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柏应洲愣了愣, 随即开始低声笑了起来,看着俞沅那股那张似生气而又似娇嫩的脸,忍不住扩大嘴角的笑意, 最后竟然朗笑出声。

    他笑着笑着也就自然放开了对俞沅的禁锢。坐在沙发上捂着眼睛笑, 似无奈又似妥协。

    笑什么笑?俞沅无语的看着他。他就说实话罢了,以他现在这能力, 怎么可能回得了俞家, 他敢回去吗?只能去高老庄碰碰水罢了。

    两人沉默下来之后,柏应洲单手撑着下颌,眉目含笑,定定的盯着他,半晌吐出来一句:“你不看了吗?”

    俞猫猫无语:……

    他也是想着老板反正在睡觉, 生病的人怎么可能好得这么快吧, 还晕乎乎的躺着,肯定不可能知道的, 他就先趁机看一下小黄文,没想到一看又被抓了。

    总是这样, 他只要一点开小黄蚊就会被抓到。

    俞沅受不了他,于是也反呛了他一句, “那我们一起看?”

    “好啊。”柏应洲似乎笑了笑, 眼睛也愉悦地眯了起来。

    俞沅觉得自己的脑袋开始烧起来了,忍不住悄悄拉住了他的手, 轻声道:“别提了, 再提丢人。”

    真是怎么老爱说他看小黄蚊这事呢,都抓到那么多次了他心里没点数嘛?知道不就好了, 非得天天拿来说。

    他就是爱看小黄蚊, 就是磕柏猫了, 咋样吧?

    俞沅的手骨架比较小,截骨分明,手指纤长,因为没有做什么劳动,整天躺在床上,而显得手指非常的白净漂亮。

    他握住他的手时,柏应洲莫名的呼吸一致。

    柏应洲却成心逗他,微笑着道:“你不是在看学习资料吗?我们可以一起学习。”

    俞沅久违地感觉自己厚着脸皮的脸开始红了起来,耳垂微微有些发烫,咬牙切齿道,“你明明就知道那不是学习资料。”

    “不是吗?可你说是,你说的我都信。”柏应洲诚心开他玩笑,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哦。

    俞沅差点被他气笑,这话让别人说来很暧昧,但是从老板的嘴里说出来,就莫名觉得很欠揍。

    “别再说了。”

    柏应洲动动他,于是便含着笑道,“那你给我点好处让我闭嘴。”

    他最喜欢看到猫猫生气想要挠爪子具有强行克制住的样子,那时候他的脸都会这样的通红,染上一抹浅浅的粉色,格外生动漂亮又活泼。

    俞沅瞪大眼睛,这都想到有好处,奸商啊,奸商。

    要不怎么人家能做大生意的?还是得有奸商头脑才行。

    俞沅知道他就是故意的,想知道他的笑话,于是便开口道:“你不知你知道男生寝室的潜规则吗?硬盘里几十个G的资料都说是学习资料。”

    他们寝室的宅男天天看“学习资料”,日夜颠倒。

    柏应洲的眼睛慢慢眯起来了,虽然他的脸色还有一些苍白,但是依然拯救不住他的居高临下的气势,他手指轻轻点着,淡声道:

    “是吗?那他们给你看了多少学习资料?”

    俞沅冷哼一声,抱起手臂。他可不是会沉迷于美色的男人,他从小就立志于要努力赚钱,争取早日摆烂,所以他大学的时候都在打游戏,根本对这些不屑一顾。

    “他们看就看他们的喽,反正我又不在乎。”

    柏应洲笑了笑,微眯的眼神终于缓和了很多。

    “我这人生来就不喜欢攀比。”俞沅说着说着非常得意,叉着腰道:“以前他们为了学习都会特地高在教室卷到半夜才回去,我就不一样了……”

    “我是真的可以在寝室摆一整天。”

    俞沅说着说着还有点小骄傲呢,忍不住挺了挺自己的胸膛,感觉胸前的红领巾更加的闪耀了。

    柏应洲又开始笑了,跟俞沅呆在一起他似乎很容易笑起来。

    俞沅的小表情太有意思了,不仅一点都不反省,甚至还以以为傲。

    柏应洲摆出倾听者的姿态听他说他过往的故事:“那你不会担心学不完吗?”

    “不会担心啊。”俞沅揉揉鼻子,理直气壮道,“所以我每次都会去图书馆……”

    他说话大喘气,并没有把话一次性都说完。

    柏应洲了然地点点头,慵懒的猫猫也知道要学习了。

    俞沅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想法,摇摇手指道:“你就想错了吧,我是去图书馆打游戏了,因为我只要去图书馆打游戏,我就没有时间去想我到底能不能学得完,我就不焦虑了。”

    柏应洲:……他真的要被这个活宝笑死,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

    他的肚子里似乎有很多歪曲了的道理,最重要的是听起来还挺有逻辑的。

    俞沅感叹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只要不用自己的目光去约束别人,对他人指手画脚,而是专注于自己的人生,就已经很棒了。”

    他生来就知道人生短暂,及时行乐,高兴也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不高兴还容易生病,生病可是要花很多钱的。

    越长大越知道很多事情不是努力了就会有结果,只要活得通透一点、开心就好了。

    柏应洲坐在沙发上,长腿随意的伸展着。他的脸色虽然还是不好,但是嘴角的笑容却根本止不住。他望着眼前的人,神色出奇地温柔。

    管家转完之后回来看到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只见先生温柔的看着俞沅。虽然这样形容很怪,但是真的像是眼睛里流淌着水一样。而俞沅这个小孩在灯光下插着手,表情骄傲,脸上反映着灯罩洒落下来的温润的白光。

    “起来啦,你们都吃粥吧。”管家盛满清淡小粥的瓷碗放在桌子上。

    俞沅欢呼一声,随后开始拿起碗快乐干饭。

    经过这么久的试探,他已经发现了,老板并没有发现他看的小黄蚊里面的主角就是他自己,可能还只是觉得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物罢了。

    那没事了,问题不大。

    管家就乐意看俞沅吃饭,笑眯眯地道:“好吃吗?”

    俞沅举起大拇指。

    其实他也不是特别喜欢吃东西,大多数时候还挺挑的。但是管家煮的东西太好吃了,所以忍不住。

    真香.jpg

    柏应洲也坐了起来啊,他只是用手调羹搅弄着粥,看着热气蒸腾浮在空中像是烟雾一般,很快就散去,并没有要动勺子的意思。

    但是看到俞沅手上动作不停,见他表情洋溢着幸福,脸就差挤在一起了,眼睛眯了起来,总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变得愉快了。

    任谁看到了这样简单的幸福,都会想把他强留下来,他也不例外。

    吃完东西后老板的脸色还是很苍白,可能是那这雨来的太急太猛,而他又完全不顾及自己身体的缘故,神色恹恹的,好像没什么精神。

    “老板你没事吧。”俞沅虚伪的关心马上就到账了,认真看就会发现,他的脸上就差写上:啊好想玩游戏啊,没事我就去打游戏了。

    柏应洲好像已经看穿了他的虚伪,撩起眼皮,眼底泛着笑意道:“没事。”

    俞沅被他仿佛什么都能洞穿的眼神看得微微心虚,用拳头抵着嘴唇咳嗽了两声,眼睛开始下意识地乱瞟。

    为了找补,俞沅伸出手,“要不我们迷.信一下?”

    柏应洲淡淡地抬起眼看向他,似乎是用眼神在询问。

    “这样。”俞沅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把手摊开虚虚地握住了一把空气道,“看,这就是你的病气,我都抓住了。”

    柏应洲轻笑了一声,“这算什么。”

    他觉得啼笑皆非,又觉得有些有趣,总之眼神一直落在俞沅身上,一刻也没有移开过。

    俞沅往拳头里面吹了一口气,把手五指慢慢张开,手平平地铺展在空气中“你看,这样你的病菌就完全飞走啦,很快你就会病好了。”

    柏应洲都被他的迷.信操作逗笑了,“这有什么道理?”

    俞沅直接施展自己理不直气也壮的技能,哼哼道:“没有任何道理。”

    他没有发现柏应洲看他的眼神很是温柔,里面好像放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柔情,像是终日平静的湖面突然被投入一颗石头,而又泛起层层的涟漪,一圈圈的波纹荡开来。

    看他投入的表情越来越和缓,俞沅皱眉狐疑,“你不会相信迷,信吧老板,要知道咱们社会接班人是不能相信这些的,就是图个安心还是得看医生。”

    他就是随便说一下的,不会把人弄迷.信了吧。

    他认真的样子很可爱,虽然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这件事这么认真。

    就柏应洲以拳抵唇,掩住嘴角的笑容。

    总之他的眼神瞪着,那眼睛真的特别明亮,里面就象是淬着光点一样。但是嘴巴却又微微张着,乍一看上去还真的像一个智障儿童。

    俞沅敏感地察觉到自己好像是在被嘲笑,抬眼审视地看柏应洲,“你为什么要笑?”

    嗯,更像了。

    柏应洲忍不住轻笑出声。

    俞沅:?

    ……

    雨还在下,但是雨势已经逐渐减小了。大雨冲刷过后,连空气中也蕴藏着清新的味道,闻到就会让人心情愉快——也可能是因为本身就愉快,所以看万物都格外可爱。

    窗外隐约传来青蛙和蝉的鸣奏曲,织成夏夜的梦。

    本该是他无法入睡的雨夜,但是他却睡得格外地香甜。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俞沅头发软软的,眼睛就像带着小钩子看着他,充满了无数不可说的言喻。软软懒懒的,就躺在他的旁边。

    他一向是不喜欢动的,因此能躺着绝对不坐着,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看过去,俞沅就开始笑起来。

    是那种洽了糖果一样的甜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格外可爱。

    他就像一只一条猫猫虫,舒展身体后舒服地躺在地上。毛色漂亮光滑,懒洋洋地躺着,偶尔伸出一爪子或者舔舔毛。

    看柏应洲看过去才懒洋洋的抬起眼睛打量他。

    他总觉得俞沅虽然很喜欢待在家里,总是留在自己的一隅之地,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孤单的人也不会轻易被束缚住。

    他的身和心比任何人都要自由。

    而他向往的应该就是那一份自由吧。

    不然他为什么总是想看他。

    俞沅本来还在懒洋洋的趴着,后来就伸了个懒腰看向他,呆毛一翘一翘的。

    他太守揉了揉眼睛,这双眼睛跟平时大不相同,平时虽然也漂亮,但是并不会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他,而现在这里面就好像含着莫名的情意。

    柏应洲下意识蹙起眉,装作气定神闲地回望过去。

    俞沅被他一看就开心了,那笑容并不是像以往一样的狡黠,而是真诚的,却又带上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

    “老板。”俞沅这样叫他拉长了声音,这声音里蕴含着一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

    柏应洲感觉自己呼吸重了一些,虽然他也说不清理由。

    那也是老板,同样的称呼,但是跟以往交谈的性质都不同,充满了古怪的意味,听来像是某一种邀请。

    可是这只慵懒猫猫就像是小恶魔一样,明明是一个邀请却并没有挑明,叫完之后就用一种直勾勾的目光看向他。嘴角露出几颗小虎牙特别可爱,但是又带上了一丝魅惑。

    “老板?”他这样叫,似乎是在试探柏应洲。

    “老板?”他又叫了一声,把声音拉长,微微上翘的尾音让人呼吸一窒。

    老板明明是一个非常正经不过的称谓,但是他这样一说出来却感觉软绵绵的像是小猫爪一样,挠人心弦。

    柏应洲醒来的时候单手托拖着脑袋,手指按着太阳穴,目光自然而然地望向窗外。

    彼时天空还没有完全亮,只是一线鱼肚白从地平线开始往外渲染,随着线的移动一切逐渐变得光亮,而苍穹顶却还是夜幕的黑揉碎在一起,就像是黑色逐渐被染成了纯净的白。

    再次回味还能看到猫猫那种像是糖果一样诱.人的眼神,那一声声脆生生的老板明明还是那个称谓,但是一切含义却好像已经改变了。

    老板是一个非常正经不过的称谓,明明这个小家伙叫他老板,是特地为了跟他划分了界限,但是此刻听来却有着其他的意思。

    理论上来说跟称谓无关,而是跟这个人有关。

    柏应洲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眼时,眼底却有什么变了。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捂着嘴角笑意更盛。

    是吗?原来是这样。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毕竟是这么讨人喜欢的人,并不奇怪。

    柏应洲在笑着摇了摇头,低头思忖,开始寻找一切的源头。

    但其实是并没有什么源头可言,毕竟是这样的人,是他向往的人。看起来懒散却又自由。看着无厘头却有自己的原则和道理。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谁见了都舒服。

    想到这里柏应洲的眉梢开始微微挑起,眸子里的颜色开始逐渐变得深沉。

    他好像有那种只要哄谁,谁就会喜欢他的能力。

    这里得改。

    柏应洲随意地抓了把头发,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要把什么东西留在身边的欲.望了,漫长的重复让他越来越失去对一切欲.望的感知。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有了就不会放手,还要牢牢抓住才行。

    是谁先动心,那肯定不能是我们窜天猴(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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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应洲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只听到客厅一阵吵闹。

    这股喧嚣的声音吸引他不断往前走,直到才看到俞沅就在外面客厅。

    外面阳光散落在地上,透过透明的玻璃窗落下一地的金辉, 很是漂亮。早晨的阳光还是温润的, 并没有过多强烈,淡淡地铺满一层就像给地上镶嵌上的磨砂。

    而俞沅就站在散落的光线之下, 映照得他连衣服周围细小的尘埃都像是光点一样跳动。

    柏应洲的眼尾渐渐浮现出笑意。

    他逐渐走近以后听到了音乐的声音, 那是清晰的电子音,正在做类似广播的东西。

    ——“早晨起来,拥抱太阳,让身体充满,灿烂的阳光……”

    而俞沅就像是刚刚征服四肢的人类一般, 伸展肢体, 随着音乐的节奏指令一个拍子一个动作,动作比木偶还要僵硬。

    而管家正在旁边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嗯, 很好,再漂亮的场景也破裂了。

    管家看到柏应洲来了以后悄咪咪地走过来, 压低声音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沅沅就爱听这些。”

    简直好像比他的年龄还要大。

    虽然但是……

    反正很合他老头子的口味。

    嘻。

    柏应洲神色古怪,嘴角的笑意就没有淡下来过, “这才是俞沅。”

    管家也点点头。

    习惯了习惯了。

    管家装模做样地嫌弃完以后就投入了俞沅的阵营。

    拜托, 这一段音乐真的很合他的口味欸,是拿到广场舞大队都能炫耀的那种。

    俞沅很快就跳完了, 火速洗了澡以后躺在沙发上, 像是一条摊开了的猫猫虫,小口喝着牛奶。

    尽管只是做了套广播体操但是还是好累, 奖励奖励自己吧.jpg

    “连俞沅都知道要锻炼了, 天要塌了?”柏应洲坐在他旁边, 俞沅只能抬起眼才能看到他。

    俞沅冷哼一声,淡淡地偏开头。

    笑他,在厕所里打拳的人了不起是吧?

    柏应洲捏捏他脸上的软肉,眯起眼睛逼问道:“嗯?”

    俞沅慵懒地坐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声音灵动道:

    “小肚小肚,你在吗?”

    柏应洲一开始还不知道他在问谁,直到把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时候,才看见俞沅是一边说着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肚皮。

    俞沅自己一人分饰两个角色,学着ai的电子音答道:“我在。”

    柏应洲一看他就想笑,俞沅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把他逗笑,于是他变成了弯起嘴角,眼底含着笑意问:“在做什么?”

    俞沅瞥了他一眼,哼哼道:“看不出来吗?这就是我的小度啊。”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的小肚子,说明是因为这样他才想运动运动的。

    柏应洲以拳抵唇轻声笑了出来。

    家里的冰淇淋囤货都没了,俞沅一拉开空荡荡的冰箱顿时悲从中来。有什么是比想吃一个糯米糍但是打开冰箱什么都没有更值得难过的呢?

    俞沅当场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后退半步。

    当即也不犯困了,“我要出去买雪糕!”

    他的速度很快,已经换上了衣服拿着钥匙站在门边。

    柏应洲眼底深沉,神色似乎有些郁结,“要出门?”

    俞沅点点头,就对上了柏应洲的眼睛。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觉得老板怪怪的?

    柏应洲语重心长地道:“外面的社会很危险,要学会保护自己。”

    俞沅:……?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是想出去买冰淇淋。

    俞沅也不明白他在叮嘱什么,于是点点头。他的头发软软的,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

    拜托,他本来就想待在家里面啊,求他出去他还不想出去呢……如果不是要买冰淇凌的话。

    柏应洲沉思了一下,“不如让管家出去买吧。”

    俞沅摇摇头果断拒绝,“他买的不行,还容易买到雪糕刺客,我是土狗我就爱吃一块两块的冰淇凌。”

    柏应洲靠在他背后就像是一堵墙一样,几乎把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那我们一起去。”

    “哦……”

    街边的小超市设备齐全,毕竟周围住宅区众多,而前面就连接着商区,总不会太过简陋。

    柏应洲推着车在后面走,身姿挺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去谈什么合同,手上推的不是推车而是什么百万元的合同。

    而俞沅就站在冰柜门前,正在专心挑选。

    他沉着脸正在对比冰柜里的冰淇凌,眼睫毛长而纤细,脸上泛着莹润而薄粉的光。他很谨慎,每拿起一个都会在冰柜旁边的标签区找到对应的商标确认价格。

    这也不怪俞沅,在冰柜里看到不认识的冰淇淋肯定要看看价钱的,不然你永远不知道那些其貌不扬的雪糕背后是什么惊天价格。

    甚至还不好吃。

    柏应洲站在后面看他,由着俞沅挑挑拣拣。

    俞沅转过头对上了他的视线,里面氤氲着某种他看不懂的情绪。柏应洲向他笑了笑,就像是等小孩子买东西的家长。

    俞沅:?

    为什么这样看他。

    你自己不觉得恶sin吗.JPG

    柏应洲还买了些菜和冻品。

    “老板你会做饭吗。”俞沅好奇地问他。

    柏应洲沉吟片刻,“起码能吃,应该比某些人好。”

    俞沅:……

    你以为我听不出是在骂我是吧?

    两人拿东西去结账,俞沅忍不住挠了挠脑袋。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现在老板越来越黏着他了,老板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好怪啊,真的好怪。

    这个猜想是正确的、一针见血的。

    柏应洲因为合同的事情需要出差,想带上他一起去,但是俞沅没有办好签证,就只能他自己去。

    他眼底似乎笼上了一层阴霾,抬手摩梭着俞沅的后颈,却没有说话。

    而俞沅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柏应洲放着的那个……那个小小的猫猫的玩偶。

    天啦噜,老板竟然还带着猫猫的周边。

    俞沅下意识地惊叹,他房间里还放着杀人魔的那只呢。

    后来他很快心思活络,想到了新的可能。

    在别人眼里老板的行为是什么情况?相当于把他俞沅的周边带在身上。

    我靠,好变态。

    柏应洲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却什么也没说。

    俞沅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就拍了拍他的背。

    兄弟,我也知道你是不想出国的。

    代换一下,他要是出去……救,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床,熟悉的枕头,还要长途跋涉。

    他会像是没有沃土的草一样枯萎的。

    俞沅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懂得老板的心情了,忍不住安抚地顺顺他的后背。

    他没看到柏应洲靠在他肩上以后那个深沉的眼神,眼底的墨色翻涌,里面充满了深刻的占有。

    俞沅感叹道:“你加油。”

    柏应洲抬起头,看到他写着无辜的双眸和脸上一无所知的表情,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虽然那微笑意味不明。

    俞沅:?

    老板是去进修谜语人课程了吗?怎么一天比一天谜语。

    ……

    俞沅本来说就不会遇到什么事,老板冷哼一声说未必,结果他一语成谶。

    老板不在,管家有事就只能去公司找徐秘书,但是管家像是操心婆一样,他觉得自己一走俞沅就会开始不吃不喝,吃也是吃垃圾食品然后喝地沟油,于是非也要把俞沅拉上,自己看到他才放心。

    俞沅:“……”

    两人走到一楼接待大厅,在那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那个人看到他们以后站起身,看向俞沅的表情尤其错愕。

    “你,你是……”俞沅沉默了,他虽然不怎么记得了,但是这人真的好眼熟。

    哦,他想起来了,那天在王总那个公司的时候。他就是被这人抓包了,天才黑客贺一程。

    贺一程理了理自己的领带,彬彬有礼道:“你好,我是来拜访柏总的。”

    他今天穿了一件非常正式的烟灰色西装,配上深蓝色的领带显得很有格调和内涵,他边说着边瞟了俞沅,之间俞沅正用一种好奇的目光看着他。

    “你是来找老板的吗?”俞沅表情闪躲,“老板刚出差,你找他也是没有用的。”

    贺一程一噎。

    他第一次听说有用老板来称呼的,表情稍微有些怪异。

    这两人不是未婚夫夫关系吗。

    贺一程心里开始起疑,俞沅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五官稚嫩,看起来像是刚毕业的高中生一样。

    他心里不免有些怀疑,真的是这个人吗?看着不像啊。

    “那我找你也是可以的。”贺一程微笑道。

    他这样一说,管家马上用一种如临大敌的眼神看向他,目光中充满了审视。

    贺一程握起拳头。

    理智告诉他并不用怀疑,因为只有这一个可能性。尽管看着不像,但是只可能是这个人做的。

    他这些动作落到了管家眼里,管家的眉毛都快竖了起来,吹胡子瞪眼地盯着贺一程。

    贺一程完全没有发现该管家正看着他,而是在想方设法的向俞沅套出信息,并且在试探他的身份。

    俞猫猫懒得敷衍,除了甲方以外的人别问什么答什么。

    他懒散地躺着,坚决不说多一句废话,属实是懒到了极致。

    但是这个贺一程也不是一个容易丧气的主,一直在换着法子的提出问题。

    俞沅有一些疑惑,他掏了掏耳朵,悄悄打量贺一程。

    他明明记得这个人原先是一个很高冷的人,为什么现在一下子对他的态度就变得这么热情了?

    管家早就在观察这人了,有一个李华还不够?他老头子现在也没找到李华这小犊子,现在新的不长眼的家伙就冒出来了是吧?!

    看他不替天行道!

    两人还在谈话,管家走过来横插一脚。

    他先是用居高临下的态度看向贺一程,再掏出一个大喇叭。

    俞沅看着那个灰色的大喇叭,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见管家打开喇叭的开关,然后里面传来他预录的声音。

    ——“俞沅虽然长得可爱,但是是我们家的。未婚夫警告,未婚夫警告!重复一遍,俞沅是我们家的!未婚夫警告!”

    这声音之大,循环之魔性。

    俞沅两眼一黑。

    贺一程:“……”

    救,这一家好像都有什么大病。

    我不该觉得天又晴了,我又行了,昨天回复了一些评论顺便翻了翻之前的一些,看到那些我直接心梗了,以后还是继续戒评论orz

    大家记得开心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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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俞沅虽然长得可爱, 但是是我们家的。未婚夫警告,未婚夫警告!重复一遍,俞沅是我们家的!未婚夫警告!”

    管家的大喇叭扩音振聋发聩, 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而只有他还得意洋洋地叉着腰。

    他不愧是先生最得意的助手,又一次帮助先生阻挡了沅沅的桃花。

    “沅沅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 我上楼找他们去, 你记得不要乱跑哦。”管家提着文件袋,非常不放心的看向俞沅。

    他一步三回头,脸上的担忧不似作伪:“真的乱跑了的时候要小心看到地上有没有石头,不要在落地上乱捡东西吃,听到了吗?”

    俞沅点点头, 乖巧地答道:“放心, 你去吧。”

    同时他心里很疑惑,在管家的心里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什么样的傻子,竟然会乱捡地上的东西吃。

    不过他也懒得纠正了, 就这样吧。

    谢伯也是关心他,他知道的。从他出了社会以后, 这种关心就越来越少, 因此他也知道像是这样的叮嘱其实难能可贵。

    ——但是他在管家眼里到底是什么智障?

    管家走之前还用眼刀威胁了一下贺一程,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贺一程的脸狠狠地黑了, 他理了理领带, 面无表情的样子显得更加冷淡。

    俞沅凑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自然地道:“你放心吧,没事的, 管家他就是这个性格, 丢人是一时的,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你有什么资格说他?

    这是贺一程马上浮现出来的想法。

    贺一程欲言又止地看向他,心道你也差不多是这个性格,你们有什么好攀比的呢。

    五十步不要笑百步。

    大哥别说二哥。

    “冒昧一问,您和柏总……”贺一程的话没有完全说完,而是留白等着俞沅的回答。

    他现在还是想试探俞沅,毕竟当天他编的那个谎话有一点太过离谱了。听起来又很浮夸,正常人一般都不会相信。

    俞沅:……

    他也能猜到贺一程的目的,但是他一下子脑子里想不出什么话来。他暂时进入了江郎才尽的状态。

    俞沅眼睛一睁就看到了旁边手机的屏幕。

    他眼睛尖,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他需要的信息——挂在手机边缘的广告推送,那是一本《逃婚99次,豪门阔少通缉婚宠甜妻》。

    这不正是他需要的吗!

    俞沅大概浏览了一下,眼睛里的光瞬间就被点亮了。

    这一本很不错,非常符合他的人设,还有他编的故事。俞沅不假思索地收藏并开始认真浏览器剧情和台词。

    说到演技,他可是非常专业的,于是俞沅眼底马上泛起了泪花——当然是他鳄鱼的眼泪。

    俞沅就着这本小说的内容开始瞎编,他一边说一边露出一个忧愁的表情,眼里露出三分讥笑三分悲哀还有四分的痛苦。

    既然管家已经走了,那不就让他随意发挥。

    俞沅感叹道:“他行事非常狠戾又是黑白两道著名的大佬。”他照着这本小说念,基本就相当于用大白话再说一遍内容。

    直把贺一程听得怀疑人生,为什么感觉越来越戏剧化了?

    贺一程:“……”

    俞沅呜呜两声,就像是小动物从喉间发出的声音。

    “我说你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

    他却说他要我染上他的颜色,染上他的味道,这辈子都逃不掉成为他的人。”

    贺一程:“……”

    这位更是重量级。

    俞沅继续编撰着,无中生有:“所以我想逃也没法逃掉,他已经织成了一张巨型的蜘蛛网把我笼罩在里面,那我不过是他手中的玩物罢了,哪里逃脱得了呢?”

    虽然很抱歉,但是他很想问到底是谁会养这种玩物呢?总觉得喜欢这人的柏总好像也不怎么正常。

    贺一程忍不住挑起眉,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

    俞沅继续大声朗诵小说的内容,“我本来也想跑的,但是我一旦跑掉,我的心就隐隐作痛,这时我就知道,该死的那个男人还是会让我心痛,所以我发现可能我已经爱上他了,所以我就跑不掉了。”

    他一边说一边十分入戏,而贺一程沉默了。

    信了吧,信了吧?

    俞沅悄咪咪地用眼神瞟他、打量贺一程。

    他可是甩出了很霸总文的经典语录的,就这么一套下去,谁能不相信?

    贺一程听完他的演讲之后,整个人都很恍惚,倒也不是相信和不相信,只是觉得很玄妙,要是这个人是编的,那他可真的就是太厉害了,所以都让他有点动摇。

    这么说他真的就是逃婚的未婚夫了。

    俞沅是个专业的演员,戏不结束他就不会收回演技,因此还是弱柳扶风地抱住自己的心脏。

    可恶,养出了一层软肉肉,根本就不弱柳扶风。

    俞沅叹息地看向他,“我的故事说完了。”

    贺一程的态度冷淡了很多,他摩梭着袖口上的蓝宝石的袖扣淡淡地道:“既然柏总不在,那我就先告辞了。”

    俞沅还坐在沙发上,闻言抬起头,柔软的头发也跟着一翘。

    “你要走了吗?”俞猫猫像是一条猫猫虫一样狠狠地扒在椅子上。

    那长椅似乎是有,把他整个人牢牢黏住不让他起来的魔咒。

    他当然是巴不得这个人快点走的啦,因为他毕竟被人家抓包了,而且还破坏了程序,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拿这个来兴师问罪的。

    贺一程抬手整理好烟灰色衬衣的领口,眼底尽是冰冷的无机质,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彬彬有礼地道:

    “那我就先离开了,等柏总下次有时间再说。”

    他的心里已经确定并不是俞沅了,那个人技术这么高超,简直就像是魔法一样,每一次操作都不留痕迹,可见是一个对网络非常熟悉的人才能用出来的。

    而眼前这个人懒懒散散,永远都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这种没有干劲还自甘堕落的人,不可能是他想找的人。

    或者应该说拿他跟那个人相比,都是对那个人的一种侮辱,那个人技术如此高超,想必已经被谁招揽去了……

    他抬眼看了眼俞沅,俞沅正在吃果盘里的西瓜,感受到他的目光后抬起头向他笑了笑。

    俞沅向点点头,放下吃瓜的手:“需要帮你预约吗?”

    贺一程淡淡地道:“不需要。”

    他本意并不是来找柏总,既然已经试探出来不是眼前这人了,那就没有必要见面了。

    他走得很果决,没有一丝留恋。

    他走了以后俞沅就放心了,既然不是来逼问他的,就证明还没有发现是他的手笔。

    看来果真他的技术要较起现在更加先进,所以还没有被人发现。

    俞沅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眼光中流露出一丝狡黠。

    那么这样说他卖出这份技术应该也能获得一笔不菲的专利费用。

    嘻嘻。

    俞沅心满意足地关上《逃婚99次,豪门阔少通缉婚宠甜妻》,并且点了个“收藏到书架”。

    以后的戏份也全都靠你了,逃婚99次!

    ……

    而在遥远的欧洲大陆上,夏意已经笼罩大地。由于靠海,气候还是相对温凉的,但是一到晚上,咸湿的海风吹过来就显得不那么令人愉快了。

    夜晚,酒店大堂小提琴手已经离开,只剩下三三两两的

    柏应洲把玩着手机,棱角抵着他节骨分明的手以及木制的桌面。

    他戴着金丝边的眼镜,看起来温和儒雅,只有眉尾泄露出一丝锋利。

    要找俞沅吗?

    倒也不是不能找他,只是八成也只能得到一句敷衍专用的彩虹屁。

    没一句真话。

    柏应洲轻笑了一声。

    他的记性很好,其实早就看到了俞沅在他生病那一天看的页面,他假装没有精神,其实就是想要知道俞沅在看的到底是什么。

    每次俞沅都会背着他偷偷地看,但是表情捉摸不透,不知道是在偷偷密谋什么。

    这人越是这样他就越好奇,因此特地守株待兔了一回。

    柏应洲推了推眼镜架,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很快输入了他记得页面的链接。他一眼就能记住页面链接,至今都还能倒背如流,因此很快就在浏览器上完完整整地输入了。

    俞沅这小孩喜欢看带有颜色的小文章,这习惯确实是不好。

    柏应洲想到这里忍不住眯起眼睛,眼尾显得非常的锋利。

    页面正在加载,很快就加载了出来,而现在页面上跳出一个警告。

    页面上有一个巨大的红色感叹号,下面还标着一横红字:

    ——【本链接并非安全链接,有可能遭受到病毒袭击,请问你还要继续访问吗?】

    柏应州手指一顿,缓缓挑起了眉头,表情晦涩不明。

    居然都已经是限制级的网页了,俞沅这小屁孩心思花着呢。

    柏应洲点击了“允许访问”,很快那个页面就完全加载出来了。

    文/磕柏猫的西瓜。

    这个名字……柏应洲眉头一皱却也没发现什么,只是淡然地往下滑。

    Omega猫猫X alpha柏也泽。

    正义小侦探x邪恶鲨人魔。

    不论三观设定,纯为了开车车, ooc归我。

    柏也泽看到这里忍不住蹙了一下眉,毫不夸张的说,这一段话里面有很多个词他都只知道意思,但是合起来就不明白这人想表达什么道理。

    他一边看一边查浏览器,最后知道了omega和alpha是一种小说里的设定,是指在信息素这个大设定下的一种笼统的任务设定,他们彼此需求,对对方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和渴望。这种吸引是由于每个人都有“信息素”,喜欢那人的信息素,就自然地会喜欢对方。

    Alpha可以用“标记”这种行为宣布对omega的占有,而omega还分为男性和女性,在这里男女性不是性别特征,abo才是,而omega这种生物还能……怀孕。

    ……

    柏应洲看着那些百度百科,沉默了。

    原来还有这种东西。

    接受了这样的设定以后,他就继续往后看。

    一开始还算正常,猫猫omega为了调查一起事件而来到游轮上,都是正经的在调查走剧情,没有任何污秽成分。

    直到那个alpha鲨人犯出现。

    这人一开始上来的时候,表现得非常的儒雅温和,并不像是一个背地里会干一些阴暗的事的人,所以猫猫也只是靠近他试探他,但是却没有真正的怀疑他。

    这人装得挺好的,心思也很深沉,不会轻易的把自己的情绪透露给猫猫。

    就是这个名字……柏也泽。

    他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奇怪。

    柏应洲略一挑眉,手指轻轻点着桌面。

    他甚至用这个名字看下去的话,也会有一种莫名的代入感。

    这种感觉很古怪。

    柏应洲捏了捏眉骨,神情若有所思。

    尤其是这个omega猫猫侦探,属实有些奇怪了。

    他除了自己本业的工作以外,基本上其他时候都是回到房间倒头就睡,而且还睡得很香甜,这种习惯让他会幻视某一个人。

    柏应洲怀着沉默继续往下看。

    事情逐渐开始不对劲起来……

    这个我Omega猫猫alpha给哄得死死的,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不像是之前一样,不再是类似于随时有可能背刺的合作伙伴,而是更偏向于有某种不可言说的情愫的一对。

    终于在一天爆发了,Omega猫喝醉酒了,然后alpha进入他的房间逗弄他,试图确定这人就是他猜想的侦探身份。两个人极致拉扯,最害怕

    腺体、临时标记……

    这些又是什么?

    柏应洲又去查资料了,态度虔诚的犹如是写论文引经据典那般。

    腺体是每个人都会生长出来的一种器官,绝大部分长在后颈的位置,非常脆弱需要好好保护着。

    Alpha咬破omega腺体,往内注入“信息素”就相当于一次临时标记。意思就是说,在这一个短暂期间内,他们两人都将独属于彼此。

    在这一段时间内,两人都将独属于彼此吗?听起来很不错,柏应洲摸索着手指指尖,神情若有所思。

    不过……原来俞沅一天天都在看这些东西。

    他越往下翻,神色越诧异。

    好,不愧是俞沅。

    关注的东西总是能出乎他的意料。

    就这短短的一篇文章,他查了一晚上的资料才勉强弄懂,并且里面还有很多少儿不宜的内容,他想着俞沅看着这些那个表情简直快要笑出声了。

    那人甚至还买了周边。

    柏应洲摇头轻笑,俞沅做出什么事来他也不觉得奇怪,因此竟然接受良好。

    他已经是成年人了,他有看……小黄蚊的自由。

    唯一奇怪的就是这两个角色会让他有莫名的熟悉感和代入感。

    难道也正是因为这种亲切感,俞沅才会像是着迷了一样不断的往下追更吗。

    他甚至还记得俞沅看着这些文的时候的那个通红的表情,脸颊透着漂亮的淡粉色,眼睛都亮得跟在里面镶嵌了颗白炽灯一样,他的眉毛都会飞舞起来,又嘿嘿傻笑又忍不住继续往下看。

    原来是这样。

    柏应洲抚掌大笑,嘴角依然挂着笑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俞沅带入的又是谁呢?

    俞沅这小孩甚至已经喜欢到要去买周边随身携带在身上的程度了,那这样看来,他特地要了猫猫的那个过来,还正是恰到好处。

    翻到底下还有各种各样的评论,里面很多评论他都看不懂,比如说什么“飞苦茶子”“网络没有你在意的人了吗x老师”之类的。

    还有一条引经据典的,让他眼里也蒙上一层迷惑。

    ——“《自我与本我》(1923)奥地利著名精神分析学家弗洛伊德著。他在这一书中曾经说过,人格结构包括“本我”,“自我”和“超我”三个部分。不幸的是,猫猫只有前两个部分,而最后一部分是鲨人魔拥有的,嘿嘿……猫猫直呼:鲨人魔超我。”

    ——“cl老师苦子飞飞!”

    什么“整个互联网没有你在乎的人了吗?”“超我超市我”之类的,这种评论占大多数,还有“柏猫香香”“柏猫磕死我了”。

    他现在知道了柏猫是指猫猫omege和鲨人魔alpha之间的情侣CP的名字,而磕柏猫的意思就是这些人想看他们贴贴。

    其他的他就不完全能看懂了。

    柏应洲摩梭着尾戒,用食指骨节推了推眼镜。

    俞沅总是能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也不知道这小黄蚊他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两个主角竟然能跟他们这么的相像,每一个属性都有一定的适配程度。

    柏应洲穿着黑色的睡袍,衣襟敞开露出胸膛,能看到精瘦的肌肉线条,每一块都充满着力量感蓬勃爆发。他就惬意的靠在床头边,戴着金丝的眼镜。

    理论上来说,这样的场景应该摆上一本书再在用昏黄的床头灯照着就比较符合意境。

    但是,没有人能想象到他是在看一篇小黄蚊。

    很可惜,他并没有顺着蛛丝马迹摸到“不知名地下组织”那个群里,不然他就会看到里面的管理员正是工地的砖好烫手,而这个名字就是俞沅网上冲浪的艺名。

    他就会知道这一切的发起人竟然就是俞沅,砖老师。

    出差回来的柏总将不再是以前的柏总。

    他是一个……知道了什么叫abo的柏总(

    柏应洲:芋圆代入的是谁呢?

    俞沅:我代入的是磕cp的人,俗称猫猫和鲨人魔这一对cp的妈妈粉。

    柏应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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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好不容易出门一趟, 俞沅就顺便去了他的火锅店。火锅店就在家附近,管家也没这么担心,就放他一个人去了。

    俞沅去到火锅店, 彼时周行止也在那里。

    他正在帮客人点单, 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

    十几岁的小伙一天一个样,他已经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高了很多, 抽条得更加清瘦了, 手臂线条流畅,窄腰宽肩的,可以想象以后是一个怎样的小帅哥。

    他的精神状态比起上次来说好了很多,就像是在海上漂浮的浮萍找到了方向,无所依靠的人找到了目标以后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了。

    俞沅自然的去冰箱里面拿了一瓶豆乳, 然后插上吸管。

    夏天最适合冰豆乳啦, 尤其是火锅店卖的高玻璃瓶的那种,特别有内味。

    “俞老板。”周行止看见他后眼睛一亮, 当即向他小跑过来。

    俞沅向他摆了摆手。

    彼时电视上正在播一些狗血的桥段,就是那种一个误会1句话能说完, 非要拍个50集的那种。

    周行止便顺势道:“看得太气人了。”

    俞沅都没有抬头看电视,他就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难道不是一得癌症要分手必不说原因, 一过马路必被车撞, 一临死必不说凶手,说话必当面讲然后路上出意外, 让快走还拖拖拉拉然后直接被团灭……”

    以他看电视被气得高血压的十几年的经历, 是可以总结出这些套路的。

    他明白编剧需要一波三折并且拉长剧集。

    被气出高血压是他的宿命他了解。

    周行止眨了眨眼睛,挠挠头道:“好像是耶。”

    俞老板说得好对, 他认真想了想, 觉得好像都是这些剧情。

    老板明明都没在看电视, 什么也知道剧情发展?

    俞沅慢悠悠地喝了口豆乳,“所以啊,人生也不过是这样罢了,唯有套路得人心。咱们套路拼不过别人,就只能好好学习破除这些套路了。”

    周行止:?

    不愧是俞老板,不管说什么都很有道理的样子。

    而且明明看起来还很年轻,内心却沧桑的像是一个历经风霜的老者一样。

    要是俞沅知道了他的心里话,肯定会冷笑一声告诉他,不过是个二十岁的程序员罢了。

    那张老者白发苍苍,最后配文“其实it行业工作者压力没这么大”,旁边写着“二十八岁程序员”的表情包一度在他们同事间广泛使用。

    笑死,谁经历了996福报谁都得疯。

    而他俞沅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上进拼搏的想法了,他只想要摆烂。

    两人还在谈天说地,突然来了个闹事的,说自己吃出了问题非要见经理索赔。一天两天不来,非说是一周前吃出来的问题所以没有保留证据。没有任何证明也不依不饶,还扬言不赔偿就要砸店。

    这人长得凶神恶杀的脸上有一道疤,尽管他手上没有拿着任何有威胁的仪器,但是他插着兜好像随时就会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把小刀。

    俞沅刚想出面,就被周行止拦到了身后。

    男人看他这瘦胳膊瘦腿的样子,冷冷地嗤笑一声,笑道,“你就是这家店的经理?”

    周行止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道:“如果您拿不出证据的话,闹到任何地方都是没用的。”

    他声音十分冷静。

    周行止继续道:“食材都是经我的手,我确定每一个都是新鲜的。如果是在我们这里吃出的问题,请你当天或者第二天内就来及时的反应。这样食材还能保存着,能送去鉴定。”

    男人:“……”

    但是男人并没有气馁,他知道自己没道理,因此语调越来越高,声音昂扬,“那我就要让大家都看看你这是开的什么破店。”

    他越激动周行止反而越冷静,继续和他斡旋。

    结果就是俞沅什么都不用做,周行止就已经帮他完美的处理好了这件事。

    他做完以后脸色泛红,挠了挠头,转身对着俞沅道:“俞老板是不是有点凶?”

    俞沅目瞪口呆地摇摇头,“……你处理的非常好。”

    被他夸奖以后,周行政的眼睛“腾”地一下就亮了,嘴角也挂上一抹真诚的微笑,不好意思地道:“能帮到你就好。”

    俞沅还在震惊中,果然小孩子一天一个样,现在的他比之前成熟太多太多了。

    话说,他怎么觉得小羊羔慢慢变成小狼崽了?

    俞沅越看他越痛心。

    宝,你什么都好,温柔善良又坚定,从来不会想着去伤害别人。

    唯一不好的就是看男人的眼光太差了。

    眼看着周行止一无所知,还在温和的笑着的脸,俞沅忍不住叹息,拍了拍他的肩膀。

    俞沅勾起一抹成年人的微笑道:“放心吧,以后我给你把关。”

    周行止疑惑地看着他,换来俞沅的摸摸头。

    俞沅说这句话当然不是虚的,他回家以后马上就在网上查找:如何甄别一个优秀的体贴的男人伴侣。

    与其以后碰到柏嘉辰那个火葬场渣攻还不如他教周行止提高看男人的眼光。

    俞沅大概浏览了一下,最终被广告骗到了亚x逊,大概是因为大数据的搜索引擎,他才找了不到一会儿首页就开始给他推送各种各样的广告。

    【你还在忧愁怎样钓到有钱帅哥吗?你还在忧愁自己嘴笨如何勾搭能顺利邀请约会吗?你还在思虑怎么样才能顺利脱单吗?这本书能帮你解决所有疑惑。】

    俞沅点开广告,看到它的书名是《如何甄别优秀少男》。

    很好这广告对味了,标题非常通俗易懂,一看就知道他对这本书的定位。

    俞沅大概试读了一下,结果惊为天人,二话不说就下了单。

    ……

    西瓜太太这几天感冒了,于是就请了假,直到俞沅的《如何甄别优秀少男》这本书都已经到了,西瓜太太还是没有更新主线。

    虽然西瓜太太没有更新主线,但是更了个很有意思的小番外。

    番外对猫猫和鲨人魔两人做了一个性格测试。

    延续了正文的感情线,猫猫还在试探鲨人魔的身份,所以给他发了一个感情小测试,是可以测试人是否拥有反社会人格的。

    鲨人魔在收到测试的时候就已经反应过来了,但是他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配合着猫猫。

    ——第一题在以下几张图片中,选择一张你第一直觉就会喜欢的图片。

    四张图片风格迥异,但是呈现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应该从直觉的选择上可以反映人的内心某种突出特质。

    鲨人魔毕竟天天被人试探,因此他有着非常强烈的警觉,看到之后微笑着选择了一幅怪诞的画。

    这个行为是正常的,因为审美各有不同,如果鲨人模特地选择了看起来温暖和煦的图片dd话,那么这个人才真的有可能存在着反社会人格,因为反社会人格是非常会伪装的。所以猫猫暂时松了口气。

    接下来又做了几题,都没有任何出错的地方。既然猫猫更警觉了。

    这样么证明眼前的人完全没有危害,要么就证明他的危害远远超过人的想象,虽然他希望是前者,但是他直觉告诉他后者有非常大的可能性。

    这一个小剧情在猫猫的怀疑中结束了,而杀鲨魔纯粹只是宠溺着看他,觉得他好玩。

    俞沅看完之后若有所思,马上也把这些题目发上去给远在欧洲的老板。

    总裁文的总裁多少都有点点跨黑白两道,手染鲜血的意思,所以俞沅想看看老板是不是也这样,如果是的话就出大问题。

    俞沅不止一次的问管家:“我们家有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一捏?”

    都会换来管家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管家看他越来越像要行动不能自理的一个小傻子,所以越也不敢再去问他了,他怕自己在管家心里真的成了一个大傻帽。

    巧的是柏应洲也刚刚看完那一话的更新。

    他前脚刚刚看完更新,后脚俞沅就把同样的测试题发过来了。

    柏应洲推了推金丝边的眼镜,捏捏眉骨,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柏应洲:怎么了?

    俞沅发了一个苍蝇搓手的表情过来,然后发了一段话——老板,我看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心理测试,你也一起玩玩呗。

    柏应洲眉毛一挑,存心逗他在手机上打下一个字——行。

    很快俞沅就收到了柏应州发过来的反馈。

    他一一对照答案,居然发现跟同人里的杀人魔的答案竟然一模一样。

    俞沅沉默了。

    完了,出大问题。

    一股慌乱的惊愕麻木的感觉涌向他的大脑。

    虽然心理测试不全都是准确的,但是这个答案重合率未免也太高了吧。

    高到一种离谱的程度,竟然没有一个的偏差,那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老板的心理其实跟杀人魔一样有某种不好的念头?

    甚至他做生意的交易可能都是……

    工地的砖好烫手:老、老板,你没事吧?如果你觉得心情不愉快,一定要出去兜兜风或者去KTV唱唱歌。

    柏应洲真的被他逗笑了。

    逗猫猫真的太有意思了,尤其是看他分明慌乱,还强自镇定的态度。

    俞沅一阵兵荒马乱,他挠了挠头,六神无主,不会吧,不会吧?要是老板出什么事被抓了,那他肯定脱不了关系。

    工地的砖好烫手:哈哈……哈哈……老板最近天气真好,你有按时纳税吗?

    文字里的慌乱,肉眼可见。前一句话还在伪装关心,后一句话直接图穷匕见。

    柏应洲低笑起来,摸索着手上的尾戒,笑着按了按眼睛的轮廓。醇厚的笑声里充满了愉悦。

    得到了柏应洲肯定的答案,俞沅稍微松了口气。

    仔细想想,跟鲨人魔同一个答案也没有什么关系,鲨人魔其实也没做什么坏事,除了杀人放火。

    工地的砖好烫手:【一小伙每天做这两件事,最后竟保持心情让他活得长命百岁。】

    工地的砖好烫手:【心静自花开,清风蝶自来,心情是保持美丽的最绝佳途径,这有十大秘诀,让你保持心平气和年轻貌美。收藏转发给你的家人朋友吧。】

    工地的砖好烫手:【震惊,这是一小伙每天念五遍大悲咒清心诀,坚持一年后他的身体发生的变化……】

    工地的砖好烫手:【人的八条准则:赠人玫瑰,手留余香;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劝人向善,美好时光……】

    工地的砖好烫手:【八年前的一次善举,改变了他的人生。“是我的善良拯救了我”无数次他面对媒体的采访都这样说,我这个拥有传奇人生的小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

    柏应洲一个眨眼的时候,俞沅就发来了几十条营销号内容。

    好笑的是条条都是劝人如何变得善良。

    他终于忍不住了,带着戒指的食指轻抵着唇畔,嘴角勾了起来,朗笑出声。

    而这边的俞沅就没有他这么悠闲了,他发过去以后忐忑不安,也不知道老板会不会看。

    要是他真的一个想不开,开始走极端,钻牛角尖,像鲨人魔一样就完蛋惹。

    那肯定是从身边的人下手,他俞沅就首当其冲。

    俞沅胡思乱想着,手指也不自觉地按着手机,一不小心就按到了一个会抖动的按钮。

    他回过神来以后才发现视频电话已经拨了过去。

    柏应洲沉吟一下,接通了这个视频电话。

    “怎么了?”从听筒中传出老板低沉沙哑的音。

    这声音听起来很悦耳的,但是俞沅没空欣赏。

    其实是打错了,但是他会说吗?

    俞沅挠挠头道:“老板,我发给你的信息你看了吗?”

    说到这个柏应洲就想笑,他的声音里含着显而易见的笑意,“我还想问你呢俞沅,你到底一天要看多少营销号?”

    俞沅哼哼一声,“这不是想着营销号的内容你比较容易接受吗?”

    比起新闻或者是官方调研的数据,长辈更容易接受的就是营销号的内容。

    况且内容是什么不重要,只要目的达到就好。

    柏应洲显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沉吟片刻又叫了声俞沅的名字。

    他的声音比刚刚还要低了,听起来更加严肃,事实上当他这样说话的时候会带有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声音刺得俞沅的耳朵有点挠挠的,他感觉到自己的耳尖开始发热。

    “在你眼里我这么老吗?”柏应洲边说边笑,但是那声音里却并不是笑意,反而有一丝危险。

    俞沅义正言辞道:“胡说,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他随口敷衍到随后马上抛出自己的真实寓意,

    “……所以你看营销号了吗?快点去看看!”

    柏应洲扶额,似无奈又宠溺。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点开,就眼尖地看到了俞沅放在他枕边的一本书。

    那本书的封面很奇怪,印着一个短发男人的头,这男人正邪魅地笑着。

    “俞沅,放在你旁边的是什么?”

    俞沅一愣,也看向那边,他这样的动作正好露出了那个封面,而柏应洲借此空挡看清楚了。

    柏应洲不由得眯起眼睛。

    因为那是一本——《如何甄别优秀少男》。

    别人的身体:55%水+20%蛋白质+20%体脂肪+5%无机物

    俞沅的身体:99%营销号+1%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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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那一本《如何甄别优秀少男》就摆在两人的眼前。

    封面的男人笑容猖狂而邪魅, 正在眼勾勾地看着屏幕,他的眼睛就像有着钩子一样。左手左手抓着黑色短发,右手则自然下垂。

    而上面用花体写着几个大字, 如何甄别优秀少男。

    这几个字非常浅显, 属于是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也能猜出这本书里面的内容。他当时买它也是因为这个显而易见的标题。

    柏应洲眼神低沉的灰色, 但是嘴角还是勾起习惯性的微笑, 他看着俞沅轻笑道:“这是什么?”

    因为这是帮别人买的书,也是准备做别人的参考资料,因此他并没有什么要避讳的概念。

    俞沅像是脑子缺了一根筋一样,把那本书拿起来道:“你是说这本书吗?怎么了?”

    那本书就这样大喇喇地展示在柏应洲的面前,他就云淡风轻的态度, 让柏应洲忍不住挑了挑眉。

    柏应洲摸.索着手指的指节, 淡淡道:“现在学会怎么甄别优秀少男了吗?”

    俞沅的表情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随即马上反应过来, 他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烧红了,脖子也开始发烫。

    结结巴巴地道:“不、不是, 老板这书不是买给我自己的。”

    俞猫猫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他的脸“腾”地变红,就像一只可爱的小苹果一样。他的表情一开始还是迷茫的, 后来脸上开始出现了他非常少出现的反应, 就是害羞。

    “等、等一下,这书不是我买给我自己的……是我买给我一个朋友的, 你信不信?”

    俞沅感觉自己的头顶都开始发烫, 像是那种蒸面点用的蒸笼开始往外慢吞吞地冒出热气。

    他第一次有一种就足无措的感觉,忍不住用手捂住摄像头。

    虽然他也打算要看要学习, 但并不是准备自己去甄别优秀少男哇。

    柏应洲被他的反应打得措手不及, 略一抬高眉梢, 重复着他的语调,“我有一个朋友……是吧?”

    他这样说着看向俞沅,只见这人的脸已经完全烧了起来。他平常不轻易害羞,总是有自己的一套话术,但是今天的这一个害羞让他猝不及防。

    他一害羞就表现的特别明显,脸上很容易烧起来。

    让柏应洲看得手痒,想把这小孩捏一捏。

    柏应洲指尖微动,喉结上下滚了滚。

    俞沅义正言辞地道,“我真的有一个朋友他需要这本书。“他说完之后还悄悄瞥了瞥柏应洲打量他的表情,看他是不是相信了。

    柏应洲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来。

    感觉柏应洲好像是有点愠意,俞沅便道:

    “哎,我怎么可能需要征服英俊少男。那我都有老板了,老板这么优秀,难道还需要那些什么所谓的少男吗?完全不要啊。”

    俞沅越说脸就越红,脸颊上的薄粉像是樱桃一般。

    柏应洲眯起眼睛,看不出里面的意思,“难道重点不是少男吗?”

    “你、你别污蔑我。”

    他就连脖子也开始染上了小龙虾的颜色。

    柏应洲忽然觉得很有意思,每多说一句话,俞沅的皮肤上的淡红就会扩散一些。

    他重视若无其事道:“难道不是吗?李华,萧炎也都是年轻男人吧。”

    俞沅脸上开始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不知道为什么柏应洲会突然提到李华还有萧炎。

    这两个人跟这件事不仅完全没有联系,他们两个之间也没有任何联系和共同点。

    “哈?”

    柏应洲挑眉,轻轻撩起眼皮看向他,“他难道不是吗?”

    李华和萧炎是不是年轻男人?应该都是吧?李华是一个永远都考不上大学的人,他永远都停留在了高中的那几年。

    但是萧炎……

    俞沅挠着脑袋,沉吟道:“其实萧炎不算是……吧。”

    他怎么记得萧炎好几百岁了,后来不是都成神了吗?而且严格来说,萧炎后期还算是人吗?

    他如果算是的话,那么他们那边是怎么样计算年龄的呢?怎么样才算是一个老年人呢?

    按照道理来讲,他觉得萧炎还算是年轻男人,而且到达了那个地步,他的年龄应该就不会再增长了。

    长生不老的属于是。

    这俩人一个时间循环,一个长生不老,怎么还能用普世价值观的年轻和老去衡量呢?

    看到他沉思回忆的表情,柏应洲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就这么关心别的男人?

    俞沅小小的眼珠子里写满了大大的疑惑,“但是你问他们做什么呀,老板?”

    他们跟你压根就不是一个图层的,他们彼此之间也不是一个图层的。

    柏应洲低笑了一声,但是嘴角根本就没有笑意,“只是随便问问。”

    按照俞沅贫瘠的猜想,他觉得应该是老板的胜负欲上来了,想跟萧炎攀比一下。

    因为他曾经说过萧炎也是那种起点逆袭复仇流的人,他就想跟萧炎比比看看,同样是白手起家,萧炎用了多少年?

    想到这里,俞沅的表情变得了然。

    人的年纪一上来了,对这方面就会格外注意。

    俞沅给他一个“你安心吧”的眼神,“放心吧老板,你不用跟萧炎比,你们情况不一样,所以没有什么可比性。”

    他的语气处处都是在维护那个萧炎。

    还在帮那个萧炎说话。

    柏应洲心里泛起一阵酸水。

    “李华的话,反正他横竖也是一直只能18岁了。”想到这里之后俞沅忍不住松了口气,还好他已经离开了学生生涯以后就再也不可能见到李华了。

    柏应洲看向他拿在手里的那本书,神情变得更加晦涩了,眼底墨色翻滚。

    俞沅看到自己手里的《如何甄别优秀少男》

    “我真的不是无中生友,这真的是给我一个朋友准备的。”

    他语气磕磕绊绊,连忙慌慌张张地关掉了视频。

    他慌慌忙忙的动作反而让柏应洲低笑出声。

    柏应洲淡然摩梭着手指,表情晦涩不明。

    换到俞沅这一个害羞的表情,也不算亏。

    但是,总是要宣誓主权才行。

    ……

    是夜。

    路上的灯全都开了,驾车行驶在路面上。远远望过去,两排路灯就像是两条移动的光带,而他们就是走在光带之中的行人,披着星,戴着月。

    柏应洲回到家中,沉默的解开卡其色大衣的扣子,将帽子取下放在挂在衣架上。

    正巧俞沅偷偷地溜出来往冰箱里面拿奶喝。

    看到柏应洲后眼睛一亮,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自己被一阵清润的气息包裹着,而他本人被强势地捉住手。

    俞沅猝不及防,猛地抬起头,对上了柏应洲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翻腾着深沉的颜色,里面的情绪让人无法感知。瞳孔锁定着他,里面映出他的影子。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的他连柏应洲的呼吸都感受得到。

    “老板……?”

    柏应洲从喉间中溢出一生,算是应答。

    俞沅想挣脱开,但是他只觉得自己被

    这是老板第一次表现出这样强的侵略感。

    俞沅疯狂的眨眼睛,“老板,你怎么了?”

    他的眼睫毛就像是一把小刷子一样,上下扑棱着。

    俞沅也不知道他是犯了什么疯了,脑子高速运转火速过了一遍这几天的事,到底是哪一件成为了导火索。

    柏应洲轻笑,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果然是越漂亮的人越会骗人。

    “你现在看着我,是在想谁?”

    他的声音温和,声调平淡没有一丝波澜。

    “李华。”

    俞沅:?

    “萧炎。”

    俞沅:??

    “还是优秀少男。”

    柏应洲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淡然地列举着,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俞沅:……!?

    他现在也顾不得为什么是李华和萧炎这两个人了,那些都不重要,他现在脑海里面全都是优秀少男这四个字。

    优秀少男。

    优秀少男……

    啊啊啊啊啊别再说优秀少男了,他真的不是打算自己去钓啊!他真的只是打算浅浅地学习一下帮助别人甄别。

    总觉得比起让老板看到他看小黄蚊,被看到在看这种书简直更丢脸啊。

    他在柏应洲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了现在。

    不是看小黄蚊就是看营销号,要么就是看《如何甄别优秀少男》。

    救命。

    尽管他的脸皮很厚,但是现在也忍不住开始尴尬起来。

    俞沅感觉自己的脖子又开始发烫了,他不看也知道自己的耳朵估计已经变成了粉色,新鲜出炉小龙虾也差不多是那个颜色。

    但是这还没完,俞沅看见柏应洲解下了自己的领带。

    ——一手牵制他,另一手单手解的。

    不得不承认,他做出这个动作非常优雅,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起来赏心悦目。

    他本身就很成熟,单手解领带更显运筹帷幄的气势。

    俞沅一抬起头就能对上他的视线,但是他并没有在看他,而是姿态悠闲地动作着。

    但是……他现在是要干嘛啦?

    下一秒,俞沅感觉自己的眼睛上蒙上了布料的质感,取代了温热的手的质感。

    而他已经被放开了。

    柏应洲满意地道:“现在你没法用眼睛骗人了。”

    俞沅:“……”

    谁会用眼睛骗人啊?怎么骗,不如来教教他?

    眼睛被捂住,他现在听力更加敏感,只感觉柏应洲好像是在他耳边说话的一样。

    “老板。”俞沅的声音突然低沉。

    柏应洲看向他,无法直视到小骗子的骗人的眼神,心里愉悦了不少,“嗯?”

    俞沅哼哼道:“你这样会让我误会你想跟我玩捉迷藏或者蒙眼捉人。”

    没有其他的情绪和反应,而是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

    柏应洲一愣,随即笑出声。

    俞·氛围感鲨手·浪漫破坏者·黑化重拳出击手·沅

    第三十六章

    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 俞沅想到的竟然是西瓜太太的小皇文。

    西瓜太太最近更新的就是捆内个绑play,蒙内个眼play。

    鲨人魔受不了可爱猫猫天天在他面前晃,却吃不到的味道, 于是把他蒙住了眼睛, 来了一场伪装陌生人的捆内个绑play。

    他为此还特地服用了信息素抑制剂。

    为了开车车也太缜密了……他真的,我哭了。

    【“你是谁?”猫猫警觉得皱起眉头, 他试图从信息素的味道分辨出眼前的人到底是否是他所熟悉的人。

    但是没有没有任何味道。

    信息素抑制剂在这里是一个非常奢侈的东西, 只能证明这样做的人并非等闲之辈。

    看他嗅着空气的样子,鲨人魔笑了笑,压低声音道,“你这样,是想要记住我的气味吗。”

    猫猫骤然脸红了, 从脸上一直红到脖子根, 他恼怒道:“谁要记住你的味道,你到底是谁?”

    鲨人魔语气温和, 边解开袖扣边淡淡道:“如你所见,是一个坏人。”

    “你先放开我!”猫猫挣扎着。

    他的动作反馈到鲨人魔这里却像是在调情一样。

    鲨人魔似乎被他逗笑, 将绑在猫猫后脑勺的领带系上一个坚实而又漂亮的蝴蝶结,像是亲手为自己系上礼物一样。

    “虽然很抱歉, 但是坏人是不会听猎物的话的。”】

    ——节选自西瓜太太小黄蚊最新章。

    斯哈斯哈。

    俞沅的脑子里面开始浮现出了黄色废料, 顿时觉得眼前都不算什么了。

    俞沅于是开始入戏了,疯狂挣扎, “你快放开我, 你是谁?不要绑我!”

    柏应洲被他突如其来的表演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男人沉吟了一下,后退半步, 迟疑道:

    “你刚刚不是还要玩捉迷藏吗?”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俞沅想着猫猫的剧情, 开始随时随地进入自己的part。

    作为一个专业的老戏骨, 俞老师有着自己的一套戏路,就是浮夸瞪眼流。

    柏应洲抿了抿唇,指尖微顿。

    #遇到被绑的人比你还主动怎么办#

    他不该觉得俞沅跟猫猫像的。

    像,但只是像一小部分。

    俞沅还是更加……金丝猴一点。

    俞沅倔强地闭上了眼睛,睁开眼睛也是偏开方向看别的地方,就像是一个不屈服于恶势力的正经人。

    ——你猜为什么用“像”字。

    完惹,他的脑子里面已经全是黄色小废料了。

    他现在只要一闭眼睛就会想到猫猫,还有鲨人魔那一章的剧情。鲨人魔总是诱导着猫猫,看似运筹帷幄,其实也是疯狂的在边缘试探。

    他像是不想让猫猫知道真实的身份,又像是很想让猫猫知道他真实的身份。

    这样的矛盾让他人设更加丰满,也让读者很想知道他是否有什么不好的经历。

    西瓜太太实在是太会开车啦,这两人的车真的是太香香啦。

    柏应洲显然是没有想到他这夸张的反应,于是轻轻咳嗽了一声。

    然后尽职尽责地道:“因为我不开心了。”

    俞沅冷哼一声,“你以为绑住了我的人,就能绑住我的心吗?就算我的人在这里,但是我的灵魂已经自由了。”

    “你以为得到身体就能得到他的一切?其实有的人就像是一只鸟,每一根羽毛上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俞沅深情朗诵,声情并茂的表演着。

    柏应洲低声笑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

    还有一种鸟的羽毛上闪着窜天猴的光辉。

    俞沅一边说着一边捂着胸口,但是眼里却爆发了坚定的光芒,他挺直腰板,摆着手。

    但是还没有彻底地表演完,绑在眼前的领带就慢慢的松开了,然后很快的从眼睛上滑落到鼻梁,随即掉了下去。

    眼底又复现光明。

    “……”

    他还没有发挥尽兴呢。

    绑在他眼睛上的这是什么豆腐渣工程,他随便动两下,那个结就松开了,然后领带就已经掉下来了。

    俞沅客观评价道:“老板,你这结系得不行。”

    柏应洲嘴角勾着戏谑的微笑,“不然要在上面绑个执刑结?”

    执、执刑结。

    俞沅迟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那就玩得有点过分的花了。

    “但是这就结束也太快了吧。”俞沅猫猫叹气,“我都还没表演完呢,其实哦,我刚刚演的那一段不足以展示我演技的十分之一。”

    “……”

    柏应洲食指摩挲着下颌,沉吟道:“那下次绑手,再系个手铐结。”

    这、这又是什么东西。

    俞沅眨了眨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大,大可不必。

    柏应洲的眼底一片幽深,他哑声道:“这种结可是绑的很稳的,把人的手反扣着系起来,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是没办法凭自己挣脱的。”

    你、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俞沅光是听这个结的名字,就知道这玩意绝对不简单。

    一听就很涩.涩呢。

    不能涩.涩!

    “老板,你刚出差回来,肯定饿了吧,要吃什么吗?”俞沅果断地转移话题。

    他非常自然地从小柜子里面拿出一桶方便面,“管家还没回来,所以你想吃的话,家里面只有方便面了。”

    这是他仅有的屯粮了。

    柏应洲撩起眼皮,“你就吃这个?上次不是就让你别吃这么多了。”

    俞沅:?

    这难道不是当代宅人必备的粮食吗?他从小吃到大的好不好。

    俞沅热情地向他介绍垃圾食品,“你不喜欢吃x达人?我这里还有x味道和出前一x。”

    柏应洲拿起来仔细端详,那目光中透露着批判和审视,“油炸的,少吃。”

    啊对对。

    “你不吃就算了,我自己吃。”俞沅非常理解他从来都没有吃过泡面的经历,没有体验过泡面的幸福所以会这样说也不奇怪。

    俞沅还没来得及抱着泡面碗进门,就看见柏应洲摘下眼镜,走进厨房。

    俞沅脚步一顿,“老板,厨房里没吃的了。”

    他已经把能吃的都扫完了。

    柏应洲好笑地看着他,挽起袖子道:“谢伯回不来,我去烧菜。”

    声音飘出来,让俞沅吃了个大惊。

    俞沅:!!

    “老板你会做饭?”俞沅的语气非常兴奋语调高扬,像是发现了一个非常不得了的事情。

    他溜进厨房,眼里亮晶晶的。

    柏应洲眼底含笑,“做饭是生存技能,我不像是某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懒人。”

    他还在洗菜,姿态娴熟。

    俞沅的耳朵可以自动屏蔽别人骂他的话,因此他非常不计前嫌地道:“老板你真棒!”

    柏应洲抬眼看他,表情戏谑,“我做饭你做什么?”

    他已经把剩下的菜放在一旁了,想要俞沅帮忙打下手的意图显而易见。

    俞沅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挠了挠脑袋道,“我……帮你加油。”

    柏应洲眼神温和地看向他,但是以他做语文阅读理解的经验来看不是这么简单的意思。

    说是帮他加油,俞沅就真的只是在旁边看顺便吹不花费什么力气的彩虹屁了。

    柏应洲身姿挺拔,动作行云流水,那双常年签百万合同的手现在正拿着锅铲,但也没有任何违和感。大概是他不威严的时候,神态都很随和的原因吧。

    这一刻,柏应洲在俞沅心底的形象变得高大起来。

    拜托,没人能拒绝会做饭又会照顾人的老男人。

    俞沅跑去客厅拿了个会发光的小盒子出来,当成是应援棒,“老板加油老板加油!洲洲放心飞,i洲永相随。”

    发亮的小盒子随着他手的摆动,划出一条光带,还真有明星应援棒那种感觉,再配上俞沅熟练的应援词就更像了。

    “安可安可!唯一强大柏应洲,官方门面兼ace!洲洲我永远是你的毒唯!”

    ——只要你做饭好吃。

    柏应洲靠在洗手池旁边笑弯了腰,忍不住捏了捏俞沅脸上的肉。

    “你还有别的本事吗?”柏应洲瞥他一眼,含笑道。

    俞沅把小盒子打开,露出一个“没想到吧我还有后手”的表情,“当然,我还能放歌!”

    小盒子展开显露出八音盒的模样,一个小公主从里面慢慢升上来,随着公主的转动,音乐也开始播放。

    是八音盒常用经典bgm天空之城。

    声音清脆悦耳。

    小公主带着金色的皇冠,穿着粉色的连衣裙开始缓缓转动,翩翩起舞,同时旁边的小音响泄出一个又一个音符。

    美妙的旋律敲在两人的耳膜上。

    如果忽略这个哄七岁小孩的音乐盒外形。

    再忽略俞沅的声音。

    因为伴随着纯音乐,俞沅也开始放声歌唱,唱的还是凤凰x奇的热歌串烧。

    显然是把纯音乐当成伴奏了。

    柏应洲沉吟片刻,“你是怎么能把两首不同的歌融合这一起的。”

    俞沅已经唱嗨了,整个厨房都缭绕着他魔音。

    手上还举着个公主跳舞的八音盒,显得非常割裂且滑稽。

    眼前是烟火的气息,还有饭菜的香味。旁边则是俞沅在闹,声音响彻厨房。

    柏应洲笑了笑,久违地体验到生活的实感。

    但是……

    “俞沅,别唱了,难听。”

    虚假的老板:柏应洲

    真实的老板:俞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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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柏应洲说他会做饭, 并不是谦词,他做了一桌拿手好菜出来。

    一人夹了一筷子,茄子分肉, 茄子软烂, 还能咬出鲜甜的汁水。肉也是煮的恰到好处。两个食物相得益彰,是的, 他眼睛都亮了。

    “老板, 你居然会做饭,还做的这么好吃,你真的是世界上最完美的老板啦。”芋圆吹起彩虹屁来,完全不过脑,属于一张嘴就能吐出一大串。

    俞沅吃的眼睛都亮了, 里面好像盛满了星点, 看着他满足的眼神,柏应洲忍不住笑道:“那你对完美的定义也太低了。”

    柏应洲没怎么吃, 俞沅倒是把他做的都承包了。

    俞沅在吃,柏应洲就在似有若无的打量他, 目光好像总是落在他身上。

    俞沅看向他,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两个字:干嘛。

    他吃东西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吃到带着辣椒油的东西还被烫的吐着舌头哈气。脸上也被热气熏的红彤彤的, 就像一个圆满的大苹果。

    他吃东西总是一副很幸福的样子,虽然这小孩很挑食, 但是他吃起喜欢的东西来, 脸上总是挂着喜悦的微笑。

    吃满了也塞不住他的嘴,还要继续跟他说话, 或者是聊天, 谈吐八卦。

    柏应洲笑了笑, “只是觉得你一边吃饭没有停过,还在一边说话,看起来吃的很香。”

    这话越听起来越奇怪,俞沅忍不住吹胡子瞪眼,狐疑地看向他,“你是不是在拐着弯的骂我没有餐桌礼仪?”

    柏应洲摇摇头,就没说话了。

    俞沅:……?

    他这样的表现好像是很久没有看过这种平民这样吃饭了。

    哼。

    俞沅放下筷子,开始暗戳戳地打量柏应洲。但是这人吃饭细嚼慢咽的,也不怎么说话,像是一个拿腔作调的老派绅士。

    哈。

    俞沅忍不住冷哼一声。

    柏应洲嘴角勾着一抹淡笑,“只是很喜欢你这样吃饭的样子,继续保持。”

    俞沅挑起眉毛看向他,“真的?”

    柏应洲真诚地点点头,“以前我们家里细碎的规矩很多,用餐时是不能发出任何声音的。”

    也因为那种压抑的氛围,他一度很抗拒晚餐时间。

    俞沅呜哇一声,低声感叹:“这么夸张。”

    跟柏应洲相反,吃饭就是他作为社畜唯一放松的时间,他每天就在晚上回去吃饭的时候才会感到快乐。

    也只有那一段时候,他才会感觉时间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可以一边吃饭一边看剧,或者一边吃饭一边打游戏。

    也不知道他和柏应洲哪个惨。

    他只是这样一说,又开始继续细嚼慢咽了,俞沅也就没放在心上。

    俞沅想到了之前拍卖会要争夺中母亲老宅地皮的事,“以前你的家就是在之前拍卖的那个地方吗?”

    柏应洲手一顿,筷子停蹲在盘子边沿一瞬,随后又开始正常的夹菜。他眉目温和地看向俞沅,问他“怎么了?”

    俞沅的眼底划过一丝好奇,“那种老宅真的是四合院或者是古宅吗。如果不冒犯的话,可不可以让我也去看一下?”

    其实是因为游戏征集古宅地图设计意见,要是意见被采纳了可以得到特别的奖励。

    柏应洲的眼睛里还是波澜不惊的,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另一只手紧了紧。

    “有时间的话。”

    好耶好耶。

    俞沅嘿嘿乐了。

    柏应洲看向他乐呵呵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上吃完饭的两人分别回到房间,柏应洲则又要开始处理公司的事务。

    看到传来的信息,柏应洲挑了挑眉。

    那边传来的信息显示,在之前有一位非常厉害的黑客破除了贺一程的壁垒,并且阻止了他偷取程文件。

    ——“这人看起来挺厉害的,能破除贺一程的程序。那个贺一成我们已经领略过几次了,算是国内顶尖的黑客,一般情况下很难。竟然有这样的能人能攻破他的程序。”

    ——“那边也在找,不过这人估计是不怎么想让他们知道的,也有可能已经隶属为别的组织了,要不然这么多天的也该出个面了。”

    打电话过来的是公司的资深技工。他穿着一件随意的格子衫,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眼底没有什么情绪,眼眶全是乌青。

    “柏总,那些程序我也看过了,我认为是非常精彩的,以我自己的水平,目前还没有办法完全勘破。我估计那个黑客应该去其他国家进修过,他使用的技术我认为还是崭新的,起码对比我个人而言是这样。”

    连他的资深工程师都这样说。

    柏应洲单手叩击着桌面,长腿伸随意地展着,伸手推了推金丝边的眼镜,眸色愈发深沉,沉声道:“嗯,知道了。”

    鬼使神差的,柏应洲着脑子里面回想起了那天的场景,俞沅偷偷跑了,他找到俞沅的时候他在角落被围堵了。

    而且他好像就是在机房被堵的。

    那天,俞沅被堵,先后去了贺一程的团队以及张总和他。

    但是“是俞沅”这个想法是没有在他的脑子里形成。

    他漫无目的地走出去,看到俞沅正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左手放到桌面上,在挑选零食,抽屉里面全是他存的零食。右手正在敲打键盘,手的旁边还放着一杯肥宅快乐水。

    看到他来了以后,俞沅从喉咙里焖出一声:“老板,晚上好。”

    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特有的浓浓的鼻音。

    嗯,不是他。

    柏应洲非常确定。

    这小孩不是在看小黄蚊,就是在看营销号,要不然就是边吃零食边打游戏。

    不会是俞沅的,他非常确信。

    没有一丝的可能性。

    俞沅很可爱,人也很好。能吃能睡,活着非常通透幸福。这样的人通常是秉持着快乐就好的原则,跟其他的一些暗黑的勾当几乎完全扯不上关系。这人永远都是灿烂的笑着,心里装不了事儿。

    他正想着,就看见俞沅从蛋糕盒里拿出一个甜甜圈,结果手一松就掉在了地上。

    甜甜圈掉到了地上,俞沅大惊失色,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随后引急手快地伸手去捡。

    嘴里念叨着“三秒定律,三秒定律,还能吃”,然后又继续畅快地、毫无心理负担地咬了一口。

    柏应洲:“……”

    他笑着摇了摇头。

    ——“贺一程也来找过俞少爷,因为那天的事情,他对于少爷一直有所怀疑,觉得有可能他就是那个顶尖的黑客。但是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反正贺一程最后又回去了,可能是试探过后觉得不是他吧。”

    柏应洲淡淡地看向还在傻呵呵的笑着的俞沅,这小孩还在玩着游戏。

    见他看过来,俞沅用一种疑惑的眼神询问他,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呆滞。

    柏应洲则用宽和的表情回望回去。

    看完俞沅后柏应洲认可地点点头。

    他非常的理解,为什么贺一程马上就放弃了。

    但是不是俞沅又会是谁,除了他们,难道还有别的人去过吗?

    柏应洲敲着桌面,慢慢闭上眼睛。

    这个人他们也要找到,并且要比那边先找到。他相信他会给出比那边让那人更满意的条件。

    俞沅已经觉察到他打量的目光不知道几次。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晚老板总是看他。

    猛的,他放下手柄,一拍脑袋。

    懂了!上工。

    从房间里面拿了一款中老年人专用的腰部按摩器还有捶背工具。

    “老板,看文件看累了吧,我来啦!”俞沅殷勤地走过来,脸上是公式化的微笑。

    他这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得柏应洲都想笑。

    也不知道俞沅是怎么能挤出这样一个看起来这么虚伪却又这么可爱的笑容。

    每一次他露出这个微笑的时候,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他甚至怀疑俞沅以前去当过前台或者客服。

    要是俞沅能听到他的声音,肯定会冷笑着回答他,他以前既没当过前台,也没当过客服。

    ——他只不过是当过社畜罢了。

    俞沅把工具放在桌子旁边,“累了吗?累了吗?给肌肉放松一下吧。”

    他拿起捶肩膀的工具,给柏应洲锤了几下。

    柏应洲慵懒地眯起眼睛,却在想起什么的时候又看一下桌面。

    “这一个腰.部按.摩器不是谢伯用的吗?”

    谢伯腰不好,所以林林总总试了很多款按.摩器,最后确定了要用这个牌子的。

    俞沅自然地答道:“是啊,我看到谢伯在用,我问他好不好用,他说这个对老年人特别好,一些设计也是围绕着老年人的脊椎特别架构的,用起来对腰部没有任何负担,然后我就去买了一个同款!”

    俞沅眼睛亮亮的,“我心系老板,所以听了以后当机立断就去下了单,想着也可以让老板享受一下。”

    他心直口快,没注意到柏应洲的眼睛逐渐眯了起来。

    或许说他就是这样想的,因此说出来也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想到这个可能性,柏应洲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但是那个笑声里都没有一丝笑意。

    “俞沅。”

    他这样的一声呼唤非常的低,轻轻的一声飘过来,听起来凉凉的,让俞沅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嗯?”

    柏应洲揉了揉眉骨。

    啧。

    再惯惯就上房揭瓦了。

    第三十八章

    俞沅终于在游戏活动的最后一天哀求到老板带他去古宅。

    他在车上搓着手手, 目光中透露这兴奋。

    柏应洲侧目打量了他一眼,“这么开心,你不是不喜欢出门吗?”

    俞沅目露关心, “因为我想要更了解老板你, 想知道你童年是在哪里成长的。”

    顺便给他的活动取取经,真的是顺便。

    柏应洲瞳孔一缩, 手上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上的架夹子, 嘴边却噙上微笑。

    “嗯。”

    出乎俞沅的意料,那并不是一处奢侈的大宅门,而只是小小的宅子,里面的布置简单。

    在以前这里只是市郊,但是现在近几年附近的商圈发展起来了, 这座宅子和地皮的价钱也开始水涨船高。

    俞沅推门进去, 里面的装饰虽然是欧式的,但是并不显得雍容, 还有些沉闷的压抑感。

    尤其是看见挂在门边上生锈了的鸟笼,上面已经爬满了藤蔓。

    他还在柜子里看见了一捆金色的绳子, 但是已经布满了灰尘,蒙上一层暗淡, 那是岁月的痕迹。

    俞沅好奇道:“这是用来干嘛的。”

    柏应洲看了一眼, 手指不自觉地发颤,却漫不经心道:“用来绑我的, 你信吗?”

    俞沅愣了愣, “哈?”

    “信信信,想不到老板你竟然有这种癖好!”俞沅拍着他的肩膀乐了。

    柏应洲轻笑一声。

    看着这捆金绳, 眸色幽深。

    思绪变得悠远。

    他恍惚间还能看到过道上红色的身影。

    ——

    女人, 是他的母亲。

    她是个很爱美的人, 经常穿着红色的裙子,红色很衬她,把她衬得肤如凝脂。

    但是此刻,她的表情不像是正常的母亲那样或温和或严厉,而是空洞而麻木的。

    “你们都想要离开我吗?”

    女人神经质地抱着他,掐着他的脖子,直到他无法呼吸,开始发出“嗬嗬”的声音,脸色也开始出离的苍白。

    小小的孩子几乎悬空,露出痛苦的表情。

    她总是这样,先狠狠地责打他,再抱着他哭,说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也爱你。

    周而复始。

    他是在那周而复始的每一刻中明白的。

    爱不是无条件的,任何的给予都有对等的附加项。

    即使是父母。

    其实他并不责怪任何人,冤有头债有主,越到这个时候他越是冷静,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把自己抽离出来看。

    一切痛苦的根源,都是那个男人。

    他的“父亲”。

    女人和男人的相识缘于一场赛马宴,她一个富家小姐,天真、不谙世事。她生于单亲家庭,被沉稳的父亲保护得很好,在赛马宴上对一个法国男人一见钟情了。

    她无法扛住男人的攻势,两人很快就陷入了热恋。可惜好景不长,女人家里强势反对了这段异国恋情。

    于是女人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跟男人私奔。

    她把所有能变卖的财物都带走了,在市郊购置了一处小房产。那房子并不大,但是对她而言,有这样一处小宅子就已经很足够了。

    可惜她自己没想到,她一踏足这里就是十几年。

    在一段虚弱地维持着的热恋以后,女人分娩了,是一个儿子,他出生了。他每一处都像是女人,除了那双神似男人眼睛。

    她在这时才知道,男人在法国已经有过一次婚姻了,并且孕育有一个女儿,前妻已经离世。

    沉没成本使然,她无法接受一个失败的婚姻,——尤其那还是她自己的选择。

    便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了那个女儿。

    他也因此有了一个姐姐。

    男人是个惯犯,搜刮完她的钱财后就跑了,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女人却一直在这里等他,她不是迈不出去,而是画地为牢,既又扭曲地期待着男人的回来。

    很快她又知道了,自己的父亲由于先天性疾病的缘故,被男人的事气病倒以后,很快就撒手人寰。

    豺狼虎豹一拥而上,靠着一张颠倒黑白之舌分走一笔又一笔巨额的财产。她什么都分不到,反而背上了一大笔债。

    一夜之间,她一无所有。

    她也不敢轻易离开,怕被债主找到。

    因此她只能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他身上。

    他很同情她心疼她,可是又很恨她。

    每一天的精神内耗让他痛苦,但是他挣脱不开这个绝望的牢笼。

    有一天,女人带回来一个笼子,里面有一只青色的鸟儿。它的羽毛散发着翠绿的光,光滑漂亮,连一点多余的细绒也没有。

    女人望着鸟,表情麻木,“它为什么不是金色的呢?”

    他看向女人,女人却没有回望他,而是神经质地笑了笑,“不,既然呆在笼子里,那它就已经是一只不折不扣的金丝雀了。”

    那时他还不懂,为什么明明是翠绿色的鸟,母亲却说它是金色的呢。

    它的脚被金色的细线捆住了,这让它只能蹦跳,却无法再飞翔。

    难道是因为它被扎上了金线的缘故吗

    他不知道母亲那句话那是在感叹别人,还是在感叹她自己。

    “没关系的母亲。”他走过去,抱住女人。

    女人就着他小小的怀抱哭了起来,是哀声痛哭。他觉得自己的肩膀都已经失去知觉了,女人还在哭泣。

    翠绿的鸟儿走了,被他放走的。

    他把鸟笼打开,再解开了脚上的金线,让它在他的手心里挣扎着。

    很可惜,因为长时间的束缚,鸟儿已经不会飞了,它是一蹦一跳地离开的。

    他不知道他是在怜悯谁,是不希望这只鸟一直呆在这里,还是在怜悯以鸟自比的女人。

    是不愿意鸟儿被困住。

    还是希望借由鸟儿的自由,让她也能有一丝慰藉。

    但是女人回来以后看到鸟儿飞走了,表情没有任何欣慰。她的表情还是麻木的,那是一种被命运驯服的麻木。

    唯独变的是那里面燃起了一丝火焰,不是希望,而是愠怒。

    “你把那只鸟放走了?”

    女人声音低沉,但是柏应洲看到,他浑身都在发抖。

    他点了点头,显露出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怯意。

    女人三步两步走上前来,狠狠地卡住他的脖子,高喊道:“你为什么要把他放走?你明明知道……你明明就知道那是妈妈唯一的寄托了!!”

    女人不管不顾地喊叫着,她一边喊着一边落下眼泪,眼眶都变得通红,估计是又想到了她经历的那些事。

    她的声音可真尖啊,像是一把刀子插进他的心里,把里面搅弄地血肉模糊,又毫不留情地抽出去,留下无法愈合的痕迹。

    “对不起母亲。”他感觉到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不知不觉中,湿湿的东西划过下眼睑,从下颌坠落。

    女人一如既往的,在一阵狂怒以后又开始忏悔,抱着他哭泣。

    他也觉得麻木了,像是女人眼底的那丝麻木一样。

    被她没有温度的拥抱着,他抬起头,望着空荡荡的鸟笼。

    他明白了。

    他彻底失败了。

    他并不能,也并没有放生任何一只鸟。

    女人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是那种正常对于一般标准而言是否是正常,他已经无法辨别了。

    她又变得开心了起来,她换上花裙子,跳跃着过来,“妈妈不会再骂你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不能否认他是开心的。

    他的眼里重新燃气希望的光芒,嘴角也挂上了久违的笑容,“母亲……”

    他迟疑着道,像是任何一个孩子呼唤母亲。

    “但是,你不能像是你爸爸一样离开我的身边。”

    女人说起这话来,语气又开始变得低沉且平静。

    看到那双神似男人的眼睛,女人终于受不了了。

    她拿起绳子,那绳子是金色的,她熟练地在手里缠绕着,微笑地看向他,把他的双脚绑住。

    “洲洲,你不会离开妈妈的对不对。”女人的声音轻柔且幽怨,像是无法挣脱开的牢笼。

    他眼底的光芒慢慢消散了。

    女人绑完以后,表情变得病态的愉悦,“这样就好了。”

    他望向女人,见她的眼睛里带上了一点高兴,但是眼底还是一尘不变的麻木。

    他张开嘴想要说话,但是他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不知道在这种情景下,他还能说什么。

    女人把握着金色的粗绳,一边在他的脚踝缠绕,一边说:“这种结叫做手.铐结,你自己是没法挣脱开的。”

    便说着,她的表情染上了鲜有的开心,和歇斯底里的疯狂。

    ——笼子里没有鸟了,他去置换了那只鸟。

    女人还拿来了很多信封,她把各式各样的信纸垒在桌面上。

    他疑惑地看向女人,女人哼着歌道:“这是给你爸爸写的信。”

    他还哪里有什么父亲。

    那个男人跑得连影子都看不见了,他决绝地任何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下,也没有任何痕迹。

    这些信怎么可能寄得出去?

    但是女人的精神状态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就像是一根绷直了的线,轻轻一扯便会分崩离析。

    他抿了抿唇,最终什么都没说。而是拿起笔,开始在上面写字。

    但是他才写下两笔,就被女人制止了,女人不满地把信纸抽出来看。

    声音平铺直叙,“你写中文,你爸爸怎么看得懂?”

    这一句话就让他知道,一切都已经无药可救,无法挽回了。

    女人不懂法文,他跟男人是用英语交流的,但是他在男人的耳濡目染和教导下略懂一些。

    他把信纸折起来扔掉,重新铺展了一张新的。

    在上面写上法文。

    女人一边陈述意思,他一边试着翻译。

    虽然意思表达得很拙劣,但是女人很满意。

    “没关系,这样才更真挚,你可是他的儿子,他怎么会不在意呢?”

    女人重复着喃喃了一遍,像是在说服自己,“是啊,你可是他的儿子……”

    因为这一句话,他开启了漫长的写信的夜晚。

    脚被绑着,但是他还能用手。

    因此他就承担了实现女人心愿的责任。

    日复一日。

    他在信里尽力去表达女人想要表露的内容,大多是一些自怨自艾和埋怨,但是里面又潜藏着婉转的想要男人归来的心情。

    因为她什么都没有了,只能扭曲而又可笑的期盼还有可能性的选择。

    时间一久,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到底是女人的愿望,还是他的愿望。

    也是因为他的乖巧,女人这段时日里的笑容更多了些,对他也好了很多。

    虽然还是不愿意帮他解开脚上的绳子。

    但是随着每一封没有回音的信的寄出,女人也开始明白了。

    她的脸色变得煞白难看,姣好的面容变得扭曲,细长的指甲总是扣着,她现在很喜欢抓头发,一有不顺心就会瞪起眼睛捏头发。

    “他为什么不收信……”

    “他为什么也不回信?”

    女人挠着头瞪大眼睛,头发像是枯草一样延展下来,半张脸笼罩在阴影处,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女人的声音似喜似悲,“他不管我了,但是你可是他的骨肉啊,他怎么能也不管你呢!”

    他张了张嘴,但是只尝到苦涩的味道。

    他想说什么,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那个男人真的会在乎这些的话,他就不会多一个姐姐了。

    “一定是你不好!不然他怎么会不要我们?!”

    女人突然开始尖叫起来,那声音划破了他仅剩的理智,把他喊得怔楞在原地。

    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很干,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无法挪动半步。

    女人就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她的眼睛短暂地亮了。

    “对,就是你。”

    “肯定是因为你……”

    他任由女人指责着,没有说出任何的话。

    因为他害怕女人不这么想,她会疯、会死。

    女人把桌上的信纸打落在地上,指着那些崭新的灰色信纸道:“从今天开始,你写忏悔信,把那些做得不好的事都写下来给你爸爸看。”

    “好好反思为什么他会离开我们,我们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啊。”

    ——我们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这句话成了女人在他耳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信纸不再是让女人短暂快乐的精神寄托,而变成了处刑他的一把刀。

    他被迫着剖开自己的内心,用那一把把刀往里面插,自我反省,他在这可悲而痛苦的闭环之中是否也有责任。

    无数个夜晚,桌前。

    灯火把绑紧的双脚在地上印出影子。

    而他痛苦的抱着额头,颤抖这在纸上写下他的反思和忏悔,像是拿着一把手术刀自我解剖。

    女人喊了一声,让他放下笔先去吃饭。

    像是任何一个普通的家庭妈妈呼唤孩子先暂停课业去享受一个温馨的晚餐。

    尽管那已经是牺牲了很多才维持着的表面的平静。

    而他转过头来,但是眼神是被驯服了的麻木,以及深知自己无法逃脱的命运的坦然。

    如同那个女人,如同被关在笼子里的那只鸟。

    老板的回忆大概一共三章,收一下前面的伏笔以及回答为什么老板会喜欢钮钴禄七彩小芋圆。

    不会改变主线的性质,咱们本质还是沙雕文w

    先披露一下老板的过去,才能让砖老师好好开解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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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他痛苦地忏悔着自己的“罪行”, 把自己的内心剖开了一遍又一遍。

    没有寄出的信越来越多,堆积在家桌角的小柜子上。

    某日,一个女孩站在他面前。

    他用麻木的眼睛看向她。

    “你的信里在求救。”她挥了挥手上的信纸。

    他抿起嘴唇, 他确实在信纸里有求助的内容, 是用法语写的。在信任了他以后,母亲基本不会检查信纸了, 所以他才有这个机会。

    女孩把信纸折起来, 三下两下折出了一个蝴蝶的形状,然后随意地让它飘落向远方。

    她折得很漂亮,那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这般手艺像是折了无数次练就来的。

    她边看着那只纸蝴蝶飞舞,便虔诚道:“在万能上帝的眼中, 蝴蝶是人死后灵魂复活的象征, 相信蝴蝶会给你带来救赎的。”

    纸蝴蝶并没有飞翔的能力,只是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以后, 就一头栽在了地上,像是一只奄奄一息的真实的小蝴蝶。

    他看向女孩, 只见她的神情晦涩难懂,声音缥缈悠远。

    她只是留下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 直到晚上——

    晚上, 母亲向他介绍了她,告诉他那是他的姐姐, 即男人前妻留下的女儿。

    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也终于明白她是怎么能进出这个宅子。

    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名义上的异国姐姐。

    她是很纯粹的异国长相,高鼻梁厚嘴唇, 眼窝很深, 瞳孔是金色的。

    他看起来比她要大上五六岁。

    虽然这样形容很奇怪, 但是他的这位姐姐的眼里空洞无一物。

    比他还要麻木。

    母亲并不喜欢这个非她所出的女儿,但是还是愿意把她接回来,只是为了多一分让男人回来的可能性。

    但是两人都没有要为难对方的意思,只是除了必要不会对话,当彼此不存在罢了,大多数时候都相安无事。

    女孩带了本很薄的图书过来。

    那首诗歌书籍的名字叫做《疯狂奥兰多》。

    母亲走了以后,她把书打开。

    “传说月球上能找到人失去的东西。”女孩放低自己说话的速度,似乎想让他能更好地理解。

    她不会说中文,只能用放缓语速的方式跟他沟通。

    他抬眼看去,“月球上?”

    女孩点点头,语气染上了一丝微不可闻的疯狂,“那里是一个没有疾病、争吵、痛苦的地方,能治愈一切,包括死去的人。”

    这个死去的人,是指男人的前妻,她的生母吗?

    他抬起眼,却也没有问他。

    女孩伸出细长的手指碰了碰纸页,“骑士奥兰多疯狂迷恋安洁利嘉公主,为了她可以牺牲掉一切。知道公主与一位普通士兵坠入爱河后,他失去了理智,大行其道,肆无忌惮地想要毁灭一切。”

    女孩的眼里划过一丝憎恶,“所以诗歌里说得很好,爱是一种疯病。”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关于爱的论调。

    他所见过的最多的“爱”,是女人对男人的恋恋不忘。

    尽管已经一无所有,她还是在期盼一线生机。

    可悲的是,他们对于爱的全部理解都来自与那个男人。

    换一句话说,他们都深深地憎恶着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但是无能为力。

    那个男人在的话,应该会沾沾自喜吧,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易毁掉很多人的人生。

    他听到自己发紧的声音在问:“你讨厌她?”

    “她”指的是他的母亲。

    作为前妻的女儿,她会有类似厌恶的情绪也不奇怪。

    女孩却摇摇头,怜悯道:“她是像我母亲一样的可怜人。”

    想起自己可怜的母亲,她的眼底又覆盖上疯狂,“所以说爱是一种疯病。”

    他沉默着。

    在这一点上他们很容易达成共识。

    爱,就是一种疯病。

    女孩见他不说话轻嗤一声,“勇士阿斯托尔福为了拯救奥兰多,乘着希伯来先知以利亚的火焰车到达了月球,他在月球上找到了奥兰多的理智,从此奥兰多不再病态迷恋公主安洁利嘉。”

    她说的是诗歌图书里的内容。

    他便道:“他自由了。”

    女孩没有看他,眼底还是空无一物,只是微微泛起微笑,“是的,他自由了。”

    说到自由的时候,她的声音都轻快了,像是蝴蝶煽动翅膀的声音,却摇摇欲坠的,好像随时会被折断、跌落。

    女孩的眼里泛起光芒,“月亮上或许有另外一个国度,不仅能找到理智,还能获得幸福。在那里,人们永远都会保持理智,不会得疯病。”

    月亮上?

    客观上月球并不适宜人类居住,况且他向来不相信神话故事,也并不觉得那里会有什么。

    他没有说话,女孩只是瞥了瞥嘴,并不在意他的看法。

    她的眼底是对一切的满不在乎、举世清醒的沉稳和歇斯底里的疯狂。

    从他了解一来,她一直就是这样,目光专注而幽深,似乎连别的任何东西都不放在心上。

    有时候她的眼神会让他害怕。

    那是比母亲的眼神更阴沉的眼神。

    母亲还是离开了。

    疾病缠身,压力环绕。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让她很快就不堪重负地倒下了。

    她撒手人寰的那一刻也只是望向门外,没有看他一眼。

    在她的葬礼上,他一滴眼泪也没流。

    与其说是悲伤,不如说更多的是巨大的茫然和无措。

    他一眼望过去,竟然不知道未来道路的尽头在哪里。

    今后应该怎么走?

    他努力地想啊想啊,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任何有用的信息都提取不出来。

    往来的人指责他没有心,是天生的坏种,尽管这些人擦去灵堂前的眼泪后转身就收起了所有表情,只管整理好衣服借着去奔赴下一场。

    他看到人们漠不关心的脸,看到他们掩藏在痛苦面具之下的不以为意。

    他甚至觉得他都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也可能是幻听吧,他精神恍惚,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啊,吵死了,谁哭得这么难听?”

    ——“什么时候结束啊,我都哭不出来了。”

    ——“平时没什么联系,现在就知道邀请我过来了,真是晦气。”

    ——“外面看起来这么阴森,里面热得跟蒸笼一样,真是服了,早知道刚刚在外面多站一会再进来了。”

    ——“这么年轻就没了,留下个孩子怎么办呢?”

    ……

    灵堂满是喧嚣和嘈杂,谈话声、唏嘘声和哭泣声,构成地狱绘图。很快有来唱灵的人进来,嘴里振振有词地念着经书。

    每个人路过都会瞥他一眼,隐约他听到有人说:这就是那个怪小孩。

    他沉默地看着一屋子攒动的人头,他们的脸上都挂着悲伤的表情,密密麻麻的,就像是面具的盛宴。

    如果他也装出同等痛苦的模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向别人痛述卖惨,或许也能唤起一两个人的同情。

    可是他现在很可悲地发现,除了跟女人如出一辙的麻木表情,他已经什么都做不出来了。

    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可能因为知道他的语言文字并不能准确描述他的经历,也可能是知道世界上没有人能感同身受。

    他对任何人都不敢抱有期待。

    他的麻木让来人避之不及,躲在以为他听不到的地方,惊恐地问:那个小孩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今天一天都没哭过,跟来讨债的恶鬼一样!看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讨债……吗?

    他笑了一声。

    父母留下了一笔巨额债务,他无力偿还,因此他只能也放弃了继承权,以此来规避债务。

    他很快就被勒令搬出了小宅子,被亲戚像是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没有人想多一个非亲生骨肉的拖油瓶,尤其是那还是个“没有心的坏种”。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领。

    他想要抛开一切融入新的家庭,但是他已经是残缺的了,无法融进任何地方。

    残缺的……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形容自己。

    但是他确实感觉到自己的某一部分缺失了,是情感,是同理,还是其他……?

    他也不知道。

    在疲倦到无法入睡的时候,他抬起头看向月亮。

    皎洁的月亮高高地悬挂在幕布上,神圣而洁白,似乎带着沉静的怜悯,又像是没有任何感情。它日复一日地高悬着,估计把世上所有喜怒哀乐嗔痴都看了个遍吧。

    就像一个审判者,能轻易地审夺人的一生,分辨出肮脏和罪恶、卑劣和恶浊、污秽和不堪。

    他伸出手展开五指,试图挡住面前的月亮。

    他不敢直视月亮,因为他是有罪的人。

    但是月光是挡不住的,像是水一样柔软,静静地流淌在他的身上。

    望着遥远的月亮,他的心里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他把展开的五指收紧,却抓不住月亮。

    或许真的可以开启一个新的人生也说不定。

    去月亮,去外面,去哪里都好……能摆脱这一切就好。

    虽然听起来很幼稚,但是他在这一刻是真的迫切想要离开,也是真的抱有期望。

    不管是谁也好,带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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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姐姐找到了他, 他们都成为了孤儿,如果没有意外,他们两个都会被送进福利院。

    不过她还会被遣返回法国。

    她问:“你要不要跟我走?”

    他点点头。

    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逃离一切的机会。

    女孩笑了起来, 笑声是那样的轻快,“我们可以一起去到月亮上面。”

    她的神情带着迷恋和向往, 眼睛里蹦发出光彩。

    “月亮?”

    这是他第二次问。

    为什么是月亮, 怎么去月亮?

    女孩的声音犹如诱惑的魔女,低沉而沙哑,但是隐藏着淡淡的蛊惑,“你不觉得月亮很美吗。”

    “真是漂亮啊,皎洁、纯净、苍白, 没有任何瑕疵, 任何负面的肮脏的情绪都会被消灭只留下美好的一切,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人头晕目眩。”

    “……”

    他直觉出这个女孩精神不太稳定, 但是具体是在哪个点他说不出来。

    而且这都无所谓。

    只要能够摆脱这一切就好。

    能逃离就好。

    女孩背过手去,微笑着看向月亮:“满月的时候最漂亮, 因为一切都是圆满的,这代表着没有任何亏损, 完美就是一丝污垢也不存在的。”

    他也望向月亮。

    正值月中, 月色明亮,云散在明月周围。静静地、静静地淌着光。

    他赞同地应答一声。

    “我们还能在月亮上帮那些得了疯病的人找回理智!”就像想到了什么, 女孩手舞足蹈起来, 笑容璀璨如稚童。

    他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怎么才能去?”

    女孩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肯定是有办法的, 我保证我们都会获得幸福。”

    她的一切都不对劲, 语气不对、表情不对、态度不对。

    他已经迫切到连这些也顾不上了。

    “去借火焰车?”他挑起眉, 想到《疯狂奥兰多》里的剧情。

    女孩嗤笑一声,“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火焰车,那只不过是小说里的情节罢了,真有的话有的话所有人都想去月球了。”

    他说这句话只是为了试探。

    试探她是不是无法辨别虚构和现实,做着异想天开的梦。被这样反驳以后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抬起眼看向她,“我们应该怎么做。”

    “等到午夜十二点,我再告诉你。”女孩哼着歌,旋转裙子,像是一只美丽的花蝴蝶。

    午夜十二点。

    这个时间听起来并不好,起码在传统的观念里,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时刻。

    更危险的预告是——下雨了。

    雨的势头不小,一阵一阵地砸在地上,伴随着雷声。风也开始大了起来,把雨吹在他身上。

    可见度逐渐缩小,遥远的月亮也被蒙上了一层雾。

    他隐隐有一种极度危险的预感,但是这种感觉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的太阳穴也像是脉搏一样一凸一凸的。

    久违地让他有了一种活着的感觉。

    他并不讨厌。

    他闭上眼睛,感觉到风擦过他的耳蜗的触感。

    很不想承认的是,在过去的人生里他只有在闭眼努力感受的时候,譬如豆大的雨点砸在他的身上时,他才知道自己是活着的。

    女孩也被淋湿了,裙子自然地垂下,贴在她的身上,但是她却反常地兴奋着。

    很快就到了午夜。

    她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

    那是个透明的小瓶子,只有瓶身贴着一个小型的黄色标签。

    他皱了皱眉,走过去看了一眼。

    他从几个法文中勉强辨认出了就几个字:镇静助眠。

    ……

    女孩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眼睫上都是雨点:“把这个吃下去,今晚我们就能到达月亮了。”

    他瞳孔猛地一缩,抬头看向她。

    几乎是颤抖着手把小瓶子接过来。

    “这可是我攒了很久的。”她看向月亮,眼底是深深的眷恋和向往。

    他很想说什么,但是张开了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还是说你知道了这是什么,所以才要吃的?

    喷流的思绪涌动在他的脑海里。

    为什么要午夜十二点才打开,他也知道了。

    因为这个时间不会有人能来救援。

    所以女孩想要做什么已经昭然若揭。

    他看向少女,一字一句道:“这是药吧。”

    大雨把他的声音冲刷得隐隐绰绰,但是他很确信,女孩听见了。

    女孩的脸色有一丝的扭曲,“不,这只是送人去月球的办法!你没有听说过梦枕的说法吧,只要潜心托梦到月亮,就一定能去。”

    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重了。

    “你不是也很清楚这是什么吗。”

    直到这一刻,他反而格外清醒,他的声音像是击碎了脆弱玻璃的那一颗子弹,打破了女孩唯一的幻想。

    “……”

    女孩的脸色有一丝变化,但是很快也笑了。

    她越笑越清脆,直到后面笑得眼角也沁上一丝眼泪。

    在这一刻,她的眼神格外明亮,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这么施展放松的神情,就像是义无反顾扑向火焰的飞蛾。

    决绝而明艳。

    她的声音坚定而响亮:“我会像鸟像蝴蝶一样,死在天空之上。”

    那个字终于被说出来了,像是打破了某种紧制。

    一种恐惧爬上他的内心,像是藤蔓一样缠绕着。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一个虚幻的梦,也是真实的鸣奏曲。

    “你害怕了吗?”女孩站在月下,回头望向他。她被月光衬得脸色惨白,她却比以往每一个时刻都要自在。

    她的每一根发丝都散发着自由的光辉。

    就像……鸟儿挣脱开了樊笼,张开翅膀、迎接新生。

    她的笑容不复尖锐,而是变得非常恬静且柔和,“你想不想和姐姐一起变成飞鸟、变成蝴蝶,自由自在地飞向月宫?”

    他只能听到风和半夜万籁鸣动的声音。

    他看到自己迟疑着摇了摇头。

    他很痛苦,无时无刻都挣扎在痛苦之中,但是他不能这样简单地解脱,因为他还要赎罪。

    女孩的笑容止住了,变得面无表情,“洲洲,你以为你能获得自由吗?只要不去月亮上,你就永远无法获得自由。”

    “从她遇到那个男人开始,从你出生开始,就意味着你永远不会自由。那个男人已经毁了所有人,活着也只是痛苦。”

    她虽然还在站着,还在正常地说话,但是精神的弦已经崩坏了。

    他无法反驳任何一句,“……”

    女孩脸色低沉,一字一句地道:“那你就留下来赎罪吧,你将永远不会得到发自内心的快乐和幸福,你余下的所有生命都将被悲伤吞噬,你只能用漫长的痛苦去赎椟回本不该由你承担的罪孽。”

    她说完后吞下了药片。

    那一个画面也对他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

    磅礴大雨之中,天上挂着漂亮而诡异的满月,月下,女孩闭上了眼睛,修长的睫毛盖住她眼底的疯狂。

    好在,那一晚,在他坚持不懈地奔波中终于找到了人来。紧急送往医院后她被抢救回来了,最终这人被遣返回法国。

    可是至此之后的每一个雨夜,他都不可避免地会回想起这种窒息而又绝望的感觉。

    断了线的雨珠让他尝到苦涩而沉痛的味道。

    那一番话也伴随着他的一生。

    ——“那你就留下来赎罪吧,你将永远不会得到发自内心的快乐和幸福,你余下的所有生命都将被悲伤吞噬,你只能用漫长的痛苦去赎椟回本不该由你承担的罪孽。”

    最终,屠龙者终成恶龙。

    他以为他不会重蹈覆辙,可是那只是乐观的想法。

    结果就是他也会不可避免地用神经质的角度去看问题,偏执、疯狂、暴戾。

    他没法给自己扯任何遮羞布去掩饰,事实就是他已经变成了无法自控的怪物。

    他对不起任何的人,也对不起他自己。

    再然后,他觉醒了。

    他开始明白周围的一切的运转,可能只是在一本小说、一本漫画之中。

    周围的人都有自己固定的思维和逻辑,甚至连每一句台词都一模一样。他们尽职尽责地走着自己的工作,却没有自己的灵魂和想法。

    台词和动作指令已经是他们的全部。

    可是尽管这样,他已经不想挣脱了。

    他失去了十几岁时不顾一切的勇气。

    因为他失败了。

    彻彻底底的失败。

    那一次失败让他刻骨铭心,他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对于后面还会有什么更糟糕的影响。

    就像是……蝴蝶。

    ……蝴蝶它试图煽动翅膀,但是换来了好的结局吗?

    觉醒,为他的人生被划上鲜明的分割线。

    过去的都像是荒诞而可笑的闹剧。

    可笑。

    包括他的过去,他的一切。

    然而,潜藏在他心底的还是那个请求,同样的请求。

    小小的声音在呼唤着:

    ——不管是谁,带他走吧。

    直到某一天,某一个程序开始不按照套路那样运行了。

    他会哭也会笑。

    他有自己的思考,不像是其他纸片人了。

    他笑起来不是真诚的,眼底闪过狡黠,语言也不是真诚的,保存着自己的小私心。

    但是笑起来比夏花还要灿烂——那是一种他渴求的、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是因为一点很简单的喜悦就微笑的笑容。

    从此以后,他不需要奔赴向虚无缥缈的月亮。

    妈妈和姐姐都有一定程度的精神疾病,姐姐是自己很早就已经有自毁倾向了,看到洲之后很同情,也想“救”他一把,但是很明显她的行为是错误的。

    虽然她们都出了大问题,但是渣爹才是两个悲剧最大的根源。

    大家请一定要热爱生活,如果感到不开心了就喝杯牛奶,泡个脚,好好地睡一觉,不要让不好的情绪占据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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