更快了, 随之生出一股无法用言语表述的感觉。

    很陌生。

    江苓慌乱移开视线, 下意识缩了缩手。

    理所当然, 没有成功。

    宽大袖摆挽至手肘, 男人的吻逐渐向上,江苓产生了一种自己变回原形、正在被男人一点点啃噬殆尽的感觉。

    “殿下……”

    叫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软得可怕,江苓忙止住声音。

    在他出声的一瞬间, 萧晟昀眸色更深了。

    江苓往后躲,男人不依不饶追过来,两人挤在小小的软榻上,江苓被逼到角落。

    身后是墙, 身前是猛兽一般的男人, 江苓躲无可躲。

    充裕龙气也抵挡不了心中升起的慌乱, 这一刻,江苓哪还顾得上龙气不龙气, 他只想把自己从男人怀里解救出来。

    吻辗转向上。

    好在萧晟昀记得是在外面, 没有做得太过分, 只是江苓的手臂已经不能看了。

    萧晟昀垂眸看着自己身下的少年,喉结上下滚动。

    江苓衣衫有些乱,被他重点照顾过的袖子那块更无法入眼,胡乱堆在手臂上方,露出被欺负得狠了的小臂。

    男人如有实质的目光下,江苓手臂抖了抖,上面仿佛还残留有被亲吻、被啃咬时的感觉。

    酥酥麻麻。

    警惕观察了一会萧晟昀,江苓偏过头:“你离我远一点。”

    少年身体微颤,一双清亮眸子蕴了水光,漫上一层雾气,萧晟昀抿了下唇,伸手。

    江苓下意识往后躲。

    “衣服乱了,孤给你整理一下。”萧晟昀语气温柔。

    “我自己来。”江苓现在不相信萧晟昀的话。

    “孤保证不做什么,给你整理好衣服就陪你去萧晟逸那里,可好?”萧晟昀很有耐心。

    江苓狐疑打量他:“真的?”

    “孤何时骗过你?”

    恢复正常模样的萧晟昀说这句话很有说服力,江苓想了一下,也是,萧晟昀对他说的每句话似乎都兑现了。

    感受一番体内龙气的充裕程度,江苓不再抗拒:“那你来吧。”

    萧晟昀敛去眸中浓烈的情绪,一点点把江苓的衣服整理好。

    “都怪你。”江苓拍了拍自己热乎乎的脸,从软榻上下来,他总感觉这个地方很危险。

    “是,怪孤,孤意志不坚,抵抗不了苓儿的魅力。”萧晟昀顺着毛撸。

    “以后可不能在外面随便这样,万一被人看见了多不好。”没了让人心悸的气氛,江苓选择性忘了,自己刚才还想着要远离萧晟昀的念头。

    “孤怎么舍得苓儿被别人看见。”萧晟昀抚了抚江苓背后的长发。

    况且,范公公守在外面,如果有人进来,定会出声提醒。

    江苓的头发在刚才的动作中蹭乱了,萧晟昀为他理顺,重新戴好发冠。

    耽误了一会,赏石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拍卖行人头涌动,璃王府的护卫推着一块蒙着红绸的巨石出来。

    “苓儿是想现在去九皇子那边还是等看完奇石再去?”

    江苓用冷水浸湿了帕子给自己的脸降温:“等下再去吧,殿下看看我的脸还红不红。”

    萧晟昀托起他的下巴,左右看看,指腹轻轻刮过脸颊:“还有点红。”

    江苓推开他的手,把湿帕子盖在脸上:“殿下知道璃王的奇石是从哪得来的吗?”

    “东边一座靠海的小镇,说是渔民从海里捞起来的,”萧晟昀揭开江苓脸上的帕子,“盖着会不透气。”

    “海里?”江苓不管帕子了,一骨碌坐起来,“这么大一块石头,渔民能捞起来吗?”

    虽然被红绸盖着,但巨石轮廓大致能看清,江苓在巨石被推出来的时候瞄了几眼,这么大的石头重量应当很可观。

    “只是这么说而已,不一定是真的,”萧晟昀解释,“等会看看就知道了,世人喜欢向上位者献上祥瑞,至于‘祥瑞’有几分真几分假,送的人和收的人都不会在意,他们要的只是‘祥瑞’代表的意义。”

    说话间,护卫将巨石推到了最中央的台子上,在所有人的期待目光中,红绸缓缓落下。

    一块嶙峋奇石屹立于高台正中央,奇石表面散发莹莹光芒,流光溢彩,似玉非玉。

    “大家细看,这块奇石像不像一名妙龄少女坐在鱼背上?”站在奇石旁的中年男人朗声道。

    经他提醒,江苓细细一看,发现真是如此。

    奇石上窄下宽,支出来的部分仿佛少女在海风中被吹得扬起的秀发、披帛、袖摆、裙摆,最下方的大鱼呈红色,鱼尾翘起,抨击风浪。

    底下的人纷纷露出惊叹眼神,不少人更是当场报价,想要将之买走。

    江苓收回目光,想起书中的一段剧情,原书里,主角攻三皇子在皇帝大寿时献上的祥瑞,似乎就是眼前这块奇石。

    只是原书里描写的奇石远比他现在看到的精致、震撼。

    “璃王会把这块奇石卖掉吗?”如果这块石头是璃王的,后来怎么到了三皇子手里?

    “若是以前,兴许不会,但上次班德钱庄的事让他大出血,现在就说不定了。”

    果不其然,站在奇石旁的人先介绍了发现奇石时的种种异闻,调起所有人的好奇心后,宣布这块奇石会是这次拍卖的压轴之物。

    “苓儿想不想要?”见江苓趴在栏杆上,看地目不转睛,萧晟昀问。

    语气平常,大有只要江苓点头,就买下来给他玩的意思。

    “不要不要,”江苓生怕萧晟昀乱花钱,赶紧摇头,“压轴卖肯定会很贵,花那么多钱买块石头做什么?”

    如果在他原来的世界,萧晟昀喜欢好看石头的话,他可以从山里挖出一堆来,要多少有多少。

    “即使殿下不差钱,也不该把钱花在不该花的地方。”江苓数落。

    “苓儿说的是,以后东宫怎么花钱,都由苓儿做主可好?”萧晟昀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江苓。

    江苓瞬间苦了脸:“还是算了,我看到账本头疼。”

    前段时间解决医馆之事的同时,江苓也关注了一下他名下的其他铺子,各个铺子的负责人得到通知,不敢怠慢,连夜将账本整理好送来,江苓逼着自己看了几天,看的头昏脑涨,忍不住向萧晟昀抱怨。

    萧晟昀也想起了这件事,失笑:“孤不是派了人帮你?”

    江苓央求了一次,萧晟昀就心软了,东宫不缺能人,他让范德从里面挑了几个擅长此道的,专门为江苓打理此事。

    “那不一样,反正你别想将事扔给我做。”

    拍卖会正式开始之前,江苓和萧晟昀先去了九皇子那一趟。

    九皇子身边聚集的人很多,见到来人,忙招手:“这边这边。”

    “我还以为你不过来了。”知道太子不喜吵闹,九皇子引人到了另一处人少的雅间。

    “你之前邀请我,我不是故意不来的,”江苓没忘记来这里的目的之一,“我前段时间忙着处理父母留给我医馆的事,每天大半时间都在宫外……”

    “没事没事,我只是邀请你出来玩,你有正事,自然正事要紧,”九皇子大大咧咧坐下,“对了,江绪说要与你解释一些误会,他就在那边,你要是同意,我等会让他过来。”

    “江绪?”

    他和我有什么误会?

    江苓扒拉了一下记忆,记忆里与江绪有关的少之又少,两人几乎没什么交集。

    “对,还有江耀华,我现在知道,他以前说了很多你的坏话,刚见面的时候,我不是故意对你有意见的。”

    说起赏花宴上发生的事,九皇子有些心虚,他当时轻信江耀华的话,觉得江苓是个很不好的人,接触后才意识到,很多事都是江耀华故意抹黑的。

    九皇子坚持为自己的行为道歉,事后他反思过,很多事都不能仅听一个人的片面之词,贸然对一件事下决断,很不理智。

    “不如,我把今晚的压轴拍下来送给你当赔罪礼吧。”

    “你们怎么都喜欢送我石头?”江苓无力。

    “还有谁要送你?”九皇子惊讶。

    “殿下啊,不过我刚拒绝了,你也不用送,之前的事不怪你。”

    九皇子看了一眼坐在江苓身边的男人,在对方凉飕飕的目光中咽下坚持的话。太子都被拒绝了,如果江苓接受了他送的,太子一定会吃味,他可不想面对醋意大发的太子,还是算了。

    “你最近与江尚书家的那个庶子玩得好?”萧晟昀突然开口。

    九皇子条件反射性坐好:“是啊,怎么了?”

    萧晟昀:“不是说他要与苓儿解开误会?你去把他叫来。”

    九皇子看向江苓,毕竟江绪要见的是江苓,他虽然怕太子,也不会不顾江苓的意愿。

    江苓点了点头,九皇子出去叫人。

    “殿下见他做什么?”江苓问。

    他想见人,是因为江绪是原书里的主角,萧晟昀方才都是一副不愿他见的样子,怎么突然改变态度了?

    “想看看他打算做什么。”

    不多时,九皇子回来了。

    江苓看向他身后,没看到人,问:“江绪呢?”

    九皇子一言难尽:“江耀华和他打起来了。”

    江苓:“???”

    记忆里这两人关系挺好的啊,怎么大庭广众之下打起来了?

    第37章 第 37 章

    原书里, 两人到后期都没反目成仇,江耀华入朝廷后,还成了江绪的一大助力。

    “我过去的时候, 他们刚被人劝住,是江耀华先动的手,”九皇子也没弄清楚两人动手的原因,他不想让江苓久等,只看了一眼,“两人身上都有伤,江绪伤的更重一点。”

    “江耀华怎么会如此沉不住气?”这样的地方, 江耀华又是尚书府嫡子, 怎么也不该亲自动手才是。

    江苓看热闹不嫌事大,揪住萧晟昀的袖子:“殿下,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我也得去看看, 到底是我请来的, 总不能在我眼皮底下出事。”九皇子担心江绪, 三言两语说完便出去了。

    江苓拉着萧晟昀紧随其后。

    他们到的时候, 闹剧已经结束了, 江耀华与江绪各站一边, 江耀华身边围着几个小厮和平时与他玩得好的几个纨绔,江绪那边人比较多, 都是他新结交的。

    “江耀华, 纵然你有再多不满,也不该直接打人。”站在江绪身边的一名年轻男子开口。

    江耀华低头不说话。

    江绪拉了把说话的人:“是我不好, 不关兄长的事。”

    “你就是脾气太好, 才会被他欺负。”

    江绪低声说了几句, 那人忿忿看了江耀华一眼, 到底不再说什么。

    “江绪,本公子用得着你假好心吗?”江耀华怒气更甚,几乎快失去理智,“别以为本公子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有本公子在的一天,你永远别想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兄长想多了,我从来没想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该是兄长的,谁能抢走?”

    “惺惺作态。”

    江苓、萧晟昀、九皇子三人走进来,屋里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纷纷行礼。

    江苓跟在萧晟昀身边,看到了被围在人群中的江绪。

    无怪乎其他人会站在江绪一边,江耀华平时的行事风格过于咄咄逼人,比起来,江绪处处退让更容易博人好感。

    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江绪抬眸,对上江苓目光,微微勾起唇角。

    是一个弧度很小的微笑。

    不知为何,江绪的这个笑容给江苓一种古怪之感。

    江绪很快敛去表情,恭敬垂首,怪异之感消失。

    “怎么回事?”

    太子发话,没人敢不回答,一名站在江绪身边的世家子弟走出来。

    “回太子殿下的话,方才我们与江绪讨论这次拍卖品的时候,江耀华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冲过来打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江耀华身上,江苓也跟着看了过去。

    “他是不是不太对劲?”江苓低声问。

    江耀华被小厮按在原处,额角鼓起,脸色爆红,眼中泛着血丝,死死盯着江绪,仿佛失去理智的兽,下一刻就会暴起伤人。

    萧晟昀皱起眉:“他一直同你们在一起?”

    这个“他”,问的是江耀华。

    “是,他比江绪先来,刚来的时候,一个人在角落里坐了很久,江绪到了后,他老盯着江绪看,目光很瘆人。”

    “请大夫了吗?”江苓问。

    江耀华和江绪两人都很狼狈,身上见了血,江绪神色平静,江耀华面目狰狞。怎么看,江苓都觉得他的状态不对。

    恰在这时,外面响起小厮的声音:“大夫来了,快让让。”

    方才见势不对,有人遣了小厮去请大夫,拍卖行距离南曲医馆不远,小厮知道事态紧急,直接去了南曲医馆。

    来人江苓很熟悉,是程大夫和背着药箱的长顺。

    “先看看他的情况。”萧晟昀免了程大夫和长顺的虚礼。

    程大夫上前,查看江耀华的情况。

    半炷香后,程大夫收回手,脸色凝重:“这位公子似乎服用了某种影响神志的药物,按脉象来看,应当是第一次服用。”

    “他暴起伤人是因为受到了药物影响?”九皇子眉头皱起。

    “可以这么说,不过这种药物具体是什么,有什么作用,草民需要一些时间来确定。”程大夫回答。

    “有劳大夫了。”九皇子拱了拱手。

    江耀华逐渐恢复神志,发现自己被一群人围着不说,身上好几处地方传来阵痛,他捂住胸口:“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了?”江苓离他进,第一个发现他清醒。

    “江苓?你怎么在这里?”

    看来是真不记得了,江苓指了指另一边的江绪:“你刚刚把他打了,你们关系不是很好么?”

    江耀华环顾四周,太子、九皇子、江苓、江绪……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都在这里,脑袋传来一阵阵钝痛,他捂住头:“我不知道,我刚才好像很生气,后面发生的事便不记得了。”

    江苓看他不像说谎,叹了口气:“你想想,你刚才有没有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大夫说你是服用了某种会影响神志的药物,你有印象吗?”

    “我不记得我吃过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来这里之前,我只在府里用过膳。”

    江苓问了几句,似乎刚刚的发泄让江耀华卸掉了所有戾气,对江苓的问题,他有问必答。

    璃王得到消息赶来,脸色不是很好看:“既然是在本王这里出的事,本王会负责,今日之事,未水落石出之前,本王不希望听到外面有人乱传。”

    稳妥起见,程大夫给每人都把了一次脉,其他人都没什么问题。

    江耀华等人被请去别院,能与九皇子结识的,都有一定家世,璃王不可能悄无声息处理这件事,更何况,江耀华是江尚书唯一嫡子,他无缘无故在拍卖行服食了影响神志的药物,不论这件事与拍卖行有没有关系,璃王都得担责。

    好在没出太大乱子,拍卖会照常进行。

    作为涉事人之一,江绪也被请去了别院,屋里安静下来,九皇子坐到椅子上,抱怨:“这都是些什么事?”

    江苓和萧晟昀回到原来的雅间,拍卖行热闹照旧,知道内情的人被璃王告诫过,不会在这个关头乱说,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

    江苓没单独与江绪说上话,他现在非常怀疑当初所看那本书内容的真实性,不说其他,江绪给他的感觉就和书里描述的完全不一样。

    原书里,江绪心智坚韧,性格温柔,轻易便能获得他人好感,但通过今日的短暂接触,江苓很肯定,温柔只是对方伪装出的表象。

    “苓儿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萧晟昀的声音拉回江苓的思绪,江苓看向下方,现在拍卖的是一块通体粉色的玉石摆件,玉石被雕刻成半开的花苞状,将绽未绽。

    江苓看的时间久了点,萧晟昀示意旁边候着的范公公,范公公举牌叫价。

    最后,玉石摆件被财大气粗的太子殿下拍下。

    接连几次,但凡江苓多看了两眼的东西,都被萧晟昀拍下。

    江苓心累不已:“殿下怎么一点都不知节俭……”

    大部分拍卖品他只是抱着欣赏的态度多看几眼,不等他反应范公公就叫了价。

    江苓从一开始的皱眉到后面的麻木,只花了短短半个时辰时间。

    最后的压轴拍卖品被推上台,江苓在范公公叫价前先一步开口:“这个我真不想要。”

    好险制止了萧晟昀继续败家。

    拍卖行的人把拍下来的东西送过来,江苓鼓起脸:“殿下拍了好多啊。”

    萧晟昀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苓儿该知道,孤不差这些钱,你是孤的太子妃,孤为你花钱,天经地义。”

    有时候萧晟昀实在不知道江苓的小脑瓜怎么想的,为什么会觉得堂堂太子吃不饱没钱用,细想后觉得,可能是江苓从小过得不好养成了习惯。想到江苓在江府的遭遇,萧晟昀心疼不已,总希望能对江苓更好一点。

    拍卖品贵重,拍卖行雇了专门的人进行运送,凭着璃王的名头,也没几个不长眼的敢打拍卖品的主意。

    回到东宫,江苓摆弄起拍卖来的玉石摆件。

    他还记得要给崇明帝送玉石压三皇子风头的事,璃王拿出的奇石最后被一个来自江南的富商拍走,萧晟昀告诉江苓,那人是三皇子的人,江苓没感到意外,看来最后那块奇石还是会被送到崇明帝手里。

    这段时间与萧晟昀的亲密接触增多,神魂修补见效,江苓闭上眼,感受手里的玉石,试探性往玉石里渡入一丝本源力量。

    睁开眼,玉石变得更为莹润,成色更好。

    玉石里蕴含了灵力,成色越好的玉石,里面蕴含的灵力越多,这点和江苓原来的世界一样,如果没有龙气,江苓想修补神魂,少不得要四处搜寻品质好的玉石。

    不知不觉,江苓开始走神,想到白日的事,忍不住问:“范公公方才为什么叫价这么积极?有好几次,殿下都没开口。”

    范公公笑眯眯回答:“公子难道没发现,给您花钱,殿下心情很好吗?”

    江苓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

    “公子不必纠结,东宫不缺什么,您想要的,只要能得到,殿下都会为您取来。世间男子大多如此,给心仪之人花钱,是一种快乐。”范公公继续道。

    江苓有点懂了,就跟雄鸟求偶时会给雌鸟跳舞,展示漂亮羽毛一样,人类男子向心仪之人求偶,会展示自己的财力等优势。

    萧晟昀是在向他求偶吗?

    可他们不是已经是夫夫了吗?

    江苓在床上翻了个身,从左边滚到右边,又滚回左边。

    滚了几圈,成功把自己滚晕了。

    “在想什么?”萧晟昀把晕乎乎的少年捞进怀里。

    “在想,殿下今天开心吗?”

    第38章 第 38 章

    江苓攀在男人肩头, 甩了下脑袋:“让我靠靠,有点晕。”

    萧晟昀搂着人坐下来:“范德说你把玩了许久玉石,喜欢?”

    江苓想到自己的杰作, 从萧晟昀怀里爬出来,下了床,拿了小桌上的摆件回来:“殿下你看,和刚才有没有什么区别?”

    萧晟昀接过江苓手里的摆件。

    江苓拿的是那座粉色花苞摆件,萧晟昀有印象,这是第一个拍下的物品,他拿在手中看了看, 迟疑道:“似乎比刚才成色更好了。”

    江苓夺回摆件抱在怀里, 伸手指了个方向:“我要把这个放在我们寝殿,就摆在那。”

    “放在哪都行。”

    萧晟昀本以为,这些东西买回来, 江苓会和以前宫里的赏赐物一样, 看一看就过了, 没想到接连几天, 江苓都把时间花在这些玉石上。

    “范德, 你去库房找找, 有没有成色好的玉石,给苓儿送去, 如果没有, 就去外面收一些回来。”萧晟昀批完手里的折子,吩咐。

    “是。”

    江苓在用这些拍卖品做实验, 渡入太多本源力量, 玉石会承受不住裂开, 如果太少, 效果不明显,最后,江苓实验出了最佳方案,控制本源力量在玉石里游走一圈,得到的效果最好。

    只是这么一来,花费的功夫更多。

    江苓盘腿坐在床上,周围摆了几个玉石制品,有两个显得格外黯淡,是实验失败产物。

    挠了挠下巴,江苓拿起其中一个,打算找个盒子藏起来,萧晟昀太敏锐,他担心被发现。

    “公子,范公公送来一些玉石,您看看放到哪。”清瑶领着一队宫人进来,每人手里都托着托盘,托盘上是各色玉石。

    江苓把手里的玉石往衣摆下藏了藏:“送这么多过来干什么?”

    “范公公说,是殿下送给您把玩的。”清瑶解释。

    江苓想了一下,明白了,恐怕是这几天他沉迷用玉石做实验,被太子误会了。

    “放……”江苓环顾一周,没找到特别合适的地方,“算了,直接放床上吧,我先看看,等会再收起来。”

    “是。”清瑶指挥宫人把玉石放到床上。

    不多时,江苓被大大小小玉石包围。

    这些玉石样式不一,有可爱如兔子、狐狸等形状的,也有玉佩、玉镯等形状的,江苓看到一枚通体绯色的玉镯,拿过来。

    他的手腕上还带着长公主送的镯子,江苓看到绯色玉镯的第一眼,便觉得这枚玉镯与长公主气质很搭,长公主送了他一个镯子,他或许也送长公主一个。

    决定后,江苓探出一丝本源之力,放任其游走在玉镯内,切断最后一丝本源之力,锁在玉镯内。

    举起玉镯,绯色变得更为透亮,隐隐可见里面有光亮游动,为玉镯增添了一分奇异美感。

    江苓很满意。

    一下午都耗在这件事上,江苓有些累,把玉石扒拉到一边,蜷起身,闭上眼,打算睡一会。

    清瑶领着宫人放缓脚步退出去。

    “太子妃呢?”萧晟昀处理完公务回来,没见到江苓,问。

    “回殿下的话,公子在寝殿午睡。”清瑶回答。

    看了眼天色,萧晟昀微微蹙眉:“这么晚了还在睡?他睡多久了?可有说身体不舒服?”

    “莫约睡了小半个时辰,下午那会公子在赏玩玉石,没有午睡,这会儿估计撑不住了,刚睡下不久。”清瑶解释。

    范公公送玉石来萧晟昀是知道的,早知道会耽误江苓午睡,他应该让范德迟点送来。

    寝殿很安静,萧晟昀放缓脚步走到床边,低头看着被各色玉石包围的少年,不由失笑。

    寝殿的床很大,平时任由江苓翻滚都不会掉下来,但现在,床上大半部分都被玉石占据,留给江苓的只剩下一小块地方。

    萧晟昀收了一些玉石,给少年腾出更大空间,又拿了薄被,给少年搭上。

    迷迷糊糊间感受到熟悉气息,江苓从梦中醒来,声音低低:“殿下?”

    眨了眨眼,眼中弥漫出一层雾气,困意之下,江苓下意识往萧晟昀身边靠。

    “是孤,”萧晟昀轻轻拍了拍他后背,“继续睡一会。”

    江苓伸手环住他的腰:“殿下和我一起。”

    萧晟昀点了点他鼻尖:“床上那么多玉石,苓儿想让孤睡哪?”

    “睡我这里……”江苓嘟囔着不肯松手。

    萧晟昀无法,只得陪他躺下。

    腾出来的空间不大,萧晟昀大手一捞,让江苓紧贴自己。

    两人面对面侧躺,江苓窝在男人怀里,秀气的眉紧紧蹙起,似乎哪里不舒服,动来动去动个不停。

    萧晟昀一手搂住少年,一手从两人身下捞了几块个头小的玉石扔出去。

    江苓不动了,蹙起的眉松开,呼吸渐渐平缓。

    萧晟昀没有睡意,低头看着陷入沉睡的少年,怎么也看不够。

    夕阳落下,落日余晖将天边映得火红,江苓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被熟悉的体温包裹。

    他一动,萧晟昀就感觉到了。

    “醒了?”

    “嗯,”初醒的江苓有些懵,“殿下怎么在这里?”

    “方才是谁抱着孤的腰不让孤走,这么快就不认账了?”

    略带戏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说话间的热气扑洒在耳际,带来些微酥痒。

    江苓伸手想要揉一揉,发现自己的手臂正环在男人腰上,仿佛在无声验证萧晟昀说的话。

    原来真的是我抱着人不让走。

    江苓慌忙松开手欲往后退。

    可他后腰间拦了条手臂,早已退无可退。

    “好了,不逗你,”萧晟昀欣赏了一会少年的窘迫,松开手,“听说你玩了一下午,这么喜欢?”

    “不是,”江苓坐起来,看着满床的玉石制品,感到头大,“殿下让范公公送这么多过来做什么?”

    “库房的东西放着也是浪费,你若喜欢,反倒实现了它们的价值。”

    “那我可以挑些送给别人吗?”江苓找出血玉镯,“这个玉镯感觉很配长公主,她送了我镯子和那么多吃的玩的,我也该回送一点东西。”

    “既然给了你,怎么处置由你做主。”

    “殿下真好!”江苓扑过去在萧晟昀脸上亲了一口。

    萧晟昀罕见愣了一下,脸上传来的柔软触感一路抵达心底,手指动了动,他想留住这个吻。

    江苓已经退开,开始计划哪些东西送给谁,太子、皇后、长公主、九皇子、谢司尧、杨栩,范公公……

    一一数下来,江苓惊觉,来这个世界后,他居然认识了这么多人。

    “殿下,你快来帮我拿拿主意。”

    “这个玉如意送给母后,这个大兔子送给九皇子……”

    两人在寝殿消磨了一整天,范公公找来锦盒,将挑出来的东西分门别类装好。

    “这些东西算是我和殿下一起送的,范公公别记错了,”见范公公收好东西退出去,江苓叮嘱,“还有送给你和清瑶他们的,你直接拿出来给他们就好。”

    “奴记下了。”范公公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好几分。

    他们做下人的,当然不会贪图不该得的,但今日太子妃挑选礼物,他是在场的,给他们这些下人选的时候,太子妃没有丝毫敷衍意味,单这份心意,便足以让人感到熨帖。

    至于送的东西贵不贵重,反倒是其次了。

    医馆和蹴鞠队那边,江苓打算亲自过去。

    一场大雨后,天气凉爽了几分,江苓和萧晟昀商议出宫的事。

    因为带的东西多,另外备了一辆马车装礼物。

    医馆步入正轨,为准备即将到来的义诊,所有人都在忙碌。

    程大夫将两人迎进主院。

    “义诊的事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和青夏的杜姑娘商量后,我们将这次的义诊范围扩大了一点,会一并给青夏救济过的孩子、妇孺、老人义诊。”

    “时间定好了吗?”江苓打算当天来看看。

    “定好了,在七日后。”

    “今天来,是为了给大家带礼物,这段时间承蒙照顾,苓儿与孤的一点心意,希望程大夫收下。”萧晟昀吩咐近卫将东西抬进来。

    “使不得使不得,”程大夫连连摆手,“分内之事,属下当不起。”

    “所有人都有,程大夫别推辞,等会还要劳烦程大夫把东西分下去。”

    江苓说完,问起另一件事:“江耀华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程大夫知道江苓与江家的恩怨,对这次的事很上心,道:“那日璃王把我们请到别院不久,宫里就来了太医,他们给江耀华把脉,得出与属下一样的结论,后来江尚书得到消息赶来,把江耀华带回江府,璃王一并派了两名太医过去。”

    “有查出药物来源吗?”

    “没有,璃王彻查拍卖行,一无所获。”

    江苓不感到意外,如果真有什么线索,萧晟昀不可能不知道,萧晟昀一直没与他说这件事,想必是还没确切消息。

    没在医馆待多久,江苓和萧晟昀送剩下的东西去蹴鞠队。

    “江哥哥好久没来看我们了。”

    对江苓的想念抵抗住小动物的危险直觉,小女孩们团团将萧晟昀和江苓围住。

    “江哥哥没来,你们有没有好好训练,好好吃饭?”

    “有!”

    江苓拉着萧晟昀坐下来,和小孩们聊天。

    萧晟昀温柔注视他,偶尔回答几个问题。

    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娃转了转眼珠:“江哥哥这么久没来,是因为要生宝宝吗?”

    江苓表情僵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隔壁婶子说,夫妻成亲之后,都要生宝宝的,如果太久不外出,多半是因为有宝宝了,宝宝太小,不能出门。”

    小姑娘仰着头,一脸天真:“江哥哥这么好看,生出来的宝宝也一定很好看,到时候可以带来和我们一起玩吗?”

    第39章 第 39 章

    “难道是江姐姐, 不是江哥哥吗?”几个年纪小的孩子思路被带跑。

    江苓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小孩们已经七嘴八舌议论开。

    另一个年纪稍小的小姑娘愣愣看着江苓的肚子:“可是江哥哥肚子不大啊。”

    “可能是刚怀上, 宝宝还很小。”

    “两个哥哥感情这么好,肯定不会只有一个孩子吧,会是妹妹还是弟弟呢?还是都有?”

    “是妹妹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踢蹴鞠,是弟弟的话可以看我们踢。”

    三言两语间,已经把孩子的未来安排得明明白白。

    江苓耳尖听到萧晟昀发出闷笑,用胳膊肘杵了一下他:“你笑什么?快解释。”

    “解释什么?”萧晟昀装不懂。

    “解释我不能生宝宝!”任由这些小孩发散下去,他都要生出一支蹴鞠队了。

    “哥哥是男孩子, 男孩子不能生宝宝的, ”年纪稍大的女孩拉住小姑娘的手,开始教育,“你们不要乱说, 等会江哥哥要生气了。”

    小姑娘嘴一撇, 向江苓求证:“不能吗?”

    模样很是失望。

    虽然不忍心, 江苓还点了点头:“不能。”

    即使他本体是灵参, 也没这个功能。

    “好吧, ”小姑娘蔫巴巴低下头, “刚才是我乱说的,江哥哥不要生气。”

    江苓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从袖子里拿出一串小姑娘用的珠花:“哥哥没生气, 这个送给你。”

    小姑娘双手捧起珠花,开开心心笑了。

    生怕她们再说什么让人招架不住的话, 江苓安抚了几句, 以有事要与杜知夏说, 拉着萧晟昀溜了。

    扶着树喘了会气, 江苓注意到萧晟昀时不时看向他肚子的目光,炸毛:“你看什么?!”

    “看……”在江苓如有实质的目光中,萧晟昀咽下后面的话,若无其事转移话题,“苓儿饿了没有?”

    不说没注意,江苓摸了摸肚子,点头:“今晚在外面吃吧。”

    把礼物交给杜知夏,让她代劳分下去。

    杜知夏听说了刚才的事,歉意道:“孩子们太小,口无遮拦的,我会教训她们的。”

    “没事,我和夫君等会还有别的事要做,就先离开了,义诊那天,我会来看看。”

    江苓和萧晟昀离开后,杜知夏把孩子们叫到一起:“刚才的事你们江哥哥没生气,但是以后不许胡说,知道吗?”

    “知道了!”

    “好了,这是江哥哥给你们带来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江苓送给小姑娘们的是小动物形状的玉坠,用红绳穿好,可以戴在脖子上。

    “喜欢!”小姑娘们戴上玉坠,爱不释手。

    杜知夏把属于杜筠心的那份拿进屋,交到她手里。

    “有劳两位公子费心了。”杜筠心倚在床头,低咳两声,揪住被子的手紧了紧。

    杜知夏与她说了白天发生的趣事:“两位公子都是好人,现在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师父也要快点好起来。”

    “之前怎么也没想到,江公子会是南曲医馆的新主人,江公子心善,解决医馆内部问题后,重新开办了义诊……”

    杜知夏絮絮叨叨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杜筠心心中的某个想法越发坚定。

    “义诊的时候,江公子是不是会来?”

    “师父怎么知道?他离开前确实与我说了,那天会来。”杜知夏回答。

    “你好好安排,别怠慢了人家。”杜筠心嘱咐。

    “师父放心好了,江公子是咱们的大恩人,徒儿肯定不会怠慢他们的。”

    医馆里,程大夫把礼物分下去。

    “新东家好大方啊,这样成色的玉,看起来就不便宜。”

    “这些真的是送给我们的吗?”

    医馆学徒们收到的是平安扣,一名学徒拿着碧绿色的平安扣,语气充满不确定。

    “都收好,别弄丢了,你们是医馆的一份子,大夫们都有,你们自然也有,总不能厚此薄彼。”程大夫开口。

    “我以后一定好好努力,为医馆效力!”

    “我也是,前两天还有别家医馆的人私下找我,想让我过去,我决定了,以后就待在咱们医馆了,绝对不走。”

    他们对江苓是医馆新主人这件事接受良好,毕竟江苓接手医馆后,医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他们在医馆的待遇也越来越好。

    交代完,程大夫继续去后院忙,长顺握住手里的平安扣,跟了上去。

    “程大夫……”开口后,长顺又不知道怎么说了。

    那日同程大夫一起去拍卖行,他看到了江苓和江苓的夫君,更感受到了旁人对他们的尊敬,那是他平时接触不到的权贵子弟,却对江苓二人态度如此尊敬,隐隐约约间,他似乎还听到旁人唤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他怎么也无法想象,与他一起当过一段时间学徒的江苓有那样尊贵的身份。

    “你是想问小主人的身份?”程大夫转身,目光如炬。

    从拍卖行回来后,长顺状态一直不对,程大夫意识到了,他猜测长顺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去问了江苓。

    江苓给的回复是,如果长顺来问,不用瞒他。

    从未见过程大夫如此严肃的模样,长顺咽了口口水,低声解释:“我不是想做什么,只是那天好像听到有人叫他太子妃,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

    长顺太慌了,前言不搭后语,程大夫没想把人吓着,他只是需要确定,长顺知道后,会不会做对江苓不利的事。

    似乎过去了许久,又或许只是一瞬,长顺后背被冷汗浸湿,程大夫终于缓和了神色,拍了拍他的肩膀:“无论他是什么身份,对医馆来说,都没差别,不是吗?”

    没有否认,便是默认,长顺舒了口气:“我知道了,程大夫放心,我不会乱说的,他在医馆时信任我,什么都与我说,我必不辜负这份信任。”

    “你能这般想,很好。”程大夫面露赞许。

    “不过还是难以想象啊,我居然有身份这般尊贵的人做了朋友,还帮他出谋划策,呃……”想到自己给江苓话本的事,长顺捂住额头。

    算了,他做的不靠谱的事也不是一两件了,当着太子的面说医馆不好,比起来,带点图的话本而已,不算什么。

    江苓当日便得到了长顺知道他身份的消息。

    他本来也没打算一直瞒下去,若不然,当日在拍卖行,足以不让他发觉。

    身为江尚书唯一嫡子,江致远纵然有放弃这个儿子的打算,得知江耀华可能被人暗害的消息,不可能一点动作都没有。

    因为是在璃王地盘服用的影响神志药物,璃王给不出合理交代,江致远与璃王之间产生了不小隔阂。

    “本来有桩差事是璃王的人负责,江尚书从旁协助,这次的事之后,江尚书给璃王的人使了点绊子,那人本该以此差事为跳板,更上一层,现在被堵死了上升路,不知璃王会气成什么样。”

    萧晟昀剥了颗荔枝喂到江苓嘴里。

    知道江苓喜欢,宫里大半荔枝都送进了东宫,江苓一天几顿不重样,小厨房还研制出了荔枝糕等用荔枝制成的其他食物。

    “江耀华最近情况怎么样?”江苓吃掉荔枝肉,把核吐到一边的空碗里。

    “江致远信不过璃王,向父皇求了几名太医去府上,专门照看江耀华,传来的消息是情况不太好,那药物虽只服用了一次,却没有随着时间减轻药效,江耀华时不时会如拍卖会当天一样呈现出攻击性。”

    如果江耀华情况没这么严重,江致远何至于与璃王闹成这样?

    即使璃王有心隐瞒,拍卖会当天的事还是传了出去,当天参加过拍卖会的人私下怎么请大夫检查身体不说,对璃王的信誉造成不小影响。

    江苓在宫里听到有宫人议论这件事,问萧晟昀:“当天璃王不是下令封口了么,怎么还传的到处都是?”

    萧晟昀:“拍卖会人多眼杂,不一定所有人都会被璃王威胁到,也有可能这个秘密被人‘无心’说了出去,江致远明显不想吃下这个暗亏,说不定在暗处推了一把。”

    江苓:“殿下有做什么吗?”

    “苓儿觉得是孤做的?”萧晟昀反问,“若孤说,孤什么都没做,苓儿信吗?”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消息是怎么“无心”传出去的,怎么在璃王未察觉时迅速蔓延开的,这些,就不用对江苓说了。

    “殿下说没做,就是没做,我信。”

    萧晟昀揉了揉他的脸:“怎么这么可爱?孤说什么都信,什么时候被孤卖了都不知道。”

    “因为是殿下啊,”江苓含糊道,“如果是别人,我才懒得管,璃王一直针对殿下,殿下反击一二多正常。”

    萧晟昀停下手里的动作,少年的脸被他包裹在掌心,体温随着皮肤传来,暖意在身体里蔓延,整颗心都被注满。

    他注视着少年的眼,目光从温柔变得夹杂狂风暴雨。无形的目光铸造无形囚牢,将少年束缚其中。

    “我说错了什么吗?”萧晟昀的目光,给江苓一种自己变成美味猎物的错觉,仿佛随时会被吞噬殆尽。

    “没有。”萧晟昀闭了闭眼,压下心头升起的狂乱念头。

    江苓瑟缩了一下:“殿下,要不请张太医来给你瞧瞧?”

    别是拍卖行真有问题,太子也受影响了吧。

    品味出江苓话里的意思,萧晟昀咬了咬牙:“苓儿在想什么?”

    “殿下,不能讳疾忌医的。”江苓默默往后缩,同时在心里暗叹,人类怎么这么好面子?

    第40章 第 40 章

    “讳疾忌医?”萧晟昀玩味勾起唇角, “是啊,孤的疾,只有苓儿能治好, 苓儿愿意替孤治一治么?”

    男人眼眸里燃起两簇小火苗, 江苓在他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嗫嚅道:“我能怎么治?”

    “很简单,”萧晟昀俯身不断靠近, 直到两人间仅剩一指距离, “苓儿让孤亲一下, 孤就好了。”

    这下江苓哪不知道,萧晟昀是在逗他,顿时有些生气:“你亲我不能治好,还是叫张太医来吧。”

    “这个时候, 苓儿不要提其他男人的名字,”萧晟昀靠得更近了, 双手改为搂住少年的腰,两人的唇几乎要碰到一起, “孤现在不想从苓儿嘴里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

    “殿下……”

    “叫孤的名字。”萧晟昀语气低柔,仿佛诱哄。

    “萧晟昀……”

    唇瓣将碰未碰, 每次轻轻蹭过, 带来丝丝缕缕痒意。

    男人眸色很深,如浩瀚星海, 专注看着身下少年,眸中绵绵情意编织成一张大网,层层包裹住少年。

    似受到蛊惑, 江苓情不自禁追逐。

    “好乖。”

    双唇相贴, 萧晟昀喟叹出声, 吻住江苓的唇。

    碾磨、吮吸,舌尖扫荡,不放过每一处。

    江苓发出无意义哼声,双臂揽在男人肩头,是推拒,也是拉近。

    不知过去多久,江苓被放开,萧晟昀额头抵着他的,犹不满足地时不时轻啄一下他的唇。

    江苓睁开泛起水雾的眼眸,双手仍紧紧抓住男人肩膀上的衣服,不知何时,他被男人抱在了怀里,四周都是男人的气息。感受到什么,江苓动了动。

    “别动。”萧晟昀声音喑哑。

    “……是什么?”江苓迷迷糊糊停下动作,不舒服蹙起眉,他被硌着,偏偏男人双臂紧紧箍住他,将他圈在怀里,想远离都不行。

    “苓儿不是觉得孤病了?”萧晟昀握住江苓的一只手,放在掌心把玩。

    手指每一处都被照顾到,指根被细细摩挲,微微发胀。

    “别……”江苓曲起手指,想要逃离。

    “苓儿现在还愿意帮孤吗?”萧晟昀声音更哑了。

    “怎么帮?”

    江苓靠在男人肩膀上,手被大掌包住,牵引到某处。

    被烫了一下,江苓不满意了:“你快放开我,不要帮你了。”

    “小娇气鬼,”萧晟昀声音里带着些许为难,“这就遭不住,以后怎么办?”

    “什么以后?”江苓勉强找回神志,没等到回答,又被拉进新一轮漩涡。

    屋里,偶尔传来江苓不满的抱怨,和萧晟昀的柔声安抚。

    窗子打开透气,萧晟昀浸湿帕子,仔细为江苓洗干净手。

    手浸入水中,残留的感觉挥之不去,江苓感觉手有些僵,低头看去,掌心通红。

    身上出了汗,黏黏糊糊很不舒服,江苓气鼓鼓盯着萧晟昀看了半晌,还是没忍住:“殿下又骗我,还这么久。”

    萧晟昀低笑:“苓儿是孤的灵丹妙药,孤可从不说谎。”

    范公公低头送来干净衣裳,萧晟昀先为江苓换好,抱着一身清爽的少年放到床上:“你先坐一会,孤去换套衣服。”

    换了身衣服回来,萧晟昀手里多了个小瓷瓶。

    江苓在给自己揉手。

    萧晟昀走到床边坐下:“孤看看。”

    “这是什么?”江苓乖乖伸出手,看到被萧晟昀放到一边的瓷瓶。

    “药,”萧晟昀按了按江苓的手掌,取来药瓶,打开后,倒了些在江苓手上,仔细涂抹开,“感觉如何?”

    “冰冰凉凉的,很舒服。”江苓如实回答。

    闹了这么久,江苓早困了,倚在男人怀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寝殿昏暗,江苓随意披了件外衫下床,听到动静,清瑶推门进来。

    “公子醒了?”

    “嗯,殿下呢?”

    “张太医来了,殿下在前殿与张太医说话。”清瑶招呼宫人端来清水。

    洗漱完,江苓踏出寝殿,碰到正朝这边走来的萧晟昀。

    “殿下怎么把张太医叫来了?”

    萧晟昀不会对江苓隐瞒自己的去向,早上离开时,他交代清瑶,如果江苓问起,就说他去见张太医了。

    “他来看看孤体内的余毒情况。”

    是哦,江苓差点忘了,萧晟昀体内的毒还没解。

    “张太医研制出解药了吗?”

    “有进展了,他今日便是来送药的。”

    “我能看看殿下的药吗?”江苓始终记得,原书里太子服用解药后严重的后遗症,他不想萧晟昀遭受那样的痛苦。

    “正好,张太医还没走,让他给你也看看。”萧晟昀与张太医话说到一半,听宫人传消息说江苓醒了,撇下张太医赶回来。

    “我不用看吧,这段时间我有乖乖用早膳,也没出现过眩晕状态。”想起当初喝的中药,江苓心有余悸。

    知道江苓抗拒什么,萧晟昀保证:“只是看看,不用喝药。”

    拗不过太子,江苓到底让张太医把了脉。

    “太子妃这段时间调理见效,身体正在好转,少年人生机足,好好养能养回来,殿下不必担忧。”张太医收回手。

    “那不用喝药吧?”江苓实在是怕了苦药的味道。

    “不用。”张太医笑着回答。

    “太好了,”江苓的欢喜溢于言表,“张太医今日是来给殿下把脉的吧,殿下情况怎么样?”

    “殿下的情况比臣预料中好,臣暂时没制出解药,不过臣的师弟近日来了京城,他非常擅长医毒这一块,臣想与他研讨一二,说不定能早日找到解决办法,不知殿下意下如何?”张太医询问萧晟昀的意见。

    即便太子现在看着正常,奇毒对他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但奇毒在体内一天,风险就存在一天,能早点解决自然最好。

    江苓也希望早点解决萧晟昀体内的奇毒。

    “殿下,不如让张太医的师弟试试?”

    “可。”

    江苓提出想看看张太医开的方子,他在医馆学习了一段时间,对药材有了基本认识,张太医知道他是江太医之子,懂医术,拿出方子与他探讨。

    张太医开的方子很温和,以调养为主,服用之人不会受什么苦,江苓放下心。

    “张太医能与我说说你的师弟么?”江苓不知道原书里有没有出现这么一号人物,但张太医的为人他信得过,张太医说他师弟在医毒一道上的造诣更高,事关太子,想来不会说谎。

    “臣的师弟名唤褚峤,性格有些古怪,喜欢与毒物打交道,这次他来京城,说是在发现了一株神奇毒草,追踪而来。”既然要为太子解毒,保险起见,师弟的身份肯定会被调查清楚,张太医没有隐瞒。

    “你说他叫褚峤?”

    江苓惊了,原书里为太子解毒的便是褚峤,但书里从始至终都没说过,褚峤是张太医的师弟,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看的不仔细,忽略了某些细节。

    “太子妃认识臣的师弟?”见江苓反应奇怪,张太医问。

    “不认识,我只是听说过。”

    这次有他插手,太子身体的恶化程度比原书轻了不知多少倍,褚峤应当不会下那么重的药才是。

    “先不要告诉他孤的身份,你看什么时候合适,孤在宫外见他。”萧晟昀思索片刻,定下方案。

    “是。”

    “殿下为什么要隐瞒身份?”张太医离开后,江苓问。

    “有时候,隐瞒身份能省去很多麻烦。”太子这个身份,代表权利,也是一种束缚。

    江苓似懂非懂点头。

    义诊之日很快来临,江苓换了身便于行动的衣服出宫,萧晟昀临时有事,他送江苓上马车,摸了摸他的脸。

    “要是太热就找凉快地方歇歇,有什么事让近卫去做,不要累到自己,孤忙完就去找你。”

    “知道啦,”江苓挥挥手,“我又不是小孩子,会照顾好自己的。”

    目送马车离开,萧晟昀转身,面色变冷:“带人过来见孤。”

    范公公躬身应“是”。

    义诊的地点在郊外,青夏蹴鞠队之前住的地方,江苓来过,对这里有印象。

    江苓到的时候,义诊已经开始了,看到他,杜知夏把手里的事交给身边的人,迎上来。

    往他身后望了望,没看到气场强大的玄衣男人,杜知夏道:“江公子今天一个人来的吗?”

    “夫君有事耽误一会,等下会来。”

    江苓来义诊是来帮忙的,很快加入到医馆的行动中。

    长顺搬着药材过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我还是第一次和这么多小孩子打交道。”

    “我也是,不过这些小孩们都很乖,不像我大哥家的孩子,整日哭闹个不停,要是能有这些孩子一半听话,我做梦都能笑醒。”

    “小江,热不热,要不要去歇一会?”长顺下意识关照江苓,话说完才意识到,江苓现在不是医馆学徒,是太子妃,当即改口,“不是,我……”

    “你我之间照常相处就好。”江苓喝了口水。

    杜知夏疾步走来:“江公子,外面来了一批送东西的人,自称是江家人,是您家里送来的吗?”

    江苓姓江,来人说自己来自江家,杜知夏第一反应是江苓家里人来了。

    “江家?我去看看。”总不能是被他落了面子的江致远送来的吧。

    小院门口停了几辆马车,家丁打扮的人从车里搬东西出来,因为主人没同意,这些东西暂时堆在小院门口。

    “你们是谁派来的?”江苓皱眉,开门见山地问。

    “以前是事是江夫人不对,得知医馆办义诊,江家特意送了些东西过来,以表歉意。”

    温和男声从马车后响起,江苓望去,一袭青衣的年轻男人走出来。

    “江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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